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然,今年二十八岁。
作为家中的独生女,我曾以为父母对我的爱是深厚而不变的,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无论风吹雨打都屹立不倒。
可是,生活往往喜欢用一种最讽刺的方式告诉我们,原来所谓的爱也会被稀释、被取代,甚至被抛弃。
这一切的改变,始于我母亲的突然离世。
母亲去世的那天,我正在外地出差。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客户会议刚刚结束,我走出会议室的瞬间,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医院。
我有些纳闷,却没多想,接通电话后,却听到医生低沉的声音:“陈女士,请您赶紧过来,您母亲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
那一刹那,我的大脑像被雷鸣击中一般空白,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砸出了清脆的声响。
周围同事的关切声在耳边响起,可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甚至连哭都哭不出声。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跌跌撞撞地奔向机场,却终究没有赶上见母亲最后一面。
回到家时,母亲的遗体早已被送去了殡仪馆。
家里空荡得可怕,只有父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弥漫,灰烬散落了一地。
他的眼睛红肿,嗓音沙哑:“你妈走得太突然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流。
那时的我以为,这将是父女俩共同的劫难。母亲的离开会让我们更加依赖彼此,我们会相互扶持,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日子。然而,我错了。我低估了生活的残酷,也低估了人心的善变。
母亲去世后,家中的氛围完全变了。父亲变得越来越沉默,却又频繁地往外跑。
他总是说自己心情低落,想出去散散心,我能理解,以为他是和朋友聚聚,喝点酒聊聊天,缓解丧妻之痛。可事实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大约两个月后的一天,父亲回家时,满脸复杂地对我说:“然然,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那时,我正在厨房煮面,锅里冒着热气,面条翻滚着,像我的心一样不安。
我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他站在门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才低声说道:“爸……想再找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我的手颤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进锅里。
我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盯着他的脸:“才两个月,您就想再婚了?”他低下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情绪,声音颤抖地问:“那我妈呢?您忘了她吗?她才刚走啊!”
父亲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被倔强的神色掩盖:“然然,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我知道你难受,可爸也需要有人陪,总不能让这个家一直冷冷清清的吧?”
我听到这番话,心如刀绞,努力忍住泪水,冷冷地说道:“那您就不能再等等吗?哪怕一年也好!”
可他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爸也不想耽误自己的幸福。”
所谓的幸福,竟能如此轻易地抛开对逝者的思念。我气得浑身发抖,眼前的父亲像是一个陌生人。那一刻,我明白了:母亲的离开,对他而言不过是人生的一段插曲,而我却永远无法释怀。
三个月后,父亲带回了一个女人。
她叫苏琳,比我爸小七岁,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
父亲告诉我,他和苏琳打算结婚。
我面无表情地听完,没有反对,也没有祝福。
我知道,反对也无济于事。
我只能默默告诉自己: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尽量少参与,保持距离。
可是,我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苏琳搬进家后,家里的一切都变了。母亲在世时,家中总是整洁温馨,可现在沙发上堆满了零食袋,茶几上摆着各种化妆品,厨房油腻得让我反胃。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父亲对苏琳百依百顺,而苏琳却对我处处刁难。
有一次,我下班回家,发现苏琳正站在洗衣机旁翻弄我的衣服:“你这衣服怎么洗的?都不白了。”
她一边嘟囔,一边摇头。
我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可她却得寸进尺,继续说道:“你一个姑娘家,这么不会持家,以后嫁人了,婆家能看得上你吗?”
我冷笑了一声,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就麻烦您别动我的衣服了,我自己洗。”
苏琳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嘴里嘟囔着:“真是没教养,难怪……”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了:“琳琳别说了,然然年纪小,不懂事。”
他居然低声哄着她!
我愣在原地,心跳得像要炸掉了一样。
母亲去世半年,父亲对另一个女人低声下气,而对我这个女儿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我不禁想起一句话:“父母是我们与世界之间的屏障,当屏障坍塌,我们才会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脆弱无助。”
苏琳怀孕了。
父亲高兴得像个孩子,每天围着她转,连饭都亲自下厨做。
母亲在世时,他从未进过厨房。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
孩子出生那天,父亲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医院。
我站在新生儿病房的玻璃窗外,看着那个红扑扑的小脸,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然然,这是你的弟弟,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弟弟?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没有回应。
三天前,父亲找我谈了一次话。
他表情严肃地对我说:“然然,咱家现在多了个弟弟,琳琳身体不好,孩子还小,需要一份保障。你名下的房子,能不能过户给你弟弟?”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地上。
我盯着他,声音僵硬:“您再说一遍?”
父亲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你有工作,能赚钱。你弟弟还小,将来上学、结婚,都需要房子。爸求你了,就当是帮帮他。”
我冷笑了一声:“那是我妈留下来的房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父亲皱起眉头:“然然,他是你亲弟弟,你妈也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我怒不可遏:“我妈?她才刚走半年,您就娶了别人,现在还让我把她的遗产给别人的孩子?您觉得合理吗?”
父亲脸色一沉:“他是你弟弟!”
我冷笑着说道:“他是我的弟弟,但不是我的责任!”
那天晚上,我收拾了行李,搬出了家。
如今,我一个人住在外面,拒绝了父亲的所有电话。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和他们的关系是否还能修复,但我明白了一点:亲情是有底线的,不能因为血缘就一味妥协。
正如梭罗所说:“一个人若失去了独立与尊严,那么他拥有什么,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妈妈,我想你了。如果你在,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