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日利亚的夸拉州，一场关乎未来的健康革新正悄然展开。从繁华的城市到偏远的乡村，HPV疫苗接种工作带来了预防宫颈癌的新希望。医疗工作者们忙碌的身影穿梭于各个社区和学校之间，耐心地向家长和监护人解释疫苗的重要性。面对资源短缺、信息误导等重重挑战，各方携手合作，保护女孩们的健康。随着疫苗逐渐纳入常规免疫计划，一个更加健康的未来正在这片土地上孕育。
38岁的母亲哈乌拉特·阿卜杜勒法塔赫育有五个孩子，当尼日利亚夸拉州的伊洛林东地方政府区（LGA）启动HPV疫苗接种工作时，她心存疑虑。尽管最初有所担忧，但在了解疫苗能保护女儿们免受癌症侵害后，她还是决定带三个符合接种条件的女儿前来接种。
“起初，我对疫苗的安全性持保留态度。”她说道，“但在接种人员详细解释了疫苗的作用后，我决定让我的三个女儿都接受接种。”
鲁卡亚特·泰米托佩是另一位同样育有五名孩子的母亲，她在HPV疫苗推广期间为女儿完成了接种。她提到自己身边就有不少女性因宫颈癌而受苦。
“我深知HPV疫苗的重要性。”鲁卡亚特表示，“如果遇到对接种有顾虑的家长，我会以亲身经历为例，劝说他们让女儿接种疫苗。毕竟，这疫苗是安全可靠的。”
■ 鲁卡亚特·泰米托佩，育有五名孩子的母亲，在HPV疫苗接种工作期间为她的女儿接种了疫苗 / Nigeria Health Watch
阿卜杜勒法塔赫和泰米托佩是夸拉州首批为孩子接种HPV疫苗的家长代表。她们积极响应这一工作，最终促成了全州超过30万名女孩成功接种。
尼日利亚推动HPV疫苗接种的历程
尼日利亚于2015年将HPV疫苗纳入国家免疫计划（NPI），旨在保护女性免受宫颈癌的威胁——这种疾病每年夺走约8,000人的生命。尽管这一倡议早在多年前就已提出，但直到2023年10月，随着第一阶段疫苗推广工作的展开，并计划覆盖770万名女孩，这项倡议才真正开始付诸实施。
“每年大约有8,000名尼日利亚女性因一种可预防的疾病而失去生命，这是不可接受的。”卫生和社会福利协调部长穆罕默德·阿里·帕特教授在宣布疫苗加入国家常规免疫项目时表示。“宫颈癌主要是由HPV引起的，家长们可以通过为孩子接种单剂次的HPV疫苗，提前预防可能面临的健康风险和经济负担。”
在尼日利亚，宫颈癌是第三大常见癌症，也是15至44岁女性中仅次于乳腺癌的第二大癌症死亡原因。HPV疫苗自2006年起在全球上市，并于2009年获得世界卫生组织（WHO）的推荐。
国家初级卫生保健发展署（NPHCDA）疾病控制与免疫部门的高级技术官员、负责HPV疫苗项目的伊丽莎白·哈桑指出，“HPV疫苗是所有疫苗中价格最高的一种。实际上，这也是尼日利亚引进的最昂贵的疫苗之一。”
由于尼日利亚拥有庞大的年轻人口，加上HPV疫苗主要面向学龄儿童，这使得该疫苗的引入比其他常规儿童疫苗更加复杂。因此，推广HPV疫苗需要建立新的物流和供应链体系，或对现有体系进行额外的调整。
鉴于资源有限，同时为了保护9至14岁女孩这一易感群体免受宫颈癌威胁，尼日利亚选择了单剂次的Gardasil-4疫苗。这一决策是在世界卫生组织（WHO）的战略咨询专家组（SAGE）确认单剂次疫苗的有效性后，由尼日利亚免疫技术顾问组（NGI-TAG）一致通过的。
设计与实施接种工作
国家初级卫生保健发展署（NPHCDA），负责尼日利亚的常规免疫接种时间表、疫苗引进和其他疫苗接种工作，成立了HPV技术工作组（TWG）来规划疫苗的引入。这个工作组汇集了来自多个领域的合作伙伴，包括捐赠者、政府机构、民间社会组织、媒体和社区领袖等。
“我们与国防部、教育部、信息部以及新闻界合作，还有众多在母婴健康和女性健康领域工作的合作伙伴、社区组织（CBOs）及其他非政府组织（NGOs）。“HPV疫苗的引入让我们意识到许多潜在的问题与挑战，同时也为我们未来的疫苗推广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通过这次经历，我们加强了与其他政府部门的合作，并建立了更加紧密的工作关系。”国家初级卫生保健发展署疾病控制与免疫部门主任加尔巴·艾哈迈德·鲁法伊博士表示。
