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夜。
我易容成小姐的模样，杀掉了新郎。
最后一刻。
新郎看清了我人皮面具下的脸。
他震惊喊我，姐姐。
1
新郎的尸体还温热。
我摸了摸他那张剑眉星目的脸，⌈撕拉⌋一声，扯下一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下是一张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
被五花大绑的小姐看到这张陌生的脸，目瞪口呆。
新郎和我眉眼有两分相似。
我猜想，这便是阿娘和阿爹口中，我那素未谋面的阿弟吧！
小姐的大婚也真热闹。
新郎，新娘都带着一张面具。
我没空多犹豫，将扯下来的两个人皮面具扔到了烛火上，扛着五花大绑的小姐离开了这里。
烛火点燃人皮面具，顺着木桌，将婚房点燃。
小姐在我肩膀上乱动挣扎，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但我可不敢将小姐口中的布条取下。
小姐会将我骂个狗血淋头的。
万一小姐呼救，还会影响我带着小姐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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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马车狂奔出数里。
车厢渐渐安静下来。
我掀开帘子，看向绑的跟个毛毛虫一样的小姐。
⌈小姐，饿了吗？⌋
我赶忙拆下小姐嘴里的布条，还将小姐最喜欢吃的糕点摆放出来。
⌈小池，快带我回去！⌋
小姐一脸焦急，⌈那人易容成阿季的模样，阿季此时说不定有危险！⌋
我摇摇头。
小姐瞪我一眼：⌈小池，我是小姐，你不能不听我的话！⌋
⌈哦。⌋
我应了一声，慢吞吞道，⌈小姐，我听到你和季公子的谈话了。季公子想要将我赶走，小姐你答应了。⌋
⌈小池，我……⌋
小姐眼中闪过心虚，她看向我，⌈小池，你不是最喜欢四处游玩，我给你准备了很多钱财。你不用再照顾我了，不好吗？⌋
⌈不好。⌋我撇撇嘴，⌈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我根本不想离开你。⌋
⌈好，不离开。⌋
小姐点头安抚我，⌈小池，不管怎么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而且我们穆家和季家还有合作，阿季不能死。⌋
⌈可是季公子已经死了。⌋
⌈那是假的。⌋小姐道。
⌈小姐，我的鼻子很灵的，季公子身上的味道一直没变，没有换过人。⌋
⌈不可能！⌋
小姐不敢置信，⌈季家怎么会帮一个假阿季骗我？更何况，季家在当地的产业和声望一向不错。⌋
我也没想到，季公子会是阿娘口中提到的阿弟。
阿弟也接了杀小姐的任务吗？
真不巧，小姐身边有我在，阿弟杀不了小姐，反而死在我的手上。
只是可惜了阿弟易容出来的那副好看容貌。
虽然勾引到了爱俏的小姐，却逃不过我辣手摧花。
3
⌈嘘，小姐！⌋
我拿起身侧的子母鸳鸯钺，下了马车。
夜色漆黑。
有人在骑马靠近。
我隐藏自己的气息，在来人出现的一刻，毫不犹豫出手偷袭。
绳子从我手心急速穿过。
远远的。
我的子母鸳鸯钺的一端利刃直直插入为首的喉咙。
我用力一拽。
那人只来得及摸上鸳鸯钺上的绳索，就被扯下了马，还随着我收回鸳鸯钺的方向，拖拽了一段距离。
鸳鸯钺被我收回了手中，上面带着新鲜血液的味道。
虽然黑夜中我看不到，但可以想象到那人狼狈跌在地上，喉咙口的鲜血正在不受控制喷涌而出的模样。
