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曹操的老婆卞氏给他生了四个儿子:曹丕、曹彰、曹植、曹熊。曹操最喜欢老三曹植,觉得曹植朴实无华而且诚实,只不过有点嗜酒和放纵,所以没有立他为世子。
曹植自小就非常聪慧,才10岁出头,就能诵读《诗经》《论语》及先秦两汉辞赋,诸子百家也都广泛涉猎。他才思敏捷,跟曹操对话时常常出口成章。曹操曾经看了曹植写的文章,惊喜地问他:“你请人代写的吧?”曹植答道:“我话说出口就是论文,下笔就成文章,何必请人代作呢!”有个成语叫“才高八斗”,最早就是形容曹植的。
后世的文学大家谢灵运有一次喝醉了酒说:“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意思很简单:古代重量单位十斗为一石,谢灵运表示,如果天下的才华有一石那么重,曹植一个人就占八斗,我占一斗,从古至今其他所有人加一起分剩下那一斗。
可惜曹植文学水平是一流的,政治情商是三流的,被曹丕三拳两脚就给拿下了。至于另外两个儿子,曹操觉得:二儿子曹彰有勇无谋,四儿子曹熊是个病秧子,能活一天是一天。只有长子曹丕,为人笃厚恭谨,可以继承他的事业。
当曹操的死讯传来时,曹氏兄弟都在外地,但表现各不相同。曹丕在邺郡,当他得知父亲的棺椁即将运到,立即率领大小官员出城十里,披麻戴孝,伏道迎入城中,显得哀戚难忍,孝感动天。而曹植却一向是将自己的君子之风放在首位,虽然听闻使者来传达哀信,仍端坐不动,并不显得有多么悲哀,虽说如此很有狂士之风,但未免让大臣们觉得心寒。
曹操一死,曹丕就顺理成章地登上了魏国的王位。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曹丕继位后,立刻封谋士贾诩为太尉,封华歆为相国,封王朗为御史大夫,他身边大大小小的官僚,都得到了升迁。
有一天,相国华歆启奏曹丕说:“老二曹彰已将兵马交还陛下,回封地去了,不足为患。但老三曹植、老四曹熊这两家伙竟敢不来奔丧,理应问罪!”曹丕听从了他的意见,即刻分派两名使者前去问罪。
没过多久,去曹熊那里的使者回报说:“曹熊害怕,上吊自杀了。”曹丕下令将他四弟厚葬。第二天,去曹植那里的使者回报说:“曹植与手下谋士丁仪、丁廙兄弟二人每天醉生梦死,傲慢无礼。当他们听说陛下的使者到了,曹植竟然端坐不动,丁仪大骂:‘当年先王是要立老三曹植的,奈何被谗臣所阻。现在先王才死不久,有人就要拿骨肉开刀,这是为什么?’丁廙答道:‘那是因为曹植聪明绝顶,自当继承大位。想那朝堂之上,有谁不知道曹植的才华!’曹植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越听心中越火,就命人将使者乱棒打出。”
曹丕听了大怒,立即令许褚率领虎卫军三千,火速至临淄擒拿曹植等一干人。许褚带兵直捣临淄城,闯入曹植府上时,只见曹植与丁仪、丁廙等全都醉倒在地、呼呼大睡。许褚命人将他们全部绑了,押回邺郡,听候曹丕发落。曹丕绝不心慈手软,一挥手就将丁仪、丁廙等人全部宰了。
却说曹丕之母卞氏,听到儿子曹熊自杀,悲伤异常,忽然又听到儿子曹植被关押,他的手下都被杀,更是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跑去见曹丕,哭着说:“你弟弟之所以好酒张狂,全是因为胸中有才。你可要念及同胞之情,留他性命。这样我死了才能瞑目。”曹丕说:“儿子我也欣赏他的才华,怎么可能害他。我抓他回来只不过是敲打敲打他。母亲不必担忧。”卞氏哭着离开了。
曹丕来到偏殿,命人召曹植觐见。相国华歆问曹丕说:“刚才是不是太后前来劝陛下勿杀曹植?”曹丕点点头。华歆说:“曹植才气纵横,终非池中物,若不早除,必为后患。”曹丕叹了口气说:“母命不可违。”华歆说:“都说曹植出口成章,陛下可以试一试他的才华。他若当真出口成章,就贬谪;若不能,就杀了。”
不一会儿,曹植到了,吓得趴在地上求曹丕宽恕。曹丕说:“我跟你虽然有兄弟之情,但也有君臣之分,你怎敢恃才傲物,不把我放在眼里?当初父亲在时,你常常自夸文章写得好,我一直怀疑你是找人代笔的。我现在要求你七步吟诗一首,若果能,则免一死,若不能,则从重治罪,决不姑恕!”
曹植颤颤巍巍说:“请陛下出题。”当时殿上挂了一幅水墨画,画着两只牛,在土墙之下争斗,一只牛坠井而亡。曹丕指着画说:“就以这幅画为题目,但诗中不准出现‘二牛斗墙下,一牛坠井死’等字样。”曹植低着头走了七步,吟道:
两肉齐道行,头上带凹骨。相遇块山下,欻起相搪突。二敌不俱刚,一肉卧土窟。非是力不如,盛气不泄毕。
曹丕与群臣听了都是一惊,果真才气斐然。曹丕不死心,又说:“七步成诗,我觉得还是慢了点。你能瞬间作诗一首吗?”曹植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请出题。”曹丕说:“我跟你是兄弟,就以此为题。但不准出现兄弟字样。”
曹植不思考,脱口而出说: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丕听了潸然泪下。卞氏从殿后走出来说:“兄长是要逼死弟弟吗?”曹丕慌忙起身说:“国法不可儿戏。”于是贬曹植为安乡侯,留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