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桂兰,今年56岁,出生在一个小县城附近的农村。家里兄妹三个,我是最小的妹妹,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小时候家里穷,父母更重视哥哥的学业,供他上了中专,后来进了县城的事业单位工作,而我和姐姐则早早辍学,十几岁就跟着母亲下地干活。
我小学毕业后没再继续念书,18岁时,家里托人给我说了门亲事,嫁到了邻村。
丈夫家境一般,但人老实本分,我想着只要日子能过下去,总归是好的。
可惜,婚后几年,我的肚子始终没动静,婆家人开始对我冷眼相待,甚至背后咒骂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为了求子,我四处求医问药,吃了无数偏方,但终究没能如愿。
公婆开始劝丈夫“再找一个”,丈夫一开始还犹豫,后来在家人的催促下,终于提出了离婚。我不甘心,可婆家人骂得难听,说我是个“废女人”,留在家里就是浪费粮食。30岁那年,我带着一身的委屈回到了娘家。
娘家父母虽然心疼,但也无能为力。母亲劝我再找个人嫁了,可农村这个年纪的女人,没孩子,离过婚,谁还愿意娶?
姐姐当时已经出嫁,哥哥早已成家,而我回去之后,嫂子脸色一直不好看,觉得我是个“累赘”,怕我将来住在娘家,影响他们的生活。
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我在镇上的小厂里找了份工作,做流水线工人,日复一日地干活。后来,父母相继去世,老家的房子落到了哥哥名下,我彻底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
我在小县城的工厂里干了二十多年,攒了一些钱,50岁那年,身体开始吃不消了,手脚时不时发麻,腰疼得直不起来。
厂里裁员,我被提前解聘,拿了点补偿金,在县城租了个小房子,靠着之前的积蓄和一点零工勉强度日。没有老伴,没有子女,日子过得清苦,但我想着,至少还能自己照顾自己。
直到最近,一场病让我彻底倒下,也让我看清了人心的冷暖。
那天,我在出租屋里发着高烧,浑身无力,连水都倒不出来。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吃了点家里剩下的退烧药,可两天过去,烧一直不退,反而越来越严重,整个人晕晕沉沉的,连下床都变得困难。
实在撑不住了,我拨通了哥哥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但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怎么了?”
我嗓子干哑,艰难地开口:“哥……我生病了,烧得厉害,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是嫂子的声音:“你不是一直都挺独立的吗?怎么生个病就要麻烦人了?”
我愣住了,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是啊,这些年我从不去麻烦他们,知道嫂子不喜欢我,我一直和他们保持距离,但这次……我是真的撑不住了。
哥哥低声咳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行吧,我等会儿和你嫂子过去看看。”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我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了。嫂子皱着眉看着我,嘴里嘀咕着:“怎么搞成这样?是不是平时不好好吃饭?”
哥哥倒是扶起了我,把我送到了县医院。医生检查后,脸色有些凝重,说我是肺部感染,炎症严重,需要住院治疗。
我听了医生的话,心里一紧,住院意味着要花不少钱,而我这些年虽然攒了一些积蓄,但没有固定收入,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住院吧,不然拖下去更严重。”医生叮嘱道。
我点点头,随后看向哥哥,试探地问:“哥,能不能先帮我垫点医药费?等我好了,一定还你。”
哥哥脸色有些难看,嫂子更是直接开口:“桂兰啊,你也五十多岁的人了,该自己为自己打算了。我们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你哥工资养家已经不容易了。你一个人不是攒了点钱吗?怎么还要我们垫?”
嫂子的话让我脸上一阵发烫。我不是没钱,只是怕这场病会拖垮自己,想要一个依靠,可是……他们根本不愿意成为那个依靠。
最终,我还是自己交了住院费,靠着医保报销了一部分,剩下的用自己的存款支付。
哥哥和嫂子看我住进了病房,坐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嫂子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桂兰啊,你要早点想好以后怎么办,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以为她是在关心我,可没想到,他们所谓的“关心”,竟然是为了一件让我痛心的事。
住院的第三天,哥哥和嫂子又来看我了,手里提着一袋水果,脸上带着些许勉强的笑容。我心里有些感动,觉得他们还是在乎我的。
可没想到,哥哥开口就说:“桂兰,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一下,你一个人也没有家,也没有孩子,住在外面太不方便了。你看,要不……把老家的房子让出来,写给我们家小亮吧?”
我怔住了,心里猛地一抽。老家的房子虽然是父母留下来的,可是因为哥哥是家里的长子,房子一直写在他名下,我一直以为那是大家共同的家,可现在,他们竟然想让我彻底失去娘家?
“哥,嫂子……”我嗓子发紧,声音有些颤抖,“那房子……也是爸妈的,怎么能就这么不给我留一点念想?”
嫂子冷笑了一声:“念想?桂兰,你都不在老家住,那房子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你又没有孩子,将来也没人继承,不如早点让给小亮,起码还能让家里多一份保障。”
我心里发凉,看着哥哥,希望他能替我说句话,可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父母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哥哥,我和姐姐只能在一旁默默接受安排。
那时候,我以为父母只是更疼长子,毕竟他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可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我依然只能被安排,被忽视,甚至被剥夺仅剩的一点归属感。
“哥……”我声音发抖,“我是你亲妹妹啊……”
哥哥终于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无奈:“桂兰,你以后要靠自己了,我们家也有自己的难处。”
我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终于明白,我这一生,从未真正拥有过一个完整的家。
住院期间,我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我知道,我不能再指望别人了,哥哥不会管我,嫂子更不可能,我必须靠自己走下去。
出院后,我回到了租住的小房子,把仅剩的存款仔细计算了一遍。虽然不多,但如果节省着用,应该还能支撑几年。
后来,我开始学着做一些手工活,给一些小店缝制布艺产品,赚点零花钱。虽然辛苦,但至少,我能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
哥哥和嫂子后来又找过我几次,想让我早点把房子的事情办了,我没有答应。我知道,那个房子虽然名义上在哥哥名下,但那是父母留给我们的,我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渐渐地,他们也不再来了,电话也越来越少。我知道,我已经被他们彻底“放弃”了。
可我并不后悔。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注定无法成为彼此的依靠,有些家人,终究只是血缘上的亲人,而不是心灵上的依靠。
我不再奢望谁能为我遮风挡雨,也不再指望娘家能给我温暖。我开始认真生活,学会照顾自己,学会在孤独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安宁。
人生到头来,真正能依靠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