接种工作分两阶段进行：第一阶段于2023年10月在16个州启动，第二阶段则于2024年5月扩展到另外21个州。这种分阶段推进的方式，旨在优化资源配置，并将第一阶段总结的经验教训应用到第二阶段。第一阶段面临的主要挑战之一是虚假信息的广泛传播，无论是在网络上还是现实生活中。针对社交媒体上的反疫苗言论，初期采取的应对措施未能有效遏制虚假信息的扩散，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误导。然而，在第二阶段，策略进行了调整，采用了“主动引导舆论”的方式。通过积极发布关于疫苗必要性、安全性和有效性的权威信息，相关部门在虚假信息传播的主要平台上展开正面宣传，从而有效扭转了公众的认知偏差，增强了对接种工作的信任和支持。
“2023年是尼日利亚反疫苗活动最为活跃的一年。类似的反对声浪上次出现在2003年的脊髓灰质炎疫苗接种工作期间。这次的反疫苗活动从2023年延续到了2024年，伴随着大量虚假信息和谣言的传播。反疫苗势力组织得相当有条理，他们制作了多种语言的视频，包括英语和约鲁巴语的不同方言，还有一些信息来自国外。面对这种情况，一些医疗专家站出来进行了纠正和澄清。”加尔巴博士补充道。“部分广播电台不分真相地传播错误信息，对疫苗进行误导性的报道。”
通过调整策略，第二阶段的接种工作取得了显著成效。在首次面向多年龄段群体（MAC）的接种活动中，超过700万名女孩完成了疫苗接种。此次活动包括为期五天的大规模外展服务，覆盖了在校和未在校女孩。最终，在第二阶段的接种工作中，总计超过1200万名女孩成功接种了疫苗，其中包括在医疗机构内完成接种的人群。
夸拉州初级卫生保健发展署（KWSPHCDA）执行秘书努西拉特·埃勒卢博士表示：“在第二阶段的推广工作中，我们吸取了第一阶段的经验教训，进行了更充分的准备和更有效的策略规划。”
■ 尼日利亚的HPV疫苗接种工作分两个阶段进行，旨在优化资源利用，并将第一阶段的经验教训应用于第二阶段 / Nigeria Health Watch
疫苗从城市延伸至夸拉州的乡村
伊洛林南地方政府区（LGA）的免疫官员阿比巴特·阿萨朱将疫苗接种工作的成功归功于有效的动员和宣传活动。这些活动由州级技术工作组（TWG）领导，成员包括教育部、家长教师协会（PTA）、私立学校业主协会以及政府所属学校的代表。宣传活动不仅覆盖了城市地区，还深入到了当地社区，举办了大规模集会，并在社区和市场进行了宣传活动。
■ 阿比巴特·阿萨朱，伊洛林南地方政府区的免疫官员 / Nigeria Health Watch
疫苗推广成功的另一个关键因素是社区领袖和倡导者的参与。法特社区及其周边地区的传统酋长阿尔哈吉·阿卜杜勒穆敏·阿尤库（Mogaji）指出，每当推出像HPV疫苗这样的健康项目时，传统委员会在确保信息传达至每一位家长和家庭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他还提到，传统领袖们认识到疫苗对女孩们的益处，因此全力支持疫苗的推广。
“社区居民信任我们。他们知道我们不会误导他们，相信我们传递的信息是正确的。他们清楚，女儿们将从疫苗接种中获得最大的保护和益处。正因为如此，我们在项目中几乎实现了100%的覆盖率。”阿尤库坚定地表示。“其他州可以来夸拉州学习我们的成功经验，从而顺利推进疫苗接种工作。”
■ 阿尔哈吉·阿卜杜勒穆敏·阿尤库，法特伊洛林的传统领袖（Mogaji），是确保疫苗推广成功的关键传统领袖之一 / Nigeria Health Watch
夸拉州初级卫生保健发展署（KWSPHCDA）的州免疫官员萨拉特·尤努斯·莫吉索拉认为，HPV疫苗高接种率的成功归功于强有力的领导和协调。她回忆说，在疫苗推广之前，州级技术工作组（TWG）就已经成立。工作组进行了多次倡导访问，对象包括州长、卫生专员以及所有涉及的部委、部门和机构（MDAs）。此外，还定期召开每周会议，并制定了强有力的宣传、沟通和社会动员策略（ACSM），确保宣传信息能够传达至基层并获得传统领袖的支持。
作为推广前活动的一部分，KWSPHCDA还组织了多场培训会，旨在提升各级工作人员的专业技能，包括州级、地方政府和社区层面的人员。
