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回来，赶紧找皇妹和母后分析我的死因。
母后怒气冲冲看向皇妹：“是不是你？”
皇妹迟疑了。
因为她也有些怀疑自己。
1
我的母后是大宛的皇后，我的父皇是大宛的皇帝。
钦天监预言，我的父皇只会有两个皇女，也就是我和妹妹。
上一世，我死了。
死的莫名其妙。
重生回来，我赶紧找皇妹和母后分析我的死因。
母后怀疑是皇妹。
但皇妹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连她自己也不清楚那个她会不会杀了我。
我逃离了凤仪宫。
彷徨。
不敢面对。
我不想去怀疑皇妹，但母后的话将一切都赤裸裸摆在我面前。
我生气折下一朵花，揪掉一片又一片花瓣。
但仍难消我心头之气。
抬头便看到了进宫的砚初。
跟屁虫！
是上一世喜欢我二十余载的男人。
瞧他现在面白年轻的模样，倒是比我手中的花还美。
我跟上去。
“喂！走那么快干什么？”
“不知道宫内要走小碎步吗？害的本公主也脚酸。”
“大公主！”
砚初低头向我行礼。
我靠近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的语气道：“我们几日后的赏花宴见！”
但我没注意到。
我话音落下，砚初低头，瞪大的眼睛。
更没注意到，他目送我离开时，目光复杂还带着一丝仇恨。
半响后。
砚初喃喃：“你也回来了！”
2
我丝毫不知砚初的变化。
因为我没有那个脑子。
若我有，上一世我也不会那般轻易拱手让出皇位。
“刚刚砚初大人看公主的眼神都直了！”
“定然是被我们公主迷住了！”
能在我身边留下的宫女，没别的技能，就会拍马屁。
偏偏我就吃这一套。
我骄傲昂起脑袋，对宫女的话深有认同。
谁又能不喜欢我呢？
我是大宛的大公主，拥有至高的权势，地位，和迷人的财富。
我生来就受尽父皇母后的宠爱。
我的出生，是无数人相碰都碰不到的台阶。
那些人甚至连奢望的心都不敢生出。
不过，我美好的人生就那样戛然而止了。
该死的！
到底是谁杀了我！
这一世，我必定要将凶手抓出来，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上一世，砚初爱我。
他在赏花宴上对我一见钟情。
足足追了我二十余载，期间从未碰过任何女子，一直为我守身如玉。
后来，我答应了他。
砚初也成了我的驸马。
而我就死在，我和驸马成婚的前夕。
连大婚都未结成。
3
我的母后偏宠我。
得知我胸无大志。
我的母后曾不只一次向皇妹提起。
希望皇妹继承皇位后，将皇位让给我还未曾出世的女儿。
这次赏花宴便是母后为我举办的。
母后见我适龄，便想让我挑选合我心意的驸马。
她对我说，驸马不怕多。
关键在于合我心意，有家世可以给我提供助力。
我的母后对我说，只要符合其中一条，愿意收就收了。
京城中，家中有权势的男儿不是被指给我，就是指给皇妹。
这有父皇母后操心。
也是省了我的功夫。
这次赏花宴，主要是让我找个喜欢的驸马。
我是大宛的大公主。
自然是颜色最好的才能入我眼。
所以我没有瞧上家中略有权势的砚初，反而看上了出身寒门的榆九树。
那是一个如青松一样的男子。
看我的眼神总是不卑不吭。
只可惜，后来毁了容。
连带着将他的仕途也毁了。
原本还能当个芝麻小官。
若是被我看中成了驸马，有我的助力。
他在朝堂上的前途将会一片平坦。
但现在，毁容的榆九树连进入官场的资格都没有。
而我更不会为一个毁容的男人停留。
我瞧不上毁容的榆九树，也看不起当时追我的砚初。
我出生尊贵。
砚初算什么东西？
他喜欢我，我便要回应？
可笑！
我对砚初爱答不理。
还嘲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才勉强正眼瞧他，并想要得到他。
只可惜。
上一世砚初只是我的预备驸马。
他还未与我真正成亲，我便死的不明不白。
4
三月杏花，清新脱俗。
我站在了杏花树下。
只不过上一世我的目的是采摘杏花，送给宴会上的榆九树。
而这一世。
我想要在这颗杏花树下等砚初。
这里是他对我一见钟情的地方。
但我等来的不只是砚初，还有一个让我出乎意料的人。
