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问：“孔门言志，由、求任政事。公西赤任礼陈，多少实用？及曾皙说来却似耍的事，圣人却许他，是意何如？”曰：“三子是有意必。有意必，便偏着一边，能此未必能彼。曾点这意思却无意必，便是‘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无入而不自得矣’。三子所谓‘汝器也’。曾点便有不器意。然三子之才，各卓然成章，非若世之空言无实者。故夫子亦皆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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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门言志”，由就是子路，求是冉有，他们任政事，公西赤任陈，这不都是很实用、很有实际意义吗？

曾皙就是曾点，直到他说来，却似耍也似的。圣人为什么偏偏赞许他呢？这是什么意思呢？

王阳明的解释就说那三个人，他们是“有意必”。这是《论语》里面一个金句，“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有意必，就偏着一边了。意是私意，必是固执，是执着，说你有了这个私意，有了执着，就必然偏到一边，你就不能够全了，你就是“能此未必能彼”了。

曾点的志向却没有意必。没有意必有什么好处呢？就符合了中庸之道，中庸在里面是这么刻画的，叫作“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就是说你是以内在的精神而行动，不跟着外物的环境改变而改变。

你“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外在的东西总是别人决定的，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但是不管外头刮风下雨，你还是素其意而行，这样就可以“无入而不自得”。

所以孔子说子路那是工具，“三子所谓‘汝器也’”，而君子是不器的，曾点就有君子不器的意思。

“君子不器”是个大道理。工业社会以后，工具理性特别发达，乃至人都成了工具，只有像康德这样的思想家才说“人是目的”，其实整个社会要求个人的，就是你用你的能力去交换使用价值，然后得到你的物质所需。

为什么马克思分析劳动异化，就是人被工具化了。王阳明说圣人气象，就是君子不器，包括王阳明自己对曾点的境 界特别有感触，他也不想当个工具。

有人对“曾点之志”做过好多探究，说曾点那个气象就是羲皇上古时候的气象，是圣贤境界。

王阳明又掉过头来说：“三子之才，各卓然成章。”虽然他们没有曾点这么全面丰富，曾点是类似人的全面自由和解放，但是他们比世上一般的那些空谈无实的人还是强多了，他们还是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了了不起的成就，所以夫子也都表示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