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新皇的妹妹，是手握大权的长公主。
曾经，我冷眼旁观，轻嗤那叶雨君与叶家蠢，最后不过是一块废弃的踏脚石。
可当叶家家破人亡，我却骤然发现。
我一直苦苦寻找的，当年那个在黑暗中与我抱团取暖的年幼女孩儿便是叶雨君。
1
太和殿外下着寒雨。
我持伞赶到，就看到跪在雨水中，满身狼狈的叶雨君。
她哭诉着叶家是被冤枉的。
她哀求着里面的男人，放过关在大牢里的叶家人……
可是，太和殿的大门纹丝不动。
我走上前，替她遮住寒雨。
叶雨君见我，立刻拽住我的衣角：⌈长公主，帮帮我，好不好？⌋
⌈好。⌋我应了。
叶雨君哭的泛红的眼睛不敢置信看我。
我拉着她的手，让她起身，认真道：⌈别哭了，我帮你。⌋
巨大的惊喜包裹了叶雨君。
她甚至不敢问，为什么我要帮她？
叶雨君僵硬着身体，小心翼翼任由我牵着走。
太和殿外，哭声消失。
新皇疑惑问太监：⌈叶嫔走了？⌋
⌈长公主刚来了，叶嫔向长公主求助，长公主答应了，所以……⌋太监硬着头皮回答。
劈里啪啦一阵乱响，御桌上的奏折被扔了一地。
⌈魏容湘以为她是谁？⌋
⌈朕才是皇帝！⌋
新皇眼神恐怖，仿佛要吃人。
太监宫女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太和殿内陷入了死寂。
直到新皇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倒要看看，朕那大逆不道的好妹妹是不是想造反……⌋
2
我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在宫中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角色。
直到七岁那年，相伴多年的小太监给我带来宫外的糖人，我吃了几口就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被扔到了一个深坑里。
我爬不出那个深坑，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时间里，我吃光了坑里所有能够到的草。
在我意识几乎全无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好奇凑到坑旁的小女孩，她一遍遍喊我唤醒我的意识，还将水囊丢了下来。
却没想到，深坑的边缘松软塌陷。
她站在深坑边缘，直接一屁股滑到了坑底，和我做伴。
我当时很愧疚，但她还安慰我说，别怕，我的母亲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
等了一日，两日，三日，……
我和她靠着她帕子里的几块糕点和水囊又多存活了几日。
不知为何，她的母亲没有找来。
而我和她在食物耗尽后，也陷入了昏迷。
等再醒来，我躺在了官道旁，而她不见了踪影。
我还活着，但我不知道她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救我们的人到底是谁。
那日，我到了府衙表明身份，让府衙的人在我醒来的附近寻找她。
但那府衙的人只是匆匆将我送进了宫。
我去求我那没见过几面的父皇，希望他派兵寻那个女孩，父皇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父皇不帮我，我便自己雇人去找。
可父皇又阻止我出宫门。
我去见了那个背叛我的小太监，父皇将他交给了我出气。
我告诉他，若是他能乔装打扮溜出去帮我找一个女孩，我就既往不咎，不杀他。
小太监答应了。
但没过半响，小太监双腿被打断，扔回了我的住处。
这一刻，我意识到，皇宫被父皇掌控。
他不想让我做什么，我便不能做什么。
最后，我实在没办法，闯进了凤仪宫，跪在椒房殿外求了皇后娘娘。
我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血迹染红地面。
皇后娘娘终究是心软让我进了椒房殿，她告诉我，让我回去，这件事不是我能接触的。
我瞬间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
这件事里还隐藏着秘密，而父皇不想让这个秘密暴露，所以才一直阻止我。
我谢过皇后娘娘，回了住处。
既然父皇想要隐藏这个秘密，那他又为什么不将小太监一块除去，反倒是将小太监留给我出气。
我猜，大概率是小太监知道的本就不多，根本影响不到父皇想要隐藏的那个秘密。
一个没用且背叛的废物，那也只能杀了出气。
我将白绫的一端系在木桩上，另一端拿在自己手里。