砚初朝我走来。
但卫南风一把抓住了砚初的手。
卫南风：“跟我离开！”
我愣了！
卫南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砚初的好友。
重点是，上一世他并未来过我的赏花宴。
而且这人一向看不惯我，对我不是横挑鼻子，就是竖挑眼。
在上一世，我与卫南风对着干惯了。
我立刻上前攥紧了砚初的另一只胳膊。
我挑挑眉：“本公主觉得这驸马之位，砚初甚是合适！”
“你……”
我看到卫南风咬紧了牙关，面颊上的肌肉似乎都在抖动。
半响。
他才勉强笑了笑，“大公主，他不合适。”
砚初想要开口。
但卫南风一把拉住他，低声说了什么。
我没有听清内容。
只看到砚初最终推开了卫南风的手，反握住了我的手。
砚初说：“微臣愿意！”
砚初答应了我，我明明应该开心。
但我不喜欢卫南风看我的眼神，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若是旁人这般看我。
我早就命人将那人的眼珠子挖出来。
可偏偏卫南风是砚初的好友。
若我挖了卫南风的眼睛，怕是砚初这个驸马也要跑了。
5
对卫南风无从下手。
我又咽不下这个口气。
于是，怒气冲冲朝母后的凤仪宫赶去。
不成想。
半路碰到了皇妹。
“阿姊怒气冲冲这是做什么？”
我不想搭理她。
这是原本的想法。
可是，皇妹喊我阿姊。
平日里，皇妹总是喊我名字，唯有正式场合才会喊我一声皇姐。
更别提，喊我阿姊了。
只有在哄我时，她才会喊我阿姊。
我嘴一秃噜，就说了目的：“我要去找母后告状！”
“阿姊好久不来找我了，不如跟我说说吧！”
我装作听不到皇妹的话，将头扭到一边。
“好阿姊！”
“我可以帮你报仇。”
……
一阵稀里糊涂。
不知怎得，我就踏入了皇妹的宫殿。
我将从卫南风那里受到的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妹。
皇妹沉思片刻问我：“可有听到卫南风与砚初说了什么？”
我摇摇头。
反应过来，才知道皇妹问的不是我。
只见，跟在我身后的宫女们也是齐齐后退一步。
但我皇妹也没指望我身后这群只会溜须拍马的宫女。
我身边一直跟着的暗卫悄无声息出现。
“她会害死你！”
那个暗卫惟妙惟肖模拟出卫南风的语气。
当真神奇。
皇妹给我分析：“上一世卫南风没有来阿姊的赏花宴，而这一世却来了。”
“那个‘她’是在指代阿姊吧！”
“卫南风知道阿姊未来会害死砚初，所以阻止砚初和姐姐相遇。”
“卫南风和阿姊一样，也是重生的。”
“皇妹，会不会只是一个巧合？”我有点不太想相信。
皇妹瞥了我一眼：“阿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更何况是这京城里的巧合。”
“凭什么？”
我不满，“重生不应该是上天的眷顾，像我这样是大宛的公主才可以，而他卫南风一个……怎么可能。”
“皇姐！这是重点吗？”她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了，妹妹！”
我想到一个可能，“上一世，我的死连累了砚初。”
“难道妹妹在我死后，知道我喜欢砚初，就让砚初给我殉葬了？”
皇妹严肃盯着我，喊我的大名：“姜夕！”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上一世的真相吗？”
“卫南风是知情者。”
“将他严刑拷打一番，自然水落石出。”
6
我抗拒而迟疑，心虚道：“妹妹，卫南风是砚初的好朋友，直接抓起来不太行。”
皇妹定睛看我：“阿姊不想知道真相吗？”
“当然不是！”
我下意识回答。
“阿姊怕我真是杀你的凶手，让你不敢面对，是吗？”
我此时无比讨厌皇妹的聪明。
我还想挣扎：“妹妹，你都让砚初给我殉葬了，肯定不会……”
“不能是因为愧疚吗？”
皇妹的话怼住了我。
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很委屈。
为什么皇妹就不愿意骗骗我？
我哭了。
泪眼婆娑。
我心里发狠，喊她的名字：“姜㔾，你就不怕我知道了抢你皇位吗？”
