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总是害怕别人「看不见」我的痛苦,直到她说,「为什么还要一个痛苦的人去证明自己的痛苦呢?」
今天的 #来访者说 栏目中,你可以看到这位朋友与咨询师产生深刻联结的故事。
01「咨访关系就像去商场买鞋,也会有合脚与不合脚」在遇见现在的咨询师之前,我经历过两个咨询师。我是在大学的心理健康课上了解到学校的心理咨询的。第一次去预约心理咨询的情景我已经忘了,但是记得第一次结束后,那位老师说下次还可以续约同一时间段,于是我开始了两年几乎不间断的咨询。高中时我也有过求助的经历,但直到大学,我才真正觉得走上了心理咨询的道路。后来那位老师离职了,我当时的感觉就好像手术中的病人被开肠剖肚,还来不及缝合,而医生却走了。仿佛一个支柱倒塌,心里空荡荡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适应这种关系的结束。

《 难以置信 》过了一段时间,我开始试着预约其他老师。A老师人很好,可我总觉得建立不起联结感。我觉得在咨询中,我说的话都随风飘去,老师不会把它们抓住,我们就更没有机会去试着挖掘一些信息。我有时会想,我说这些到底有没有意义,我能不能和另外一个能更好地和我一起探索的人去说这些话,可又担心A老师觉得我太容易脱落。后来老师说她也觉得无能为力,于是我们商量之后结束了咨访关系。我担心这是对老师的不忠诚,但老师说:「咨访关系就像去商场买鞋,也会有合脚与不合脚」。直到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在咨询中我可以把所有的感受告诉咨询师,咨询师的期待是来访者能够解决问题,而不是把来访者留在自己身边。02我发现,咨询中的冲突有时会促进咨访关系我试着寻找能够帮到我的咨询师,然后我就遇到了现在的咨询师。第一次咨询,我站在咨询室门外偷偷看她,猜想她会是什么样的人。我忘了我们第一次都说了什么,但我记得老师说希望我们能真的为这件事做点什么。这让我觉得我又有救了。和老师彼此走近并不是一个很快的过程。一开始的几次咨询,我觉得我和老师之间始终隔着什么东西。有一次,我们沉默了很长时间,一开始我本来在思考,但后来看到老师有时低着头,我就担心她是在想别的事情,并不愿意听我讲话。于是我越来越感到委屈,并且莫名开始哭泣,一张一张地抽纸,但是看到她把纸盒轻轻往我这里推了一下,这个动作让我感到很温暖。

《 难以置信 》后来再一次和老师的咨询,我感觉好很多,我说的更多,更流畅,老师也回应的更多。关系的建立仿佛就在一瞬间,那一次咨询结束之后,我很开心,我又有了一种支撑感和希望。那一次也让我深刻地觉得,咨询中的冲突有时会促进咨访关系。现在我虽然还是会担心负面情绪伤害到她、怕她不喜欢我,好像在咨询中也还不能完全做到真实自然,但是我相信这段关系能耐受得住我的不满和攻击。我发现,有时,冲突不一定会消耗一段关系,只要在冲突和攻击之后一起探讨、处理,关系可能会更近。咨询以来每一次我觉得不那么和谐的部分,在让我觉得紧张、担心我们的关系以及老师对我的看法和对待我的方式因此有影响的同时,也让我觉得更踏实,我们的关系更真实更坚固。当我表达我的感受,我们会探讨,老师会听会理解甚至也会反思。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体验。03「为什么要一个痛苦的人去证明自己的痛苦?」老师看了我高中时的诊断,说诊断上显示我是强迫状态。我觉得很委屈,好像「强迫状态」就是在说我的问题不过如此,可我每天的的确确感觉到非常痛苦和恐惧,我每天控制不住地重复各种无意义的动作和话语,完成内心的指令,永远都停不下来。对脏东西的敏感和恐惧让我感到非常痛苦和绝望。我总是会想到脏东西,总有种自己做错什么会受到惩罚的不安和大难临头的感觉。感到非常紧张不安的时候每一秒都很煎熬。每天一睁眼想到一天都要在紧张和恐惧中度过就感到绝望。而这些好像都不被看见。但老师说,「强迫状态」这个词并不是在否认我的痛苦,这让我感到宽慰,老师建议我再去做一次诊断。大三寒假我又去了一次医院,SCL-90 提示强迫、焦虑极重,抑郁、恐怖、偏执重度,看到测评结果我感觉开心——痛苦的感觉是无形的,但是这些是有形的。可是诊断结果还是强迫状态。