让嬷嬷和宫女将背叛的太监按在木桩附近。
我将白绫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在小太监的脖子上，然后用力拽紧。
那日小太监很快面红肿胀，青筋暴起，连眼睛都仿佛要瞪出来。
⌈咯吱⌋一声脆响。
小太监的脖子被勒断了，但我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用力拽紧白绫的另一端。
直到小太监的脖子越勒越小，从中间生生断开，鲜血喷在那时小小的我身上，那一刻，似乎有什么变了。
当时的我很想将小太监血淋淋的头颅送给父皇当礼物。
可惜未能如愿。
虽然当时未能如愿，但我后来可是将剔光血肉，保留多年的小太监的头颅送给了父皇当生辰礼物。
3
伞下。
我将大氅解下，披在了叶雨君身上：⌈你衣裳湿了，不多穿点，容易得风寒。⌋
⌈我身体好。⌋叶雨君心不在焉答道。
我笑了笑：⌈确实。⌋
虽然从深坑里活着出来了，但我的身体也变得很差，常年面色苍白，累月痛经，冬日体寒……大大小小的问题不少。
倒是叶雨君，京城里可是有不少她精神奕奕，活蹦乱跳的事迹，身体健康便好。
熟悉的两侧道路，熟悉的方向。
叶雨君想忍，但还是没忍住询问：⌈是要去大牢吗？⌋
⌈嗯。⌋我面色如常解释，⌈我说了帮你，自然要先把你的家人从大牢里接出来。⌋
叶雨君茫然无措。
她想要问长公主，为什么对她好到可以得罪一位皇帝。
但她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勇气问。
⌈谢谢！⌋叶雨君真诚道。
⌈嗯。⌋
我淡淡应了一声，瞧了叶雨君一眼，⌈你哭了？⌋
⌈没有，应该是头发上滴下来的。⌋
叶雨君连忙摇头，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小哽咽，但我并没有打算拆穿。
她眨了眨眼，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再听到长公主声音，她会感觉心安，还有点委屈，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4
手持兵器的护卫，男女各一队，将京城诏狱围了两层。
北镇抚司见我来，连忙问：⌈长公主，您这是干什么？⌋
⌈把叶家人带走。⌋我说了目的。
⌈京城诏狱由皇帝亲自掌管，长公主可有新皇赦免叶家的诏书？⌋北镇抚司见长公主来者不善，就想着拖延时间。
⌈无。⌋我淡定回答。
⌈长公主，那这可使不得。⌋北镇抚司连连摆手，突然脸上表情大变，⌈你们做什么？不许进！没有新皇命令，不可啊！不可……⌋
我的护卫根本不顾北镇抚司的阻拦，鱼贯而入。
不到半刻钟，叶家一行人全都被带了出来。
⌈皇妹真是威风八面，不减当年啊！⌋新皇匆匆赶来。
我不咸不淡喊了一句：⌈皇上！⌋
看到我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新皇恨不得杀了我，明明朕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魏容湘那个贱人为何不去死！
新皇想要杀我，我一直知道，我以为是我手握实权的缘故，后来我才知道原因不仅如此。
他厌恶我又忌惮我，最终还是强扯出一抹笑意：⌈皇妹，叶家人犯了重罪，不能放。⌋
叶家人心有戚戚。
他们以为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但我既然查到了当年那个她是叶雨君，自然也顺手查了叶家的事情。
⌈皇上和我都心知肚明，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了然的模样，让新皇神态一僵。
她知道了？
他不明白，父皇为何连这种隐秘事情都会告诉魏容湘那个贱人！
新皇脸颊颤了颤，神态扭曲中夹杂着一丝慌张，勉强挤出：⌈皇妹心里有数便好。⌋
那日，我带走了叶家人。
皇宫太和殿的瓷器也换了一批。
5
那日过后，叶雨君便常常出宫找我。
长公主府，凉亭。
叶雨君托着下巴，姿态放松：⌈阿容，我时常被噩梦惊醒，生怕眼前只是一场美梦。⌋
⌈别怕。⌋我握上她的手背，⌈梦没有温度，我有。⌋
微凉的触感从手背传来，叶雨君反握住我的手，握的很紧。
⌈阿容，你怎么能这么好，明明我那么蠢，差点害死我的家……⌋
⌈别这么说，阿雨！⌋我轻皱眉头，⌈一个庞大家族的决定和方向并非小小的儿女情长可以左右的了。⌋
⌈成王败寇自古有之。⌋
⌈飞鸟尽，良弓藏，历史中不计其数。⌋
⌈况且，我救叶家本就是因为你，你是叶家的救命恩人。⌋
⌈因为我么……⌋叶雨君眼中茫然。
她脱口而出想问我为什么帮她，但叶雨君更怕是一场误会，一场空。