一切发生在瞬间。
只是一个照面，我就知道来者是我要杀的人。
就如同，来人也确认了我是他们的目标。
明明漆黑的夜色中，我们都看不清彼此。
但冥冥中的直觉已经让我们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没有一句废话，来者默契朝我杀来。
偷袭只有一次机会。
接下来，我要堂堂正正的打了。
我直直跳了下去。
手中的双钺顺势狠狠插入敌人脖颈的两侧，再拔出。
喷洒出来的血液，溅到我的脸颊上，尚且温热。
这些人不是我的对手。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看了眼满地的尸体，随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小姐，我们赶快跑吧！⌋
我狼吞虎咽吃着大饼，恢复力气，抬眼却看到桌上的糕点一块未动，⌈小姐吃糕点啊！不吃饱了，没力气跑路。⌋
小姐此时的表情似乎是在不安。
我安慰小姐：⌈小姐别怕，我会保护你。⌋
⌈嗯。⌋小姐定了定神开口，⌈我们回老宅，回老宅就好了。⌋
4
我和小姐连夜赶路。
直至天色微亮。
却被山间的一群土匪拦住。
小姐愿意留下财物。
可那群不知死活的土匪竟然出言不逊。
⌈小姐，让我杀了他们！⌋
我惊讶自己的开口如此自然。
明明大开杀戒，也不过是昨夜。
我竟然便已习惯。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吧！
我看到小姐微凉的眼神，便知道小姐同意了。
子母鸳鸯钺在我手中翻转。
割走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我还重点照顾了那个出言不逊的土匪，将他的双臂生生倒割了下来。
土匪很多。
所以，尸体也很多。
血水汇聚了一小滩，又一小滩，地势低洼处汇聚成大片。
我杀完土匪，回头看向小姐。
发现小姐看我的眼神，带着陌生。
因为夫人发现我习武天赋，着重培养我，让我保护小姐。
可我却从未在小姐面前杀过人。
小姐也未曾见过我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半响。
小姐眨了眨眼，问我：⌈昨夜的人多吗？⌋
我思虑片刻，认真回复：⌈小姐，昨夜的人没有今早的多。⌋
但昨夜的人比今早的厉害。
我在心里补充。
⌈岭城穆家距离这里有上千里之遥，一路危险重重。⌋
⌈小池！⌋
小姐喊我，⌈之前我担心，只有你我二人，如何能安全回到老宅？但我现在不担心了。⌋
⌈小池，你很厉害！⌋
⌈那当然了！⌋
我被小姐夸赞，高兴异常。
⌈我有鸳鸯钺在手，天生神力，近可最大程度发挥拳脚功夫，远可出其不意致人于死地，谁又能是我的对手！⌋
我自信满满。
5
因为解决土匪耽误了点时间，那群讨人厌的家伙又顺着痕迹追上来了。
唉！
我叹了口气，感慨了一下。
回岭城老宅的这段路程，大概会是我一生中收割人命最多的时候吧！
⌈阿娘！⌋
⌈阿爹！⌋
我惊讶出声。
这群人将我阿娘阿爹绑架了来，而且来人是之前的三四倍，比那群乌合之众的土匪数量还要多。
⌈你个不孝女，在外面惹了人，还连累我和你娘。⌋
我爹气急败坏指着我：⌈现在这伙人找上门来！⌋
⌈说你若是不按照他们说的做，就杀了我和你娘！⌋
一旁的小姐下意识拽住了我的衣袖，似乎是怕我丢下她。
这时，为首的神秘人开口：⌈只要你将穆家之女交出来，你的爹娘自然能安然无恙，否则……⌋
我爹迫不及待拿出礼法压迫我：⌈我们可是你亲爹娘！⌋
⌈老话说得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如今你还未出家，就应该听你爹我的。⌋
⌈快些将穆家之女交给他们！快啊！……⌋
