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忆苏和王涛私奔了。
1
深秋十月的深夜，星河县的家家户户都在熟睡之中。
忽然，陈忆苏家的房子火光冲天，火烧窗棂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周围邻居都在睡梦之中，如果不是那呛人的浓烟飘到附近邻居家，把他们呛得咳嗽不止，也许这场大火还不能被发现。
邻居们纷纷起床，敲锣打鼓通知还没有醒来的人们。
小孩子们也跟在大人的身后到处叫嚷：
“不好啦，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有人张罗：
“赶紧打火警电话。”
有人唉声叹气！
“咱们这个巷子特别窄，消防车根本开不进来。”
每个人的语气都很紧张和急促。
“那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拿盆端水救火？”
居委会的张大爷十分镇定，组织附近居民展开救援。
邻居们家里有水桶的用水桶装满水来救火。
有水盆的端来一大盆水救火。
甚至有人把痰盂也装满水来救火。
救火的人虽然很多，但是都是你一瓢我一盆往着火的房子泼水。
火势很大，就要越过陈家的院子烧到隔壁去了。
隔壁的老孙急了，跑到巷子口的公用电话亭打了救火电话。
消防车呼啸驶来，拆除了好几家院子的围栏，车子才靠近着火的房屋。
很快大火被扑灭了。
人们从被烧塌的房子里找到了房子的主人苏燕。
此时，她已经被烧焦，全身漆黑，佝偻着身子，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笔记本。
2
红色的笔记本已经烧焦烧黑，邻居们使劲儿从她怀里拽出笔记本残余的部分。
从笔记本的夹页中掉出一个红色的存折。
居委会主任孙大爷打开一看，那存折的名字是陈忆苏，是房子主人苏燕的女儿。
存折上存着18万的存款。
孙大爷掏出手机拨通陈忆苏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无人接听。
有人说：“报警吧！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着火了？”
还有人说：“就是，就是，还烧死了人，必须得报警！”
孙大爷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很快来了，对火灾现场进行封闭，随后进行勘察。
警察找到几个邻居进行问询做了笔录。
孙大爷从派出所回来的路上又拨打了几次陈忆苏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
此刻的陈忆苏和男友王涛已经来到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这里背靠青山面朝大海。
他们租了一个民宿住下。
陈忆苏家着火的那天晚上，他们俩像一对新婚小夫妻一样，在床上鱼水相欢。
陈忆苏娇滴滴地问：
“王涛，为了和你在一起，我都跟我妈决裂了。
你可以要一辈子对我好，否则，我可亏大啦！”
王涛抚摸着陈忆苏的肩膀笑嘻嘻地回答：
“苏苏，你就放心吧，这辈子我拼了命对你好。
但是，你要答应我，你这辈子只跟我好！”
陈忆苏点点头，主动吻住了王涛的嘴唇。
房间外面就能听到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
3
波浪一波又一波拍打着那边的沙滩，声音是那么有节奏，那么轻柔。
海面不算平静，海风吹来，带来咸咸的味道。
天空一轮明月，在云彩的遮掩下，露出半个脸。
陈忆苏和王涛呢喃娇语，像一对幸福的小燕子。
陈忆苏和王涛相恋遭到母亲的强烈反对。
为了阻止女儿和王涛交往，她大闹陈忆苏上班的新美味超市。
砸坏了陈忆苏工位上的收银机。
让其他超市工作人员和买东西的客户见识了母女大战。
陈忆苏为此丢了工作。
她被母亲连拉带拽弄回家。
陈忆苏和母亲怒吼：
“你越是看不上王涛，我越要跟他好。
我要嫁给他，我要给他生孩子！”
