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尔丹死后策妄阿拉布坦出兵西藏,清朝就此开始驱准护藏之役

史海撷英 2024-09-20 16:56:51

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三月,在清圣祖玄烨和准噶尔新任大汗策妄阿拉布坦(噶尔丹之侄)联合绞杀下,一代枭雄噶尔丹身死,清朝的边疆危机得以暂时解除。在围剿噶尔丹时,策妄阿拉布坦和清朝暂时达成了利益上的一致。但当共同敌人消失的时候,矛盾开始逐步凸显。策妄阿拉布坦和噶尔丹一样,是一个有追求、有野心的人,“策妄既有准部,则尽效噶尔丹所为”,在整合厄鲁特四部之后,开始谋取利益。鉴于清朝在北部喀尔喀和哈密方向防守完备,遂将目光投向南方的西藏地区,遂于康熙末年出兵拉萨,袭杀统辖青藏地区的和硕特汗王拉藏汗,占据西藏。清朝为了自身的战略安全被迫打响了驱准护藏之役,下面就来说说这场战役。

达木战役:千里行军,准部大将大策零多卜袭杀拉藏汗

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十月,对西藏地区蓄谋已久的准噶尔汗大策零敦多卜率军奇袭西藏,攻取拉萨。关于这支远征军的情况,据《圣武记》、《皇朝藩部要略》等史书记载为6000人。但据《康熙朝满文朱批》内的降人口供描述,这支远征军“正数惟五千五百”,其中准噶尔部人有三分之一,土尔扈特人有三分之二,每人骑坐并携带马四五匹、骆驼一峰、羊一只还有适量粮米。

大策零敦多卜率领着这支远征军于十月出发,军行十分诡秘,一路上“徒步绕戈壁,逾和阗南大雪山,涉险冒瘴,昼伏夜行”,这次远程奔袭让这支准噶尔军吃尽了苦头,由于行军条件恶劣,行至半途就发生减员,“抵至克里叶,将畜尽、有病之五百余病留于克里叶”,经过艰苦行军,于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六月底,大策零敦多卜抵达西藏纳克产(那曲地区申扎县一带)。

拉藏鲁贝

七月初一,准噶尔军到达达木地区。而恰巧拉藏汗也正在达木地区避暑,与来袭的准噶尔军只有3日程的距离。面对准噶尔军的来袭,和硕特部汗王拉藏汗本来有主场优势,对准噶尔军的行踪也有隐约了解。但由于麻痹大意、毫无戒备,及至敌军近在眼前,才四处招人,仓促应战。七月十九日,大策零敦多卜已率兵越过拉尔金岭(念青唐古拉山),无山下构筑工事,准备应战。七月二十五日,拉藏汗与其幼子苏尔杂征集和硕特蒙古兵1500名,藏军10000名向准噶尔军发动猛攻,但均告失败。

双方在达木地区激战,由于拉藏汗属下虽然人数较多,但和硕特蒙古兵数量较少而藏兵较多,战斗力不足,反而是跋涉前来的准噶尔军在战斗中占了上风。十月上旬,拉藏汗退兵防守拉萨。大策零敦多卜追踪而至,四路围城,他一面准备攻城,一面暗中与城中联络,进行策反活动。事实证明,大策零的策反活动很有成效,由于和硕特蒙古与当地藏民矛盾很深,居然有不少当地人愿意配合准噶尔兵。十月三十日,准噶尔兵对拉萨发动总攻,城内内应身仁噶布伦的沙克都尔扎卜和台吉纳木扎勒等人,打开了东门和北门,“并放下梯子以便让敌人爬过城墙”。准噶尔军蜂拥而入,拉藏汗战死,其子苏尔扎率30余骑突围被俘,和硕特汗国在西藏的统治正式终结。

喀喇乌苏之战:清廷两路出师,轻敌败北

而清朝则是在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七月第一次得知大策零敦多卜进军的消息,只不过对策妄阿拉布坦的意图并不清楚。八月初,康熙帝仍然认为“此兵或征取拉藏,收取西边地方,或帮助拉藏,侵犯青海”。直到十月二十五日的奏疏显示,清廷还是对拉藏汗的实力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即便是准噶尔真打西藏,拉藏汗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击败,“(大策零敦多卜)三千兵自远处整年而行,人食犬肉,极为困迫到来,……,仅凭此力,拉藏固守城堡,又岂能易取乎?”

