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想紫衣僧:老赵闲聊僧伽艺术图像要素中篇

乐艺会 2024-01-04 07:06:24

观想紫衣僧

僧伽艺术图像系列初探2

泗州大圣驱五瘟十三老赵闲聊花钱中的抗疫大神系列13

老赵花钱艺术图像笔记卅七

作者 老赵

我们已经花费了十一篇长文来阐述泗州大圣的历史文化与图像艺术史探索。其出发点,则是泗州大圣主题铭文花钱。僧伽主题花钱虽然总体不多,但是也存在若干,主要有降服巫支祁主题,和观音化身主题,作为祛五瘟主题的花钱,目前就发现两品。在祛五瘟僧伽花钱中,都无一例外地标有榜题“泗州大圣”。这个特点是其他僧伽主题花钱中所不曾遇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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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州大圣祛五瘟花钱滴水泉藏品同时,由于僧伽的称呼,从唐代到宋元明清,历代有多种名号,有的是朝廷的封号,有的是社会的习惯称呼,有的是宗教体系的指认。那么,花钱上的泗洲大圣榜题,又能帮助我们对于该品花钱的历史文化探索,起到怎样的作用呢?从这个角度进行了一些有益的探索,参见此前僧伽的系列阐述(文后延伸阅读中也附之):

1、泗州大圣驱五瘟上篇:老赵闲聊花钱中的抗疫大神系列1

2、正神慑控下的五瘟使者图像:老赵闲聊泗州大圣驱五瘟中篇

3、驱瘟语境下的劝善大师泗州大圣:老赵闲聊泗州大圣驱五瘟下篇

4、从僧伽名号演变看泗州大圣花钱断代之唐五代篇:老赵闲聊泗州大圣驱五瘟之四

5、只有两个士人喜欢称呼泗州大圣:老赵闲聊泗州大圣花钱断代之北宋篇

6、北宋的大知识分子为什么集体性地规避“泗州大圣”称号?老赵闲聊泗州大圣花钱断代北宋篇2

7、从北宋文物中僧伽称呼谈泗州大圣名号演变:老赵闲聊泗州大圣花钱断代北宋篇3

8、艺术品收藏中的泗州大圣:老赵闲聊泗州大圣类别费用番外篇

9、《夷坚志》中僧伽名号的大圣化与多元化:老赵闲聊泗州大圣花钱断代南宋篇

10、文物中的两宋僧伽造像举凡:老赵闲聊泗州大圣花钱断代两宋综合篇

11、元仁宗为什么称僧伽为“泗州张菩萨”:老赵闲聊泗州大圣元明清称呼篇

上次,我们也开启泗州大圣艺术图像要素的探索之旅,主要探索僧伽艺术图像中的祥云香烟:

1、僧伽花钱中的祥云香烟:老赵闲聊僧伽艺术图像要素上篇

今天我们来聊聊泗州大圣服饰的颜色。总体来说。僧伽的最基本外形,最基本特征,就是风帽袈裟,袈裟颜色为紫色。今天我们先谈谈袈裟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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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僧伽的外形面容上,最为大家熟知的外形,就是披风帽着袈裟。在赋予僧伽菩萨神性的时候,造像也加上了基座、方形束腰须弥座、仰莲座、覆莲座。袈裟为紫,并非如佛家式。而是受到中原官服品级文化的影响的结果。常言说,金印紫绶,乃表贵极人臣,唐制,三品以上服紫,各代范畴或有收放,但是大体上服紫显贵的原则,则基本一致。唐五代以来,高僧频频赐紫,彰显了官方对高僧的抬举程度。比如贯休就被称为赐紫大沙门。赐紫制度,也显示了官府对于僧众进行有效管控的意图,这是与僧官制度应该并列考量的一个系统问题。正是因为四大皆空的和尚频频主动与服紫这类官场名利目标进行媾和,在唐宋各类文本中,凡是被赐紫的大德,在署名时,也总是喜欢不厌其烦地将自己在朝廷中所获得的这类等级官称、荣誉表彰一字不拉地标注完备,简直跟官场俗世一样。比如唐宋壁画中频频可见着紫架装的高僧像,题名就是“赐紫僧”,第217窟五代高僧洪认画像即着田相紫袈裟,题记为“应管内释门都僧政、京城内外临坛供养大德、毗尼藏主、阐扬三教大法师,赐紫沙门洪认一心供养”,这种与大德不相匹配的赫赫官威,十分滑稽。所以才惹得唐代的郑谷在诗歌中揶揄地说出了“爱僧不爱紫衣僧”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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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认为,给高僧赐紫,始于武则天。《旧唐书》薛怀义本传云:“怀义与法明等造《大云经》,陈符命,言则天是弥勒下生,作阎浮提主,唐氏合微。故则天革命称周,怀义与法明等九人并封县公,赐物有差,皆赐紫袈娑、银龟袋。其伪《大云经》颁于天下,寺各藏一本,令升高座讲说。”也就是说,因为怀义法明介入了政治,有了拥立之功,所以武则天就以赐紫这种朝廷奖励作为回报。将官场中的等级转化到了槛外。唐代对高僧赐紫,雨露遍布来华的波斯、日本、天竺等僧。唐玄宗开元四年,日本僧玄昉来唐,受玄宗之供养,尊为三品,赐著紫袈裟。“开元二十年九月中,波斯王遣大德僧及烈至唐,敕赐紫袈裟一副,帛五十匹,遣还本国。”(《大宋僧史略》卷下《赐僧紫衣》)