愈珍重愈害怕。
愈在意也愈小心。
叶雨君最终还是生硬转移了话题：⌈阿容，还有几日便是我母亲的祭日了。⌋
提到此事，她面上沉重。
⌈阿容，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失忆过一次。⌋
叶雨君陷入回忆，⌈父亲他们以为我一点也没想起来，一直将母亲和哥哥的死因瞒着我。⌋
⌈其实，我恢复了一点记忆。⌋
⌈我见到了漫天火光，熊熊大火吞噬着我的家，小小的我推不开灼热滚烫的大门。⌋
⌈原本欢声笑语的地方，只能听到凄厉惨叫。⌋
叶雨君的身体轻颤起来，情不自禁将我的手握的更紧。
⌈一场大火后，留下满府残骸，父亲怎么查都是一场意外。⌋
她祈求希冀的目光看向我，⌈阿容，你很厉害，我想让你帮帮我。⌋
我沉默许久，开口：⌈你真的想知道吗？⌋
叶雨君愣愣望向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心中一阵恐慌。
6
⌈我的父皇！⌋
⌈先皇魏玄！⌋我回答。
晴天霹雳，叶雨君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半响，她才勉强挤出笑容：⌈阿容·是在说笑吗？⌋
我沉默应对。
她激动起身，失神摇头：⌈不可能，我叶家对先皇忠心耿耿，从未有二心。⌋
⌈可是，钦天监算到，叶家新降生的一代有紫微星。⌋
我叹了口气。
我与她之间，夹杂了太多的东西。
我的父皇因为预言，心狠手辣杀光叶家的老弱妇孺，只有叶雨君因为跌入深坑而侥幸逃过一劫。
我的皇兄一登基，便想斩草除根，彻底诛灭叶家。
凉亭陷入沉寂。
我和叶雨君都没有说话。
她看了我一眼，随后便头也不回的逃离了长公主府。
我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低头看了眼桌上只吃了半块的糕点：⌈从今日起，不必准备方糕了。⌋
她大概不会再来长公主府！
第二日，我照常看了账本，上面占大头的花销还是军费。
之后，我又处理了封地上的政事，罢免几个不作为的官员。
这群家伙就是一群摇尾乞怜的狗，必须先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威慑少了，总会闹出幺蛾子。
尤其是从外面来我封地上任的官员，更是一身臭毛病，不是大蛀虫就是酒囊饭袋。
我杀了一批又一批，外面源源不断给我送来一批又一批。
到后来，他们人人听说我心狠手辣的名声，来了倒是不敢再贪污。
但他们无能。
无能不是他们的错，但无能还当官就是他们的错。
我没有杀了他们，仅仅是罢免了这些不作为的官员，已经是网开一面。
随后，我直接拒绝了朝廷向我封地的调任官员。
当时还是我父皇在位。
他不满我许久，假意发怒，趁机朝我发难。
我的皇兄皇弟们也落井下石。
谁让我的封地从原来无人问津的贫瘠，变成了惹人觊觎的富饶，那一个个连封地都还没有的皇子自然眼热。
可我既然敢在父皇的生辰上，送他一颗人头作为贺礼，又怎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自然是将伸出来的狗爪，一一剁碎。
如今的那些人。
父皇死了。
那些皇子也死了七七八八，其中我也出了点力气。
我的皇兄登上了皇位，成为新皇。
他只留下一些没威胁的皇子封王，还给了封地。
不过，我的皇兄跟父皇比起来就吝啬多了，连面上的功夫也舍不得。
皇兄赏给他兄弟的封地，竟和父皇给我这个不喜女儿的封地，一样贫瘠。
我有能力将死棋盘活。
但那些亲王怕是没有这个能力。
7
我将一天的政务处理完，才刚刚过了晌午。
时间过得有点缓慢。
让我还有些不习惯。
我坐在屋外的棋桌前，自己与自己对弈，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起叶雨君在棋桌前舞剑的模样。
还有铜镜前，她替我描眉，我为她点朱唇……不过短短数日，我的长公主府处处留下了她的身影。
那时，不经意间，我与她相视一笑，总觉默契。
甚至，叶雨君拉着我的手，去了男倌场所。
她说，这里是女人最爱的地方。
谈话间，叶雨君左拥右抱，还不忘将最昳丽的男倌推入我怀中，调笑我说，阿容，不要害羞。
我哭笑不得，因为这家男倌场所的背后老板就是我。
我闭了闭眼睛。
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叶雨君时不时来找我，一股怅然所失的情绪涌上心头。
情感让人失智，连我也逃不过。
我埋头在长公主府，却忽视了外面的暗流涌动，更没想到，叶家竟然还不离开京城。
叶雨君突然一步也不踏入长公主府。
有人猜测，是叶雨君得罪了长公主，长公主便不再让她登门。