当然,防范措施还是要做的,清圣祖在八月初,派署理西安将军的湖广总督额伦特前往青海西宁,办军务、粮饷,命驻防清军加强戒备。又命头等侍卫、理藩院侍郎色楞等三人驰赴青海协助额伦特处理军务。

拉藏汗在与准噶尔兵相持期间曾发出求救信,于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八月发出,直到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正月才送达北京,随后又传来拉藏汗战殁的消息。这个消息无疑让康熙帝感到十分震惊,没想到拉藏汗能这么无能,由于西藏重要的地理位置和宗教影响力巨大,清圣祖决定不能对准噶尔入侵西藏一事袖手旁观。他主观认为准噶尔兵“疲敝已极,除阵亡病死外,未必满两千”,并根据以往的经验认为只需要两百人便可以击败准噶尔在西藏2000多人的驻军。“兵亦不用多,二百余人,便可破之矣”。从后面看来,康熙帝对准军的轻视已经影响到了清朝援藏指挥官的心态。

科奇哩‍・额伦特

他即令色楞从西宁驻军与土司中挑选兵丁,会同青海蒙古一起救援。而额伦特在与色楞商议之后,决定分两路进兵,色楞先进,额伦特督后队跟进。

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二月,色楞率领西安八旗兵600名,总督标下绿营、西宁、凉州绿营兵1340名,土司兵1000人左右,共2900多人踏上了征途。

色楞的部队带上了5个月的行粮,一路上翻越巴颜喀拉山。于五月十三日抵达木鲁斯乌苏,此时由于沿途气候地理恶劣,马匹驮畜已经死亡十分之二三。此时的色楞心态依然非常乐观,他认为如果等待额伦特军,自己携带的粮草将难以为继,而当地又无法筹措足够的粮食支撑,更何况准噶尔兵残害西藏,西藏百姓都盼望清军“解放”,而且这帮准噶尔兵“分散驻扎,且无法纪”,只有偷马的本事,不足为惧,自己率领的军队对付准噶尔绰绰有余,就不必等待额伦特,应当迅速进兵。色楞的计划被遂被康熙帝批准。色楞将土司兵中老弱300人留在了木鲁斯乌苏,带领剩下2600多人向南进发。

与此同时,额伦特率领50余人于五月初七从西宁出发。在六月初九赶到木鲁斯乌苏,有西宁兵2000人在此等候,额伦特留下800人驻守,带领1200人追赶色楞。七月十六日,至齐伦郭勒驻营,遭到了准噶尔军的袭击,被掠去战马100多匹。七月十九日夜晚,2000配备鸟枪、长枪、弓箭的准噶尔军来袭,直到凌晨四更才将准噶尔军击退。

正当额伦特率兵于准噶尔军鏖战时,色楞也没有闲着,色楞率军渡过那曲河后的七月二十日,色楞从俘获藏人口中得知,准噶尔军再与额伦特交战后,正退往达木。色楞立刻率领1400人前往拦截,分三队连续攻克三座山头,追杀20余里,斩首200余人。

七月二十八日,额伦特应色楞之邀,留兵800人于齐伦郭勒驻守,率领400人渡过那曲河来到西岸与色楞会合,额伦特见营帐扎于小山之上,四面受敌,建议还军渡河,结果建议被色楞否决。

七月二十九日晨,准噶尔军派兵400至500人向驻扎于河西的清军挑战,在这个节骨眼上,色楞干出了非常卧底的事,他竟然率领士兵回营用餐。而额伦特率兵依旧备战,很明显两位主帅已经产生巨大的裂痕,互相杠上了。准噶尔军见清军紊乱,伏兵大起,700至800名准军立刻将额伦特部包围。期间,额伦特呼叫色楞救援,色楞居然毫无回音。侍卫达克巴藏布为了救援额伦特只身杀入包围圈,颈部中箭依旧格斗不止。直到下午,西宁把总陈吉率鸟枪兵20人,硬是从包围圈外冲开一条血路,额伦特才突围而出,陈吉中枪阵亡。此时,色楞才姗姗来迟,准军退去。此后,额伦特不停规劝色楞将营地移至河对岸大山,色楞初表同意,后又反悔,移营未成。

