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昨晚，我就胸口疼。
半夜12点多，四周万籁无声。
我蜷缩在被窝儿，像只敏锐兔子般支棱着耳朵聆听着客厅的一切。
小允呜哩哇啦地哭着，一声声地质问胡小壮：
“爸爸，为什么？”
“为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
……
不管小允如何哭嚎，胡小壮自始至终就一句话：
“因为那是你的作业，不是我的！”
01昨晚，我弟和弟媳过来找我有点事儿。
小允本就专注力差，也不爱写作业。
这下家里来了人，那一颗心跟四处漏水的水管似的，怎么摁都摁不住。
眼看着到了晚上八点多，在我的一番连哄带劝和威逼利诱之下，他愣是一项作业也没有做完。
我心下一急，挥手在他的脑袋上搧了一下。
豆大的泪珠儿折射着委屈的光潸然而下，将我的心给泡成了浸在水中的一块儿馒头。
真是悔啊！
想当初，我可是对着老天发过誓的，绝不会像自己的父母一般，一生气就动手打孩子。
可是，我刚刚干了啥！
谁成想，我搁这儿悔得肝肠寸断的，小允却没事人似的拿着铅笔玩儿起来了，丝毫不顾忌那两滴挂在脸颊上的泪水有多尴尬。
我：……
我悔个毛线啊！
一直都想不明白，像我这般心思敏感细腻之人，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小崽子的？
呜呜呜——
好无助，好想哭！
不怕大家笑话，我真的被这个小崽子气的眼睛都红了。
然后，胡小壮挺身而出，将我给推进了卧室。
门是虚掩的，我一边深呼吸平稳情绪，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胡小壮的嗓门儿犹如过山车，时上时下，忽高忽低。
不一会儿，他也黑着一张脸败下阵来。
可是，我还没有调整好心情，做好再次迎战的准备。
但战况吃紧，由不得我方调养生息。
我刚要一头扎进战场，胡小壮一把拉住我，成竹在胸地说：
“别管他，我倒要看看他能磨蹭到什么时候！”
我狐疑道：
“你确定？”
胡小壮一脸淡然：
“放心，交给我！”
我不放心地点了点头。
02九点钟左右，弟弟弟媳双双离开。
本想着这下子小允总算能静下心来完成作业了，没想到小家伙儿还是一个心思地玩儿。
至于玩儿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且十分费解了。
毕竟他的面前除了书和一块橡皮之外，就是握在手中的铅笔。
或许，于他来讲，就是面前的空气也能不亦说乎地玩儿上半天吧。
眼瞅着过了十点钟，我隐隐有了些困意。
胡小壮清了清嗓子，故作大声道：
“小雅，不早了，你先去洗漱睡觉吧。过一会儿，我也要洗洗睡了。”
话音刚落，小允委屈蛮横地喊了一声“不要”。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该玩儿还是玩儿！
我看着实在来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
等我洗漱完毕，啪嗒一声，闭了灯。
胡小壮向小家伙儿实时播报道：
“妈妈已经准备睡觉了，你的作业还没写完。”
小家伙儿不满地哼唧了两声。
之后，门外又归于平静。
时间的指针就这么滴滴答答地走着，我忍着浓重的困意焦躁不安地刷着手机。
不知不觉，十一点了。
再然后，指针渐渐逼近凌晨十二点。
这时候，小家伙儿开始呜哩哇啦地大哭了。
他含糊不清又声嘶力竭地唤着爸爸：
“爸爸，这道题我不会，我想你告诉我。”
“爸爸，你帮帮我。”
“爸爸，我好困，我想睡觉。”
……
一开始，胡小壮还十分有原则。
不管小允如何哭闹，他都坚持声称：
“作业是你的，与我无关。”
后来，许是小允哭闹的实在太可怜了，我踮着脚尖儿躲在门外，瞥见他坐在小家伙儿身旁指导起来。
就这样，截止到凌晨12点半，小允的作业终于完成了。
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关灯声，我的一颗皱皱巴巴的心得以缓缓舒展了些，这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03今天早晨，我如往常那般唤小允起床。
他揉着眼睛向我哭诉：
“妈妈，我好困啊！”
我淡淡道：
“你昨晚睡得太晚，不困才怪！”
小允从床上爬起来，我拿来衣服，催促他将睡袋换下。
之后，刷牙洗脸涂药。
说实话，确实比平日里乖了不少。
中午，胡小壮下班回来，我将自己的这一发现告诉他。
他很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儿：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他！”
我噗嗤一笑，转而轻轻叹息道：
“且看这效果能维持几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