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没有放电话,而是客气地对着电话说了声你等等,尔后周姨转身对杨芳全说:“小杨呀,是找你的。”
杨芳全快步上前从周姨手中接过电话,对着话筒问:“喂,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他是谁?而是在过了几秒后,才笑了笑说:“小兄弟,你先别管我是谁,我想问你,今天是不是你在东风饭店三楼的楼顶一个人打倒了罗民他们几个人?”
杨芳全一听,也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对方是,还是不是,他也是在过了几秒后才不慌不忙地说:“是我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
对方说:“小杨呀,请你不要误会,我打电话找你,是有另外的事跟你商议,希望你能来一趟“野味香”酒店咱俩坐下好好谈谈好不好……”
杨芳全没有多考虑,就“啪”地挂断了电话,尔后嘴里自言自语道,“无聊,”我又不认识你,跟你有什么好谈的。杨芳全初步估计这个打电话的神秘人,可能是拐腿罗民的什么人,想找他给拐腿罗民讨个什么说法。不过,这人是怎么知道刘菊英住处的电话号码的?可杨芳全一细想,拐腿罗民此前曾是刘菊英她爸厂里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能知道刘菊英住处的电话号码也就不足为奇了。
杨芳全刚想离开,没想他刚转身,身后的电话又叮叮当当地响了,无奈杨芳全只好又抓起电话,对方在电话上说:“兄弟呀,我希望你能出来聊聊,我能知道你这里的电话号码,自然也会知道你的住处了,你兄弟总不会希望我上门来打扰你刘姐她们吧……”
听对方在电话上这么说,杨芳全稍稍沉默了一下,心想:“是祸躲不过,是福不用躲”便说:“好吧,我马上来野味香酒店见你。怎样与你接触,我骑辆蓝色凤凰牌轻便自行车,身穿黄大衣……”
对方说:“好,我在这里等你兄弟了,咱兄弟俩不见不散。我穿件黑烤花呢大衣,戴顶咖啡色呢鸭蛇帽,眼上戴一幅白边近视眼镜,年龄40多岁,手持一张报纸,就站在野味香酒店门口旁边的台阶上……”
杨芳全在电话上,听了对方对他本人的描述,杨芳全隐隐感到对方不是什么黑社会上的人,好像是一个知识分子,这样的一个人,因何事会找他杨芳全呢?
杨芳全疑惑地沉默了几秒,心想人不可貌相,见了面再说。于是杨芳全就说:“好,你等我,我一会就来。”
刘菊英和周姨虽可以隐隐听到对方的声音,但对方在电话里具体说些什么,还是没有听清楚。为此,不免对杨芳全的人身安全就有点担忧。
杨芳全放下电话,对刘菊英说:“刘姐,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你让周姨先给你脸上涂抹上碘酒,再把头发吹干,我回来就帮你按摩腿。”
刘菊英对杨芳全摆摆手,说:“今晚不用你给姐按摩了,因为你按摩时姐就要趴在床上,有点肿胀的左脸就得贴着枕头,就会有点疼痛,也会阻止血管內血液的畅通,反到不好呢!”
听刘菊英这么说,杨芳全噢了一声,然后说:“那刘姐你早点休息,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刘菊英说:“小杨呀,如果你认为你一定要出去见什么人,那姐就给我爸保卫科的王科长打个电话,让他安排几个人陪你去……”
杨芳全一听笑了,他转身从挂衣架上取下黄大衣,边穿边说:“不用呀刘姐,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本来就没什么事,去的人多了,反而会惹出什么事来,你尽管放心,没有人能把你兄弟我怎么样的……”
杨芳全说完,就转身朝门外走去,并叮嘱周姨在他没回来之前把门窗关好。周姨嗯了一声,并叮嘱杨芳全:“小杨呀,注意安全噢。”杨芳全笑着嗯了一声,就“得得得”地下了楼。
杨芳全前脚刚走,刘菊英就让周姨将她推到电话旁边,伸手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拨打了她爸厂里保卫科王科长的电话,在电话上这么这么安排了一番,王科长对刘厂长的闺女刘菊英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了。
在刘菊英她爸这个有着近万名员工,且属于中央直接管辖的军工保密大厂,光保卫人员就有近200名,除了一小部分是从周边村里招来的青年人外,大部分是清一色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还有十几个是擅长擒拿格斗武功不俗的特种兵。
谁敢惹刘菊英的人,只能说谁不长眼了。
杨芳全下了楼,到车篷下面推出那辆“凤凰”牌轻便自行车,抬腿跨了上去。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透了,漆黑的天空星光闪烁,地下是万家灯火,犹如银河坠落人间一般,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空中仍不时闪烁着老炮凌空炸响的火光,在过年的这几天,鞭炮炸裂的的声音是不绝于耳的。但到了大年初五这天,过了零晨时分,将是鞭炮炸响声比较猛烈的一天,翌日黎明时分,人们走在街头,会发现空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地上铺满了红纸霄。
关中一带的人们,把大年初五这天称其为“破屋。”
这天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且在放鞭炮上还有一定的讲究,放鞭炮的人家,会先把家里后院前院以及贯通前院后院的前房门和后房门也打开。
随后,房主人会站在后院墙根处,接下来房主会用一根细竹子,挑着一长串鞭炮点燃,在噼里啪啦鞭炮的炸响声中从后院穿过屋子,再穿过前院跑到院大门口。
人们这般做的目的是通过猛烈清脆的鞭炮声把旧一年屋内的霉气邪气,统统从家里赶出去,也喻示着新的一年,从“破屋”的这一天正式开始了。
当时,在街头是看不到什么流光溢彩的私家车的,街头南来北往的行人,多是骑着轻便自行车,或是穿得楚楚一新逛街的一家人。电影院、戏剧院、百货商店以及一些较大国营饭店的门前是人山人海,呈现出一种人们喜过新年的热闹场景。
话说杨芳全骑着他的蓝色凤凰牌轻便自行车先到来到东风街野味香酒店门口,他人没有从自行车上下来,而是用一只长腿撑在地面上,然后,两手把住车头,抬头朝“野味香”酒店门两旁望去,在柔和桔黄的路灯光以及从酒店内灯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那个约他出来的中年男人,咖啡色的鸭蛇呢帽,黑色的烤花呢大衣,戴一幅白框近视眼镜,一个标准的知识分子的模样。
那个男人也看到了杨芳全,屁颠屁颠地从“野味香”酒店的台阶上下来,跑到杨芳全面前,陪着笑脸问:“你是小杨吗?”