我爹催促我，但我迟迟没有动弹。
他激动起来：⌈你要害死你亲爹亲娘吗！⌋
⌈你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我眼中是我爹愤怒的眼神，身后是小姐攥得越发用力的手指，一旁是等待我做出选择的神秘人。
摆在我面前有两个选择。
阿娘阿爹，和小姐，谁更重要？
6
两人是在两年前找上穆府的，他们自称是我爹娘。
我娘和我的容貌太过相似。
根本没有人怀疑我和我娘之间的母子关系。
我娘还告诉我，我有一个额角长了三颗小痣的弟弟。
他们还曾蛊惑我，让我绑架小姐，污小姐名声，让小姐嫁给我那素未谋面的弟弟。
好让一家荣华富贵。
这番市侩，贪婪的做派，让我并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
在这个世道。
像两人那般卖女养儿的再常见不过。
偏偏这个世道，名声与孝道对女儿来说，是迈不过去的大山。
直到昨晚。
我发现，那个死去新郎的人皮面具下竟然是我弟弟。
我只是不爱动脑子，但我并不傻。
⌈阿娘，阿爹，还要骗我吗？易容的阿弟都潜伏到小姐身边当新郎了！你们的身份怎么可能简单！⌋
我话音落下，察觉衣袖一松。
原来是小姐主动放开了我的衣袖，防备看我。
小姐一向聪明，肯定从中察觉到了我身份不简单。
我是一个卧底。
一个最开始不知道自己是卧底的卧底。
我的阿娘轻笑了：⌈阿娘的小池不傻。⌋
⌈小池既然聪明就应当知道，穆家之女逃不掉。⌋
⌈把穆家之女交出来。⌋
⌈我们一家人也可在主人手下团聚。⌋
⌈我杀了弟弟，阿娘，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问了阿娘，阿娘表情淡淡的说。
⌈能为主人的计划牺牲，这是你弟弟的荣幸。⌋
⌈阿娘，你想效忠你的主人，我也想保护我的小姐。⌋
我请求阿娘，⌈放我和小姐离开好不好？⌋
回应我的是阿娘变冷的神情。
阿娘不再装了。
什么温情？
本就不该存在于我们这种人当中。
阿娘冷冷注视着我，皮笑肉不笑：⌈主人总说，最好用的棋子，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棋子。⌋
⌈但现在看来，不识得身份，反水的风险太大。⌋
阿娘一声令下，那群神秘人围住了我和小姐。
原来阿娘阿爹还是这群神秘人的领头。
不过，我可不怕。
7
但当我看到我娘抽出腰间的铁鞭，便知道不妙了。
一铁鞭横扫过来。
我下意识抵挡，铁鞭击打在鸳鸯钺的锋刃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手背一阵剧痛。
上面的血肉被铁鞭上带的铁钩刮走。
紧接着，便是阿娘的铁鞭朝我头面狠狠抡下。
我想躲开。
但身后是小姐。
这一鞭足以要了一个普通人半条命。
我咬咬牙，甩出子母鸳鸯钺。
子母鸳鸯钺的利刃和铁鞭在半空相撞，发出⌈锵⌋的声响。
但阿娘的铁鞭竟然顺势缠绕住了我的子母鸳鸯钺。
子母鸳鸯钺的绳索不及阿娘的铁鞭。
绳索被绞断。
那只子母鸳鸯钺落到了阿娘的手中。
此时，我手中只剩下了另外一只。
只有一只子午鸳鸯钺，我的战斗力也会削弱一大半。
我看了眼那只落在阿娘脚边的子午鸳鸯钺。
阿娘用的是长鞭。
长鞭的弱点是近身。
而我对自己近战非常有自信。
我朝阿娘偷袭过去。
眼见就能将阿娘脚底的那只鸳鸯钺拿回，却被一根长棍挡住了。
是阿爹！
阿爹的武器是铁棍！
只可惜我手中此刻只有一只子母鸳鸯钺。
阿爹双手拿铁棍朝我斜打来。
⌈铛⌋一声。
我勉强用一只鸳鸯钺镗住了。
立刻反被动为主动。
扭转手中鸳鸯钺，勾挂住打来的棍。
在勾挂住的一刻
我握紧子母鸳鸯钺，立刻朝我爹上手划去。
刺啦啦的火花闪过。
他松开上手。
