如果说,在所有从事表演创作的艺术工作者中,影响最大、最受观众瞩目当属电影演员。那么,在电影演员的行列中,有幸扮演领袖人物、特别是塑造毛主席光辉形象的人,无疑更会引起人们强烈的注视。
2023年,致敬毛泽东主席诞辰130周年的电视剧-《问苍茫》播出后,人民群众纷纷讨论起了饰演毛主席的青年演员王仁君,有人更是称赞王仁君演出了青年时期毛泽东身上的浩然正气和朝气蓬勃的革命精神。
不过要论饰演毛主席最形神兼备的,老一辈观众的脑海里都会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诗意的名字——古月。
古月曾在《开国大典》、《西安事变》、《大决战》等84部影视作品中成功扮演了毛泽东的形象,并两次获得“百花奖”最佳男主角奖,是最好的“特型演员”之一。
身世离奇的古月古月的身世一直以来都是个谜,他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由于是战乱的孤儿,古月的出生日期也没人说得清。他只知道自己是在1939年出生,相亲相伴的只有一个姐姐。
古月本名胡诗学,是孤儿院的护理人员取的。他和姐姐胡敏不知道父母是谁,唯一记得的是儿时有过一段在广西桂林流浪的旅程。
听人说是:古月一家祖籍湖北武汉,抗战时期,姐弟俩跟随父母逃难到桂林。一天,日本飞机轰炸桂林,父亲不幸被当场炸成重伤,因无钱医治去世。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姐弟俩又和母亲走散,从此一路流浪乞讨。
等古月长到10岁的时候,正值1949年。这年秋季,解放军一路势如破竹,击败白崇禧,攻破了桂林。
古月和孤儿院的小伙伴们跑步到桂林的街道上,欢迎进城的解放军。随行进驻桂林的是13军文工团,她们演奏的琴声引得孩子们驻足观看。
年龄稍大的胡敏因长相出众,身姿挺拔被文工团挑中,成为一员文艺兵。
古月也想参军,无奈的是年龄太小,机灵的古月只好主动献殷勤,部队开会时他帮忙搬凳子,烧水时他在一旁吹火、劈柴。
即便这样,文工团里的同志也告诉古月:“我们不可能带你走。我们还有任务,要想云南进军,没法带着一个孩子。”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善良的古月引起了著名作家冯牧的注意,他摸着古月的小脑袋,解释道:“部队要行军打仗,这你要理解。”
娇小的古月边哭边说:“我姐姐在部队,丢下我怎么办?我不能和姐姐分开……”冯牧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扶危济困是他的信仰,心一软,就将古月抱上了马,带进了文工团。
在文工团里,古月年纪最小,但却不是部队的累赘。每天天蒙蒙亮,古月就早先别人起床,跟着部队先走,免得被落下。
在部队里,古月上了速成班,念了几年书,后来他带职读了大专的课程,身上的文化全是靠个人的孜孜努力。
中年时,古月迷上了画画,他的连环画多次在部队获奖。没多久,古月又对古诗产生了兴趣,一本《边塞诗》,收录了100多首作品,大有毛主席豪迈悲歌之风。此后,因为工作的关系,古月又学习了摄影。“多面手”的古月当上了省军区俱乐部主任,在俱乐部的手球队伍里,古月成为了国家二级运动员。
“冒充”毛泽东一次,古月在昆明军区的文化部当干事,出差坐硬座火车去外地。对面一个中年人盯着古月许久。古月起先以为遇到了画家,旅途中物色模特收集素材,也就没当回事。
可是这个中年人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古月的身上移走,古月也觉察出此人绝不是从事艺术创作的画家。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古月壮着胆子,问道:“同志,你干嘛老看着我啊?”中年人说:“解放军同志,我看你像一个人。”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小纸片,“像他。”
古月搭眼一瞧,发现这张纸片是刚发行的油画,名叫《毛主席去安源》。
周围的旅客也纷纷附和道:“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古月有点发懵,自忖道:“自己像伟大领袖?”下车后,古月专门买了一张油画,一面镜子,一头扎进招待所里反复观看、反复比较,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怎能如此相像。
这偶然的发现让古月兴奋得浑身战栗,出差归来,古月见了妻子桂萍,二话不说,上来便问:“桂萍,你说我长得像谁?”
桂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嗔怪道:“像我丈夫呗,发什么神经。”
古月又对妻子说:“你仔细看,大胆猜猜,我像谁?”说着还将头发向后梳了梳,做了一个大家都熟悉的手势。
妻子桂萍这才恍然大悟,说:“是有点像,就是下巴少了个痣。”
第二天上班,古月又如法炮制,问了问战友。很快,这消息就不胫而走,有人说这是严重的政治事件。
古月高昂的情绪,一盆冷水将其浇醒。事情过去,古月才得到一个教训:再不敢“假扮圣人穷显白”。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十年代末,为了纪念领袖,国务院文化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联合印发了《关于挑选特型演员的通知》,要求文艺工作者树雄心壮志,敢于塑造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形象。
最早扮演毛泽东的是北京人艺的于是之,他化了很重的妆,仍过不了关。导演也犯了难。
为了找出一个“毛泽东”,筛选了很久。就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之际,有人向当时负责选人的总政文化部副部长胡可报告,说昆明军区有一个很像毛泽东的干事,只是没演过戏。
心花怒放的胡可星夜兼程,抵达了昆明军区。
胡可左看看,右瞧瞧,大喜过望,一轮红太阳将经自己之手在荧幕上重新升起,胡可觉得此生无憾。
负责选拔的,是和毛主席关系亲密的叶剑英元帅。面对送上来的20多个候选人的照片,叶剑英仔细和记忆中的毛主席一一对比。
在看到古月的定妆照时,叶剑英的眼角湿润了,毫不犹豫地在照片背后画了一个红圈。
一纸调令,古月作为一名战士,只有服从。然而,古月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自己真能演好毛泽东吗?
