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记馄饨是阊门街最红火的铺子。

老人说，姜大厨的馄饨不仅鲜美，还能预知祸福。

吃了馄饨梦见兔子，三天内必有血光之灾。

这天，一个青衫书生匆匆推门而入。

“老板，来碗馄饨。”

姜掌柜抬头，见书生面带惊慌，不禁多看了两眼：

“客官是外地人？”

“嗯，来应考的。”书生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掌柜的，我听说你这儿的馄饨……"

“能预知祸福？”姜掌柜笑了，“那是街坊们瞎传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

“抓刺客！别让他跑了！"

书生脸色大变，抓住姜掌柜的手：

“救我！”

姜掌柜看看他，又看看门外，突然转身掀开后厨的布帘：

“进去！”

书生刚躲进去，官兵就闯了进来。

“可曾见过一个青衫书生？”

“方才确实来了个书生，”姜掌柜说，“但吃完就往东边去了。”

等官兵离开，姜掌柜走进后厨，却见书生已经昏倒在地。

他的后背，有一道深深的刀伤。

姜掌柜叹了口气，从柜子里取出药箱。

“你……”

书生醒来，发现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大为惊讶。

“我年轻时学过医。”姜掌柜说，“不过现在只会包扎伤口。”

“多谢救命之恩。”书生说，“我姓沈。”

“沈公子不必客气。”姜掌柜说，“不过，你得告诉我实情。”

沈生叹息：

“我是秘密查案的钦差。”

“钦差？”

“三个月前，江南六个府县的官员接连遇刺。朝廷怀疑有人要造反。”

“所以派你来查？”

“对。我装作考生，潜入各地搜查。没想到……”

“被人发现了？”

“不，”沈生摇头，“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这些被刺杀的官员，都和一个案子有关。”

“什么案子？”

“十年前的河工贪腐案。这些官员合谋侵吞河工银两，还嫁祸给总河工使郑大人。郑大人含冤自尽。”

“所以有人在替郑大人报仇？”

“对。我查到行凶者是个女子，擅长易容。更重要的是……”

沈生突然停住。

“怎么？”

“没什么。”沈生说，“多谢收留，我该走了。”

“你伤还没好。”

“不能连累掌柜的。”

姜掌柜拦住他：

“先吃碗馄饨再走。”

沈生推辞不过，只好坐下。

“好吃吗？”

“确实鲜美。”沈生说，“难怪生意这么好。”

“我这馄饨，用的是一种特制的香料。”姜掌柜说，“能让人安睡。”

沈生一愣，突然感到头晕目眩。

“你……”

“郑大人的案子，还没完。”姜掌柜的声音渐渐变得阴冷，“那些官员，不过是开始。”

沈生想说什么，却已经倒在了桌上。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许多兔子，在他身边跳来跳去。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城外的荒地里。

回到城里，他听说姜记馄饨铺着火了，姜掌柜不知所踪。

但最令他震惊的是，就在他昏睡的这一夜，城里最大的盐商家发生血案，全家二十三口人无一幸免。

检查现场时，他在墙上发现一行字：

“十年前，你们联手毁我夫君清白，害我夫君自尽。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署名是：

郑夫人。

沈生这才想起，郑大人的夫人，是城里最有名的大家闺秀，精通医术。

他更记起，姜掌柜说过，他年轻时学过医。

那个下午，他本想告诉姜掌柜的话是：

他查到郑夫人死后，有人在她坟前经常供奉兔子。

因为郑夫人生前，最爱白玉兔形状的馄饨。

再后来，江南再无姜记馄饨。

但坊间传言，在某些偏僻的小巷里，偶尔能看见一个面容和善的老人，在卖着白玉兔形状的馄饨。

吃过的人都说，那馄饨的味道，好得像是还在阊门街上的姜记。

只是那天晚上，有人会梦见兔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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