见状，有人也有了别的心思，新皇便是其中一个。
8
夜半时分。
新皇派了人马包围叶家，下达的命令是：⌈格杀勿论，鸡犬不留。⌋
喊杀声震天。
叶家男人从小习武，大多武艺高强，最开始倒没有伤亡。
但扑上来的侍卫犹如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源源不断，没有尽头。
对方人多势众，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被活活耗死。
⌈去长公主府！⌋
不知谁喊了一声。
原本有点人心涣散的叶家，又拧成了一股绳，一鼓作气突破重重包围。
与此同时，我也收到了消息。
⌈叶家人没有离开京城！⌋
震惊！
但眼下不是纠结的时候。
我立刻起身，⌈点兵跟我走！⌋
刚打开长公主府的大门，迎面碰上突围出来，满身狼狈的叶家人。
那些追杀叶家的人，在看到长公主府的大门打开，长公主带兵出来的一幕后，他们就如潮水般退去。
叶家家主：⌈长公主！⌋
我扫了叶家人一圈，皱眉问道：⌈阿雨呢？⌋
如此亲昵的称呼，暗处观察的人怀疑外界的猜测都是假的。
⌈还在宫里。⌋叶家人答道。
我没空和叶家人寒暄，绕过叶家众人，带兵直冲皇宫。
叶雨君也是叶家人，新皇想要将叶家斩草除根，必定也不会放过她。
偏远宫殿。
⌈叶嫔，皇上赐您一杯毒酒，送您上路。⌋
大宫女抬手，身后小太监弯腰举着托盘上前，托盘中央赫然是那一小杯毒酒。
叶雨君看着面前这杯毒酒，抬手扫落。
⌈彭⌋一声响，小小的酒樽掉在地上滚动，里面的毒酒洒了一地。
大宫女冷了脸色，声音仿佛寒冬里的冰渣一般：⌈叶嫔若不能自己体面，那奴只能帮你体面了。⌋
⌈将毒酒满上！⌋
滚落在地上的酒樽被拾起，重新倒满了毒酒。
此时，我才刚刚赶到皇宫门口。
9
⌈何人敢擅闯皇宫？⌋
卫尉厉喝，看到来人，结结巴巴，⌈长…长公主。⌋
⌈长公主想要进宫，还请容小人通传一声。⌋因为职责所在，卫尉硬着头皮拦在了我的面前。
我带了五千士兵来。
闯也好，杀也罢，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进入皇宫。
卫尉瞧清楚这么多人后，也吓了一跳。
守卫京城的中尉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长公主带着这么多士兵抵达了皇宫门口。
乌泱泱的士兵从京城穿过，那些中尉不可能一丝一毫动静都察觉不到。
估计是那些家伙见情况不对，就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中尉：上面吩咐了，今天照常巡逻，但听到什么大动静，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
卫尉面色难看，和同伴交换了个视线。
我没空耽误功夫。
若是这些守卫识相，我也懒得造杀戮。
⌈还不让开！⌋
我身侧的士兵拿着兵器将卫尉扫开，卫尉顺势跌倒在地，发出痛苦呜咽。
卫尉的同伴见状，立刻有样学样。
一个个躺在了地上，兵器也霹雳哐啷掉了一地响。
我长驱直入进了宫门，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在我走后，那卫尉和同伴才爬起来。
同伴：⌈我们没有守好宫门，万一皇上大怒，想要我们的小命怎么办？⌋
卫尉：⌈怕什么！我们背后都有家族，新皇刚刚登基，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卫尉：⌈更何况，长公主闯入皇宫又不会杀了新皇！若是长公主想杀早就杀了……⌋
同伴：⌈嘘，小心点说话，万一被听到就麻烦了。⌋
同伴：⌈到时候，我们就谎称没拦住。⌋
⌈好。⌋
⌈好。⌋
⌈……⌋
他们也不算说谎。
长公主带着乌泱泱一大片的士兵，他们十几个人怎么可能拦得住？
再者，整个京城的郎中令，卫尉和中尉加起来才一千露头，死光了都拦不住，长公主那可是精兵。
⌈你们说，长公主闯入皇宫做什么？⌋
⌈会不会是为了叶嫔……⌋
声音渐远，卫尉他们兵分两路，一队向家族求助，另一队将我闯入皇宫的消息报给新皇。
此时，我已经赶到了偏殿，推开大门。
10
⌈放开我！⌋
原本奉命前来送毒酒的大宫女被叶雨君踩在脚下摩擦。
太监宫女也是七零八落倒了一地，装毒酒的酒杯酒壶摔落一地。
入眼一片狼藉，但我松了口气。
⌈阿容！⌋叶雨君一脸惊喜看我。
大宫女太监趁机想跑，却被我的士兵拦住了。
叶雨君摆摆手：⌈真想杀我的又不是他们，放他们走吧！⌋
士兵见我没有反对，便没再阻拦宫女太监逃离。
偏殿里的士兵退了出去。
我问叶雨君：⌈为什么不跑？⌋
⌈我劝阿爹离开京城，但他们不愿意抛下叶家基业，对了，我阿爹他们没事吧？⌋
