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怀孕后,季言礼向我提出了离婚。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跟一个小明星约会了一天,吃饭看电影,感觉还不错。「你就那么喜欢她?」「倒也没有。我只是发现我没那么喜欢你了!」1发现自己怀孕后,我欣喜若狂,又哭又笑。我以为季言礼也会和我同样的反应。可他却沉默了。他看着我半晌,然后问:「确定吗?」确定,当然确定。意识到自己的例假推迟了半个月后,我第一时间去了医院。验血结果显示,怀孕无疑。听完我的话,季言礼再次沉默。两次的沉默让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过了许久,季言礼烦躁地「啧」了声。「我们离婚吧。」「什么?」我怔怔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却仿佛松了口气。「孩子打掉,我们离婚。」我的手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下。沙哑着声音问他:「为什么?」季言礼的目光很淡,此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让人窒息。他说:「公司新签了个小明星,20 岁,大学还没毕业,长得挺漂亮的,年轻有活力。「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找我的时候,我在跟她看电影。「爱情片,没什么意思,但她一直在我旁边叽叽喳喳,我倒也没睡着。」那时候我刚从医院出来,怀揣着巨大的惊喜,哆哆嗦嗦地给季言礼打去电话,想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可是他却压低声音对我说:「在忙,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原来他是在和别人看电影。想一想,我们已经有好久没有看过电影了。因为季言礼忙,因为季言礼没时间,更因为季言礼不喜欢。我的指尖狠狠扎进掌心,生疼。他继续说:「后来你又给我打电话,催我早点回来。那时候我在和她吃饭,就我们经常去的那家餐厅。「不过小女生口味猎奇,她推荐的都是我们平时从来不点的。「说实话一般,但偶尔吃吃也还不错。」那时候我已经在家里等了他三个小时。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个消息。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会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说尽量。一个尽量我又等了三个小时。我做了饭的,一荤一素一个汤,这时候还在桌上。本来想等他回来一起吃的。现在好像没有必要了。这让我感觉冷,从骨子里泛出来的冷。可季言礼却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我。他继续说:「小姑娘这时候还在车上等我。其实回来前我还在犹豫,是送她回家,还是顺她的意思去酒店。」「季言礼!」我低吼出声,猛地抬头,目眦欲裂地看向他。可是我想说什么呢?一团乱麻的脑子中根本理不出思绪。最后我只呆呆地问他:「你出轨了?」季言礼平静地摇头。「但我动了出轨的心思。」「你就那么喜欢她?」「倒也没有。我只是发现我没那么喜欢你了!」2这句话的杀伤力胜过了所有。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季言礼担忧地想要靠近:「你没事吧?」我却仿佛受到惊吓一样连连后退。「你别碰我。」「许念!」「你别碰我!!」季言礼定在原地,沉下脸。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想点燃,又迟疑了。这让他无比烦躁,直接将烟碾碎扔进了垃圾桶。他说:「许念,你别这样,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原本想找个机会再跟你好好谈谈……「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们才不到三十,人生还有一大半,就这么过一辈子,挺没意思的。」我麻木地转身。季言礼抓住我的手。「你去哪儿?」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我要想想。季言礼,你让我好好想想。」3卧室里,我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冷,真的很冷。我怀孕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一刻我是开心到哭了的。明明一年前季言礼还抱着我说他想要一个女儿,要长的像我,要性子像他。「当然像你一样不争不抢也可以,我总不会让你们母女俩被人欺负的。」可是现在他说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要我把这孩子打掉。一想到这我连牙齿都打起了冷战。季言礼说他没有那么爱我了。其实我感觉得到。我见过他爱我的样子。所以当他不爱我时,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越来越忙,和我说话的机会越来越少。有时候我跟他分享工作生活的趣事,他只会淡淡地「嗯」一声,再没了以前百分百的回应。有时候我们甚至一天说不上一句话。我失落过。可当他偶尔又插科打诨地搂着我要我亲他时,我又觉得是我多想了。也许爱情就是如此。当它到达一个峰值,就会慢慢回落。谁的婚姻不是从激情四射到平平淡淡?但总归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这就够了。