见状，我立刻松动手中鸳鸯钺，将鸳鸯钺换到我的左手，朝我爹还握着铁棍的下手砍去。
我爹的上手下意识想要握回棍上。
我直接右手握拳，不留一丝余地，朝他打去。
紧接着。
在我爹松开下手的一瞬间，借助我爹上手与我右手对击的作用力，迅速拉开我和我爹的距离。
我不擅长棍。
而我爹的武器偏偏是铁棍。
若是近些，我怕铁棍再被他抢回去。
8
此时，一旁看热闹的阿娘给我鼓掌：⌈不愧是我的女儿，习武天赋甚佳。⌋
⌈比你那个弟弟要好太多。⌋
⌈若是好好培养，定然是主人的又一把利器。⌋
张口主人，闭口主人。
我懒得理会我娘，直接说出我的目的：⌈这个武器换我的子母鸳鸯钺，我们重新打！⌋
⌈好啊！⌋
阿娘点头了，⌈为娘也想看看你的极限。⌋
阿娘将脚下那只子母鸳鸯钺踢给我，我握住了飞回的高速旋转的子母鸳鸯钺。
此时，两只子母鸳鸯钺都回到了我手中。
对方人多势众。
阿娘的铁鞭克制我的子母鸳鸯钺。
又有阿爹拿棍守在阿娘身边。
我很难近阿娘的身。
没有胜算。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当即带着小姐从一侧突围出，子母鸳鸯钺又收割了几条人命。
阿娘的铁鞭虽然克制我，但也得我愿意交锋。
如今我不和阿娘打。
我带着小姐跑。
阿娘的铁鞭也留不住我。
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被骗阿娘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生死时速下。
我带着小姐甩开了阿娘的追捕。
到了一处暂时安全的地方。
我低头擦拭我的子母鸳鸯钺，小姐坐的离我很远。
我低声向小姐解释：⌈小姐，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自己可能是卧底。⌋
⌈我杀死新郎，看到新郎的唇形喊我姐姐。⌋
⌈我才摸了摸。⌋
⌈撕下人皮面具，看到那人额角的三颗痣。⌋
⌈我才判断出那是我素未谋面的弟弟。⌋
⌈进而猜出阿娘阿爹和我的身份都不简单！⌋
我看到小姐的表情有一瞬间松动，赶忙开口：⌈小姐，我手疼！⌋
小姐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我手背上大块血糊糊的伤口，边缘还泛黑。
⌈鞭上有毒！⌋
小姐坐不住，皱眉朝我走来，⌈你毕竟是她的女儿，这下手也太重了一些。⌋
我无所谓开口：⌈我那对阿娘阿爹张口主人闭口主人，我和阿弟在两人眼里，大概就是工具。⌋
⌈好不好用，听不听话才是最重要的。⌋
只可惜我那阿弟听话却不好用，而我好用却不听话，我那对阿娘阿爹估计想起来就得生一回气。
我偷乐了一下。
小姐看了眼我手背上的伤口，缓缓开口：⌈小池，你伤口上的毒，我暂时解不了，得回穆家老宅找我娘。⌋
⌈鞭子上的毒那么厉害吗？连小姐你都拿它没办法。⌋
我震惊挠挠头。
穆家是医药世家。
夫人和老爷常常夸赞小姐的医术天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本来没觉得手背上的毒有多厉害。
但小姐这么一说，让我也紧张起来：⌈小姐，那我们赶快回穆家老宅吧！⌋
⌈嗯。⌋
小姐低低应了一声。
我没有看到小姐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
9
我赶着回穆家老宅解毒。
可偏偏身后那群神秘人阴魂不散。
我身上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小姐见我一次次挡在她身前，身上多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她背着我掏出一瓶药，往我常用的药瓶里倒了些许粉末。