同时,一般认为,给道士赐紫衣,始于唐代李泌。代宗时,李辅国将不利于李泌。泌乞为道士,上许之,又赐紫衣。所谓其后道士赐紫自李泌始也。

赐紫制度经过唐代发轫,五代传承,宋金也承袭之。法藏出使北宋,向皇帝进献释迦牟尼佛真像、顶骨真身舍利、于阗白玉和细马,得以赐紫和师号, 后获准巡礼五台山和泗州。碑文云: “后乞于国内巡礼圣境,奉宣云游西川至峨嵋、代州五台山、泗洲,逐处斋僧一万人,各送金袈裟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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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藏被宋朝赐紫,去巡礼圣境,其中也包括了泗州,也就是去礼拜了僧伽大圣,那么,赐紫的法藏所礼拜的大圣僧伽本尊,是否也被赐了紫呢?官方文本中似乎并没有正面强调。但是在弘法文本中却频频被描绘。

唐代李邕所撰《大唐泗州临淮县普光王寺碑》是最早的官方对僧伽事迹进行铺陈弘扬的正式文本,唐中宗恩遇僧伽,虽然被描写得非常隆盛,但是其中也无赐紫记录。而到了宋代赞宁所撰《宋高僧传》卷第十八中,将唐中宗恩遇僧伽的时间点,定格为景龙二年。也就是公元708年。所谓”中宗孝和帝景龙二年遣使诏赴内道场“。但是,问题是,同样是中宗,他于神龙二年,也就是记载中召僧伽入内708年之前两年的706年,就曾经赐嵩岳慧安国师紫袈裟过。这条记录被宋代赞宁所撰《宋高僧传》中,而且,唐中宗再也没有见过赐紫其他高僧的文字记录。所以,既然僧伽在世俗的话语中如此光芒万丈,神迹遍地,万民景仰,那么,他怎么可以没有被恩遇的唐中宗赐紫过呢?连不如僧伽的什么慧安也被赐了紫,咱们的僧伽大士,是观音化身,释迦牟尼化身,那肯定也是赐了紫的嘛!这还用说吗?况且,在民间弘扬过程中,紫衣就是皇家背书的重要证明,这在传播中十分要紧。犹如获得了尚方宝剑一样。

所以,我们就可以在僧伽的弘扬文本中频频发现他被赐紫的隐讳表达,这个记录不是正面描绘皇上颁号赐紫的法令,而是不断描绘他身上的袈裟是紫色。因为和尚不赐紫而服紫,在当时是违法的。到了徽宗时,他崇道贬佛,不仅下令让菩萨改名,也下御笔对佛家服色尤其是服紫方面加以严格整顿:

