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出怀孕的这天,男友和他的初恋举办了一场小型婚礼。他解释:「她这辈子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成为我的新娘。」那我呢?我算什么?我终于明白,这十年如一日的等待和付出,根本比不过他初恋的一滴泪。1顾西辞为新娘戴上婚戒的那一刻,全场掌声雷动。气氛热烈,他掀开了她的头纱。我也终于见到了那个他曾经朝思暮想的人。身披白色婚纱的姜悦,美得惊心动魄。令我自行惭秽。全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姜悦也适时地踮起脚尖,仰脸嘟唇。他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只吻在她的脸侧。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树下的我。这是一场在医院举办的婚礼。为这个向来肃穆的地方,添上了几分浪漫和温情。而这个口口声声说着会爱我一辈子的男人,说要给我一个完美婚礼的男友,牵着别人的手,许下了一辈子不离不弃的诺言。而我,只是怔怔站在原地。手脚冰冷。有风吹过,脸上一阵凉意。这场婚礼,因为我的存在,被迫暂停。「那是谁啊?来干什么的?」「总不会是什么抢亲的吧,她和新娘比起来,差太多了。」所有宾客的目光,都定在我身上。他们皱着眉,满脸不赞同。好像我才是一个恶人。是我阻止了这段完美的爱情。姜悦也看到了我。她微微蹙眉,美得像一尊精妙绝伦的雕塑。顾西辞神情慌乱,松开她的手,作势要来追我:「圆圆,我——」姜悦拉住他的手臂,眼中含泪,看着我见犹怜:「阿辞,这场婚礼不能没有新郎。」这个一向坚定冷静的男人,竟然犹豫了。他看着我,身体却偏向姜悦。我还在期待什么呢?再等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他不会选我。我转身离开。「圆圆!」顾西辞朝我走了几步。有人声嘶力竭地在他身后喊:「悦悦!」一阵兵荒马乱。他到底还是没追上来。2这一整夜,我都没有睡了。顾西辞也没有回来。我们的聊天界面还停在那句——「西辞,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是他先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在我查出怀孕的这天,我的爱人,牵起他人的手步入婚姻殿堂。我真以为他在出差。真以为他忙到连消息都回不过来。原来,他是忙着结婚啊。他让我的等待和惊喜,他让我做的这一切,都成了笑话。那张怀孕报告单被我揉得发皱。没有必要了。3我遇到顾西辞时,他和姜悦刚分手。事业和爱情,遭遇到双重打击。而我的出现,就是那样的恰巧。给了他慰藉。给了他鼓励。我陪他从低谷到高峰,整整用了七年。七年。后来他说他要娶我。我以为他对我是感激,是愧疚。可他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就落在了你身上,自那以后,再也挪不开了。」那一刻,我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其实不知道。在很久之前,他就在我心间落下了痕迹。是我,一直在追随他的背影。而在这一天,我的暗恋终于开了花,结了果。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曾这样以为。我真的这样以为。可姜悦的出现,打破了我的所有幻想。不过是自欺欺人。他从没忘记她。4等到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消散,我终于决定离开。刚收拾好行李箱,门外就有了动静。顾西辞开门进来,一脸倦意:「圆圆,那场婚礼做不得数的。」我静静地看着他。不置一词。「姜悦得了渐冻症,她想当一次新娘。」这一瞬间,他的痛苦是因为我的不理解,还是因为姜悦的即将凋零?我分不清。大概是后者吧。他很少会因为我而难过。「今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她穿着婚纱,要我陪她走完接下来的流程。」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萦绕在他眉间。「圆圆,我没法拒绝,她快死了……」拒绝?他真想过拒绝吗?婚礼上,他脸上的笑容,做不了假。他娶到了年少时朝思暮想的人。他曾经做梦都想娶了她。我问:「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去挑戒指那天吗?」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那天他接了个电话。他向来冷静自持,更何况,这些年他的事业如日中天,其实已经很少会喜怒形于色了。可是那天,他突然心不在焉。眉眼间,有种我看不透的哀愁和焦急。他说是业务出了点问题,得赶紧去处理。