可原来季言礼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这样过一辈子,很没意思。昏昏沉沉中,外面似乎传来了敲门声,还有女孩子娇软的声音。我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突然想起季言礼方才的话。我猛地坐起身冲了出去。卧室门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门口的两个人同时看向我。那个陌生的女孩儿穿着修身的 T 恤和紧身牛仔裤,她扎了个简单的丸子头,确实漂亮。「这就是你老婆吗?」「闭嘴!」「嘻嘻,果然没有我好看!」「我说了,闭嘴!」女孩儿吐了吐舌头。「好嘛好嘛,你别凶我。」季言礼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但话却是冲着女孩儿说的。「你先回去,我让人来接你!」女孩儿不高兴:「啊?不是说好晚上陪我的吗?」季言礼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不高兴了。他说:「听话。」女孩儿明显也感觉到了。她看向我,明显不服气。突然,她踮起脚尖在季言礼侧脸亲吻了下。「哈哈,我走了,爱你哟!」女孩儿像一阵风一样来了又走,我和季言礼静静地对峙着。我有些走神。我想,原来现在的季言礼喜欢这样的,青春有活力、有趣又大胆。还是说他一直喜欢的都是这样的?以前他的朋友问他:「许念真没意思,话少木讷又无趣,你到底喜欢他什么?」那时候季言礼说:「一个人,明明不在我的喜好上,我却还是喜欢她,这难道不是真爱吗?」曾经我只听到了后半句。现在却莫名想起了前半句。我一直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是这个意思吗?季言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怎么不穿鞋?感冒了怎么办?你……」「季言礼!」我打断他。「嗯?」「我同意了。」「什么?」「离婚,我同意了。」4离婚。离婚要做哪些事?去民政局。今天太晚了,去不了,明天可以赶早,八点上班,七点出门。然后呢?还要做什么?对了,这个房子是季言礼买的,我得搬出去。房子在我名下,还要过户。但我可以先收拾行李。我首付的那个小房子可能灰尘比较多,可以找人上门清理。不知道他们晚上工不工作。我应该先打个电话问问。还有搬家公司,也得找一个。我手机呢?我从客厅走进卧室,又从卧室转到餐厅。季言礼紧锁着眉头拉住我。「你在找什么?」我挣脱开他。「我手机呢?我手机怎么不见了?你看到我手机了吗?」季言礼从沙发角落捡起手机给我。我点进拨号界面。可是我不知道号码。对,去网上找。找……我要找什么来着?「许念,你要做什么?」我怔怔地回头看着季言礼。他的眼神很复杂,里面多种情绪交织,好像有难过,又好像有心疼。但可能是我想多了。他也许只是单纯的不耐烦。瞬间,我卸了力。「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过来搬行李。」「你要去哪儿?」「酒店吧。」我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等我出来季言礼还站在原地。他死死盯着我手上的东西。「你不用这样。」我没说话,往外走。季言礼握紧了拳头。「你待着,我走。」季言礼走了。他去了哪儿,我不知道。从结婚到现在,除了出差,季言礼不会夜不归宿。他说他不习惯。即使在我们感情淡了的时候也是如此。他会晚归,但不会不归。不管我们闹得多凶、吵得多厉害,从来不会分房睡。有一次我太生气了,就去了次卧。季言礼一句话都没说。但第二天下班回来我却发现次卧的门被反锁了,门上的钥匙和备用钥匙都不见了。男人理性。女人感性。女人靠的就是这一丝一毫的小细节。我总觉得爱就藏在那里面,润物细无声。可好像记住了的只有我自己。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睁着眼睛到天明。我想了很多。把我和季言礼从认识到现在十年的时光捋了一遍,这感觉就好像死了一次。六点半,我准时起床。等我穿好衣服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开门声,接着是稀稀疏疏的声音。咚咚咚。「起来了吗?我买了早点。」是季言礼。他的声音有些沉有些哑,他以前通宵不睡就会这样。等我从卧室出来,他正对着咖啡机发呆。听到声音转过头。「喝咖啡还是……算了,我给你倒杯温水!」他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眉心。我没作声。从满桌的早餐中挑了一碗南瓜小米粥。胃里的抽痛感被温热的粥慢慢平复。我问季言礼:「你今天有空吗?」「怎么了?」「我们去趟民政局。」季言礼顿了下。「不急,离婚协议书还没有准备。」离婚协议书。「没必要吧。房子车子我会过户给你,其他的,我们也没有太深的经济纠缠。」季言礼却突然冷笑一声。「净身出户?你是要净身出户吗?没必要那么着急,既然离婚是我提的,我总不会在经济上亏待你。而且还有孩子……」这两个字就像一个禁忌,在他说出口的那瞬间,我把一碗粥砸了出去。「你放心,我会打掉。」5对。这才是离婚首要解决的问题。一颗受精卵。我和季言礼开始期待有一个孩子,应该是在结婚第三年的时候。那一天春节,我们一起回他父母家,还有很多亲戚。大家聚在一起,有打牌的,有聊天的。我都不太融得进去,就凑在孩子堆,哄小孩儿玩。其中有个小丫头,不到两岁,语言爆发期。我抱着她哄了一会儿,她突然张口叫我妈妈,怎么说都不肯改。季言礼乐得不行。「哟,大过年的,白捡一闺女,怪不好意思的。」那天晚上回家,他突然对我说:「我们也要个孩子吧!」然后我们开始备孕。最初的时候每个月都特别期待。但次次落空。我们甚至还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没问题,让我们不要太紧张,顺其自然。