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虽然没有预期的那么大,但清凉的北风却在清晨如约而至,一洗数日的潮湿闷热,让人顿时神清气爽。
沈阳最热的夏天,大约已经过去了吧?我决定今天的晚餐吃芸豆。
芸豆是东北最常见的菜,我从小在姥姥的菜园中认识了芸豆,然后一直吃了几十年的土豆炖芸豆,从春到夏,从夏到冬,四季不断,百吃不厌。
我甚至都记得它这些年的价格:
我小时候,在最应季时、最便宜的价格是4分钱一斤。然后,随着生活水平的提升,五六角钱、一两元钱一路慢慢涨,今天的价格是6元钱。而最贵的价格,出现在去年疫情封城之时,芸豆飙升到18元一斤,创我记忆中的最高记录。
芸豆也是东北最受欢迎的菜,差不多老少咸宜,人人爱吃。东北的孩子,不吃酸菜的着实有一些;可不吃芸豆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口味”这种东西,虽然与血缘基因、地域习惯都有关,但也。比如我妈爱吃的高粱米大碴子,我就很难下咽;而我爱吃的各种咸菜,我儿子就死活不吃。而芸豆,从我姥姥的小菜园子,到我妈妈、我和我儿子,但我们都爱吃芸豆,爱吃土豆炖芸豆。
在我亲眼见证的餐桌上,芸豆已经陪伴了四代人,光阴逾越了百年。
今天,我买的是“架豆王”。
也许,只有我们东北人这么爱吃芸豆,于是培育出繁多的品种,并给予了生动形象的命名:“白大架”、“架豆王”、“面豆”等等。
其实吧,在这里,“芸豆”也是个学名,我们更通俗、更常见的称呼是“豆角”……
曾经,有一年夏天,我去河南前夫家,想念起芸豆。结果,他们都不知道“芸豆”是啥?我解释比划了半天,婆婆才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四季豆”。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我们的“芸豆”、“豆角”、“白大架”、“架豆王”等等,全都是东北的地方叫法,人家中原的名字叫“四季豆”。
不料再后来,我偶然在百度上搜索“四季豆”,结果搜出来的名称却是“菜豆”,难道,这这,才是芸豆的正确、官方叫法?
我翻开一本描述中国古典文学中植物的书,《草木缘情》,想去找芸豆的前世今生,去找菜豆在古典文学中的姿态意境。结果,我找啊找,最终找了一个寂寞。
从《诗经》到明清小说散文,从成语典故到诗词绘画,漫漫两千年,竟从未有人描述过这种“菜豆”。偶尔,也只有它的“亲戚”扁豆和豇豆惊鸿一瞥地飘过。
我不甘心,又再一次百度,它说:“菜豆原产于中南美洲,16世纪,西班牙人将菜豆传入中国,目前分布于中国云南、广东、广西、福建等地。”
顿时,我对百度产生了深深怀疑。
我固然不知道这“菜豆”何时传入中国,可是,这“目前分布地”怎么可能没有东北呢?没有“土豆炖芸豆”这道风靡民间的名菜呢?
我们的芸豆没能走进诗人的诗句,也没有被标注在百度上,但它却恣意泛滥在百姓的田间地头,端上冬夏秋冬的餐桌,俘获了这片土地上的一代又一代。而且,也只有在东北,它才繁衍出丰饶的姿态品种,无言讲述着我们对它的喜闻乐见:
又胖又白、有丝蔓的叫做“白大架”;青绿细长、没有丝蔓的叫“架豆王”,又扁又短小,吃起来绵软的叫“面豆”——来沈阳买菜,你若是只说买芸豆(菜豆或者四季豆)那是不行的,卖菜的会问你,你是要“白大架”,还是“架豆王”?
不仅名字不厌其烦,其实栽种的芸豆也是挺麻烦的。除了寻常的耕耘之外,还需要搭起架子,等芸豆的幼苗抽成丝蔓,沿着架攀爬,蜿蜒向上,结下一串串的果实……
但我们不怕麻烦,我们不嫌繁琐,因为我们如此热爱它。一如我们热爱这平凡的风景岁月,生生不息的滋味生活……正是:
一架芸豆百年香,东北烟火最寻常。
虽无古典增风韵,炖煮滋味四季长。
虽然都是豆角,但差别可老大了!我就是顿顿架豆王,冬天八块十块一斤时也天天吃!白大架偶尔可以吃,但面豆就是一口都不吃!
一个苏州人对昂贵的豆角感到不解,尤其是十几块钱的黄金钩等品种。觉得这个价格有点高了,苏州的豆角通常3到5块,品种也只有二种,一种长江豆,一种刀豆。每年东北朋友寄过来的昂贵的各种豆角,虽说也是很好吃,但我总觉得还没到花那么多钱,邮费的地步。五常大米,兴安盟的羊,那才不枉了付出的邮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