我信了。后来,他出了几天差。回来以后,就时常发呆。那段时间,我总是竭力逗他开心。我真以为他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我希望自己能为他分忧。原来啊,他在为另外一个女人担忧。我问他:「那几天出差,也是在陪她吗?」他默然不语。他向来不屑对我撒谎。可到底,还是为姜悦破了例。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不认得他了。可这张脸,沉静的眉眼,薄情的双唇,分明都是他的。我自嘲地笑了一声:「顾西辞,算了吧。」他没有应声,站在我面前,巍然不动。嘴唇抿得很紧。他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却什么都没说。我推着行李箱,准备绕过他离开。他却拉住我的手腕,眉毛紧拧,声音哑然:「圆圆,不要走。」我甩开了他的手。5我去了趟医院,做检查,然后预约手术。刚到楼下,就撞见了姜悦。她笑盈盈地看着我,大大方方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姜悦。」她是跳芭蕾的。体态也好,样貌也好。我和她站在一起,高下立见。当年顾西辞事业失败,她却离开他,毅然决然出国进修。或许人总是犯贱的。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所以,顾西辞才对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而我这种赶着上前的,自然得不到他的珍惜。「我听阿辞说了,你是他的未婚妻。」她说这话时,扬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满是得意。她在向我炫耀。未婚妻又怎么样,他还不是陪她走完一场婚礼。他还不是和她念完一生一世的誓词。在她看来,我就是个笑话。「那场婚礼,阿辞应该已经和你解释过了……」我不想和她多言。嘴里又酸又苦。「他已经和我没关系了。」和一个将死之人争,我没有那么不自量力,也没有那么卑鄙龌龊。她想要的,给她就是。我快步离开。姜悦似乎还有话要说。追赶我时,却摔倒在地。顾西辞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6这样的状况,让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连忙上前,扶起姜悦。动作轻柔,好像怕稍微重一些,就会把她弄碎了。他的目光对上我时,却多了几分凌厉和责怪:「圆圆,姜悦是个病人。」是啊,她是个病人。所以他就可以不解释一句,陪她一整晚,留我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直到第二天,才无关痛痒地说上几句,求我别走。我从来没被他放在第一位。「我什么都没做,是你的妻子平地摔。」我咬重「妻子」两个字,语气嘲弄。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大概是因为我的态度。对他,我向来体贴入微。这些年,我几乎从未在他面前显露锋芒。真是卑微得可以。姜悦面带歉意,眼里的笑意却更深了:「是我自己摔的,和圆圆没有关系。阿辞,你知道的,有时候我没法控制自己的动作。」这一刻,我突然明白,姜悦生性骄傲,不屑于使用任何小手段。她真的只是勾一勾手指,展露一下伤处,顾西辞就眼巴巴地凑上去了。他对她余情未了,也不忍责怪她曾抛弃他。在生死面前,从前的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听见她的话,顾西辞一愣,对上我的双眼时,欲言又止。姜悦拿过他手里的橙子,语气轻松:「好了,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先回病房,你们慢慢聊。」我这才注意到,那个被顾西辞剥得干干净净的橙子。7来说个好笑的事情——我很爱吃橙子。但顾西辞不喜欢。刚在一起那会儿,他带我和朋友聚餐。他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们,这样的举动,让我安全感十足。那时我并没有完全了解他的喜恶。为了拉近和他的距离,我往他嘴边送了一块橙子蛋糕。他一愣,紧闭双唇。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他的朋友们都看向我。手心有汗溢出来。我下意识地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惹得他不开心了?有人打圆场:「辞哥最不喜欢橙子味的东西了,嫂子,你这都不清楚,自罚一杯啊。」气氛很快又热烈起来。可到底,我还是觉得失落。之后有一次醉酒,顾西辞才终于告诉我原因。其实小时候,他并不抗拒柑橘类的水果。他的妈妈身体不好,胃口向来不佳。但她格外喜欢橘子,家里也总是备着。那是个寒冷的冬天。她最后给他剥了一次橘子,亲了亲他的脸蛋,说:「在家里等妈妈,等你把这盘橘子吃完,妈妈就回来。」