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岁老兵亲述:当年我们在边防住地洞战风雪的青春

雪域情 2025-04-22 03:36:23



寿登耄耋叙戍边

刘光福

前言:

现根据李秋章同志2023年12日28日,他在陕西省西安市唐城宾馆二楼会议室,受邀西藏日喀则市吉隆县贡当乡建设“红色美丽村庄”采访原162团贡当1营老兵座谈会上发言记录及录像录音讲述综合整理。

李秋章同志从1961年应征入伍,1986年8月光荣退役。他讲述了其25年从军经历。他从其父辈支援大西北讲到他从军踏上青藏高原;从学侦察业务知识讲到1962年参加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从155团上步校毕业分配到162团特务连,尔后到贡当1营;从拉孜县转战到亚东县;从驻防亚东到驻防仲巴边境;从仲巴到日喀则军分区的从军经历。他从山南地区讲到日喀则地区;从在日喀则军分区西线服役讲到转至东线对敌斗争;又从东线讲到转西线的戍边艰难磨练经历。彰显了一名共产党员是一块砖,任凭组织搬的军人本色。

他讲述的内容从文字上看是他个人的经历,但整理者认为并非他个人的经历,而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曾经世界屋脊边防线上,一茬又一茬,一代又一代,千千万万,万万千千的各级领导干部、革命战士在“生命禁区”舍小家为国家,驻守在人迹罕至的冰峰雪岭、贫瘠荒凉的边关驻守边境,为各族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宁,含辛茹苦的尽职尽责,无私无怨无悔奉献青春;当年的小伙子,有的同志壮志未酬而长眠在边境雪山下;有的同志回内地后早辞人间;有的同志年老体弱,有的同志白发苍苍…,但是我们不能忘却他们年青力壮满腔热血为保家卫国无私的付出,这是一笔难得的精神财富。

李秋章同志讲述的内容虽是“干货”,看似很平凡而平淡,但不平庸,也沒有豪言壮语。上世纪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西藏边防连队、边关哨所干部战士生存的条件和生活环境就是李秋章同志讲述内容那样,很真实,耐人寻味。为此,我以记“流水账”的方式,记录了他从日喀则贡当生存环境到亚东边关干部战士守卡对敌斗争任务,“原汁原味”的整理分享于诸位读者(以下刮号里内容为在座同志的插话)。

(一)从老一辈支援大西北建设讲到其入伍到西藏巡边住洞穴

李秋章同志:没有什么准备。首先我代表在座的战友、贡当的老兵,热烈欢迎和感谢你们采访组全体同志的到来!我离开西藏几十年了,今天见到第二故乡~西藏日喀则市吉隆县贡当乡的达娃顿珠主任一行显得特别亲切,也见到好多年来未见到的老战友,显得更加親切(在坐的同志们鼓起热烈的掌声)。我在这里,祝愿这一次西藏贡当达娃顿珠一行采访组,还有你们媒体的同志“陕西某文化设计机构”西安之行安全到达,而且已经把我们约谈到这个地方,第二故乡的人民群众没有忘记我们,我们很感激,祝愿你们采访工作顺利,取得圆满成功。我们都很感激,你们为我们提供了这次回忆当年在贡当情况的机会。有些地方,我因年龄大了,也不一定记得很全,讲得很好。所以,我们在座的战友、有162团的、有贡当的、这一位是162团的机要参谋(坐在其右边座位上的马贵明同志就是曾经162团的机要参谋)、这一位是162团侦察排的(斜对面坐着的姬乃耀同志),当年我是他的排长,他是我的兵(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他们俩位的家乡是咱们陕北延安革命红色根据地的同志;还有曾经在营部工作的赵忠良和董治文同志;还有与我曾经在仲巴五团搭档工作过的惠碧成政委。