叶雨君询问我，我摇摇头，⌈他们无大碍。⌋
说完这个话题，叶雨君和我之间久久沉默，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我想了想，便开了一个玩笑：⌈我竟不知叶家能如此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我显然不太擅长开玩笑。
叶雨君摇摇头：⌈我没有把那个秘密告诉家里人，连阿爹也没有告诉。⌋
我疑惑看她，叶雨君面上带上了一丝漠然：⌈他们已经在娶新的姑母了，我的阿爹也要有新的娘子了，他们都会有新的孩子。⌋
⌈而我有点不信他们。⌋
叶雨君双眼放空，似乎成长了很多：⌈我考虑了很久。⌋
⌈叶家会不会拿这件事威胁你。⌋
⌈如果利益足够，他们会不会拿我威胁你。⌋
叶雨君语气激动，摇头，⌈我不想你受威胁，既然是秘密，那就成为一个永恒的秘密吧！⌋
11
叶雨君知道我是带兵闯入皇宫。
所以她说：⌈阿容，父债子偿，我想杀了魏元祁。⌋
⌈嗯。⌋我应了一声，补充，⌈我带了五千兵。⌋
叶雨君神色未明，她是知道京城的一些守卫情况的。
不知怎得，她想到了那个害母亲身亡，害的叶家被灭掉半门的预言。
鬼使神差。
叶雨君抬起头：⌈阿容，我想当皇帝。⌋
我稍微愣住了。
那则预言……帝星是叶雨君！
我的父皇杀光了叶家未成年的男儿，顺手杀了叶家的女人和女儿。
但他从未将幸存下来的叶雨君放在眼里。
我的父皇自以为聪明，掌控一切。
他知我能力，想留我守他的江山，却没想到，我有可能是葬送他江山的推手。
预言！
预言！！
谁知道那是你干涉的后果，还是未干涉的结果，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听见我说，⌈好！但，放那些皇后妃嫔公主一马。⌋
⌈阿容，你答应我了。⌋叶雨君有点不敢置信。
随后，她赶忙保证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魏玄的儿子已经被他养蛊死的七七八八，我只杀魏元祁，不动后妃和公主。⌋
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在此时叶雨君的心底滋生。
12
这个时辰，魏元祁应该在乾宁宫休息。
整个乾宁宫足足有三十六张床。
它的布局就像九宫格，里面有九间房子，每间房子里又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床。
每天晚上，魏元祁会随意选择一张床入睡。
若是不知道魏元祁睡在哪间房子就随意闯入乾宁宫，怕是会打草惊蛇，让魏元祁从密道逃脱。
⌈殿下，抓到一个从慈宁宫出来的宫女。⌋
士兵将宫女带到我面前。
我打量宫女端的盆盂之物：⌈你是伺候皇帝洗漱的宫女。⌋
⌈嗯。⌋宫女低低应了一声，指尖紧张攥紧了鱼盆的边缘，⌈奴是伺候陛下洗脚的宫女。⌋
⌈为何进宫？家中可还有人？⌋我问。
宫女摇头：⌈奴是孤儿，自小在慈幼局长大，卖身进宫，也是为了讨口饭吃。⌋
⌈哦。⌋我点点头，随口道，⌈今天晚上皇上睡在哪间房子？⌋
宫女一瞬间眼睛因为吃惊而瞪大，但她还是老老实实说：⌈奴是在东南房的南床给皇上洗的脚，不过，陛下在洗漱完后会重新选个床睡觉。⌋
⌈但是，⌋
宫女抬头瞧我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小声道，⌈皇上有烦心事时，洗脚就喜欢蹭几下脚心，这时，皇上一般会睡在正北房的西床。⌋
得到了消息，我吩咐士兵：⌈放这宫女离开吧！⌋
随后，我看向叶雨君：⌈我们兵分两路，你去东南房的南床，我去正北房的西床。⌋
⌈好。⌋叶雨君点头，⌈若都没有，我们正中房汇合。⌋
13
魏元祁因为思虑过重还没有入睡。
屋门突然被推开，他下意识厉喝：⌈谁！⌋
我抬步走进了正北房，看魏元祁身穿白色亵衣坐在西床边。
他看到我，震惊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朕睡觉的卧室？你是不是在朕的寝宫安插了人手？⌋
魏元祁愤怒指责我，可在我眼中，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你是不是故意装的无欲无求！⌋
⌈你骗得过父皇，你骗不过朕，朕一直知道，你就是在觊觎朕的皇位！ ⌋
魏元祁气喘如牛，神情疯癫。
他非常清楚，我出现在这里，代表着他的谋划失败了。
⌈阿容没有！⌋
叶雨君出现在我身后，替我反驳。
她在东南房扑了个空，在正中房等了片刻不见我身影，便知道我找到了魏元祁。
于是，她径直朝正北房赶来，刚好听到了魏元祁最后一句话。
叶雨君认真看向魏元祁：⌈是我在觊觎皇位。⌋