皇妹竟然反问我：“阿姊想过要当皇帝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想法脱口而出：“阿妹，你帮我批改奏折吗？”
语气格外谄媚。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看到皇妹的眼神是格外一言难尽的那种。
7
我和妹妹是双胞胎。
因为我出生早一些，我便成了大公主，妹妹成了二公主。
姜乃国姓。
父皇为我起名姜夕，妹妹名为姜㔾。
我和妹妹的名字组成了大宛国中“宛”字的大半。
自古长幼继承有序。
我比妹妹更有继承权。
可我比不过妹妹优秀。
我讨厌枯燥的书籍，喜欢享受玩乐，从小就喜欢到处折腾人。
就连父皇都被我点燃过胡子。
父皇那日气极了，说要赏我一板子。
他亲自动手，却也迟迟打不下来。
我就知道父皇舍不得惩罚我。
自那日起，我就更无法无天了。
只不过我折腾的不是父皇，而是朝中的大臣。
父皇见不是折腾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弹劾我的奏折如雪花一般多。
但那时父皇一律以我年纪小为由，都压下了。
当然，我的母后也很为我头疼。
有一段时间，我的母后看到我便连连摆手，让我自己去玩。
只有妹妹愿意跟我玩。
但妹妹又与我不同。
我的妹妹喜欢读书，又勤恳练武。
她的心中装着百姓，也装着大宛。
8
自一个老臣说出：“自古长幼有序，二公主还是不过多插手朝政，以免……“
一切都变了。
朝堂上，隐隐分成了两派。
另一派认为皇妹更有能力，更有品格，更适合成为大宛的下一任皇帝。
不难想象，将来大宛的皇位之争，以及无可避免的朝堂上的党派斗争。
但在这场冲突中，我选择了彻底退出。
我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我说，我不想当皇帝，还说再有人投靠我，我就将那人告诉父皇和皇妹。
我有自知之明。
若真枪实刀的上，我知道自己根本抢不过皇妹。
而且我也不觉得那些老顽固能比我皇妹厉害。
要知道，这群老顽固平日里最喜欢弹劾我，还骂我胸无大志，将我类比刘禅。
平日里对我破口大骂，此刻倒是对我信心十足。
我呸！
那群老家伙才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谋一个从龙之功，好为家族牟利。
况且，我虽然喜欢玩乐，但并非昏庸。
那个位置意味的不仅是权力，还有仿若巨山的责任。
想要当好一个皇帝根本不容易。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即便登上皇位，我大概也是朝臣们手中的傀儡皇帝。
我不喜欢和朝臣们斗智斗勇。
我更不喜欢那些外人拿长幼有序攻击我的妹妹。
我的妹妹是极好的。
她有能力当一个明君，可以带大宛走向更好。
我也想过，若是皇妹登上皇位，有一天变了。
若是皇妹想要杀我。
我想，我大不了就起兵谋反。
虽然失败的概率很大，胜利的概率聊胜于无，但也不能毫不挣扎。
9
“没被砚初发现吧？”
我问皇妹。
皇妹摇摇头：“没有。”
卫南风被抓了来。
卫南风看到皇妹的一刻。
我看到他软了膝盖，跪在地上：“参见……”
卫南风在害怕皇妹。
那种恐惧似乎刻入了他的骨髓。
我不明白。
即便皇妹上一世让砚初给我殉葬。
这又不关卫南风的事。
为什么卫南风会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这么害怕皇妹？
我都能看出卫南风的惊慌害怕，皇妹自然也能。
难得见卫南风如此狼狈模样，我开心不已，嘲讽卫南风：“你是双腿断了吗？膝盖这么软！”
卫南风看到我，似乎突然变得清醒了些。
奇怪。
难道我还能提神醒脑？
而我不知道。
此刻卫南风正一遍遍提醒自己，姜夕还活着，这不是上一世，姜夕还活着……
皇妹只是淡淡说了句：“你也回来了！”
一夕之间。
卫南风脸色大变，原本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故作镇定完全消失了。
“陛下，饶命！”
“饶命！”
“饶命！”