那天,他等到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散。等到雪越下越大,越过他的脚踝。最后,他只等到一句:「顾西辞,你妈跳河了!」他的妈妈,死在那个冬天。等他再长大了些,他才知道,妈妈并没有多喜欢橘子。只是她生病了,而橘子便宜,颜色鲜活。妈妈的橘子,只是在生活和疾病的双重压迫下,一个无可奈何的选择。他话语哽咽:「后来,我再也不吃橘子和橙子了。」那一夜,他的眼泪滚烫。滚过我的肌肤,让我也流下泪来。我知道,橙子会让他想起妈妈。会让他想起悲惨无助的童年。所以后来,我基本也不吃了。就连柑橘调的香水,都被我藏在柜子最深处,再也没拿出来过。直到这一刻,看到他手里的这个橙子,我才终于明白——其实顾西辞已经强大到不需要避讳这些了。只是我做不了他的例外。只是他从不在意我的付出。只是他并不清楚,我到底喜欢什么。但他知道,姜悦喜欢橙子。什么悲伤的记忆,什么难堪的过往,都可以为她的喜欢让道。8顾西辞看向她,面露担忧:「需不需要叫护士?」他对她的关心,向来明目张胆。姜悦耸耸肩,笑容明媚:「阿辞,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的。你们聊吧。」顾西辞这才看向我:「圆圆,你搬到哪里去了,你……」巨大的响声传来。姜悦刚走出不远,又再次摔倒。顾西辞话音未落,就转身奔向她。我站在原地。看他满脸焦急。看他因为她手臂上的擦伤而直皱眉头。他说:「让你别自己来,疼了吧。」语气不重,像嗔怪,像调情。他问:「还走得了吗?」姜悦摇摇头。他就打横将她抱起来了。他们朝着反方向离开。姜悦搂着他的脖颈,扭头看向我,笑容灿烂。得意的神情说明了三个字——「我赢了。」她故技重施。很蠢,却实在好用。胃里一阵翻涌。我转身跑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过了很久,顾西辞才发来一条消息:「圆圆,你来医院干什么?有哪里不舒服吗?」这句话,是不是来得太晚了点?他昨天也忘了问,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他的婚礼现场。我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9顾西辞还是知道了我怀孕的消息。张曼一脸歉意:「圆圆,实在对不起,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李超!」李超在电话那端却说:「圆圆,你俩也有这么久的感情了,给辞哥一个机会吧,也给孩子一个机会。」张曼骂骂咧咧,从我手里抢过手机,对着李超破口大骂:「顾西辞干的就不是人事!也就圆圆脾气好,要是我,非得拧断他的胳膊,让他和姜悦双宿双飞,做两个甜蜜的残疾!」说来有趣。张曼是我的闺蜜,李超是顾西辞的发小。他们的姻缘,还是我们撮合的。只用了两年,就修成正果。他们前几天领了证,还缺一个婚礼。而我和顾西辞,磋磨七年,最后却落得这种结果。顾西辞还是来了。跑来的。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看到我还在手术室外,他的眉头骤然一松。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不见了。「圆圆,我错了,你别冲动,我们好好聊一聊行吗?」他身上有隐隐约约的烟味。顾西辞他爸是得肺癌走的,所以他很少抽烟。只有实在烦闷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支。这些天,他四处奔波,为姜悦寻医问药。都有人问到我头上了。他们旁敲侧击地问我,身体还好不好?这些人还真以为,我能让顾西辞急成这个样子。真是可笑。比烟味更浓的,是茉莉花的香味。前几天在医院,我在姜悦身上,闻到了这股熟悉的味道。我突然想起来。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也是我们认识的第五个年头。他的爸爸去世,紧接着,公司的资金链出了点问题。那段时间,顾西辞整夜整夜睡不着。我担心他的身体,让医生开了些中药熬汤,让他安安神。之后我特意请了半天假,为他煎药。那天,我守着那锅汤。等到很晚,却只等到一句——「圆圆,我想一个人静静,出去散散心。不用担心我。」过了几天,他才回来。身上就带着这股茉莉香味。原来那时候,他是去找了姜悦。去找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更可笑的是,当我问他身上怎么会有这股味道时,他递给我一瓶香水:「给你带的礼物,导购给我试了一下,我想你应该会喜欢。」他出去散心,还记得给我带礼物。我以为,他一定很爱我。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后来的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突飞猛进。他总爱黏着我,埋在我的颈窝里。