我嗅觉一向灵敏：⌈小姐，我药瓶里的味道变了！⌋
⌈嗯，我采了些路边的草药加了进去，对你伤口愈合有帮助。⌋
我对小姐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但我偶尔会疑惑看向自己手背上边缘泛黑的伤口。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手背伤口上的毒似乎并没有小姐说的那么严重。
因为虽然缓慢，但手背上的伤口确实在愈合。
但我也没有怀疑小姐欺骗我。
只是觉得这毒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严重后遗症。
我再次解决掉追杀来的神秘人。
子母鸳鸯钺又沾上新鲜的血液。
我正打算继续出发，小姐拦住了我。
⌈我们会被耗死的。⌋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我们换路！⌋
⌈可是，小姐，那我便不认路了。⌋我犹豫道。
小姐说，⌈没事，有我。⌋
我和小姐远离了官道，在深山密林中赶路。
我杀掉那些闻着血腥味而来的猛兽。
小姐用药粉驱散毒虫，辨别方向。
我们饿了便生火，炙烤猛兽肉，烧火间，来几句闲谈。
⌈小池，你说那背后的主人是谁？⌋
我摇摇头。
⌈小姐，我没有记忆时，就被送入穆家了。⌋
⌈我没有见过背后之人。⌋
⌈但背后之人谋划数十年甚至更久，小姐，你说背后之人是不是闲的没事干。⌋
小姐轻笑了一声，连日紧锁的眉头放松了些。
⌈虽然不知这背后之人到底什么目的，但回老宅还是要多多提醒爹娘。⌋
⌈再问问爹娘，穆家是否和人结过仇怨，或者身怀异宝，怎么会惹到这般危险之人的觊觎！
连日赶路，总算抵达了岭城之外。
岭城连着险峻深山。
我和小姐并未从城门进入岭城，而是悄悄从连接的深山进入的岭城。
10
我和小姐自小从岭城长大，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平常。
直到来到穆家门前。
平日里敞开的大门，如今紧紧关闭。
往日人来人往的穆家，变得安静异常。
不好的预感浮现在我和小姐心头。
我扭头看向小姐，小姐的脸色已经惨白，眼神中透出遮掩不住的慌乱。
小姐向后撤了一步。
她明显不敢踏入穆家。
⌈小姐等我！⌋
我要去打听，这看上去不太正常的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带着帷帽随意坐到闹市中。
旁人见我风尘仆仆，只以为我是路过的侠客。
穆家在岭城有声望。
直到今天，穆家发生的事情，众人仍津津乐道。
⌈穆家怎么就离开了岭城呢？⌋
⌈唉，谁说不是呢！⌋
⌈穆家的医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离开了我们岭城，不是我们岭城的损失吗？⌋
⌈是啊！⌋
⌈是啊！⌋
⌈听说是那穆家小姐嫁到了泗城，穆家夫妇放心不下，索性齐家搬过去了。⌋
……
我又多坐了几处闹市，还将小二叫了过来，给了银两，仔细问了问。
我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小姐。
但小姐却摇头：⌈爹娘将我嫁过去，就是为了扩大穆家的产业。⌋
⌈爹娘根本不可能关掉岭城的产业，举家搬迁到泗城。⌋
⌈难道是爹娘受了威胁？⌋
不过，知道老爷和夫人暂时性命无忧，小姐还是松了口气。
我和小姐从墙那里翻进了穆宅。
穆宅里静悄悄的，还带着一丝荒凉，墙角都生出了乱草。
小姐觉得，夫人说不定会给她留下一些线索。
再加上，今天天色已晚。
小姐决定住在老宅。