魏元祁不敢置信的愣住了，随后哈哈大笑：⌈叶雨君你在痴人说梦吗？就凭你还想要朕的皇位，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一个人不可能，但我有阿容帮我。⌋叶雨君笑了笑。
魏元祁看到我默认的表情，张狂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目光惊恐瞪着我：⌈魏容湘，你疯了吗？竟然帮一个外人抢魏家皇位！⌋
⌈我没疯。⌋
我目光清醒看向魏元祁，而魏元祁恨不得用目光杀死我。
14
⌈叶雨君，你还记得多年前叶家的那场大火吗？⌋
⌈那是魏玄放的！⌋
⌈魏玄他杀死了你的母亲，灭了你叶家半门！⌋
⌈而她，⌋魏元祁指着我，⌈可是你杀母仇人的女儿。⌋
⌈别忘了，你的亲生母亲可是活活被烧死，难道你上位后不想杀了她……⌋
⌈不！⌋叶雨君摇头，⌈你的父亲是我的杀母仇人，而你是我们叶家的仇人，是我登位的阻碍。但阿容不是，魏容湘不是。⌋
魏元祁根本不信，冷笑一声：⌈皇妹，我们与叶家隔着血海深仇，你真得那么天真信她的话吗？⌋
我没说信不信，因为人心易变，我只道：⌈人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你为什么冥顽不灵？⌋
魏元祁气愤，⌈我才是你的亲哥哥！我们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们两个才姓魏！⌋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我点头。
魏元祁眼中闪过惊喜。
⌈但你的表情太假了，眼睛里对我的恨意根本遮不住。⌋我直白点出。
魏元祁惊喜的表情僵在脸上，一阵扭曲。
他收敛了虚伪的表情，面无表情问我：⌈朕可是你的亲哥哥，杀了朕，你难道就不怕天下人指责吗？⌋
⌈皇兄将其余兄弟杀了个七七八八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我面色不变答道。
魏元祁铁青脸色，咬牙切齿道：⌈贱人！当初，我就应该让你彻底死在那个洞穴里！畜生！朕看你能横行到几时……⌋
⌈当年是你！⌋我眯起了眼睛。
那时，我从深坑中爬回皇宫，求父皇无门，告皇后无果。
原来这就是当年父皇要掩盖的秘密。
魏元祁想要杀了我，亲哥哥想要杀死亲妹妹，如此巨大的皇室丑闻。
我的父皇不仅替魏元祁遮掩，还替他扫清了下手的尾巴。
怪不得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查不到。
我轻声道：⌈阿雨，还不报仇吗？⌋
魏元祁露出了真面目，还在破口大骂，下一瞬，⌈扑哧⌋一声，一柄长剑穿胸而过。
⌈呃…⌋
他瞪大眼睛，嘴角吐出血沫，眼睛还在死死盯着我，⌈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长剑抽出，他心口的血随之喷出。
魏元祁的身体倒下，但他的眼里满是怨恨，不愿就此合上。
15
魏元祁已死，我拥叶雨君称帝。
魏氏江山易主。
魏姓亲王纷纷起兵。
边境上更是不乏手握兵权的将军起义的，他们高呼⌈兴复魏室⌋的口号。
但也不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此时的北鲲国，乱象四起，硝烟弥漫。
叶雨君帝位不稳，我带兵镇压。
我虽体弱，不能冲锋在前，但我尤擅用兵一道。
世人赞我出神入化。
敌人畏我诡秘莫测。
我平定了一场又一场的叛乱，不过短短数月，北鲲国便恢复了初步的稳定。
但还有个不安稳的因素，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那家伙也算是我的熟人，背后有苍老将军的支持，更有西南边境守军护着。
现在，我要替叶雨君扫清这个最后威胁。
战鼓鸣起，血色染天。
城墙破。
一切尘埃落定。
我踩在一层又一层的尸体上，衣摆已经染的血红。
那个家伙满身狼狈的败了。
他满眼愤怒：⌈七皇妹，你真得好狠的心！这可都是我北鲲国的将士！⌋
⌈这赤地千里，白骨露野，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他眼中含上泪水。
我平静道：⌈五皇兄是想让我放任你在西南发育，然后成为不可控的威胁。⌋
五皇兄沉默。
我接着道：⌈慈，乃掌兵大忌，五皇兄不会不懂。⌋
五皇兄满脸灰败，唇角苦涩，摇着头：⌈我确实不懂，你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执念吧！⌋我轻飘飘道，声音低不可闻。
这道执念在我年幼时，便已深刻。
