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陵江南:南朝齐废帝萧昭业、萧昭文墓

日月来了历史 2024-03-19 02:41:55

丹阳水经山村南朝佚名墓石刻国保碑(国三)

紧邻丹阳郫城的乡间有快速路,在蒙蒙细雨中,少有车辆往来。我们把车泊在路边,绕过围栏,走访两座南朝陵墓石刻。北边一座曰水经山村南朝佚名墓,据专家推测,墓主很有可能为南朝齐废帝萧昭业——武帝萧赜之孙、文惠太子萧长懋长子。其永明十一年(493)继位,是为南齐第三任皇帝,时年20岁。大赦天下之后,根据武帝遗诏,任其堂叔萧鸾为尚书令。乃父长懋36岁就挂了,追尊为世宗文皇帝;三个小弟昭文、昭秀、昭粲均以公封王。

丹阳水经山村疑似南朝齐郁林王萧昭业墓辟邪

丹阳水经山村疑似南朝齐郁林王萧昭业墓辟邪

昭业靓仔一枚,打小雅好隶书。武帝在世时藏其大作,下令不得随便流传出去。但这熊孩子仿佛天生就会玩“变脸”,无论死爹丧爷,动辄哭得死去活来,可转脸回到内廷,即命胡姬排队奏乐,斗鸡走狗不亦乐乎。他超喜欢的扮相是女式花内衣和红绉纱小裤头,最开心的公务是以府库之金银宝器大把大把赏赐给宦官、奴仆。他还跟其亡父爱姬私通。最邪门的是他老婆、皇后何婧英与他各玩各的,“房门通夜大开”,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丹阳水经山村疑似南朝齐郁林王萧昭业墓辟邪

丹阳水经山村疑似南朝齐郁林王萧昭业墓辟邪

南北朝时几乎每个短命王朝都是明君与暴君相递而生,暴君则奇葩到不可思议。冷不丁想起铁棍山药,以萧道成、萧赜之雄才大略,这一季可能把地力都拔尽了,于是播下去龙种却生出来跳蚤。堂叔萧鸾或许并无篡位之心,史上首位顾命大臣赵高可能只是又一个荆轲。屡劝无效之下,萧鸾大开杀戒。先是“清君侧”,把徐龙驹、綦母珍之、曹道刚、朱隆之等羽翼、宠臣诛杀殆尽,然后率兵攻入云龙门。昭业遭诛,随后追贬为郁林王,并以王礼葬之。

丹阳水经山村疑似南朝齐郁林王萧昭业墓辟邪

水经山这处疑似郁陵王葬地的佚名墓今已夷平,现存石辟邪一对,南北向对列。辟邪为“似狮而带翼”之神兽,汉晋有之,“言能辟御妖邪也”,南朝时则专用于诸侯王墓。南辟邪身长1.85米,高1.45米,颈高0.65米,体围1.62米;北辟邪身长2.00米,高1.51米,颈高0.73米,体围1.65米。观其造型,体长颈短,张口吐舌,作蹀躞状。二兽动势对称,虽无天禄、麒麟之神性雄霸,但也健壮饱满,似有萌态。1978年以混凝土垫高升座,观之存世尚好。

丹阳后巷烂石弄南齐佚名墓石刻(国三)

距水经山向南不远,后巷镇有烂石弄南齐佚名墓石刻,据专家推测,或为南朝齐又一废帝萧昭文之葬地。昭文乃昭业之异母弟,虽为宫人所生,但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穿着开裆裤就开始做官,曾册封为临汝公、新安王。隆昌元年(494),萧鸾杀昭业、立昭文,改元延兴。但当年即以“年幼多病,不明政事,难当重任”为由废为海陵王,在位仅75天。当月萧鸾即位,是为齐明帝,改元建武。之后未久即杀昭文,年仅15岁,谥号恭王,葬制从旧。

丹阳烂石弄疑似南朝齐海陵王萧昭文墓辟邪

丹阳烂石弄疑似南朝齐海陵王萧昭文墓辟邪

后巷镇烂石弄这处佚名墓,亦空余一对石辟邪,南北向对列,相距19米。相比水经山石刻,烂石弄则形制更小。北辟邪身长1.58米,高1.35米,颈高0.75米,体围1.70米;张口吐舌,作半蹲踞状,显得气息孱弱、张力不足。南辟邪则残毁严重,由头及臀仿佛被炸掀了盖子,乍见之下以为万恶旧社会的煤矿工人匍匐巷道在向井口拖煤。周遭地面微有起伏,望之一如乱坟岗,当地百姓则见缝插针种有一垄垄小青菜。烂石弄,烂石弄,果然“烂”得可以。

丹阳烂石弄疑似南朝齐海陵王萧昭文墓辟邪

昭业可恨,昭文可怜。在那貌似显赫的75天里,且不说朝政,就连饮食起居都要征得堂叔恩准。相传某日想吃蒸鱼,太官令说对不住哦,上级木有指示。他看堂叔有“不臣之心”,居然一脸天真地以为真的大权在握可以一言废之。生在帝王家,幸耶?悲耶?前有刘宋皇族刘子鸾在被他哥子业赐死前说,“愿生不复帝王家”;后有南唐李煜说,“不幸生在帝王家”;明崇祯对长平公主说,“汝何故生我家”;清顺治说,“我本西方一衲子,为何生在帝王家?”

丹阳水经山村疑似南朝齐郁林王萧昭业墓辟邪

南朝萧齐这对难兄难弟,熊孩子也好,受气包也罢,冲龄践祚让人羡,死于非命使人怜。沧海一粟,一千五百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粒时空胶囊,风雨飘摇,草浅无痕。人的忘性很大,历史却有记性。时谢朓《海陵王昭文墓铭》曰:“风摇草色,日照松光。春秋非我,晚夜何长。”萧子显《南齐书》曰:“穆穆海陵,因亡代兴。不先不后,遭命是膺。”至少,在苍茫历史的匆匆之间,能留下一两件器物供后人观赏,或许也是小哥俩仅有的一点贡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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