卫南风身子颤抖，给皇妹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
“彭彭彭”的声响。
地上都磕出了血迹。
我都吓了一跳。
难道这卫南风在上一世我死后，做了什么谋逆大事吗？
竟然这副作态。
10
我搞不懂，看向皇妹。
却发现皇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似乎猜出了什么。
既然皇妹猜得出，为何我脑袋里空空一片。
密室里沉寂一片。
直到卫南风似乎意识到皇妹并没有重生。
他试探问皇妹：“陛下，不是重生来的吧！”
皇妹命令他：“给本宫说一说，上一世皇姐去世后，本宫的反应！”
卫南风笑了：“我说了，二公主便会信吗？”
“信不信是本宫的事。”
卫南风问：“二公主身边的重生之人是谁？”
皇妹轻飘飘看了眼卫南风：“卫南风，是你身后的卫家，让你有底气质问本宫的吗？”
卫南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与我皇妹相比，还是棋差一招。
看到卫南风吃瘪，我就开心。
卫南风告诉我和皇妹。
上一世我死了。
皇妹震怒，下令彻查，然后一夕之间将羊舌家，周家，郑家满门抄斩。
后来。
皇妹为死去的我大修陵墓，命砚初为我殉葬。
卫南风身为砚初好友，想要救下砚初，却也被抓住。
然后连累了卫家。
皇妹下了皇令，卫家一族都被活活关在我陵墓里，成为活的守墓人。
卫南风祈求我。
他说，我会害死砚初。
他希望我看在上一世砚初爱我二十余载的份上，放过砚初。
我告诉他，那是上一世。
这一世，有皇妹的保护，我不会轻易死去。
我还补充了一句，我会好好对砚初的。
于是，我成功看到了卫南风变得非常难看的脸色。
11
根据卫南风的回忆，我成功猜到了我的死因。
羊舌家，周家，郑家都是拥护皇妹的重臣。
这一看就是羊舌家，周家，郑家自作主张想要除掉我这个皇位竞争人。
幸好，皇妹替我报了仇。
从龙之功没摸上，还得了满门抄斩，真是这三家活该。
不过，听到皇妹不是杀我的人，我松了口气。
不仅是因为亲情，还因为：
我的皇妹在年幼时，便崭露了极为出众的天赋。
她是一个真真正正全方面的天才。
把控人心，权谋算计，天文历法，历史地理……她不仅过目不忘，还悟性极佳。
连稍弱一些的武术也很快追赶上来。
排兵布阵更是不在话下。
我年幼的皇妹因为兴趣，还亲自剿匪数次。
若说我的幸运是出生在皇室成为大公主，那二公主的身份也不过是皇妹人生的点缀。
太过耀眼的天赋。
让她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一个时代无法掩盖的人物。
没有人想要有一个如此恐怖的敌人。
即便我是出身尊贵的大公主。
在我少年时，老顽固们撺掇我争夺皇位。
当时皇妹也是少年，她更加内敛深沉了。
老顽固们一个个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小心皇妹，还说皇妹是劲敌！
知道我皇妹可怕，还让跟皇妹对上，一个个害人不浅！
所以我才不相信那群不靠谱的老顽固。
正因为知道皇妹的厉害。
所以，我虽然是姐姐，其实我更依赖皇妹一些。
对皇妹有一点说不清的崇拜。
若皇妹提前知道凶手，她肯定能保护好我。
我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若那羊舌家，周家，郑家想杀我，还是先逃过我皇妹的满门抄斩吧！
12
卫南风被打晕带走了。
我也觉得自己安全无忧的时候。
皇妹突然开口：“他猜到了你是重生者，所以没说实话。”
“他怎么知道的？”
反应过来，我心虚了一瞬。
估计是我在赏花宴上的巨大变化，让卫南风察觉到了。
“妹妹，我也没想到重生跟那串的糖葫芦似的，一颗接着一颗！”
“我以为就我一个，就…就大胆了些。”
“都怪卫南风！”
我恼羞成怒，“竟然敢忽悠本宫，就应该大刑伺候他！”
“你不是说不让用刑吗？”
“此刻我的人应该还没把卫南风送出宫门，要不然再将他拉回来。”
皇妹看我，幽幽道，“只要阿姊不要总担心被你那情郎发现。”
我蔫了。
皇妹也知道我的性子，没再说挖苦我的话。
她跟我说了羊舌家。