我个人介绍一下,也算是给贡当乡政府领导和人民作一次当年在西藏保卫边疆工作的汇报。

我叫李秋章,生于1942年12月27日,昨天刚好满81岁(2023年12月27日),今天就步入82岁(在座的同志们不约而同的说:祝你健康长寿,大家鼓掌,笑声不断)。祖籍:湖北武汉市。籍贯:陕西省西安市。1961年8月从西安应征入伍,文化程度:高中。入伍后先后在西藏军区419部队155团、日喀则军分区162团、独立六团、边防六团、边防五团及日喀则军分区服役25年。1965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战士、副班长、班长、学员、副排长、排长,副政治指导员、连长;副营长、营长;团副参谋长、副团长、团长、日喀则军分区副司令员等行政职务。历任党支部组织青年委员、党支部副书记、书记;营党委委员、营党委副书记、团司令部党支部书记、直属党委副书记、团党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日喀则军分区党委委员、常委等党内职务。在服役期间,多次受嘉奖、1962年参加中印边境自卫还击作战荣立三等功一次;评为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份子1次;五好战士标兵1次。

1986年经组织批准光荣退出现役,转业至陕西省西安市工作。在陕西省政府工作期间,被评为“省直机关先进工作者”1次、“优秀党务工作者”1次、授予“支持工会工作的党政领导干部”荣誉称号1次。于2002年12月光荣退休至今近22年,身体健康。

1956年8月份,我的老父親,按照党中央有关安排,支援西北建设的指示,父亲所在的湖北省武汉市第三建筑工程公司整体搬迁至陕西西安市(目前公司还存在);9月底第三建筑工程公司所属职工家眷从武汉搬迁到西安市来安居乐业,欢度国庆节。为此,我随父母落户于西安市。西安有他们的代表作→西安的钟楼,包钟那个地方的大钟,还有酒店、饭店也是他们那个时候的代表作。那个时候建筑行业的工人特别辛苦,不像现在的建筑行业什么都是机械化,那个时候他们建筑楼层有多高,各种建筑材料及水泥、砂子、用水,完全靠工人肩抬背扛把建筑材料送到建筑点上,工人们就要把材料送到多高的楼层。所以,我老父亲经历了那种很艰苦的建筑行业。当时我们算南方人,到西安后,生活也不习惯,这里面粉多、玉米多,我们老家是大米多,鱼米之乡,而且把面粉在我们那个地方叫杂粮。所以,我们来到西安属于南方户,当时的物资供应,就是南方户一个月一个人一斤大米。所以还有个小品叫换“大米”。

我在西安16岁时,通过自己考试,考上西安清华电子制造厂。当时清华电子制造厂有一个技校,我在厂里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后来又在研究所工作。1961年8月,从清华电子制造厂研究所应征入伍,光荣的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当时来接兵的是西藏军区419部队155团,在我们清华厂接了一个连的兵员。那个时候,我没有现在这个个子高,个子比较矮,军装也穿得短小。

我入伍后被分配到155团侦察连,学习、训练侦察兵业务技能,识图用图、按方位行军、图上作业、报告概略和精确坐标、绘制地图、徒手擒拿格斗、持匕手格斗、射击等五大技能;同时还要学习驾驶车辆技术等多方面知识。尔后侦察连实施整编,我被分配到155团3营9连1排1班。

1962年10月,我参加了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当时我们就是从山南方向打出去的,也就是当时报道的择绕桥头,我们就是从择绕桥头那个地方打出去的。战后荣立三等功一次,耳朵负伤评残,伤残8级。

1964年初,中央军委批转叶剑英的报告,号召全军学习郭兴福教学法。西藏军区热烈响应中央军委的号召,从上到下迅速展开了群众性的练兵运动。我参加了西藏军区组织的军事大比武,比赛结束后,分别荣获西藏军区授予的“刺杀标兵”、“投弹能手”、“特等射手”等荣誉称号。

1965年,我被选送到西藏军区松中步兵学校学习一年,当时松中步兵学校駐扎木。毕业后我沒有留校,被分配到西藏日喀则军分区162团特务连任侦察排长。当时侦察排配有骡马,主要是马匹,那个时候的马匹是从内蒙古买的军用马匹。李对姬乃耀说,我说错的地方,你纠正。任排长以后,是那一年任的特务连副指导员我都记不清楚了。当时我对战士要求比较严,个人脾气也不好(姬乃耀:侦察排从昌果撤回来,你就任特务连副指导员),对,从昌果撤回来任副指导员。