杨芳全点点头,说:“是,你有啥事找我?”
中年男子说:“事情比较复杂,说来话长,你先把自行车放到寄存处,然后咱到“野味香”酒店找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杨芳全看中年男子不像什么坏人,就点头答应了,说:“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自行车放好就来找你。”中年男子温和地笑着说:“小杨呀,你去寄存自行车,我先进去给咱占好位置,这野味香酒店的生意不错,过了8点,就有不少顾客到这里饮酒聊天呢……”
杨芳全说声也好,就踩上自行车去距“野味香酒店”约200米远处的东风影院大门口旁边的车辆寄存处将他的自行车寄放了。
然后大步流星地朝“野味香酒店”走去,杨芳全突然发现有不少穿着刘菊英她爸厂里保卫科工作制服的人,在“野味香酒店”门口对面不远处走来走去,还有几个人,就坐在“野味香酒店”对面邮政局的台阶上,抽烟聊天,但他们眼睛却始终关注着“野味香酒店”内的动静。
杨芳全当时没有多想,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的出现跟他有什么关系,杨芳全径直走进“野味香酒店”,那个中年男人看他走了进来,就从偏里的一张台上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着对他招手,说:“小杨快过来。”
杨芳全走过去,坐在中年男人对面的腾椅上。
这时,一位身材高挑,穿着枣红色棉工作服的漂亮的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将一张彩色菜牌放在中年男人面前,笑问中年男人要吃点什么菜,喝点什么酒?中年男人将菜牌推给杨芳全说:“小杨呀,想喝什么酒,想吃什么菜尽管点……”
杨芳全歉疚地笑笑,将菜牌又推到中年男子面前,说:“我对吃对喝都不懂,你看着来就行了,我肚子不怎么饿,我在东风饭店吃紫铜火锅涮羊肉不大功夫……”
看杨芳全这么说,中年男子就接过菜牌,一口气点了六个菜,一个干锅羊肉,一个干锅野兔,一盘家常豆腐,一盘凉拌五香牛肉,一盘蒜泥冻肉,一盘莲藕炒肉。酒是“野味香酒店”里比较好的“五粮液”,还要两包三元陆角一包的软“中华”香烟,推到杨芳全的面前。
尽管杨芳全再三对中年男人说他没什么烟瘾,但中年男人还是硬将两包软“中华”香烟放在杨芳全的面前。这让杨芳全一时不明白,这个中年男人究竟有什么事有求于他,竟然这么舍得在他身上花费。
但杨芳全明白,天下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的,任何事情,都会是事出有因,可这位曾未与他杨芳全有过什么交往的中年男人究竟为了什么而对他杨芳全这么好?
想到这里,杨芳全就没有忙着喝一口酒,也没吃中年男子点的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更没有抽一支男子的软“中华”香烟。而是凝重着表情说:“请问你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中年男子看杨芳全这么问他,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为什么找杨芳全,而是放下他已拿在手上的筷子,尔后轻叹一声,说:“小杨呀,不瞒你说,我是你哥郭社龙让我约你出来的,原本是他和我一起约你岀来坐坐的,没想到他后半天要开车去省城接一个人,临走,他说你肯定能帮得上我,并将你的电话告诉给了我,我姓赵,名叫赵海安,我家在城北双王村,我本人和你哥郭社龙在一个单位上,但我不是小车班的司机,更不是区政府里的什么领导,我能领导的是区政府里的十几个保安和十几个保洁人员,也就是说我的身份和地位是区政府里比较低的那种人,从编制上来说,我名义上是国家科级干部,但我无权无势,别人既不会帮我办什么事,我也帮别人办不了什么事的那种人……”
听中年男子这么说,杨芳全这才明白,中年男子有他住处电话号码的原因了,同时他也开始尊称中年男子为赵叔。
但杨芳全此时还是不明白中年男子赵叔,找他杨芳全帮什么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