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故事:百端构陷总不成,已贬外州又召回
只是太平公主自恃功高,睿宗亦很加爱重,尝与她商议国政。每入奏事,坐语移时,有数日不来朝谒,即令宰相就第谘询。至若宰相陈请,唐睿宗辄问与太平议否?又问与三郎议否?三郎就是太子李隆基,因他排列第三,故呼为三郎。太平公主因初见太子年少,不以为意,既而惮他英武,遂造出一种谣言,说是太子非长,不当册立,将来必有后忧。唐睿宗不为所动,到了景云二年(公元711年)正月,太平公主奏请立后,唐睿宗道:“故妃刘氏及德妃窦氏同死非命,尸骨无存,朕何忍再立继后呢?”太平公主道:“刘妃系陛下正配,且曾生宋王,应该追封。窦氏非刘妃比,应有嫡庶的分辨,不容一律。”唐睿宗默然。待太平公主退出,竟追册刘氏、窦氏并为皇后。太平公主不免忿恨,更阴嘱私党,散布蜚言,大致谓:“宫廷内外,倾心东宫,姚元之、宋璟左右赞襄,不日必有内变。”一面令女婿唐晙,往邀韦安石。韦安石方入任侍中,不肯赴召,事为唐睿宗所闻,密召韦安石入问道:“朝廷皆倾心太子,卿可为朕访察,有无异图?”韦安石答道:“陛下何为信此讹言?这是太平公主私谋,欲危害太子,试想,太子有功社稷,仁明孝友,天下共闻,如何宫中独有蜚语?显见奸人播弄,幸勿轻信。”唐睿宗矍然道:“朕已知道了,卿勿复言!”太平公主因计划不成,亲乘辇至光范门,召集宰相,示意易储,众皆失色。宋璟抗言道:“东宫拨乱反正,建立大功,真宗庙社稷主,奈何忽有此议?”太平公主怏怏不悦,拂袖竟归。宋璟乃邀同姚元之入白唐睿宗道:“宋王为陛下元子,豳王乃高宗长孙,太平公主从中交构,将使东宫不安,不如令宋王、豳王皆出为刺史,并罢岐、薛二王左右羽林,就是太平公主及武攸暨亦皆安置东都,庶不至有内变了。”唐睿宗道:“朕惟一妹,怎可远置东都?诸王惟卿所处。”唐睿宗亦不免优柔。姚、宋两人本意在遣废太平公主,因见唐睿宗不从,只好退出。越数日,唐睿宗又语侍臣道:“近日有术士言,五日内当有急兵入宫,卿等须加意预防。斯时,张说已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闻唐睿宗言,便进谏道:“奸人欲离间东宫,乃有是说,若陛下使太子监国,流言自当永息了。”姚元之复接口道:“张说所言系社稷至计,愿陛下即日施行。”唐睿宗准奏,即命太子监国,出宋王李成器为同州刺史,豳王李守礼为幽州刺史,太平公主及武攸暨安置蒲州。
太平公主接到蒲州安置的制敕,不由的懊怅万分,当即召太子入内,厉声问道:“我为汝父子打算,也算尽力,今反以怨报德,将我贬居藩州,我想汝父仁厚,当不出此,想是汝从中播弄,因有此敕命呢。”太子惶恐拜谢道:“侄何敢如此?闻系姚、宋二人,奏请父皇乃下此敕。”太平公主冷笑道:“姚、宋所奏,也无非为汝起见,他恐我等在都于汝不便,所以特地请命,要我等即日远离。试想,我捽去李重茂,改立汝父,也是为汝承袭计,从前安乐公主想作皇太女,难道我想作皇太妹么?”太子道:“侄儿当奏闻父皇,加罪姚、宋二人便了。”言毕趋出,即上表弹劾姚、宋离间姑兄,请从重典惩办。唐睿宗乃贬姚元之为申州刺史,宋璟为楚州刺史,宋、豳二王,仍留居京都,惟太平公主夫妇,依然遣往蒲州,不复收回成命。太平公主怏怏而去,临行时,由太子饯送,尚是埋怨不休。太子答道:“今日暂别,他日总当由侄儿申请,包管姑母重归。”太平公主始强开笑颜,与武攸暨登车去讫。
既而,唐睿宗召群臣入宴,且与语道:“朕素怀澹泊,不以万乘为贵,前为皇嗣及为皇太弟,均为时势所迫,并非由朕本意。今朕年已半百,不欲亲揽朝纲,意欲传位太子,卿等以为何如?”群臣闻言俱面面相觑,莫敢先对。独殿中侍御史和逢尧,系是太平私党,偏起座进言道:“陛下春秋未高,方为四海景仰,怎得遽行内禅呢?”唐睿宗听了,踌躇半晌,方道:“朕自有区处。”越宿下制,凡一切政事皆听太子处分,所有军旅死刑,及五品以下除授,与太子议定后闻。太子奉制固辞,且请让与宋王李成器,唐睿宗不许。嗣复请召太平公主还京,得邀允准,颁敕至蒲州。太平公主当然欢慰,立即启行还朝往返不过四个月,至是入见唐睿宗。唐睿宗性本友爱,自然欢颜相待和好如初。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