《 瀑布 》在那之后的咨询时我哭了,我觉得好像我所有的痛苦都被否认,好像我在撒谎。我也担心老师知道我的诊断结果后会放心了下来,会觉得我并没有那么严重。但她说,诊断是为了看我们以后该怎么做,为什么还要一个痛苦的人去证明自己的痛苦呢?谁需要这样一份证明?直到现在,老师给了我极大的支撑感,她像妈妈一样,让我感到温暖踏实。当我和老师说觉得她像妈妈一样,老师允许并能理解我的这种感受。当我表达担心她离职,更担心她去世,那样我们的关系就永远消失了,老师不会介意,很坦然地和我探讨这个问题。当说到我对秽物的敏感恐惧,我担心她会感到不舒服,而老师却希望我说得更详细一些。无论我说什么,老师都允许并且包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难以启齿时,她会耐心等待,不会催促。当我说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老师会饶有兴致地说「说说看嘛」,语气温和,眼里仿佛闪着光。有时我不好意思或不知道该怎么说时,她会笑着说「我猜一下」,当她尽力去理解我之后,又会看着我认真地问我「是这样吗?有理解到你吗?」每当那种时候,我就觉得我被看见,被理解,被用心对待,仿佛我是珍贵的。当我感到无力,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她说「先照顾好自己」;当我害怕步入社会,害怕没有「围墙」的不安全感,她说我们的咨询就是一块挡板,让我面对以后的事情时还有一个防护,我可以在这里歇一歇,休整一下再继续走,老师温和地笑着对我说「你是安全的」,让人感觉像是被一床毯子紧紧裹住。

《 四重奏 》在咨询中我似乎可以放心地说任何事情,甚至是不满的情绪,而老师听到后会认真并且肯定地点头,好像是在说「很好,你把你的感受说出来了」。她不会评判,也不会去辩解,反而会从我的角度出发,去理解我的感受,鼓励我表达情绪。她仿佛可以承接住我的任何情绪,甚至是可怕的情绪。有一次我和老师说,我的安全区越来越小,真怕我什么时候坚持不住,看不到一点希望,会做出极端的事情。老师问我,极端的事情指什么?我怕她觉得我小题大做,过分夸张,我不敢再说,但老师还是会认真地问我我刚才所说的话。我没有真的想伤害自己,我还没到那个程度,可我真的感到绝望。当我非常紧张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我真的觉得周围充满不安全,一片漆黑一样,觉得喘不过气,感到快要死了。那次咨询我说出了我的绝望和对以后坚持不下去的担心,她很认真地问我极端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好像非逼着我说出一些可怕的东西。这让我觉得很温暖,那种感觉好像我们在挑破一个脓包。我觉得虽然我和别人一样学习生活,但是不一样的地方是,我身后有这样一个人。像是黑暗中的一盏路灯,灯光虽然微弱,但是能稍微照亮前路,让人有了一点勇气和希望,让我有一种被照顾得很好的感觉。

《 四重奏 》就好像一个小孩书包里装了有妈妈签字的作业和妈妈准备好的早餐,而ta带着爱和力量走出家门。因为被这样爱着,更愿意以同样的方式爱别人,这是妈妈的力量,也是咨询师的力量。一想到老师也是一个家庭的女儿、妻子、妈妈,就觉得温暖美好。第一次咨询的时候我刚刚过完 21 岁生日,她陪伴我度过了整个 21 岁。我们从冬天到夏天到冬天,从羽绒服到短袖又一点点加回来。看着预约记录越来越长,我真的很感激和珍惜这份陪伴,感谢老师把这些生命中的时间给了我。我们不是家人不是朋友,却可以因为这样的关系彼此以真心相处。我问老师「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咨访关系,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我紧张地等待着她的答案,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而老师的回答让我任何时候想来都觉得温暖,她说「为什么不呢?」 这让我觉得咨询不只是规则设置,它是灵活的,有温度的。因为我真实的表达,老师说我特别棒。她说每次我表达真实的感受她都在心里欢呼雀跃。我只是真实地表达,就可以得到老师的夸赞,就好像小孩学会了坐爬走就能得到家人的赞扬和欣喜的眼神。当时我心里充满暖意,真的很感动。04心理咨询给了我一张通往内心的通行证咨询室是一个温暖的地方,每次看到抽纸呆萌地放在桌子上等着来访者一张一张地抽就觉得很温暖——在这里哭诉是正常的、被允许的、理所应当的。回顾我在大学几年的心理咨询,真的收获很多。我能更多地在自己的内心冒险,去思考去探索去看见。心理咨询像是给了我一张通往内心的通行证,我可以去看看自己以及他人内心深处的感受,去尽力理解共情和思考,我觉得这是心理咨询带给我很大的财富。之前有段时间,我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我感觉我像一个慢慢燃尽的蜡烛。我想申请人体器官捐献,这让我感到解脱,却因为手机号码不能申请,疫情又让我不能马上办理,唯一让我感到好受一些的事却做不了,我感到更加无力。

《 壁花少年 》老师马上离职了,那次咨询我们本来打算谈论咨询中断的问题,我和老师说起了这件事,我忘了我们说了什么,我感觉好像浸泡在眼泪里。但是,很感激无论我表达什么内容,表现出什么状态,她都允许,并且她仍然接纳我。我再一次去做了诊断,结果为强迫症、焦虑性抑郁症。我心里感到有一点轻松,我的痛苦终于被命名、被承认。这次也开始吃药,未知让人紧张,但也带来了一点希望。这些我都想告诉她。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像是一起浇灌的小苗,我担心咨询结束之后它会夭折。她说这个小苗不会夭折,它还会在你的心里我的心里继续生长。我觉得迈克学摇滚乐团的 Call On Love 这首歌像是写给咨询师的。在我心中ta们是善良温暖的天使和勇士,把别人的倾诉看作是馈赠。如果你们累了,也请歇一歇,照顾好自己。
作者 来访者可颂
编辑 崇衫、西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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