我看不惯羊舌家，这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当初我听到竟然有人姓羊舌，忍不住嗤笑出声。
“竟然还有人姓羊舌，是不是还有羊尾，哈哈哈……”
但我不知道，羊舌家家主刚好踏入了宴会，正好站在了我身后。
刚正不阿的羊舌家家主当即冷“哼”一声。
原本我也不记恨，还有老顽固骂我赛比刘禅呢！
但偏偏我讨厌吃羊舌。
大概是恨屋及乌，所以我与羊舌家不和的消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所以卫南风说杀我的人当中有羊舌家，我没有太多怀疑。
但皇妹告诉我。
周家，郑家暂且不论，但羊舌家绝对不可能。
因为羊舌家本就是个空壳。
实际上是皇妹的死士装扮的。
卫南风那句话的意思就相当于说，皇妹死士大批背叛，然后皇妹杀了大批死士。
皇妹还说，名字就是她随便起的。
她只是当时恰好想到，我讨厌吃羊舌，索性就让羊舌成为那些死士之后的姓了。
13
皇妹叫我离两人远点，她再派人去查一下。
虽然我嘴上应得好好的，但我阳奉阴违了。
我兴致冲冲去找砚初，却看到砚初在陪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
我认得她。
她是顺天府尹的女儿，玉诗茵。
玉诗茵喜欢砚初。
但我并不生气。
若不是玉诗茵，我也不可能回头看砚初，更不可能后来喜欢上砚初了。
毕竟，当时的砚初容貌不及寒门出身的榆九树惊艳。
至于他家中那点权势，我还不放在眼里。
在当时的我眼里，那时的砚初大概就是一只趴在地上，冲我呱呱叫的癞蛤蟆。
碍眼又烦人。
直到我看到砚初和玉诗茵一起说说笑笑逛街。
上一世也是一样的场景。
在上一世，我冲了上去，一鞭子挥在了他的脸上。
“贱人！”
“一心侍二主的货色！”
“不是说喜欢本宫吗？”
我当众羞辱砚初，还在大街上对他施与了鞭刑。
谁让另外一个女子，偏偏是玉诗茵？
那个我最讨厌的女子！
砚初可以与猪与狗成婚，但绝对不能和玉诗茵成婚。
在当时的我看来，砚初就是故意的，在报复我。
明知我与玉诗茵不和，还故意选择玉诗茵。
更何况，当时他砚初身上已经打上了我这个大公主的烙印。
万一因为他和玉诗茵成婚的举动。
世人拿我和玉诗茵比较，觉得我不如玉诗茵。
那时，我定要将砚初碎尸万段。
14
后来，我才知道。
不是砚初找上玉诗茵，而是玉诗茵一直追求砚初。
那天是砚初拒绝玉诗茵的日子。
只不过一切都晚了。
砚初脸上留下了鞭打的疤痕，他的仕途毁掉了。
但我的目光却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玉诗茵喜欢过的男人。
即便砚初的脸上有了一道鞭痕，但他原本俊朗的容貌在我眼里越发好看了。
我答应让砚初做我的驸马。
只不过因为他的脸坏了，即便当了我的驸马，也不可能再入朝为官了。
以前他在我眼里是一只趴在我脚边呱呱叫的癞蛤蟆。
碍眼又烦人。
但那件事之后，我对他有了占有欲。
我对玉诗茵不喜，是因为她的容貌。
我的宫女总是拍我马屁，说我是天下最貌美的。
平日里遇到的贵女总能挑出容貌缺陷，直到看到一个貌美到不似凡人的贵女。
她是玉诗茵。
我生气地去找母后。
母后却要将我身边拍马屁的宫女处理了。
母后早就看我身边那群只会溜须拍马的宫女不满了。
“一群废物！”
气头上的我就要答应。
但偏偏我的宫女又拍我马屁。
她们说我是大宛最尊贵的公主，那玉诗茵不过是顺天府尹的女儿，根本无法与我相比。
宫女们一顿天花乱坠的夸。
母后也说，我是大宛的大公主，不必将玉诗茵放在眼里。
我被夸的心花怒放，也拒绝了母后的提议。
“母后，我就喜欢夸我的宫女！而且你们不是给我安排了哑巴暗卫吗？”
“若我有危险，那些哑巴暗卫肯定会出来保护我的！”
“母后不必为我担心。”
母后想了想，便没有处理我的宫女。
15
我一直觉得我是最貌美的。
可我不知道，贵女们都是故意扮丑。
她们也是听说了我的喜恶，才不想惹了我的眼。
在当时的我眼里。
比我还要好看的玉诗茵喜欢砚初。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遭人妒是庸才。
这有人争抢的才是好东西。