八月初五,齐伦郭勒的清军携带辎重向那曲河移动,试图和驻扎在河西的主力会合,遭到1600名左右的准噶尔兵的拦截,参将凤秀、守备李右宁阵亡,额伦特参将舒明率领200人紧急救援才转危为安。两军又陷入相持阶段。

闰八月初一,准噶尔军再次偷袭,掠走清军放牧于营外的马匹,河西清军主力再无马匹可用。初五日,准噶尔在那曲河东岸架设6门火炮以及可射击二三百步的赞巴拉鸟枪向清军射击,切断了那曲东、西岸清军的联系。二十日后,清军粮食断绝。只能靠宰杀为数不多的驮马充饥。

清军一直坚持到九月二十八日,唐古拉山口已经大雪封山,在粮草断绝、救援无望的情况下,额伦特向朝廷写了一封“绝笔折”,做好了战死的打算,“此皆由色楞冒险急进,臣不能与之协心,以至军出失援。唯有竭力杀贼,以图报效”。将折交给柳时昌让他务必送达。

当日午夜,额伦特、色楞领兵下山向那曲河东岸进发,想夺回遗留在东岸的辎重,但清军的企图早已被准噶尔军发现,清军遭到围攻,双方以鸟枪对射,清军寡不敌众,形势愈发不利,做为主帅之一的额伦特在绝望之下,“自持大刀冲阵,力战不退,遂殁于阵”。陷入重围的色楞被迫率部投降。喀喇乌苏之战以清军的失败而告终。

参战的3800名清军,阵亡者500多人,“瘴气致肿亡故者,乃二倍”,阵亡、因病去世的清军总计1500人。后在班禅的运作下,准噶尔军同意归还额伦特的尸首以及被俘的清军士兵,自理塘返回四川,清朝为额伦特举办了隆重的葬礼并荫其子。而色楞等数十名清军将领被押往准噶尔本部关押。

天威震怒,抚远大将军西征

决意再征

喀喇乌苏战役以失败而告终,对清廷朝野震动很大,视入藏为畏途,“皆言藏地险远,不决进兵议”,清圣祖对此言论极其不满,在他眼里看来,西藏邻近青海、云南、四川等地,一旦为准噶尔汗国占据,其必然会裹挟西藏土兵、青海和云南的番众,“倘藏地被策零敦夺卜占据,则藏兵即是彼之兵丁,而边藏土番岂能保全”,吞并这些人口后,准噶尔汗国必然对青海、云南、四川、甘肃等地形成居高临下的军事压迫,边防形势只会对清朝更加不利。“上以西藏屏蔽青海、滇、蜀,苟准夷盗据,将边无宁日,且贼能冲雪缒险而至,何况我军?”

爱新觉罗・胤禵

康熙帝决定再次发兵入藏驱准,此次清圣祖不敢再托大轻视准噶尔军,决定大举发兵将准噶尔军驱逐出西藏。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十二月,以皇十四子胤禵为抚远大将军王,率军西征。经过议准:西宁一路派兵12000名护送西宁灵童入藏,青海蒙古兵随其自愿跟随。四川派兵2000,云南派兵3000,与都统法喇之兵会合,大概有6000人左右,约会向藏地挺进,与西宁一路向拉萨做向心攻击(后四川、云南一路兵再次加码,据《平定准噶尔方略》记载“蜀省发兵七千,滇省发兵三千”,为10000人)。阿尔泰一路出兵15000,巴里坤一路出兵10000,共25000人攻袭乌鲁木齐、吐鲁番,务必牢牢牵制住准噶尔本部,使其不能派兵援藏。直接进攻青海的清军约有22000人,是准噶尔军的数倍,再加上青海台吉“率所部兵,或数千,或数百”追随清军,兵力差距更加悬殊。