”德士冠并依道流见戴诸色冠样,止不饰日月星辰。除有官职者,许服皂襈、紫道服,执牙简,余已有紫衣人,并紫道服,褐衣改银褐道服,皆木简,并称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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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伽文本中的服紫状态1、宋代赞宁所撰《宋高僧传》——大顺中彭门帅时溥。令张谏攻于北城。除剿戮外有五百余人。拘鞠场中。谏凭案恍惚间见僧衣紫。诲之曰。此辈平人何可杀耶。不如舍之。言毕不见。谏遂纵之而逸。——弟子木叉者。以西域言为名。华言解脱也。自幼从伽为剃[髟/采]弟子。然则多显灵异。中和四年刺史刘让厥父中丞忽夜梦一紫衣僧云。吾有弟子木叉。葬寺之西。为日久矣。君能出之。仍示其葬所。初梦都不介意。再梦如初。中丞得梦中所示之处欲施断之。见有二姓占居。于是饶钱市焉。开穴可三尺许乃获坐函。遂启之。于骨上有舍利放光。命焚之收舍利八百余颗。表进上僖宗皇帝。敕以其焚之灰塑像。仍赐谥曰真相大师。于今侍立于左。若配飨焉。——上述两段文字,都是在阐述僧伽的显灵神迹,其中的视觉描述,都是紫衣僧。这就是在说僧伽曾经被赐紫。或者说,具备了得紫的条件。2、宋代圣福禅寺僧伽显圣无锡福圣禅院(现今无锡南禅寺)北宋雍熙元年(984年)建塔(后名妙光塔);北宋崇宁三年(1023-1031年)重修寺院,赐额“福圣禅院”,俗称“南禅寺”。曾经有僧伽像、七级浮图。福圣禅院“在南城内,近顾桥门寺。创于梁太清之初。号护国寺,唐改为灵山寺。宋赐今额按,寺记宋雍熙中,有僧持钵而来忽失所在,唯挂锡寺壁。寺僧遂构亭驻锡,既而鸠工聚财,造为浮图七级,既成,将设僧伽像于下,有僧梦一人谓曰,毋劳塑工,僧伽泗州有三身在焉,可往求之,僧往果然,先是一舟师尝梦有紫衣僧告曰愿附往无锡南禅寺,既寤,适僧携僧伽像至,遂载与俱来,至今祀于浮图之下,由是俗称为南禅寺云”。——上述描述中,舟师所梦见的紫衣僧,就是僧伽的化身。可见,一般民众眼里,紫衣僧与僧伽是可以随意转换的。紫衣僧就是僧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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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南宋洪迈《夷坚志》之《真州异僧》

金华范茂载渭建炎二年.以秀州通判权江淮发运司干官.官舍在仪真.方剧贼张遇、寇淮甸.民间正欢.范泊家舟中.而日诣曹治事.其妻张夫人.平生耽信佛教.每游僧及门.目所见物.悉与之.不少吝.郡有僧鸣铙钹行乞于岸.呼曰、泗州有个张和尚.缘化钱修外罗城.张邀至舟所.僧于袖间出雕刻木人十许枚.指之曰、此为僧伽大圣.此为木叉.此为善财.此为土地.命之笑.则木人欣然启齿.面有喜色.取一儿枕鼓而寝者以与张,曰:”此僧伽初生时像也“。又以药一粒授张.戒使吞之.张施以紫纱皂绢各一匹.僧甫去.范君适从外来.次子以告.问何在.曰、未远.遣人追及.将折困之.僧殊不动容.索纸书十字者二.又书九字及徐字于下.以付范.即去.张氏取药欲服.而其大如弹丸.不可吞.乃命婢磨碎.调以汤而饮之.——泗州来了个张和尚,前来金华化缘,范茂的妻子张氏一向信佛,乐善好施,听说这个泗州的张和尚来化缘,而且从袖子中取出僧伽大圣等,当场显灵,马上就施舍紫纱皂绢各一匹。或许就是因为在她眼中,僧伽就是服紫,所以她施舍的才是紫纱。4、南宋洪迈《夷坚志》之《潘璋家僧》乐平医士潘璋居于县市,有商客诣门曰:早上遇一僧买我紫罗两疋,酬价已定,置诸袖间,使我相随取钱。到居宅径入,今移时矣,愿为一言促之。璋曰:吾家欲缣帛,何必为市?且未尝有此,徒来往。汝亟去。客不肯去,力言之,仍述其形貌及衲衣穿弊之状,璋始悟,亟往所事泗州菩萨堂验视,则两缣正在坐侧。盖常时崇奉甚敬,被以真服,祈祷获应。历年多,积为尘坌鼠啮,未暇更新。是日为之瞿然,尽室焚香谢过,以钱偿客,而唤匠治衣易之。——也就是说乐平医生潘璋,居住在城里闹市区。自家所供佛堂所供泗州菩萨堂,供俸僧伽菩萨甚诚,僧伽菩萨衣服都是真正布帛所做,但时日较久,衣服有落灰退色及鼠虫叮咬破洞,一时没能及时更新。所以僧伽自己就化身去街上买了紫罗,让商家来潘宅索费,当天,潘璋也立即将佛堂全部修葺一新,满室焚香谢罪。并立即将商人布钱如数支付,请来裁缝为菩萨新做衣服。可见,僧伽造像上的衣服,就是紫色袈裟。