上一世砚初成了我的驸马，还尤记得玉诗茵那失落的表情。
玉诗茵不开心。
我就开心。
上一世，在这个街上，我打坏了砚初的脸。
但这一世我不会了。
我不听皇妹的话，偷偷来这里，还是为了向玉诗茵显摆，砚初是我的。
我气势赳赳朝两人走去。
“玉诗茵，你是上赶着当外室吗？”
“大公主别乱说话。”
玉诗茵严肃了脸。
我一把拽住砚初的手，将他扯了过来：“他是我在赏花宴上选的驸马。”
我看到了玉诗茵脸上的吃惊。
半响。
她收敛情绪，向我行礼：“大公主，失礼了！”
“此事，我尚不知情。”
“那你现在知道了！”
我昂着脑袋反问。
玉诗茵转身离开了。
在我看来，这是她狼狈逃窜的行为。
从玉诗茵那里扳回来一局，我心情尚好。
“我们一起逛逛吧！”
我拉着砚初的手。
夜色的街头，留下了我与他相伴的足迹。
加上热闹的气息，还有温暖的笼中火，让一切都产生了奇妙的反应。
我和砚初就像是一对相爱的人，周围人的目光大多是祝福。
这是我未曾体验过的。
新奇又异样。
我已经记不清，我的心到底是在哪一个时间产生了悸动，又或者说心动了几次。
可能是命运的安排。
我和他碰到了系着红绳的庙宇。
我虔诚闭上了眼，将求来的红绳递给砚初。
但那时的砚初看着手里的红绳迟疑问我：“你真得要和我在一起吗？”
我点点头：“你可是我预定的驸马！谁敢跟本公主抢？”
庙宇中，我们没有许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
但我从不认为，砚初能离开我。
我当初对他仅仅有占有欲的时候，他不能离开我。
更何况，我似乎已经喜欢上了他。
但我却不曾想，砚初被抓了。
16
皇妹抓了砚初。
我立刻赶往宫中。
我来找皇妹，却发现父皇和母后也在这里。
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但来不及多想，我赶紧问皇妹，砚初的去处。
“皇妹，砚初呢？干嘛抓……”
我话未说完，就朝着皇妹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本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一个血人挂在刑架上。
身旁是明显用过，还挂着新鲜血液的的酷刑刑具。
砚初被严刑拷打了！
我震惊质问皇妹。
皇妹告诉我：“砚初也是重生的。”
我不解且愤怒：“重生的怎么了？我刚好可以与他再续前缘！”
“若他就是上一世杀你的人呢！”
皇妹反问我。
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认为自己听错了。
“不可能！不可能！”
我冲到浑身没一块好肉的砚初面前质问他，“上一世到底是谁杀了我？”
砚初费力抬头看了我一眼，低头沉默。
“说话啊！说话！”
“我让你说话，听到没有！”
“说话！”
我突然爆发了，一巴掌又一巴掌扇在了砚初的脸上。
白中沾血的牙齿都被我打落到地上。
但砚初除了痛呼声外，一声不吭。
我哭了。
明明前几日，我们还那么美好，为什么，为什么……
巨大的情绪堵在了我的心头。
父皇叹了口气，还是撇过了头：“夕儿，这个男人对你来说太危险，绝不能留在你身边。”
母后走过来，抱住了我：“乖！别的都可以由着你的性子，但这件事不行。”
“你狠不下心，就由父皇母后动手。况且，这世上的美人也不只砚初一人。”
“母后，我只想要砚初！”
我抓着母后的手，祈求母后。
“母后！”
母后让人将我带下去，关进了我的宫殿。
17
“父皇，斩草要除根！”
皇妹说完这句话。
原本一动不动的血人突然颤抖了一下。
皇妹：“砚家不能留。”
“不，陛下！不……”
砚初向父皇求情，但恍惚间，他觉得这副场景熟悉极了。
“嗯。”
父皇缓缓点了头。
砚初笑了。
“哈哈哈……我以为陛下还活着，应与上一世的二公主不同！”
“但没想到，你们父女都是一样心狠手辣！”
“你们皇家当真无情！”
皇妹并不在乎一个垂死之人的嘲讽。
她继续道：“卫南风为砚初至交好友，连带他身后的家族一并除去。”
“这……”
父皇犹豫了。
皇妹道：“上一世，砚初与卫南风及他们二人的家族都下场凄惨。”
“尤其是这二人被我施以酷刑。”