可惜,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的用意。他并不是有多喜欢我。只是喜欢我身上的茉莉花香。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当成了姜悦的替身。一个拙劣的替身。除了那股香味,我们毫无相似之处。10我从他怀里挣出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捂着脸,有些不知所措。张曼看着我:「圆圆,你怎么……」我捂着嘴,跑到卫生间。我吐得厉害,像是要把心肝肺全都呕出来。张曼递给我一瓶水,不停地拍我的背,帮我顺气:「怎么吐成这样呢?真是遭大罪。」顾西辞就站在门口,脸上流露出几分心疼。几道红色的指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格外显眼。我恨恨地盯着他:「你知道你多让我恶心吗?那瓶香水,是你特意挑的对吧?和姜悦身上一样的味道。」他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刹那间,脸色惨白。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自己不觉得恶心吗?「圆圆,你听我解释。那时候是我不懂,我以为是那股味道让我安心。」「后来我才知道,让我安心的是你。」「圆圆,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的。」我冷笑。「好啊,二选一,要么让姜悦滚出我们的生活。」「要么,我们划清界限,从此以后,你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顾西辞神情一滞。大概是真的在思考。张曼嚷嚷:「你还犹豫什么?当然选圆圆啊!你们认识七年,在一起四年!这些你都忘了?」但顾西辞不这么想。他话语喃喃:「可是她要死了,圆圆,她要死了。」「她是个芭蕾舞者,却得了渐冻症。你知道那种绝望吗?」他这句话好像在嘲讽我。姜悦只是失去了一条命,我失去的,可是爱情啊。多么可笑。「顾西辞,但你是我的男朋友,你可怜她,可怜到娶她吗?可怜到不顾我的感受,一次又一次地丢下我,奔向她?」「你到底是可怜她,还是对她余情未了,你自己分不清吗?」无数次以绝症为借口,来掩饰他的余情未了。真是嘴硬。顾西辞没有再开口了。他只是攥紧拳头,攥到指节泛白,却还没说出一个答案。这时候,一道电话铃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顾西辞掏出手机。电话那端闹哄哄的,有人大喊:「你快过来!姜悦在闹自杀!她不想活了!」他顿时慌了。而这时候,护士叫我进手术室。其实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我笑着说:「你去吧,别真的死了,到时候你得恨我一辈子。」被这种人恨着,也挺损功德的。顾西辞看着我,目露哀求:「圆圆,答应我,等我回来再做决定好吗?」「我是孩子的爸爸,我们一起商量……」我扯了扯唇角。指甲狠狠扎进手心。这七年,就当是喂了狗。又是一个电话。那端催得急。张曼恶狠狠地说:「顾西辞,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他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焦急。他大概是真的很怕,怕姜悦就这么没了。张曼恨铁不成钢:「姜悦就是个骗子,她玩的这种把戏你看不出来吗?」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顾西辞又不蠢。他只是在纵容。他只是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姜悦会从高楼跳下去。「圆圆,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再做决定。」我没说话,他又转而看向张曼:「张曼,我求你,帮我看着她,别让她进去。」张曼大骂:「你自己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让他先等一等。然后拧开瓶盖,将漱口剩下的半瓶水,全都淋到了他头上:「顾西辞,我们完了,别来找我了。」水珠沿着他的脸向下蜿蜒,啪嗒啪嗒,滴落在地。看着挺蠢的。水珠溅到眼里,刺得他的双眼发红。他怔怔地看着我,哑着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望着他飞奔离开的背影。我觉得自己真是失败。文章转载自知乎,书名《探秘被软禁的红》
怀孕时男友为初恋办婚礼,我决定离开
书海泛舟人
2025-02-28 10:3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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