而此时的在藏准军兵力只有3500人左右,且状态非常差,“兵丁内有病、生恶疮,受伤未愈者甚众”,“因不服水土,头部下颏肿胀而亡者甚多”。且准军在西藏当地烧杀抢掠,统治政策极其严酷,“策凌敦多布一踏入王宫,就下令洗劫拉萨”,无论是寺庙、民居都被抢劫一空,准军的恶劣行径,造成了西藏民意的强烈不满。此时的准军兵力处于绝对劣势,又失去当地民心,早已失去了和清军抗衡的力量。

一力降十会:泰山压卵,收复拉萨

大军分为两路,分别为青海入藏部队12000人和川滇入藏部队10000人。

川滇一路由定西将军噶尔弼和副将岳钟琪统率。定西将军噶尔弼率兵6000人从西北类乌齐西进;副将岳钟琪率兵4000人,由西南洛隆宗等地,到拉里与噶尔弼会合。

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四月初,岳钟琪领兵先行,从成都出发,一路顺利。抵达察木多之后,侦察得知准噶尔正在调兵,企图驻守入藏通道洛隆宗三巴桥,岳钟琪挑选能藏语者30人,身穿藏服,擒获准噶尔军,夺下这一关键通道。六月中,在拉里与噶尔弼师会合。随后,接到大将军胤禵檄文,由于青海蒙古还未到齐,平逆将军延信待发,命川滇军在拉里待命。

但川滇军待命一个多月,仍然没有得到延信军的信息。副将岳钟琪非常着急,表示:“我兵赍两月粮,自察尔多来此已四十余日。若再待大军,粮且尽。闻西藏部落有公布者,为其右臂,最强能,檄令先驱,无俟蒙古兵也。”果然,经过招抚,公布头目率众2000来降。“五十九年,定西将军噶尔弼师自拉里入,仍令钟琪前驱。钟琪次察木多,选军中通西藏语者三十人,更衣间行至洛隆宗,斩准噶尔使人,番众惊,请降。噶尔弼至军,用钟琪策,招西藏公布,以二千人出降。”

岳钟琪

接着,岳钟琪劝说噶尔弼趁机向西藏腹地进发,噶尔弼因为大将军“待命”之令,犹豫不决,岳钟琪毅然陈词:“事在必行,何议为?某愿喷此一腔血,仰报朝廷。”噶尔弼被岳钟琪打动,遂率军进发。

噶尔弼遂于八月初六日整军前进。而此时的大策零敦多卜得知清军入藏,遂率准噶尔兵主力北上迎战延信军,派其手下推木品宰桑和伪第巴达尔札率准噶尔兵600、西藏土兵2000在墨竹工卡迎击清军。初七日,清军抵达墨竹工卡,2600名敌军居然不战自溃。伪第巴达尔札逃逸,噶尔弼派人招抚,将其携至大营,为立功赎罪,达尔札一面组织藏民为清军探听情报,一面搜集船只运送清军渡过拉萨河。八月二十三日,噶尔弼率军分三队,兵不血刃进入拉萨,生擒内应准噶尔军喇嘛400多名,收降藏军7000余人。

川滇军一路顺风顺水,拿下拉萨。而青海出发的平逆两军延信军也在八月十五日到达了藏北地区的博克(卜克)河地方。延信军稳扎稳打,防守甚严,策零敦多卜眼看清军过于强大,只得用偷袭之法袭击清军。二十日凌晨三更,策零敦多卜派2000人袭击清军营地,被清军击退。二十二日晚上五更,准噶尔军1000多人袭营,再次遭遇失败,“贼兵被伤身死者甚多,余贼望风而溃”。

驱准护藏形势图

眼瞅着正面打不过优势清军,偷袭又不成,后方拉萨已经为清朝川滇军收复,遂率余部逃回准噶尔,清军全面收复西藏。

驱准护藏战役意义重大,成功地驱逐了准噶尔势力,将西藏并入了清朝版图,“今大兵得藏,边外诸番,悉心归化,三藏、阿里之地俱入版图”,确立了清廷作为藏传佛教最高施主与护教的地位,也为最终解决准噶尔问题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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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撷英

简介:历史不在神坛,也不在地狱,将一切历史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