5、南宋洪迈《夷坚三志·己》卷七《真如院塔》

嘉兴城南真如院塔,起于嘉祐七年壬寅。南法师者募缘兴建,烧造五色琉璃瓦以为庄严。宣和三年辛丑,遭方腊之乱,焚于烈焰,仅存故址。五年辛卯,寺僧整葺,掘凿其下,于地窖中得银塔一座。凡七层,高五尺,重千两,相轮栏楯,无不周备,刻画佛像,极为精巧,而无所镌记。

至淳熙十年癸卯正月三日夜,主者智炬梦一僧紫衣暖帽宛若大圣之像,指示塔基曰:‘此地久废,可为兴复。’既寤,启心募化,至庆元三年丁巳,历十五岁而成。制范悉仿银塔不少异。冬十月,相轮合尖,以佛牙、银佛藏于地中为镇。

——可见,在南宋时期人们眼中,紫衣暖帽,就是泗州大圣之像。

僧伽文物中比较服紫状态1、北宋天圣十年(1032 年)花石崖“三圣”铭僧伽三圣石雕像

网络资料

2、北宋政和五年(1115年)前 浙江温州 白象塔 僧伽砖雕像

南山供秀图

其二 僧伽木雕像

北宋政和五年六月(1115年)僧伽木雕像

南山供秀图

3、清水箭峡墓 北壁壁画僧伽图

4、宋金红绿彩的僧伽  磁州窑文化创意园藏 背“焦二记”

5、北宋大中祥符六年(1013年)慈云寺塔出土 僧伽木造像

6、北宋僧伽彩绘石雕像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北宋僧伽大师石雕彩绘像,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悦目赏心拍摄

7、北宋大中祥符六年慈云寺塔出土 僧伽画像

8、宋代 敦煌藏经洞 僧伽绢画

(法国国家图书馆藏书 伯希和4070)

9、北宋大观二年(1108)新密平陌壁画“泗州大圣”题记

此墓室为平面八角形,穹窿顶,壁画分为上下两层共十五铺。下层壁画自西南壁起分别为:梳妆图(西南壁)、家居图(西壁)、书写图(西北壁)、垂幔假门(北壁)、梳妆图(东北壁)、备宴图(东壁)、书写图(东南壁)。上层壁画自东南壁起分别为:赵孝宗行孝图(东南壁)、行孝鲍山与王祥卧冰(东壁)、升仙图(东北壁)、仙界楼宇(北壁)、四洲大圣度翁婆(西北壁)、闵子骞行孝(西壁)。明确有“泗州大圣”题记。(见下图)

在北宋新密墓中,出土了系列的完整的彩绘壁画,所以,至少在壁画系统的颜色中,是可以用来比对参照的。

从上述壁画例证我们可知,壁画中的颜色是有分别层次的,同样是红色,就存在大红、橙色、橘红以及赭色的层次分别。

上图为二十四孝中的闵子骞,闵作为孔子弟子,不仕大夫,不食汙君之禄,故事中的角色也应该是基层平民,所以所穿的衣服,大致是褐色麻衣。

上两图中为墓主人的亲戚,第一图左侧中妇人为中年人,第二图中左侧为老妇人,所以老妇人衣服颜色比中年妇人衣服颜色要深,这也符合社会审美的层次逻辑。

由此,我们可以明白,在壁画的泗州大圣所穿袈裟:第一,不是黑色,这一点,从衣服颜色中顽强地显露出的深红色色块之中就可以明白,考古报告中的描述是”铁红色“,可见亲历挖掘现场的考古人员非常明白,泗州大圣袈裟的颜色不是黑色,而是非常暗深的红色。

第二,泗州大圣袈裟的颜色比墓中壁画中的老妇人所穿的深红色还要暗深。所以泗州大圣袈裟的颜色非常可能真的就是紫色。而这种紫色,由于比较红色来说非常暗黑,所以不仅比老妇人的衣服还深,而且与年轻妇人身上的红衣服一比较,看上去简直就跟黑色一样了(见下图)。

10、《释氏源流应化事迹》明成化时期刻本泗洲僧伽

由于本次是谈论颜色,而颜色在铜铸的钱币中,假设没有特殊方式根本无法体现,所以,花钱的僧伽艺术要素探索在本轮就轮空了。有待下次介入。关于僧伽的艺术图像要素探索,且听下回继续分解。谢谢大家。原创版权,违者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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