我无法反抗当年的父皇，无法去救那个尚且年幼的女孩儿。
午夜梦回。
我常常梦到深坑中我与她相伴的场景，然后猛然惊醒。
明明与我十几年的人生相比，那只是短短的几夜，却让我无法忘怀。
⌈七皇妹，你扶持她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她到底不是魏家人！⌋五皇兄引诱我，⌈你当皇帝不好吗？⌋
⌈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五皇兄的话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最初我养兵便是为了不受父皇操控。
若我对皇位有欲望，那登上帝位的便不是魏元祁，就连父皇都可能提早退位。
只是恰好。
叶雨君有欲望，而我会帮她。
仅此而已。
我平淡摇头：⌈我不会伤害叶雨君。⌋
但这仿佛激怒了五皇兄。
他眼里迸发出了怨恨：⌈世人都会记住你吃里爬外，嗜兄屠弟的行为！你的心狠手辣，血腥残忍将会被世人抨击，被万人唾骂，你将不得……⌋
话未说完，五皇兄头颅落地。
他眼睛瞪大，仿佛在不甘。
⌈废话真多！⌋
我有点不耐，手中握着的长剑，上面的剑尖还滴着新鲜的血液。
魏元祁提魏家人，五皇兄也提魏家人。
魏家，魏家，那也是皇家。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对我是，我对他们亦然。
16
不过一年半的时间，我便回到了京城。
京城外迎接我的叶雨君，乍然一看，有些陌生。
叶雨君露出仿若当年的笑容：⌈阿容，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应了一声，⌈都已平定！⌋
一切不言，尽在四字中。
我回了长公主府，平静度日。
偶尔知道外面的消息。
叶雨君开了新科举，换了新朝臣，甚至放开女子参加科举，组建军队……
我眼中了然。
性别是最好的同盟，因为利益天然具有一致性。
在我的封地，我甚至强权给予了女人拥有土地的权力。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春。
长公主府的凉亭，我对弈，叶雨君舞剑。
相似的场景。
只不过桌上摆的不再是叶雨君爱吃的方糕，而是叶雨君为我带的各式各样的新奇糕点。
叶雨君舞剑飞旋，目光瞥见我咬了一口糕点。
她眼眸微垂，轻颤一下。
没过多久，我口中腥锈，皱起眉头。
我看了眼那才咬了一口的精致糕点，抬头看向叶雨君。
不知何时，舞剑的她已停下。
我沉默盯着她，眼中情绪复杂。
⌈对不起，阿容。⌋叶雨君愧疚，⌈当年的血债应该血偿。⌋
⌈真的吗？⌋我轻笑，一语道出真相，⌈你难道不是怕自己成为第二个魏元祁！⌋
叶雨君眼神闪烁，没有否认。
我面色平静，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鲜血。
没再理会叶雨君带来的糕点。
我倒了一杯自己府里准备的茶水饮了下去：⌈你想要我手里的精兵吗？⌋
⌈阿容手里的精兵不是只认阿容吗？⌋叶雨君试探。
她本想着在我死后，将我的死嫁祸给叶家。
理由大概就是叶家得知当年火烧叶家的就是魏玄，觉得父债子偿，趁机毒杀了我。
这时，叶雨君站出来。
她视我为知己，不忍我白死，便将这个消息私底下偷偷告诉我手下的精兵。
我手下的精兵必然会替我报仇。
但看在叶雨君大义灭亲的份上，我手下的精兵并不会动她。
如此一来，叶雨君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都这时了，还喊的如此亲密，我顿时觉得莫名无趣，也没兴趣了解她要怎样解释我的死因。
17
⌈我们做一笔交易吧！⌋
我听到我这样说，意识已经有点轻飘飘感，⌈有我在，我封地上的女人本应该有几十年安稳做主的人生，但我要死了。⌋
⌈我要我死后，我封地上的一切如我在，女人一直拥有土地，立户，从政，经商，参军……的权力。⌋
⌈我要你庇护她们！⌋
我清楚人性。
所以，我明白若是没有⌈有权势的女人⌋护住封地上的女人，她们将会迎来疯狂的反扑，很可能落入更悲惨的境地。
叶雨君在权衡。
她清楚，若我死后，朝中大臣必定会纷纷上书请求废除我封地上的制度。
土地可是男人的命根子。
若说从政，参军可以为家中男儿谋福利，经商可以为家中男儿提供钱财。
那立户让女人可以独立出去，那他们可就不同意了。
虽不能让天下这般，但叶雨君觉得仅是一城如此，她还是可以护住的。
若是一城都护不住，她这个皇帝当得也太没有意思了。
经过思量，叶雨君点点头：⌈朕答应你，但信物呢？⌋
⌈棋盘里。⌋微微眩晕，我扶住额头，靠在桌上。
叶雨君呆愣看向面前的桌子。
桌子上摆放的正是，我与自己对弈多年的棋盘。
