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告别『渐变』

2014年冬·天津滨海图书馆

在号称“滨海之眼”的白色书山前，天津滨海文化中心 白色穹顶筛下的天光里，苏敏弯腰系鞋带的动作像被按了慢放键。陈安的镜头追着她发梢晃动的弧度，取景框边缘扫到几位举着煎饼果子自拍的游客——面糊在铛子上摊开的滋啦声混着绿豆香，这是天津卫早晨特有的背景音。

"你看这些书架像不像骨灰龛？"她的指尖抚过波浪形书墙，特百惠水杯里泡着的茉莉花茶正缓缓舒展。远处传来快板声，两位穿大褂的曲艺演员在儿童阅览区表演《玲珑塔》，"天寒地冻凉嗖嗖，翻盖了鸳鸯楼..."的唱词撞在玻璃幕墙上，碎成冰碴。

陈安按下快门时，正巧捕捉到她瞳孔里映着的《心理咨询师资格考试指南》。那些烫金书名在曲面穹顶下扭曲变形，恍如他们昨夜在海河冰面上看到的残荷——当时苏敏突然蹲下说冰层里有条锦鲤，可他只看见冻在冰里的枯枝拼出个"家"字。

回程的京津城际C2024次列车 当"塘沽站"的站牌掠过车窗时，苏敏正用虎牙磕开十八街麻花的包装纸。陈安瞥见她手机相册里某张照片：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在舞台上踮脚，背景板"朵朵舞蹈班汇报演出"的字被裁去半边。"亲戚家孩子。"苏敏锁屏的动作带起一阵小旋风，吹散小桌板上的麻花碎屑。

陈安数着那些落在《云计算架构设计》书页上的芝麻，突然发现其中五粒排成燕郊三幼的坐标方位——上周他去星河皓月换灯泡时，在物业公告栏见过这个地址。陈安思绪回到昨晚的话剧上，现在感觉好笑的是自己，好像被劈腿了？

列车驶过解放桥的瞬间，夕阳正给百年钢桥镀上金边。陈安借着反光看清锁屏壁纸的细节：女孩书包上粘着片茉莉花瓣，和去年在济南趵突泉时，苏敏别在他相机带上的那朵干花形状完全相同。桥下冰面传来开裂声，像某种陈旧事物在缓慢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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