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六月,农历五月,时为仲夏,是瓜果盛季。有着两千多年栽种历史的梅子,此时在江南,次第成熟。梅子时传统的四大农业经济树种,桃李梅杏。桃果大而甘甜,古代就是重要的水果和代餐粮,那么梅果,味道偏酸,为什么在古代业非常重要呢?这是因为酸性开胃,利消化,古人很早就意识到这点,在殷商,梅子时作为烹饪重要的调味品,用于菜肴,有着使得肉类鲜嫩,去腥,利于实用和消化的作用。当时的梅子,多由南方南越部落进贡。到了周朝,开始在北方引种梅树,盐梅是重要的家常调料。
古人在发明了米醋之前,重要的酸味来源依靠梅子。
这也就是广袤的乡村,在屋子前后种植梅树的重要原因,让家常滋味不过度依赖贸易,节约生活成本。
在商周时期,气候偏暖,北方也适合种植梅树,终南山就曾经广泛种植梅树,满足京城及其周边的梅子需求。但是到了汉朝之后,中国整体气候偏冷,梅树的重要产区南移到长江流域。也正是梅子关系到普通人的饮食,所以江南一带的鲜梅子,梅干梅脯,除了自用,还用于贸易。
也就形成了足够壮观的江南梅树种植。自汉朝以来,梅花审美形成,江南梅子和梅花一直久负盛名。在南北朝时期,就形成了江南梅子黄时,多雨的感官印象。称为梅雨。
而梅雨,也成为气候现象。当代将每年公历六月,农历五月徘徊在长江中下游以及湾湾一带的特殊雨带,定义为梅雨,并伴有准确的入梅时间。虽然当代,江南的梅树种植已经远不如古代。但是梅雨这个名称,让人遥想曾经江南地区梅树成林,梅子摇曳在枝头,烟雨壮观的景象。
那么今天谈的不是梅子雨,因为本地的梅雨还未到来,却有一段亮晴的夏日,我们谈谈晴天下的绿荫黄梅美。
“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
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三衢道中 宋 · 曾几
农历五月,到了盛夏,虽然阳光直列,但是有树的地方,却也有着阳光下的绿荫,通透森然。
在这样的绿荫下走路,非常舒适,甚至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看绿荫穹隆,放飞自己的心情。
诗人曾几,就是从阳光的溪水边,转入梅树成林的山路,结果有更美丽的惊喜等着他。
那就是在阳光和绿叶中,黄得清润可爱的累累梅果,在绿叶阳光间。
梅子成熟的黄,和阳光下通透的绿相映照。而此时山林遮蔽了阳光,和风习习,令人舒适,在一片宁静中,时有黄鹂鸟清脆婉转的叫声,那是它们也在享受家园之美,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琢食成熟的梅子,招呼同类。
如此山行,比有雨的季节更有一种置身森系的美。
“绿荫庭院夏初长,梅子新肥杏子黄。
枝上莫弹秦吉了,游人借此当笙簧。”·宋李叔与《乌衣园 其一 》
如果山林的梅树多半是放养,管理散漫,有种野趣,当然也包含风险。那么在庄园或者园林里成熟的果树,则带给人安全和流连感,更加让人放松心情。
这显然是江南一带的园林名园。梅树和杏树人工打理,此时枝繁叶茂,绿树成荫,更适合城市的游人来此度夏。
连绵的绿荫遮蔽行道,而梅子和杏子成熟,挂在枝头。
那被果实吸引的鸟儿比在山林更加安全,成群结队在上面鸣叫觅食。
而下面的游人,则置身鸟语果树之下,三五成群,指指点点。当然这里的梅子杏子是有主的,自然不可以攀摘。但也越发引起人们的食欲。没准下面就有专门售卖梅子和杏子的小摊。
边吃着酸甜的梅杏,边流连其间,乐不思返。
“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
日长篱落无人过,唯有蜻蜓蛱蝶飞。”南宋 · 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六十首 其二十五 》
而范成大则拥有真实的田园和土地,并晚年以耕作为乐趣。
这是典型的农家景色。
篱笆圈住的家常小院落,院子里有梅树杏树,而梅子金黄,杏子肥美,正是夏天果熟的季节。
农闲后的悠闲里,在家中休息,绿荫窗外是梅子杏子的果实垂垂,在外面是篱笆,上面有木槿花,各种瓜类的爬藤,开着金黄的花,而篱笆之外,是阳光下的无限麦田,荞麦开花。
而最为动人的就是,篱笆上的花朵引来了蝴蝶和蜻蜓。
夏日阳光热烈,但是却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这是富庶而安宁的乡村美夏。
“晓来初日满林光,犹见枝头梅子黄。
一对蝉声相上下,柳丝摇曳与俱长。”南宋 · 陈宓《五月下旬雨后喜晴 》
农历五月多雨,雨后阳光普照,迅速升温。
这一夜雨洗天空,早上的阳光分外明亮,照着夏日枝头的梅子,黄得格外鲜美灿烂。
随着温度的上升,伴随夏天的蝉鸣,两只蝉,一上一下的叫唤。
盛夏到来,不过不用害怕和焦虑,因为这里,柳树摇曳,梅树成荫。
风吹动着柳丝,过滤着炎热的夏风,风吹动着梅树,摇曳灿烂的果实。
在绿荫下,吃盘梅子鲜果,酸甜的梅果,让你咧开了属于夏天的笑容。
“梅子黄初孰,荷花红渐多。
杖藜时步屧,诗兴定如何。”明 · 徐居正《洪同年日休》
两个一起考中进士的官员,有着比普通人更深厚的情谊吧。两个人正好同一天放假,悠闲一起旅游。在郊外的江边,两个人一起看岸边成林的梅子,看野外正在迅速生长并开花的荷花。
在关于重要的交谈结束后,游兴正浓,那么正好就眼前的景象对诗。
当然这是文人的乐趣,一句梅子,包含着上古殷商的典故,两字荷花,承载多少历史上的故事,屈原就说,芙蓉为裳。
而这五月,也升华了他们之间的友谊,更加笃定吧。
梅子熟时夏日长。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