对于古月来说,饰演毛泽东真是一场长征之路。
为了贴近毛泽东,有关人员允许古月住进中南海,秘书、护士、警卫、司机都和原来一样,李银桥、张玉凤负责安排生活和视察访问。
古月可以阅读军一级的文件,甚至可以列席会议。当然,古月不能发表意见,只是力求在最真实的环境中,找到饰演毛泽东的感觉。
勤奋的古月对于表演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可是古月深知这是一次政治任务。为此,古月到北京时,带了一套《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全集》,反复对着镜子揣摩。空闲时,古月还观看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录像带和照片。他将几百张照片贴在房间的犄角旮旯,对着窗户一招一式仔细练。
古月有一副好面孔、好身板,人也聪明,没用多久就将毛主席的肢体动作、神态表情模仿得惟妙惟肖,神鬼莫测。
同时,古月还主动要求去湖南,学习湖南方言,走访熟悉毛泽东的人,了解了毛泽东的生活细节和性格特征。
甚至从不吸烟的古月还染上了“恶习”,成了一杆老烟枪,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吃饭,脑袋里想的都是毛泽东。
《西安事变》是古月第一次出演毛泽东的荧屏首秀,古月不敢大意。
1982年,《西安事变》在全国公映,古月塑造的毛泽东形象立刻引起了国人的关注,人们经久不衰的掌声给了古月自信。
到了第二部《四渡赤水》,古月的表演渐渐放开,也受到大众的喜爱。
常言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古月却偏偏要“以假乱真”,他总结道:要想达到这种境界,必须做到“放弃自我,融入非我,达到本我。”
1990年,古月凭借《开国大典》一片荣获第十三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男演员奖。
从1978年到1990年,古月花费了12年,终于得到了专业人士的认可,戴上了“影帝”的头衔。
2年之后,古月在《毛泽东的故事》中,以精湛绝伦的演技,得到了中央领导的一致认可,评委说:“古月的表演很成功,到了乱真的地步。”
除了领导们的认可,就连毛主席的女儿李讷见到古月,也不禁喊出了一声“爸爸”,一头扎进古月的怀里。
一时之间,古月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连连说:“我理解你,我理解你。”这一幕感动了现场所有人,还是旁人的解释,才终止了这起误会。
九十年代末,古月又饰演了三部《大决战》。这是中国电影史上气势宏伟的历史巨作,月的表演大开大合,炉火纯青,获得了亿万观众的好评。
总政治部更是嘉奖古月,给他记上了和平时期文艺工作者最高奖二等功。
2001年3月1日,中央军委为专业技术三级以上的文职干部佩戴了将官金色丝带,古月也成为全军17位文职将军之一。
古月的追悼会多年的刻苦磨练,也让古月积劳成疾。到了世纪初,古月就退居了二线。
2005年6月26日,古月夫妇和一批特型演员,包括饰演小平同志的著名演员卢奇、扮演周恩来的刘劲赶赴广西桂林市临桂县参加中国电影百年庆典活动。
此后,古月和妻子去了深圳游玩,在7月2日返回临桂。
也许是舟车劳顿,古月在晚上10点40分,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对妻子说胸口不舒服,喘不过气来。
妻子发现古月被憋得脸色发青,神情异常难受。她一手去摸手机,一手紧紧握住古月的手说:“你……你一定要挺住。我马上打120。”
快要昏迷的古月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我……估计……是不行了。”
妻子已经预感大事不妙,大喊道:“救命啊,古月,你会挺过去的,这么多年的风雨都挺过来了,不要丢下我。”
23点,古月被送往三水区人民医院急诊室进行抢救。医生先是用起搏器、呼吸机,然后用上了溶栓抢救,但都无济于事。古月两眼一直睁着,瞳孔不断放大。最后,专家们宣布了古月死亡的消息。
7月15日,古月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广州殡仪馆举行。躺在鲜花丛中的古月容貌如生,遗容像往常一样平静。
遗像的两侧的挽联长达六米,分别写着:“学毛泽东,生也光荣,死也光荣。跟共产党走,来也崇高,去也崇高。”
古月的女儿抱着遗像,失声痛苦,不停亲吻着遗像,而妻子则站在一旁,接待各位来宾。
总政治部、“八一”电影制片厂的领导以及广州军区文艺界的100多名代表都来到现场,瞻仰了古月遗容,和他作最后的告别。
出殡时,300名得知消息的广州市民自发跟在灵车的后边,为古月送行。
结语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古月虽走,但留下的荧幕形象却永远活在观众的心中。
对于观众的喜爱,古月极为清醒:“主席是中国人的主席,老百姓爱的不是我。我沾了老人家不少光。”
作为一个演员,古月重现了毛主席的形象,作为一个战士,古月圆满完成了任务。更难能可贵的是,古月始终明白既要入戏,也要出戏,不能真以为演了毛泽东,自己就是本人了。
也许就如挽联上说的那样,古月,作为一个流浪儿,正是因共产党,才扭转了自己的命运,正是因为毛泽东,才改变了自己的事业!
参考资料
《毛泽东特型演员》 今古传奇·人物版 2023年第三期
《走访古月》 明星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