苏燕被女儿气得浑身颤抖，踉跄地回到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速效救心丸，塞进嘴巴里。
苏燕像一截木头一样栽倒在床上，胸脯不停地起伏。
她眉头紧锁，两只手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
陈忆苏也冲进卧室，打开衣柜，把自己的衣服都塞进行李箱。
她准备离家出走。
苏燕用最后一口力气说道：
“苏苏，你如果离开这个家就再也别回来，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气头上的陈忆苏拉上行李箱，气冲冲走出家门。
站在家门口，背对着卧室房门大喊：
“不回来就不回来，我就是要和王涛在一起！”
4
随着砰的一声摔门的巨响，陈忆苏走了。
她去找王涛，让他带着她离开这个不被理解的地方。
王涛早就知道苏苏的母亲不喜欢他，还背着苏苏找过他，愿意给他一万块钱，让他离开苏苏。
王涛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才给我一万块就想打发我？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难不成我是个要饭花子？
但是，一万块可以让他去酒馆喝个酩酊大醉，可以让他去找几个牌友赢几把。
人不能跟钱过不去，他收了苏燕的钱，嘴上答应和陈忆苏分手。
当晚，他就把陈忆苏接到他的出租屋，两个人用苏燕的钱买了啤酒和烤串。
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亲亲热热地相拥而眠。
王涛这个人论说长相，其实还挺不错的。
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皮肤白净，个子高挑。
虽然才高中毕业，却因戴着一副眼镜，身上有着读书人的文质彬彬的儒雅气质。
但谁能料到，这样的一个男人，整天游手好闲。
白天不是去棋牌室打牌赌钱，就是去洗脚城找乐子，再就是约上几个狐朋狗友去酒馆一边吹着牛皮一边喝到舌头打卷。
苏燕虽然年过50已经开始领退休金。
无奈退休金不是很多，每个月有3500块。
她为了给苏苏存嫁妆，又出去做了两份兼职。
一份兼职是在棋牌室打扫卫生，另一份兼职是在酒馆刷盘子。
刚好苏燕打工的地方就是王涛经常出入的地方。
5
通过长时间的观察，苏燕知道女儿找了一个不务正业的男人谈恋爱。
王涛长相不错，让陈忆苏痴迷得不得了。
王涛没有收入，去棋牌室酒馆洗脚城的消费都是陈忆苏的钱。
陈忆苏高中毕业，在超市当收银员，每个月工资也就3000块钱。
刨去吃饭买衣服买护肤品，自己也剩不了多少钱。
自从交往了王涛，她开始过上节衣缩食的日子。
把省下来的钱都拿给王涛花。
苏燕怎么能接受女儿跟这样一个男人交往？
多次劝阻无果，苏燕去女儿工作的地方大闹一场。
她以为女儿能被她的作闹叫醒，迷途知返。
不料，更加坚定女儿和王涛在一起的决心。
王涛竟然带着陈忆苏私奔了。
他们在T城这座海边小镇度过了一段幸福美好的日子。
那段时间，仍然是陈忆苏主外赚钱，王涛主内洗衣做饭，偶尔去酒馆喝点小酒。
初到T城，王涛还没有发现哪里有洗脚城，哪里有棋牌室。
王涛也有了进步，每天会接苏苏下班。
回到家，他还会下厨给苏苏做好吃的。
吃过晚饭，苏苏和他手拉手去海边吹海风看日落。
苏苏跟他畅想未来，希望王涛也能去找份工作，他们一起赚钱。
将来结婚，不能一直租房子。
以后还会生孩子，只有两个人一起赚钱，才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火红的太阳悬在海面上，海水被太阳的余晖镀上了一层金边。
6
海风吹着岸边的椰子树，发出沙沙的响声。
海水亲吻苏苏和王涛脚。
苏苏穿着白色纱裙坐在沙滩上，王涛穿着黑色运动短裤，白色T恤衫。
他搂着苏苏的肩膀，两个人的头歪在一起。
他们相依相偎，像极了一幅美妙的画卷。
王涛静静地听着苏苏对未来生活的规划，嘴角上扬，此刻，他应该是幸福的。
苏苏说了很多，王涛一句回应都没有。
苏苏并不生气，只要王涛听进心里就行。