穆家老宅里，夫人的房间，亮起一盏小小的烛火。
是我和小姐。
夫人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也不剩。
小姐踩上了夫人的罗汉床，在屋顶上按了什么。
突然，屋内传来细微摩擦的声音。
在罗汉床的一侧，显露了一处向下的密道。
小姐举着烛火带我走了进去。
11
整齐的黄金就这样赤裸裸摆放在密室里。
金灿灿的耀眼。
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夫人和老爷既然要搬家，为何不将黄金带走？
谁知小姐根本没有为眼前的黄金停留。
她走到黄金后面，蹲下身，在墙角细细摸索。
抠出了两块砖。
我才发现，这两块砖竟然都是空心的。
万一真有人闯进来。
那些人怕是光看到黄金都走不动道了，哪里还能注意还有暗格。
夫人还真是厉害！
⌈小池，将这吃了！⌋
小姐递给我一颗药丸，随后给我解释，这可以解我手背上的毒。
我没有怀疑，接过药丸，便吞咽了下去。
小姐将两块空心砖放到我面前。
⌈这是穆家的房契田契，这是穆家最重要的医书。⌋
⌈如果爹娘真的想搬到泗城，根本不可能不带这些东西。⌋
小姐认真看我：⌈小池，我的爹娘就是被迫去泗城的，我要去找我爹娘。⌋
⌈这其中危险不必多说。⌋
⌈若你不愿意去，可以拿密室里的黄金在岭城好好生活。⌋
⌈当然要去！⌋
我理所当然，⌈小姐你又不会武功，一个人回去不是送死吗？⌋
⌈若我在，还能救小姐你出来。⌋
⌈说不定，还能把老爷夫人都带出来。⌋
我抱住了小姐：⌈小姐，我平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在日光下的凉亭里，吃着糕点，喝着茶水。⌋
⌈我和小姐一起笑得欢快！⌋
⌈只不过，小姐，你让夫人不要总是给你安排别的丫鬟。⌋
我撇了撇嘴不满，⌈有我一个丫鬟还不够吗？⌋
小姐应下了，但我不知道她的眼神中带着愧疚。
小姐还对我说，到时带不走她，便让我自己走。
我⌈嗯⌋⌈嗯⌋敷衍应着。
12
第二天，我和小姐踏上了返回泗城的路程。
那个我们原本逃离的城池。
⌈小姐，我讨厌我阿娘的那手鞭子！⌋
⌈有阿爹拿棍护在阿娘身边，我打不过阿娘。⌋
⌈希望不要再遇到阿娘！⌋
……
只是大道上的几句抱怨。
我和小姐就来到了泗城外。
打听到了穆家搬来的位置，我和小姐找来。
穆家大门敞开着。
没有我和小姐想象的血流成河的场景。
只有一片安静祥和。
我和小姐踏入其中，远远就看到了小姐的爹。
只是不知道为何。
小姐与老爷在交谈了几句后，小姐的眼中闪过了怀疑。
小姐沉默着去找了夫人。
但只是远远看了夫人一眼，小姐便脸色大变。
⌈快走！⌋
⌈她不是我娘！⌋
我不理解，明明就是夫人的容貌。
但我还是听小姐的话，立刻想带小姐走。
可不知何时。
四周那原本扫地修花的下人将我和小姐围了起来。
这些人手中拿刀剑的模样，让我觉得分外熟悉。
像极了——
那群追杀我和小姐的神秘人！
老爷夫人怎么会和神秘人混在一起？
是被胁迫了吗？
我一开始这般想，但随着夫人靠近，我知道了原因。
夫人不是夫人。
夫人身上的味道不是这个味道。
她不是夫人，但却拥有和夫人一样的脸。
小姐和老爷接触不多。
我自然也不常接触，所以在老爷靠近时，我并没有察觉异样。
但夫人不同。
小姐与夫人常常接触。
我清楚记得夫人身上的味道。
怪不得刚刚小姐和老爷交谈时，神情怪怪的。
我看到小姐盯着⌈夫人⌋和⌈老爷⌋红了眼眶，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们剥了我娘和我爹的脸！⌋
13
我能够感觉到小姐很悲伤。
我也很难受。
我扭头看向了⌈夫人⌋和⌈老爷⌋：⌈小姐，我杀了他们，把夫人和老爷的脸抢回来。⌋