我在特务连任侦察排长期间,团命令我带一个骑兵加强排到昌果执行任务,因为我们侦察排是单独执行任务,并配备有电台、机要人员,所以我当排长时就“享受”电台、机要参谋的“待遇”,这是在当时特殊情况下享受特殊待遇。在昌果执行任务期间住的是“地窖”帐篷,即在地平面挖一个四四方方的地坑,把帐篷搭在地坑里,只是把帐篷顶尖留在地平面上,离地平面约6、70公分。人站在远处根本看不见“地窖”帐篷在什么地方。昌果的风沙特别大,如果把帐篷搭在地平面上,大风会把帐篷刮跑,所以,只有住“地窖”帐篷,既防风防冻又防砂砾。驻防果仁沟三连的刘万全、李芳明等同志,他们一个班配合我们执行任务,这个班的主要任务是担负站岗执勤,不承担设伏、巡逻边境和侦察任务,因为我们侦察排外出执行任务都是骑馬。我们每次外出设伏、巡逻主要方向就是鸽子洞那里的无名山口,那个山口离边境比较近,土匪时常回窜到该地抢劫牧民牛羊,袭击军地过往人员。大家对鸽子洞穴及其周边自然环境、地形地貌都很清楚吧(当李秋章同志一说到鸽子洞时,在座的老同志都纷纷说起鸽子洞留给他们终身难忘的深刻印象,从荣哈到贡当往返途中必须夜宿的一个天然洞穴)。为什么我对鸽子洞最熟悉呢?我带领侦察排在昌果执行任务时,到鸽子洞方向设伏、巡逻特别频繁,防叛匪回窜。所以,巡逻夜宿鸽子洞是家常便饭。我们走进鸽子洞里,歇栖在洞内石壁上凹形小洞里的鸽子就噗嗤噗嗤的全部飞走了,扑面而来的是洞内鸽子屎臭味熏鼻,没有人住的时候就是鸽子住,人进去住,鸽子就飞走了。住进鸽子洞后,战士们就到离鸽子洞附近的地方捡些牛粪回来烤火过夜,同志们就啃干粮,烧点开水喝一喝就知足了。靠着鸽子洞壁难以入睡,只是养精蓄锐而己……

在昌果执行特别任务期间,战士们住宿在“暗无天日”的“地窖”帐篷里,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寂寞,伴随着风沙特别大,雪特别大的度日如年的时光,给人一种与世隔绝、“世外桃源”的感觉,但战士们毫无怨言,默默无闻的奉献青春年华。

在162团特务连任副指导员期间,团领导批评我脾气不好,爱骂人,要我改正这种“毛病”。那个时候个别战士调皮捣蛋,你不骂他,还管不住他的,但是你指出他的缺点,骂他一顿,他反而还感觉到很痛快,说明你信任他,相信他,愿意纠正他的错误和存在的缺点,他也愿意接受。我们提倡不能打骂战士,也不能多吃多占,当时就是这样要求的。当然,在教育战士方面要因人性格施教,不能搞“一刀切”,否则就会出问题。

我后来才听说为什么原因去162团1营2连任连长的经过。在特务连任副指导员的时候,日喀则军分区司令部要调我去侦察科当参谋,团长施文坚、政委苏德身、副团长楊孝成等领导不放人,并说:“这个人不能走,团里要用”。那时从步兵学校培养出来的干部少,加之我又参加过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军事大比武获得多项荣誉称号,从实践到理论,从理论到实践,文武双全皆备的干部那里都想要。在一次团党委会议上,就我去何处任职事宜提出讨论,团政治处要调我去宣传股当干事;司令部要调我去作训股当参谋。在团党委会上,究竟去何处任何职,从党委书记、副书记到委员都各抒己见,争论不休。结果一位党委委员慢条斯理的说:“这个人你们都不要争了,我要把他……”。

(未完待续)

(注: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刘光福:籍贯重庆市石柱土家族自治县,1972年12月入伍,在西藏日喀则边防服役16个春秋,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副连职干事,连政治指导员,驻岗巴县56206部队副部队长转业返渝。转业就职于重庆市石柱县建设银行支行至光荣退休。“青春无悔、赋闲怀旧”,律诗、随笔等“思念战友,追忆边防”的真情流露,被军地友人广泛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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