半年过去了，王涛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家闲着，苏苏还是始终如一地每天去工作。
一天早晨，苏苏从洗手间走出来，表情很痛苦。
她弯着腰，龇牙咧嘴地跟王涛说：
“你去帮我买一支开塞露吧，我又便秘了！”
王涛躺在床上玩着手机游戏鼻子里嗯了一声，但身体没有任何挪动。
苏苏怀孕了，怀孕导致便秘。
苏苏实在太难受了，走过去推了王涛一把。
“你倒是快点去啊，我等一会处理完堵在gang门的粑粑，还得去上班呢！”
王涛不耐烦地起身，嘴里嘟囔着：
“就你事多，不就怀个孩子吗？
一会儿说尿频，一会儿又说便秘，你烦不烦？”
王涛伸手站在苏苏面前。
苏苏抬头问他：“干吗？还不快去？”
王涛伸手挠了挠脑袋说：“买开塞露，不得花钱呀？给我钱啊！”
苏苏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顾不上便秘的难受。
7
“一周前我刚给你1000块，这么快就花完了？”
苏苏不敢相信王涛花钱这么大手大脚。
为了给自己存生孩子的转院费营养费，苏苏已经把钱分成几份。
其中有一份交给王涛，让他买菜买米交水电费。
1000块是他们半个月的生活费，不到一个星期，王涛就花光了。
不用问，这钱不是他拿去喝酒就是拿去打牌了。
王涛被苏苏质问，生气了一甩手往卧室走。
“给钱我就去买开塞露，不给钱，你就挺着，看咱俩谁难受。”
这句话刺激了苏苏，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怀孕六个月，她没有请假休息，领导安排加班，她还会去加班。
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她来挣，如今怀孕了，却得不到王涛的照顾。
委屈的泪水顺着苏苏的脸颊往下淌。
苏苏愤怒地抓起挂在墙上的米白色帆布包，她自己出门去买药。
那天晚上，苏苏回来得很晚，到家已经夜里12点。
王涛竟然不在家。
苏苏拨打王涛的手机，竟然已经关机。
苏苏站在卧室里，看见王涛的拖鞋，走过去狠狠地踢了一脚。
苏苏和衣而卧，躺在床上，等王涛回来。
也许白天工作了一天，她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苏苏醒来，王涛还没有回来。
苏苏再次拨打王涛的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听。
苏苏面容憔悴，伸手搓了搓脸，笨拙地挪动身子下地。
8
苏苏没吃早饭，稍微洗漱一下，又出门上班了。
在苏苏孕晚期，王涛如此玩失踪玩了好几回。
苏苏对王涛失望极了，但是，始终没有跟他提出分手。
抚摸肚子里已经快要足月的孩子，苏苏只能劝说自己跟王涛继续往前走。
然而，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王涛一再试探苏苏的底线。
在苏苏坐月子的时候，他竟然带回一个女人。
他和那个女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卧室里睡着的是给他生孩子的女友苏苏和他的儿子。
王涛和那个女人在做没羞没臊的事情。
苏苏在卧室里听得真真切切。
苏苏后悔了，母亲当年的阻拦是对的。
她无比后悔，当初没有听母亲的劝告。
如今也为人母的苏苏才知道母亲有多爱她？
苏苏给陆婶家的小卖铺打电话。
因为这个小卖铺就在苏苏家的巷子口。
“陆婶，我是苏苏，陈忆苏。
麻烦你帮我喊一声我妈，让她来接听电话。”
陆婶听出来是苏苏的声音，忽然间哽咽了。
“苏苏啊，是苏苏吗？你怎么才来电话？
你妈，你妈，她走了！”
苏苏没明白陆婶的意思，追问道：
“我妈去哪儿了？串亲戚去了？”
陆婶抽泣着回答：
“苏苏啊，你妈去世了，差不多一年左右的时间了！”
苏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了一遍：
“我妈去哪儿了？”
陆婶又重复了一遍。
9
可是，苏苏却什么也听不到了，耳朵里只能听到嗡嗡的响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母亲走了，去世了，一年以前。
