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妹妹过失杀人，强势的妈妈跪在我面前求我为妹妹顶罪。
我不同意。
妈妈撕烂我的大学保送通知书，毒哑我的嗓子。
「孩子，对不起，妈等你回来。」
帽子叔叔押走我的时候，妈妈泪流满面。
我以为她良心发现。
殊不知等我刑满释放回家的时候，等待我的是另一个地狱。
第一章
1
我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生活。
身无分文，饥寒交迫。
瞥了一眼墙角上的划痕。
原来我出狱已经半个月了。
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我是个劳改犯。
经常在走道上议论我的是非。
我不敢外出，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出去，从狗盆里捡些剩饭吃。
「哪个短命的，又来偷吃，饿死鬼投胎啊。」
房东阿姨尖酸刻薄的声音传入我耳中的时候。
我正狼吞虎咽咀嚼着狗食。
饭一股的馊味儿，还带着狗身上的熏臭，令人作呕。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停在我房门口。
房东阿姨的叫骂声越来越刺耳。
「躲着做什么，进去过里面的连亲妈都看不起你，这都多久了还妄想家人会想着你啊。」
「是人就该出来遛遛，老鼠才应该一辈子躲在洞里不出来。」
用力吸了吸鼻子，咽下满腹的委屈。
我知道她在影射我，可是即便她再过分我也不敢还嘴。
因为我当初刑满释放，只有她愿意租房给我。
只是她有些古怪，从来不让我上三楼。
我不是社会的败类，也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就因为妈妈偏心，我就必须为妹妹顶罪。
因为在妈妈心目中，妹妹是个单纯善良的乖乖女。
可她不知道她的乖乖女早就被人玩烂了。
在校无心学习，经常和不同的男同学玩到深夜才回。
出事那天就是因为妹妹的男友发现她脚踩多条船找她理论。
两人在楼梯口起了争执。
妹妹失手把人推下去，摔傻了。
可是妈妈不舍得妹妹入狱受苦，坚决要把学习顶尖的我推出来顶罪。
为了不让我说出事实真相，妈妈不惜毒哑了我的嗓子。
「你就帮你妹妹这一次吧，就当妈求你了。」
帽子叔叔来之前，妈妈跪在我面前。
承诺我出来后一定会弥补我这些年失去的母爱。
可是我出来已经半个月了。
妈妈除了帮我租房的时候来过一次，再也没有露过面。
不过我不怪她。
因为上次临走前她说要托关系帮我找个体面的工作。
妈妈真的变了，居然会为我的事奔波劳累。
这些年在心底积压的不满和愤恨终于有了消融的迹象。
怀着满心的期待，我决定偷偷回家看一眼。
听到外面的动静没了。
我悄悄打开门，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发现走道上掉了几块零钱。
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飞快地冲过去捡起来。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我正愁没有车费呢。
时隔十年，我再次来到自家门口，忐忑不安地躲在大树后面。
深秋的寒风呼啸而过，刺骨的冷意让我不禁缩起脖子。
可是看着二楼我房间的窗户上摆放着我最喜欢的绿萝。
暖意从心底蔓延，驱散了一身的寒意。
一个小时左右，我终于看到妈妈和妹妹回来了。
妹妹黄佳佳手里提着她最喜欢的榴莲蛋糕。
由于多年的监狱生活，我的皮肤变得粗糙暗黄。
和她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妈，这段时间辛苦你为我装修房子啦。」
黄佳佳拉着妈妈的手撒娇。
俏皮可爱的样子十分讨人喜欢。
妈妈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化成水淌出来。
「还不是为了你以后嫁人回家仍然有地方住，以后二楼都是你的地方。」
「对了，我把你和你姐的房间打通了，以后你跳芭蕾就不会束手束脚了，窗户上的绿萝是净化空气用的，你别给丢了。」
听着她们的温馨对话，我一颗心跌到谷底。
用力握紧了拳头，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原来妈妈一直没有时间去看我，是因为忙着给妹妹装修房子。
我再次抬头看了眼二楼窗户上的绿萝，只觉得讽刺到了极点。
第二章
2
房东阿姨说得对。
进去过的人，不配拥有亲情。
我再度吸了吸鼻子，咽下满腔的苦涩。
不料我发出的声音太大，引起了妈妈和黄佳佳的侧目。
「甜甜？」
妈妈第一时间认出我，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连忙左右看了看把我拉进楼道。
正巧遇到下楼扔垃圾的邻居张奶奶。
她笑着问我是谁。
我对上张奶奶疑惑的眸子，快速地垂下头。
现在的我就是一只丑小鸭，和明媚动人的黄佳佳没有丝毫可比性。
「是，是佳佳的同学，来家里玩。」
妈妈和黄佳佳快速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闻言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抽离了身体。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妈。
喉咙里像卡着一根鱼骨头，哽住了。
「是啊，张奶奶再见。」
黄佳佳抓着我的手像拖垃圾一样把我拽上楼。
丢下两只透明鞋套让我换上。
而她却换上一双洁白柔软的棉拖，啪嗒啪嗒地走进客厅。
「傻站着做什么，快进去坐。」
妈妈关门进来，笑着把我带到沙发上坐下。
接着用一次性杯子帮我倒了一杯水。
我暗暗瞥了眼以前我放杯子的地方，哪里空空如也。
「妈，你刚才为什么……」
我犹豫着开口，声音沙哑难听。
监狱的医生帮我治好了嗓子。
但是毒药灼伤了声带，说话又粗又哑，非常难听。
妈妈眸光微动，立即打断了我的话。