■ 萨拉特·尤努斯·莫吉索拉，夸拉州卫生服务初级保健发展署（KWSPHCDA）的州免疫官员 / Nigeria Health Watch
根据莫吉索拉的说法，自2024年5月27日HPV疫苗接种工作启动以来，人们纷纷前往州内的各个医疗中心为适龄的女儿接种疫苗。夸拉州成为全国疫苗覆盖率最高的州之一，达到了117%的目标人群覆盖率，超过了最初设定的80%目标。
供应挑战：人力不足、疫苗短缺和私立机构未被覆盖
然而，莫吉索拉指出，在夸拉州推广HPV疫苗的过程中，主要面临的挑战包括人力资源不足、疫苗库存短缺以及私立医疗机构未被纳入接种计划。她表示，宣传活动的成功使得人们对疫苗的需求超出了现有供应，导致了疫苗短缺。
盖茨基金会尼日利亚办公室免疫与疾病控制临时副主任优素福·尤素法里介绍，夸拉州是尼日利亚五个经历疫苗短缺的州之一。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是区级卫生信息系统（DHIS2）中的疫苗接种数据在及时性和完整性方面存在不足，这减缓了从低覆盖率州向高覆盖率州重新分配疫苗的速度，并影响了对接种率的准确评估。
HPV疫苗的全国推广仅限于公立医疗机构，这意味着那些通常在私立医疗机构接受医疗服务的人群无法免费获得疫苗。因此，在私立医疗机构接种疫苗的个人不得不自费支付费用。这一决定是为了确保目标人群能够免费获得疫苗，因为在之前的疫苗推广中，如轮状病毒疫苗，一些私立机构尽管是从政府冷库免费获取疫苗，但仍会出售这些疫苗以获利。
伊丽莎白·哈桑认为，随着HPV疫苗被纳入常规免疫接种计划，未来这一情况可能会有所改变。然而，这将基于国家初级卫生保健发展署（NPHCDA）与私立医疗机构之间的谅解备忘录，该备忘录允许私立机构在提供常规疫苗接种时仅收取管理费用。目前，HPV疫苗仍只在公立（政府所属）医疗机构免费提供。
接种工作面临的挑战：家长同意、男性参与和疫苗拒绝现象
在HPV疫苗推广过程中，家长同意书成为了一大关键障碍，尤其是在女学生群体的接种工作中。这一问题并不出乎意料，也与区域和全球范围内其他HPV疫苗推广的经验相吻合。因未能获得家长同意，部分女孩未能接种疫苗，导致她们在多年龄段群体（MAC）接种总人数中的占比仅为39%。特别是在女性决策权较为受限的社区，提升男性监护人的认知和重视程度显得尤为重要。
“我们的疫苗宣传活动过于集中在女性身上。在分析数据时，我发现父亲拒绝让孩子接种疫苗是导致接种率低下的一个重要原因。”努西拉特博士指出，“这是一个关键挑战。因为在非洲的文化环境中，父亲的同意对疫苗接种至关重要。我们需要拓宽宣传范围，将男性监护人和父亲纳入目标群体，鼓励他们支持母亲为孩子接种这一挽救生命的疫苗。”她进一步补充道。
此外，在州级和次国家级层面也报告了一些宗教团体拒绝接种疫苗的情况。某些宗教机构坚持认为祈祷足以保护他们，因而拒绝了疫苗。
此外，游牧民族中也出现了拒绝接种的情况，他们担心接种后可能出现不良反应（AEFIs）。然而，在充分了解疫苗的重要性之后，这些社区的家长纷纷主动带女儿前来接种。
尽管从第一阶段推广中吸取了经验教训，但虚假信息仍然存在，并影响到了该州的补充麻疹疫苗接种工作。由于麻疹疫苗和HPV疫苗的接种部位相似，一些监护人对麻疹疫苗产生了误解并拒绝接种。为此，根据埃勒努博士的说法，相关部门展开了密集的公众意识提升和教育活动，以纠正这些误解。
未来的工作方向
随着多年龄段群体（MAC）接种工作的完成，HPV疫苗现已可在政府所属的医疗机构获取，并被纳入国家常规免疫（NPI）计划，适用于9岁及以上的女孩。目前，9至14岁的女孩均可接种该疫苗；但从2025年起，接种对象将调整为仅限9岁的女孩。
本文译自Nigeria Health Watch 官网文章：Protecting Girls: Nigeria’s Successful HPV Vaccine Rollout
作者：Kemisola Agbaoye和Mahdi Garb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