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什么治，大夫都说到晚期了，钱得留给儿子花！”

钱勇又管媳妇要钱时，徐丽怒了，掏出一沓钞票摔在桌子上。

为了给父亲钱运昌治病，钱勇几乎花光了积蓄，就在他跟媳妇要钱付药费时，却被几句话怼了回去。

要说这些年，公婆待徐丽也算说得过去，钱勇挣的钱也都交给徐丽打理。如今公公癌症恶化，为何儿媳一脸冷漠，宁肯把钱攥在手里，也不肯掏出一分来治病？

钱运昌退休前，曾是制桶厂工人，老伴刘凤英则在一家棉纺厂干了几十年。

在那个争相让孩子读师范、包分配的年代，夫妻俩却执拗地让两个儿子读大学，后来大儿子落户广州，小儿子钱勇则回乡进了街道办。

当时十里八村乡亲都羡慕钱运昌，把俩儿子培养成才，村民更是举大拇指夸赞钱勇这个大孝子，宁愿放弃外地人才选聘的机会，也要回老家边工作边照顾父母。

后来徐丽父母托人说媒，也是看上了钱勇这份孝心。跟生性内敛的钱勇不同，徐丽性子直爽，脾气泼辣，可两人相亲第一次见面，愣是看对了眼。

其实父母想让儿子找个温柔贤惠的，可架不住钱勇喜欢，也就知趣不再阻拦。

两人处了大半年后，就领证结婚。婚后徐丽一把搂住老公的脖子，故意撒娇道，“人家结了婚，工资都上交，咱家咋没这样呢？”

看着媳妇直勾勾盯着自己，老实的钱勇一下子害羞了，“交，交，谁说不交。”说着就从胸口掏出工资卡，在徐丽耳边呵出6位数密码。

“讨厌，这钱我给你存着，将来用得上了再来取。”

“哎，我看行，你就是咱家领导。”自从钱勇上交工资，二人感情生活也打得更火热。徐丽的肚子也争气，不到两年就给钱家生了个白胖小子。

到三四岁时，爷爷钱运昌总是驮着大孙子上街闲逛。可一连几天，他驮着孙子刚走几步，右侧腹部和后背就拧巴得疼，钱运昌以为是累着了，也没当回事儿。

哼唧了两三个月，老伴实在受不了，催着他去医院检查，医生一看片子，发现老人已经恶化成了肝癌晚期。

听到噩耗，钱勇捂紧嘴，竭力不敢哭出声，门外的父亲仍毫不知情。怕父亲受不了，钱勇选择了隐瞒。他给徐丽打电话，让她带上大包衣物行李过来。

夫妻俩生活突然被打乱，白天上班接送孩子，夜里轮番陪床。一连三个月，徐丽终于受不了崩溃了，不停埋怨公公为啥没早点去看，连累一大家子。

钱勇以为徐丽心疼父亲，就耐心安慰。没成想徐丽连珠带炮发飙：“都是你爹，快把咱家拖垮了，哪有这样一直拖着不走的？”

钱勇震惊，往日同床共枕的媳妇，竟在咒自己的父亲没早点走！正要跟媳妇争吵。正好护士送来一张缴费单。钱勇忍住怒气，转头去交医药费。

刷卡几次，提示卡内余额不足，钱勇没办法只得拐回去找徐丽取钱，却又被怒怼一通。

想起刚刚和媳妇拌嘴，钱勇一时间有些棘手地挠挠头。

大哥上个月已经汇过一笔钱，也不好意思再要；拨通好兄弟的电话，不是推脱资金不好周转，就是干脆无人接听，钱勇心底生起一股悲凉。

硬着头皮，他只能低头回去找媳妇拿钱，一打电话她已经回家收拾行李了。钱勇听得一头雾水，慌忙打车回家。

推开门，脸上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钱勇又拿出老手段去哄媳妇，心里却只想赶紧转一笔钱去交医药费。

徐丽仍然气得脸通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啥，我的钱你一分别想拿。”

“咋就成你的钱了？我哪回的工资没上交，那可是咱爸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困惑大于震惊，钱勇不明白短短几天，媳妇怎么变成了这副嘴脸。

看着媳妇丝毫不松口，钱勇被逼急了，直接上前夺过手机，想转回前两个月转给她的3万块钱。

没想这一抢，徐丽彻底“疯”了，指甲掐进钱勇的肉里，几乎尖叫嘶吼，“不准动，那是儿子补习班的钱！”

愤怒到极点，钱勇反而被气笑了，眉头却拧得青筋暴起，他笑得让徐丽心里发毛，语气也松软了些，可还是死命捂紧钱袋子，“治什么治，大夫都说到晚期了，再扔下去也是白瞎。”

临出门时，徐丽拖着几个大拉杆箱，大言不惭说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等双方冷静了再回来，说完又带上儿子上了出租车。

钱勇终于读懂徐丽话里的意思，她想等父亲这个包袱没了，再回来过日子。

不搭理、不帮忙、不离婚的态度，让孝顺的钱勇彻底寒了心。

再回到医院，主治大夫也耐心劝解，癌细胞已广泛转移，建议姑息治疗，别让老爷子遭没用的罪了。

姑息治疗，意味着一半的放弃。挣扎纠结了几个晚上，钱勇终于把父亲送进了安宁病房。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信，知道不再花费高昂费用，徐丽又突然赶了回来。

“让你爹自己说，他也舍不得你糟蹋钱的。”虽说是安慰，可徐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

说来也奇怪，就在钱运昌离世前几晚，徐丽开始频繁做噩梦，常常半夜出一身冷汗。

钱运昌的葬礼上，身着孝服的徐丽，又莫名恶心干呕，亲戚还以为她又怀上了，说是喜煞相冲，赶紧把她送回了家。

不知是心虚理亏，还是凑巧，钱运昌走后的一个月，徐丽害了一场大病，眼神也呆滞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活力泼辣。

后来很多年，钱运昌周年上坟，徐丽都不愿去，只有钱勇和亲戚们去给父亲烧纸。

父亲走后，钱勇和徐丽总感觉像缺了什么，有时夜里正闹得火热，徐丽突然打开灯，说感觉有东西在盯着她。一来二去，钱勇觉得扫兴再没了兴趣。

他不止一次跟徐丽提过离婚，可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说是以前不懂事，得好好过日子。

钱勇的工资不再交给徐丽，母亲刘凤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似乎又成了横亘在他们眼前的一道难题。

两人心知肚明，他们的婚姻正走上破碎的边缘，而一开始只想攥紧财政大权的徐丽，反而弄丢了一开始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