「甜甜，你怎么自己来了，最近在忙你的事我一直没去找你，你没怪妈妈吧？」
我摇了摇头，眼底染上了一抹自嘲。
再次攥紧了拳头，鼓起勇气问道：「妈，我想回来住。」
听到我这样说，妈妈脸上的表情逐渐淡去。
一时间，客厅的气氛变得压抑而凝重。
黄佳佳立刻从房间里冲出来。
神色倨傲地说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别听她瞎说，还不是因为佳佳要结婚了，我忙得晕头转向忘记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妈妈急忙打圆场，同时一个劲儿给佳佳使眼色。
黄佳佳再有不满，碍于妈妈警告的眼神也不得不就此作罢。
气鼓鼓地跑进房间，用力地甩上门。
妈妈尴尬地朝我笑了笑，「别介意，她被我惯坏了。」
坐在沙发上的我落寞地低下头。
我紧咬下唇，低下头略带几分苦涩地笑了笑。
肚子却不合时宜叫了起来。
妈妈面泛难色看着桌上的榴莲蛋糕。
最终选择装作没有听到一个劲儿催我回去。
我失落地走到小区门口，才发现脚上还穿着鞋套。
连忙折回想还回去。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垃圾桶里全是我刚才在家里用过的东西。
「妈，你都不知道她刚才喝水的样子，像是有人和她抢似的。」
黄佳佳嘲讽的话透过二楼窗户传到我耳朵里。
让我自惭形愧低下了头。
监狱的生活让我习惯了做任何事都争分夺秒。
一时之间我还没有改过来。
「她什么都要和我抢，以前到班主任那里说我坏话，抢走我保送大学的名额。在学校勾三搭四，害我被别人误认作她，才有了失手推人下楼的事。」
「妈，我可不要和这种人同一个屋檐下，要是被别人知道我有一个蹲过监狱的姐姐，我在单位，甚至以后在婆家都抬不起头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气得双颊微微地颤抖。
黄佳佳怎能在妈妈面前颠倒黑白。
再怎么说我也替她坐了十年牢，她凭什么嫌弃我？
「放心，我不会真让她回来住的，有她那样的女儿我在邻居面前也抬不起头。」
妈妈的话就像压死骆驼身上最后的稻草。
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
我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失声痛哭。
断断续续的抽泣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惹人注意。
没过多久，她们就发现了蹲在楼下哭成泪人的我。
第三章
3
「鞋套是一次性的，被关傻了吧？」
知道我折回来的用意后。
黄佳佳嘲弄的眼神像刀刃一样锋利，把我的自尊切割成无数片。
妈妈脸色一变，嗔怪地瞪了黄佳佳一眼。
黄佳佳这才收敛了，不屑地晲了我一眼转身上楼。
「甜甜，佳佳是无心的，妈代她向你赔不是。」
「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妈妈歉意地把我搂在怀里。
我不愿细想妈妈表里不一的做派有什么目的。
这一刻我只想沉溺在她温暖的怀抱里，享受久违的母爱。
我在她的怀里尽情痛哭，像要把这一生所受的不公哭尽。
但是哭完后，我还是要面对现实。
妈妈见我情绪不稳，生怕我做什么傻事，竟然亲自送我回去。
一路上她都在抹泪和我述说心中对我的亏欠。
如今我哪里还敢奢望什么，只要妈妈不放弃我就行了。
下了车，妈妈还特意带我买了几身衣服和水果。
刚走到出租房门口，房东阿姨就气急败坏冲过来一口咬定我偷了她的钱。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我脸上。
我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不可置信望着眼前的妈妈。
在她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人吗？
事情都没弄清楚就直接定了我的罪。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才刚出来没几天又不安分了。」
我妈的眼神恨不得当场剜了我，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但她似乎忘记了我因什么才进了监狱。
「我没偷，是在地上捡的。」
强忍着心底的抽痛，我无助地摇头。
不小心对上房东阿姨凌厉的目光，心里一颤，委屈地低下头。
一时间空气变得十分凝重。
租客都跑出来看热闹。
他们异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仿佛将我的身体戳穿了无数个洞眼。
羞愤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哦，这样的话是我错怪你了，不好意思哦。」
房东阿姨一改往常尖酸刻薄的形象，竟主动和我道歉。
她鄙夷地瞥了眼我妈给我买的东西，讥讽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像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亲人关心。」
我妈一听不乐意了。
立刻和房东吵了起来。
她们泼妇骂街的样子惹来了周围人的嘲笑。
但我的眼眶湿了，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柔软，觉得此刻的妈妈格外的神圣。
我妈还是在乎我的，不然向来注重形象的她怎么会为了维护我和人吵架。
房东和我妈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接下来我妈每次来看我的时候，房东阿姨总会挑拨。
说话的时候下巴高高仰着，总不用正眼。
「要是真关心人家，干脆接回去得了。」
「要你管！」
我妈白了她一眼，拉着我进屋。
房东就这么看着我们进屋，眼底沉得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