“即便转世而来，他们见到我，眼眸中仍旧遮不住恐惧。”
“若砚初是因为杀了皇姐，那卫南风又做了什么？”
“我是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但依照我对自己的了解，卫南风死的必定不无辜。”
最终，父皇点了头。
砚家与卫家两个家族被一个帝王宣判了死刑。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砚初疯狂的笑声，最终转变为绝望的呜咽。
他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一片死寂。
倒计时般的时间，越来越深重的绝望。
18
然而，事情又出现了转折。
凶手自投罗网了。
这是皇妹放我出来时，告诉我的。
那个人竟然是卫南风。
我看到卫南风的时候，震惊了。
因为我虽然时常和卫南风作对，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杀我。
卫南风：“一人做事一人当！”
“上一世，是我杀了大公主，你们放了砚初。”
卫南风看我：“大公主，你救救砚初。”
“杀你的不是砚初，你知道的，砚初爱你。”
“他可以不要他的尊严，可以不要他的仕途，他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卫南风的话让我大脑有一刹那的空白和茫然。
我多日不曾休息，总是莫名其妙流眼泪，还停不下来。
此刻，我的大脑缓缓运转，意识到我要救砚初。
却突然听皇妹说：“乖乖说出上一世，我可以放砚初一马。”
“真的放嘛？”
我突然忍不住又哭起来。
皇妹拿帕子给我擦了擦眼泪：“都说放他了，还要哭。”
“你这几日嗓子都哭哑了，真当父皇和母后不心疼。”
卫南风说出了上一世的事情。
他觉得砚初爱上我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甚至连仕途都毁了。
为了让砚初回归正常。
卫南风杀了我，然后扫清了痕迹。
后来，砚初得知是卫南风杀了我。
他恨卫南风，想要杀了卫南风。
但两人多年的友谊让砚初下不了手。
砚初不再与卫南风联系，但也没有告诉当时的陛下姜㔾，卫南风是杀我凶手。
但卫南风终究不及我皇妹厉害。
皇妹不仅查出了凶手卫南风，还查出了包庇人砚初。
卫家，砚家两家全族斩首。
而卫南风一个杀“我”凶手，砚初一个“罪魁祸首”。
皇妹根本没想让两人简单死去。
各种酷刑轮番上阵，让御医用最好的药吊住两人最后一口气。
恢复过来。
继续上酷刑。
日日夜夜。
卫南风说，他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立刻死去。
但那时的砚初竟然在笑。
卫南风问了砚初。
砚初说，他是心甘情愿的在赎罪。
直到砚初得知，砚家被他连累全族斩首。
砚初笑不出来了。
砚初的眸子也变成了死寂。
两人被生生折磨致死，而我的皇妹每次都回来看他们受刑，甚至有时会亲自上手。
所以，重生回来的他和砚初才会对皇妹有那么深的恐惧。
卫南风说，那时的皇妹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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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什么羊舌家，周家，郑家都是卫南风编造出来的。
只是想我和皇妹互相猜忌。
但卫南风没想到，我反而因此排除了皇妹杀我的可能。
我觉得卫南风都快要死了，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但没想到，他竟然还留了一手。
皇妹带我和卫南风去见了砚初。
砚初看到还活着的卫南风，愣怔了一瞬，疯疯癫癫笑了：“被骗了，我们都得死，都得死……”
“什么意思？”
卫南风瞬间警惕。
“大概就是你的家族要跟着你陪葬吧！”
皇妹轻描淡写的语气。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皇妹是两头压赌注。
