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58岁了，身体还行，就是有点高血压，得靠药压着。
下午，我从菜市场回来，手里拎着几把青菜，推开门发现外孙女涵涵蹲在茶几边，低着头，手里攥着个小东西。
我走近一看，心猛地一沉——她手里是我那瓶降压药，瓶盖开了，几粒白乎乎的药片散在桌上，她正往嘴里塞一粒。
“涵涵！你干啥？”我手一抖，菜掉地上，忙冲过去。
她抬头看见我，小脸刷白，手一哆嗦，药瓶“啪”地摔了，药撒了一地。
我气得脑门发烫，指着她吼：“那是药，不是糖！你偷快吐出来！”
她愣在那儿，嘴唇动了动，像吓傻了，没吭声。
我急得蹲下，一把抓住她胳膊，声音更大：“听见没有？吐出来！这玩意儿吃错了会出事的！”
她低着头，半天没动，我正要再吼，她却慢慢抬起头，那双眼睛红红的，蒙了层水雾，泪汪汪地看着我，又怕又委屈。
那眼神像刀子似的扎进我心里，我手一松，喉咙堵得说不出话。
01
涵涵是我闺女的孩子，6岁了，三年前，她爸妈车祸没了。
她从小就不招她爷爷奶奶待见，爸妈一走，更没人管，最后才送到我这儿。
她刚来的时候，瘦得像根小豆芽，抱着个破布娃娃，整天不吭声。
我一个老太太，退休金不多，靠摆摊卖菜养她。
她和我不熟，我也忙着挣钱，没咋跟她亲近。她看我的眼神总带着点怯，像只怕被撵走的小猫。
晚上，我把她叫到饭桌边，板着脸问：“你为啥偷吃我的药？”
她低头抠着手指，小声说：“我看小朋友吃糖……你那个白白的，像奶片，我想尝尝。”
我一听，气得拍桌子：“奶片？你见过奶片装药瓶里吗？要是吃多了，你小命就没了？”
她被我一吼，眼泪掉下来，滴在桌上，低声说：“小命没了是不是就可以看见爸爸妈妈了……”
我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火气卡在嗓子眼，想骂又骂不下去。
她来我这儿半年了，从没跟我撒娇要过啥。别的小孩嚷着要糖要玩具，她就缩在角落看。
我每天吃药，她在旁边瞧着，我也没跟她说过那是啥。
我压着气：“想吃糖你就说，以后不能再偷药吃了！”
她抬起头，眼泪挂在脸上，声音细得像风吹过：“我怕你烦我……就不想要我了。”
这话像根针刺进我心窝，我眼眶一热，半天没说出话。她才6岁啊，爹妈没了，连要块糖都怕我嫌她烦。
02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她那双红眼睛。
她爸妈走后，我只想着给她口饭吃，日子紧巴巴的，连糖都没给她买过。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去小卖部买了包奶糖，5块钱一袋，便宜货。
回来时，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圈还是红的。
我把糖塞她手里，闷声说：“以后想吃啥就说。”她攥着糖，低声说：“姥姥，我错了。”
我摆摆手，心里却酸得像灌了醋。
晚上，我给她煮了碗糖水蛋，她吃着，低声说：“姥姥，你别生病……”我一愣，眼眶热了，忙说：“姥姥好着呢，别瞎想。”
后来几天，我把药锁柜子里，还给她买了点小零食。
一天我去摆摊，回来晚了，忘了锁门。
推门一看，涵涵蹲在垃圾桶边，手里攥着几粒脏兮兮的药片，眼泪吧嗒吧嗒掉。
我脑子一嗡，冲过去吼：“你又偷药？咋还不长记性？”
她吓得一抖，药片掉地上，哭着抱住我腿，喊：“姥姥，我不是偷！我怕你没药吃……”
我愣住了，低头看她，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里全是害怕。我蹲下来，哽着嗓子问：“啥意思？”
她抽抽搭搭地说：“我看你把药扔垃圾桶里，我想捡回来……我怕你没药吃像爸爸妈妈那样就走了……”
03
我脑子轰一声，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58岁了，我以为自己够坚强，可那刻，我抱着她哭得像个老傻子。她那么小，却想着给我留“救命药”。
我紧紧抱住她，哽咽着说：“姥姥哪儿也不去，药有的是，你别怕。”
她抽抽鼻子，点点头，眼泪蹭了我一身。
后来，我在柜子里找到个小盒子，里面藏着她捡的药片，脏得不成样。我没扔，留着了。
那晚，我给她讲了个长长的故事，她睡着时，嘴角终于有了点笑。
我摸着她的头，眼泪又掉下来——我得好好活下去，陪着她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