⌈嗯，杀了他们。⌋小姐失神喃喃。
我⌈嗯⌋了一声，甩出手中的子母鸳鸯钺。
没有甩鞭的阿娘在，没人是我对手。
我的子母鸳鸯钺割开了⌈夫人⌋和⌈老爷⌋的喉咙，顺便杀了几个想要上来的⌈下人⌋。
我想安慰小姐。
不要哭。
只要活着。
我可以和小姐一起查出背后真凶，为老爷夫人报仇。
但我话还未说出口，一个嘶哑到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响起。
⌈确实像你母亲所说，天赋极佳。⌋
⌈看得我都惜才起来了！⌋
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出现了。
听这人对我阿娘的称呼，地位似乎是在我阿娘之上。
⌈你是阿娘口中的主人？⌋
我心生警惕。
这人能让我毫无察觉的出现，便是个危险人物。
既然地位在我阿娘之上，实力也应该在我阿娘之上。
不过，我也不怕。
要不是阿娘武器克制我，我连阿娘都打得过。
此人我也不惧。
戴面具的神秘人轻飘飘道：⌈若是你揭下穆家之女的脸皮，奉到我手上，我可以让你归入我麾下。⌋
我气极了，当即举起子母鸳鸯钺朝那神秘人劈去。
神秘人举起手臂，一道黑影从衣袖中射出。
我下意识用子母鸳鸯钺抵挡。
那枚暗器撞在我的子母鸳鸯钺上的力道，让我从半空落下生生后退几步。
是机括类暗器！
我眼神凝重。
子母鸳鸯钺本就讲究步走八方，变化多端，身形莫测。
我本想借此近身。
但刚靠近神秘人几步，便被神秘人的暗器逼退到原位。
都是远攻，还不让近身。
真是讨厌的一群家伙！
⌈小池，你不是这人对手，你自己走吧！⌋
小姐淡淡开口。
⌈小姐？⌋我疑惑。
小姐没有看我，神情漠然道：⌈小池，你手背上的毒，我本就有解药。⌋
⌈我只是不相信你，才不给你用的。⌋
小姐的话让我大脑空白了一瞬。
我突然感觉嘴唇干涩异常，似乎张开嘴都有些困难。
我勉强笑笑：⌈小姐，你最后…还是给了我解药。⌋
⌈小池，我爹娘都死了。⌋
⌈其实，一个人能鼓起勇气复仇，何尝不是一种勇敢，可是我似乎没有。⌋
我看到了小姐眼里的一片死寂。
⌈小姐。⌋
我喊了小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从未见过小姐这副模样。
我见到小姐将那本穆家最重要的医书拿了出来。
⌈你们不是想要找我穆家的医书吗？⌋
⌈放了小池，这本书给你们。⌋
⌈呵呵呵……⌋
那个戴面具的神秘人笑了，⌈什么叫你穆家的医书？⌋
⌈你们穆家人死了，我们便是真的穆家。⌋
我听不懂，但小姐似乎听懂了。
小姐震惊看向戴面具的神秘人，质问：⌈你们不是季家人？⌋
神秘人摇摇头：⌈当然不是。⌋
⌈杀了你，你们穆家就是下一个季家！⌋
14
那本医书沾了血，掉落在地上。
我没有护住小姐。
我和小姐死在了一起。
最后一刻。
小姐对我说：⌈不是说好了，你自己走吗？⌋
我在小姐耳边喃喃：⌈小姐，若是我实力再强大些就好了！⌋
我知道小姐并非自愿放弃逃走。
只是，小姐看不到报仇的希望。
若是我实力再强大一些就好了。
一个卧底。
一个被人执掌的棋子。
无论主人是胜是败。
我和小姐之间的情谊，注定是一场悲剧。
地上。
死去的⌈小姐⌋和⌈小池⌋站起来了！
我的阿娘姗姗来迟了。
她看了眼小池道：⌈像是像，却没有那般天赋，可惜了！⌋
甩鞭的阿娘确实不在，但我仍然死在了泗城。
多年以后。
泗城的穆家又搬回了岭城。
当年熟悉穆家的人没了大半。
多年未见。
穆家也有了些许变化。
无人再能察觉当年的真相。
当年，穆家的夫人和老爷早就死在了岭城，搬去泗城的本就不是原来的夫人和老爷。
这个穆家替代了原来的穆家，成为了真正的穆家。
鸠占鹊巢已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