我将手伸进棋盘底部，里面有隐藏的横沟，每一处弯曲恰好契合我的指节。
而我的指尖也是刚刚触碰到机关。
⌈咔嚓⌋一声，榫卯移动的声音伴随着物件⌈哐啷⌋掉落的声响。
叶雨君将一块令牌捡了起来，上面刻画的正是我封地的模样。
她摩挲着令牌，眼中满是兴奋惊喜。
叶雨君高兴看向我，但看到我的一刻，脸上的兴奋骤然如冷水泼灭，变得沉默无比。
此时的我因为意识模糊，已然控制不住，趴倒在了桌子上。
叶雨君能够感觉到我此时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她捏紧令牌，深呼吸后，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阿容…你为何会一直帮我？⌋
⌈唔，你当年…当年在深坑里救了我。⌋我说话断断续续起来，⌈如今…也算还你了！⌋
叶雨君听闻浑身一僵。
⌈在我…死后，可别蠢得…丢了…天下，连….我的….封地….也……护不住。⌋
我再也没了气息。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从叶雨君眼睛里落下。
她愣愣看着我仿佛睡着的样子。
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空，骤然很疼，仿佛要坏死掉。
叶雨君不想去深究这股情绪，接下来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清理叶家人。
她踩在那滴落地的眼泪上，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18
夜半时分，叶雨君再次惊醒，梦中泪水又沾湿了枕头。
她又梦到我了。
叶雨君知道她狼心狗肺，可是连至亲之人都能背叛。
她不想腹背受敌。
叶雨君想让我永远不变。
所以，她杀了我，就为了能让我定格在这个时刻。
这样，叶雨君就有一个永恒⌈爱⌋她，永不⌈背叛⌋的我。
在我死后，叶雨君没有丝毫隐瞒。
她将我辉煌的战功宣扬的天下皆知，无用的荣耀加了一层又一层。
还将我的死因昭告天下。
对的，叶雨君明明白白的向天下承认是她毒杀了我。
有我的百万精兵在手，她什么也不怕。
叶雨君就这样明明白白向天下人承认她就是这么坏，但我还是愿意将兵符给她。
有人说，她是背信弃义的虚伪小人！
有人说，她是农夫与毒蛇故事中的毒蛇！
但叶雨君根本不在乎人们怎么评判她，也不管旁人怎么说，她做都这样做了。
虚伪！小人！毒蛇！……她承认自己是又能怎样？
叶雨君知道权势已经浸染了她的心，迷住了她的双眼。
但权势就像是罂粟，沾染了便只能不受控制的沉沦，她沉沦在其中。
后来。
世人说起了我与叶雨君的⌈绝美⌋爱情。
说，我爱叶雨君入骨，即便被她毒杀，也要留下百万精兵保护她。
说，叶雨君毒杀我后，便后悔了。
她将我的封地直属皇帝管辖，誓死保留我封地的一起规章制度，就为了怀念我。
说，叶雨君⌈爱⌋我。
世人就爱磕生磕死！
19
我没有死。
记忆回归，原来我是北鲲国的国运。
只是化身人形，人间游历一趟。
我看向北鲲国。
我看到我死后，叶家逼位。
叶雨君三言两语挑拨，她的爹爹和叔伯便为谁登基争执不休。
他们以为我死后，叶雨君便可任由拿捏。
但叶雨君也露出了锋利獠牙。
一阵腥风血雨过后，以叶雨君心狠手辣，街头闹市斩首七七八八的叶家男人为结束，叶家至此安静如鸡。
我看到她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暗杀，又在数次的动荡中以雷霆手段守住皇位，她以更加快的速度成长着。
我将这些看在眼里，但并没有太多情绪。
叶雨君已然和我无关。
直到，我看到叶雨君信守承诺，护住我封地的女人，还花了心思，派去的九成都是女性官员。
我有了一丝丝满意。
我看叶雨君一生颠簸在权势的漩涡中。
她稚嫩的面孔变得锋利成熟，又渐渐变老。
我看到叶雨君重新颁布继承人规法律，男女都可继承皇位。
面上显出皱纹的她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喊她，母上。
她对小女孩说，你是朕意志的继承。
小女孩似懂非懂。
我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的面孔。
她酷似当年深坑中的叶雨君。
后来，我看她躺在床上，再无一丝力气爬起。
在最后一刻，我好像听到了她在喊我。
⌈阿容⌋
在叶雨君死掉的这一日，我飘忽忽游荡在北鲲国，感觉有点空荡荡的。
我是北鲲国的国运。
我将伴随着叶雨君的一代又一代，直至北鲲国的灭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