我为此有一段时间很焦虑。季言礼安慰我:「没关系,反正我也还没有过够二人世界。」这个孩子是我们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期待落空后意外来临的。我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也幸好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医院是季言礼陪我来的。他很坚持,而我没力气坚持,就随他去了。做完各项检查,医生问我们确定不要吗?一声确定卡在我喉咙吐不出来。最后还是季言礼开口。他说:「对。」「那我帮你们预约三天后做手术。」我握紧拳头:「今天不行吗?」医生和季言礼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我身上。医生说:「有术前准备的,至少术前六个小时不能进食。而且毕竟是手术,术前一定要休息好。」「那明天吧,我下午有时间。」「确定吗?」「确定!」在医生跟我说注意事项的时候,季言礼匆匆起身走了出去。「我去抽根烟。」等我走出门诊的时候他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胳膊撑着腿、弓着背,看起来有些颓丧。看到我,他抹了把脸。「你坐一会儿,我问医生几件事。」我就站在门诊外。单薄的门并不隔音。我能清晰听到季言礼的问话声。「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吗?」……「疼吗?」……6我从来不怕疼。相反,我很耐疼。大学时还没有跟季言礼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我从台阶上摔下去,下面全是碎石。我的胳膊和腿全部挫伤,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痕,看起来惨不忍睹。我自己买了碘伏消毒。然后继续搬活动要用的东西。其实这对我而言没什么。但季言礼知道后却很不高兴。「你一个小姑娘,疼了叫一声,难受了哭一声,谁还不帮你了?那么犟干什么?」他告诉我:「你是可以示弱的,至少在我这里可以。」后来我慢慢地就变了。打碎了酱油瓶,我会告诉季言礼我闯祸了。撞到了膝盖,我会告诉季言礼我好疼。找不到方向了,我会第一时间问季言礼我该怎么走。我本来无所畏惧、无坚不摧。是他迷惑了我,然后击溃了我。回到公司,我请了半个月的假。老板有些犹豫。「半个月太长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后来想想。「那辞职吧!」我在 28 岁这一年辞掉了奋斗七年的工作。这份工作我不喜欢,但收入不菲。我一直没有勇气离开。可当一个瓶子有了裂痕,我却想彻底将它击碎。那个家我没有搬走。季言礼搬走了。他没有出现,他的秘书处理的。孙秘书和我也算旧识。她多事说了一句:「其实都是那个小明星自作多情,季总也就和她一起看了场电影约了个饭,其他什么都没有了,不至于。」我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季言礼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有些事季言礼不想做了。季言礼长得好、家世好、有能力。这样的人总是能吸引异性的。从大学开始就是这样。追求他的,靠近他的,从没少过。但季言礼拒绝得很彻底。他没有给过任何人靠近他的机会。这是他给我的安全感。而现在,他撤掉了自己的防线。所以啊,没有一个人的出轨是单方面的。一方能够靠近另一方,是另一方散发了「我是可以被靠近」的信号。季言礼的东西不多。但也不少。当这些东西全部被清理走,整个房子空得让人心慌。我强迫自己入睡。但这一夜也是半梦半醒。第二天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出门。季言礼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说:「我陪你去。」7季言礼的母亲是在我进手术室的时候风风火火赶来的。这是个向来高雅沉着、一丝不苟的豪门贵妇。可此时,她的发丝凌乱、情绪激动。她厉声质问我们:「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季言礼的母亲并不满意我。但她不会骂我,不会赶我,也不会对我怒目而视。相反,她跟我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笑。她用她得体的语言、不疾不徐的态度,表达了她对我的不接受、不接纳。这叫轻慢。第一次我看到她如此激烈的反应。季言礼明显不高兴。「您来干什么?」季言礼的母亲牙关紧咬:「我不来,任由你胡闹?」「我心里有数,您别管。」「我也不想管,可你看看你在干什么。如果不是我意外发现,你还准备瞒着我打掉孩子?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打?」季言礼说:「因为我们要离婚了。」季言礼的母亲猛地看向我,又转向季言礼。「你提的?」「嗯。」良久的沉默后,她猛地爆发:「这婚是你口口声声要结的,谁阻止都没有用。现在婚你结了,孩子也有了,你又要离婚!你的爱情呢?你口口声声的爱情呢?」多么诛心的质问。当初我们坚守的东西。别人不屑一顾。「爱情?值几个钱?」到现在,好像也确实不过如此。季言礼憋着的火气终于忍不住了。「真搞笑。当初我要和她结婚,你们不同意。现在我要和她离婚,你们还是不同意。怎么?只有和我意见相悖才能显示你们当父母的权威?」文章转载自知乎,书名《情感加减之旅》
怀孕后,我被丈夫季言礼要求离婚
书海泛舟人
2025-02-28 10:3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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