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解放海南岛前,韩先楚看到登岛名单上很多都是副职时,顿时气坏了:“都不敢登岛,我韩先楚亲自上!” 那年3月的雷州半岛,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紧张的气息,韩先楚站在作战指挥部里,手里攥着那份刚送来的登岛名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目光在纸页上反复扫视,眉头越拧越紧,突然“啪”的一声把花名册摔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溅出几滴。
“岂有此理!”他的吼声让参谋们集体缩了缩脖子,“都不敢登岛,我韩先楚亲自上!”
这份名单暴露的问题触目惊心,解放海南岛的主力40军和43军,营以上干部竟有一大半是副职顶替。
43军副军长龙书金被推到前线,军长和两个军的政委集体缺席。
这份名单诞生在战役即将打响的节骨眼上,仿佛一群旱鸭子被突然赶下海,推搡着把同伴往浪头里塞。
渡海作战对这支从白山黑水打到天涯海角的铁军来说,确实是个全新课题。半年前金门战役的惨败像块阴云压在心头,九千将士血染滩头的画面还没淡去。
此刻的琼州海峡对岸,薛岳的十万守军筑起“伯陵防线”,五十多艘军舰和三十多架飞机在海上逡巡。
没有现代海军空军支援,解放军能依靠的只有两千多艘木帆船和一百来艘改装机帆船,活像要拿菜刀去劈坦克。
但韩先楚的暴怒不是冲着困难本身,这位被毛泽东称赞“打仗有股子虎劲”的旋风司令,最见不得未战先怯的苗头。
他清楚记得两个月前在广州作战会议上,自己提出“小股偷渡、逐步积累”方案时,满屋子将领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人偷偷嘀咕“木船打军舰是送死”,更有人私下串联要把战役推迟到六月。
要不是他直接越级给中央军委发电报立军令状,现在连这份缩水的名单都不会存在。
海风穿过窗缝,吹得油灯忽明忽暗,韩先楚抓起钢笔在名单上划出几道深痕,墨迹几乎要透到背面。
他太明白这种避战心态的可怕,去年打金门就是因为指挥员犹犹豫豫,登陆部队分成三批送,结果后援被国民党军舰截断。
眼下海南岛战役要是再磨蹭,等五月份季风转向,朝鲜战争爆发,美国舰队封锁台湾海峡,海南真可能变成第二个台湾。
毛泽东那句“春夏之交解决海南岛问题”的指示,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传我命令!”韩先楚突然转身,吓得作战参谋差点打翻墨水瓶,“40军军部全体正职干部,明天开始跟我下海练泅渡,告诉43军,我不管他们军长政委有什么理由,三天之内必须把正职名单报上来!”
他边说边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上长征时留下的弹痕,“陆地上能砍下廖耀湘的脑袋,到了海上就成怂包了?”
这话很快变成具体行动,第二天清晨,雷州半岛的海滩上出现奇景,四十多岁的军长光着膀子跟小战士比赛憋气,师团干部在浪头里扑腾得像群落水狗。
有个团长被海水呛得直咳嗽,抬头看见韩先楚正拎着竹竿往深海走,海水没到胸口还在往前迈。
渔民出身的警卫员赶紧游过去拽他,却听见军长嘟囔:“老子在鄂豫皖打游击时,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
这种近乎赌气的较劲背后,是韩先楚对战场节奏的精准把控。
他注意到薛岳的防御有个致命弱点,国民党军认定解放军只会选月黑风高夜偷渡,白天都缩在碉堡里睡大觉。
三月份四次小股部队成功登陆证实了这点,岛上守军到现在还以为只是“共军骚扰”。
但要是按林彪最初设想的拖到六月份,等敌人摸清规律就晚了,必须趁现在打他个措手不及,把“偷渡”变成“强攻”的烟雾弹。
四月十六日黄昏,三百多艘木帆船在雷州半岛悄然起航时,韩先楚站在领头船的甲板上,身后跟着清一色的正职指挥官。
有个营长悄悄问他为啥非要亲自上,他指着远处国民党军舰的黑影冷笑:“看见没?那铁壳子一炮能轰碎我们五条船,我要让战士们知道,军长的脑袋和他们拴在同一条绳上。”
这话很快传遍船队,有个文化教员当场在枪托上刻下“誓死追随”四个字。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木船队顶着军舰炮火强渡琼州海峡,先锋营用炸药包炸瘫了国民党旗舰“太平号”,十五天解放全岛。
但很少人提起登陆那夜有个细节,当第一波部队在临高角遭遇机枪封锁时,是韩先楚带头跳进齐腰深的海水,抡着大刀片往岸上冲。
指挥所参谋追着喊“首长危险”,却听见他吼得比枪炮还响:“我当年在陕北砍马家军,比这险十倍!”
战役结束后的庆功宴上,43军军长红着脸来敬酒,韩先楚盯着对方衣领上的少将军衔看了三秒,突然咧嘴一笑:“下次再让我看见副职打头阵,你就等着穿这身衣裳去炊事班颠大勺吧!”
满屋子哄笑中,没人注意到他偷偷揉着被海水泡烂的伤口,这个事情直到三十年后,才被写进军区档案馆的战役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