晚上王涛又带着那个女人回来了。
苏苏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
忽然，苏苏走到王涛跟前，把孩子塞到他的怀里。
“王涛，我妈出世了，我得回去看看，孩子你照看一下。”
王涛愣住了，怀里抱着孩子拦住苏苏道：
“你没事吧？说走就走，这么小的孩子，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
说着王涛又把孩子塞回苏苏的怀里。
苏苏知道自己回家又要坐火车又要倒汽车，带着一个月子里的孩子实在不方便。
王涛作为孩子的父亲，理应照顾一下孩子。
苏苏又把孩子塞到王涛手上。
孩子被父母塞来塞去弄得哇哇大哭。
坐在沙发上的打扮狐媚的女人看不过去了，夺过孩子抱在怀里。
她手指夹着烟卷，吸了一口烟，把一口烟雾吐在怀里的宝宝脸上。
“啧啧，你这个小坏蛋，命不好，你爸妈都不喜欢你。
要我说啊，让阿姨把你送去孤儿院算了！”
这句话深深地刺激了苏苏，她一直在隐忍。
第三者已经登堂入室，她这个为王涛诞下孩子的女人，应该以女主人的身份给她点颜色。
苏苏冲过去一巴掌呼在那个妖艳女人的脸颊上。
那女人被打疼了，把孩子扔在沙发上，孩子的头磕到沙发的扶手，疼得嗷嗷直叫。
10
苏苏去抱起孩子，妖艳女人一把抓住苏苏的头发，使劲儿拽，使劲儿扇她的嘴巴。
王涛不顾及孩子，也不顾及苏苏，拉起偏架。
妖艳女把苏苏暴打一顿。苏苏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儿子，鼻青脸肿，头发蓬乱。
“我要回家，我要去看我妈，我要跟你分手！”
苏苏几乎是在哀号中说出这几句话。
王涛终于被刺激到，他怒吼着：
“苏苏，老实告诉你，你妈已经死了，被大火烧死了。
知道放火的人是谁吗？就是我！
我叫她整天反对你和我在一起。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我给她的教训！”
王涛就像一个发疯的疯子，满嘴喷着唾沫星子，叫嚣着。
苏苏瘫坐在地，她不敢相信，王涛亲手放火烧死了她的母亲。
苏苏如果不是听陆婶说，她自己都不知道母亲是被大火烧死。
王涛说得和母亲的死因完全对得上。
而且，王涛承认，他是因为母亲反对他们的交往，才要报复。
苏苏知道了，母亲的死，是王涛造成的。
一年多了，王涛让她一直蒙在鼓里。
苏苏没有回家，做了一个kong怖的决定。
有一天，王涛赌完钱一个人回来。
看来那天他手气好，赢了一些钱，回来就在苏苏面前显摆。
苏苏给王涛做了一大桌好饭庆贺他赢钱。
王涛喜欢喝酒，好菜必然要配好酒。
苏苏花了大价钱给他买了一瓶名酒。
王涛心情好，一个人喝光了一整瓶酒。
11
喝醉的王涛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苏苏见王涛熟睡，背上儿子，拉上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准备出门。
临走之时，她打开家里的煤气阀门。
一夜之后，王涛煤气中毒身亡。
苏苏带着儿子回到老家，到她和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了看。
居委会的孙大爷给她一个存折，还有一个被烧焦的记事本。
苏苏没有接那个存折，把孩子和存折都给了孙大爷。
跪地拜托孙大爷照顾好她的儿子。
苏苏去派出所自首，承认她放毒气杀死王涛。
接警办案的民警正好是处理苏苏母亲案件的人。
那个人告诉苏苏，她们家一年前的那场大火是有人纵火。
纵火人就是苏燕，是苏苏的母亲。
母亲管教不了自己的女儿，伤心欲绝，寻了短见。
纵火人不是王涛。
只是，苏燕死后不久，老家的孙大爷打电话给苏苏，接电话的是王涛。
王涛知道前后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告诉苏苏。
的确，王涛恨极了苏苏的母亲。
苏苏被捕入狱，坐在牢房里，她欲哭无泪！
本短篇小说，为虚构创作，内容为版权方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