单看，是砚初为了砚家吐露实情。
还是卫南风为了这份“友情”说出上一世。
又或者两头下注成功，再慢慢对比两人的说词。
卫南风：“二公主当真能耐！”
“不及你一个情圣，恋上好友，不顾身后家族！”
皇妹话一出口。
我就看到卫南风和砚初齐齐变了脸色。
只不过卫南风是惊慌失措。
而砚初是不敢置信。
恋上好友，卫南风的好友是砚初。
卫南风喜欢砚初！
我震惊。
因为我从来没察觉卫南风对砚初的心思。
那卫南风杀我，是因为嫉妒砚初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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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卫南风死了，卫家没了。
砚初成了我的驸马，但却被囚禁在我府中严加看管，我们一年才能见一面。
这是为了我的安全，也是砚初能活命的条件。
砚家也还在。
这是为了降低砚初对我的危险性，父皇母后为我退了这一步。
再后来，皇妹登基了。
母后旧事重提，希望皇妹将来退位时，可以将皇位让给我未出世的女儿。
我还清楚记得我上一世的回答，母后还为此将我赶出了宫殿。
我说我怕疼，生孩子就很疼。
听民间说，生孩子都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我还提议，我和皇妹都不生，去宗室之女那里抱养个女孩儿当下一任皇帝。
母后否决我的提议，我就让母后生。
反正钦天监只说父皇仅有两个女儿，但没说母后只能有两个女儿。
再加上，母后生过孩子。
听说，生过孩子的女人再生便不太容易出意外。
母后听后，当时就爆粗口，说我胡咧咧。
我说，我不在意，父皇也死了。
母后让我闭上嘴，赶紧滚走，还禁止我一个月进入母后的宫殿。
我当时可是好不容易哄好了母后，这一世可不敢这么回答了。
不就是当皇帝，坐皇位吗？
顶多就中间几年。
我还能把天下搞得大乱不成？
我觉得我也没有那么昏庸。
我告诉皇妹，若是皇妹活得比我长，就不用让了。
若是皇妹活得比我短，我也尝尝做皇帝得滋味，就当是一种体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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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妹答应了我，但皇妹的数位皇侍竟然联合朝中大臣反对。
还好我皇妹有雷霆手段，镇压了那些声音。
皇妹说，这是姜家的天下！
她说，她和父皇打下的太平盛世，够我挥霍！
即便我不能胜任，还有姜家的下下一任皇帝背锅…不，是托底。
下下任皇帝：……
皇妹都答应我了，那些皇侍竟然敢反对我。
我可忍不了这口气。
当天便怒气冲冲跑到了皇宫里，召开了皇侍宴会。
敢不来者，板子伺候。
然后我就嘲讽他们：“世家还真是天真！以为送一群男人进宫勾引我皇妹，便能勾住我皇妹的心。”
“看到没，我皇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我这个阿姊。”
“一群没教养的狐狸精！”
皇妹得知我将皇侍得罪了个遍，将我召进了太和殿。
皇妹的表情很是无奈问我：“若是母后和我死在你前面，就你这个性子，你，你可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我东看看，西瞅瞅，就是不看皇妹。
人生这么长，我哪里知道日后该怎么办。
时间过得很快。
而皇妹还是那么聪明，一语成戳。
母后死了。
皇妹死了。
明明皇妹的身体比我好，却走得比我走。
大概是她每日殚精竭虑，而我总是无所事事的享受吧！
皇妹临死前将皇位让给了我。
我本来想体验三年的，但连半年都每坚持住。
唉！
没有皇妹帮我批奏折。
我受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