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阅读英国哲学家休谟的自传后,我深受触动。
我一直对于那些权贵和富翁并不特别感兴趣,反而对思想家和学者们充满敬意。
休谟虽然出生在一个英国贵族家庭,但他却始终过着清贫的生活。
他在乡村隐居,专心致志地读书、思考和写作。在这期间,他偶尔需要为了生计出世工作,担任一些秘书之类的职务。
直到50岁那年,休谟因出版多部著作而实现了经济独立。他在自传中这样写道:
“于是,我选择退休回到苏格兰的故乡,决心不再涉足尘世;那时,由于从未拜访过任何伟人,甚至连权贵们也未曾讨好过,我为自己感到自豪,并希望借助隐居来延续这份自得的快乐。如今,我已经五十岁了,我计划在哲学的生涯中度过余生。”
读到这段文字,我深感共鸣,因为这正是我所向往的生活方式。
如果说出身贵族的休谟都过着清贫的生活,那么底层出身的卢梭则经历了更多的艰辛。
卢梭曾经做过学徒、仆役、私人秘书和乐谱抄写员。
尽管他过去有偷窃的行为,以及与贵妇人保持情人关系的经历,但他始终热爱学习,并大量阅读书籍。
直到38岁时,卢梭才因论文《论科学与艺术》崭露头角。
40岁时,他的歌剧《乡村卜师》大获成功,法国国王路易十六想要接见他并给予年金。然而,卢梭拒绝接受年金,因为他不想牺牲自己的自由和才华。
在44岁那年,卢梭对巴黎频繁的社交生活感到厌倦,开始了为期六年的隐居生活。
他非常享受这种孤独而宁静的乡村生活。
在这六年里,卢梭潜心创作了几部名著,包括《社会契约论》、《爱弥儿》和《新爱洛绮丝》。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这六年的隐居生活,卢梭就无法成为伟大的启蒙思想家,法国大革命和美国革命也恐怕会推迟。
培根于1626年逝世,享年65岁。在他的遗嘱中,他自豪地宣称:“我的名声将流传后世,享誉国外。” 培根的成就确实足以支持这一说法。
与卢梭不同,培根曾长期涉足政治。
年仅23岁便当选为国会议员,随后一路晋升,担任英王詹姆士一世的顾问、首席检察官、枢密院顾问、掌玺大臣和大陆官等重要职务,可谓位高权重。
然而,培根对科学和思想探索的兴趣更为浓厚。
在他60岁那年,被宿敌陷害,革除官职,逐出宫廷。这一不幸事件却为培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他开始全身心投入科学理论的著述。
在培根生命中最后五年的隐居生活中,他虽然生活极度贫困,但科学和思想的追求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安慰。
他甚至后悔没有早点摆脱对政治的沉迷。
正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完成了最伟大的著作之一—《学术的进展》。
被誉为近代西方哲学之父的笛卡尔,其理性主义思想对人类思想史乃至全人类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他也曾在荷兰度过了长达20年的隐居生活。
笛卡尔出生于一个贵族家庭,他的父亲期望他能投身政治。然而,笛卡尔对政治毫无兴趣,他渴望探索科学和哲学。
大学毕业后,他没有按部就班地成为一名律师,而是开始了一段长达10年的游历生活。在这期间,他不仅游历欧洲各地,还曾加入军队担任文职工作。
他坚信,书本上的知识已无法满足他,因而致力于从“世界这本大书”中汲取智慧。
在25岁那年,笛卡尔卖掉了父亲去世后留下的采地,开始了在欧洲的游历之旅。
32岁时,他决定隐居荷兰,这一住就是20年。
在这段隐居期间,笛卡尔取得了他一生中最为辉煌的成就。
他发表了多部重要文集,如《方法论》、《哲学原理》和《第一哲学沉思集》等,这些著作至今仍对世界哲学思想产生着深远影响。
这些西方伟大的思想家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居生活,然而他们的选择与我们熟知的东方式隐居生活有所不同。在此,我尝试将它们区分为东隐和西隐。
东隐者,往往因官场失意或不愿同流合污而选择隐匿于山野之间;而西隐则更多地体现为一种独特的工作方式和生活方式。
东隐倾向于出世,不问世事,寄情于山水之中,自得其乐;西隐则始终关注天下大事,表现出入世的精神。
东隐往往是消极的,表现为悲观遁世的态度;西隐则充满积极色彩,这些思想家们胸怀改变世界的志向。
由此可见,隐居并不一定意味着出世。相反,西式隐士们是以隐居的方式入世。
隐居并不需要大量的金钱,因为金钱无法堆砌出深刻的思想,更无法培养出自由的灵魂。
在这些思想家的隐居生涯中,他们得以专注于学术研究,避免了无谓的时间和精力的消耗。
在安静的环境中,他们能够深入思考,集中精力进行著述。
由于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纷争,他们能够更加冷静、理性地看待世界。
通过隐居,他们远离了欲望和功利,使得他们的思想更加客观和深刻。
他们摆脱了名利的束缚,不再成为金钱和地位的奴隶,从而使心灵和思想获得自由。
没有自由的心灵,如何能孕育出伟大的思想?
身为权势的奴隶,又怎能成就自由的灵魂?
这些思想家们,虽然因隐居而显得孤独,但正是这份孤独成就了他们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