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农业政策全景：地域差异下的发展与挑战
欧盟的农业政策在不同区域呈现出多样化的实践，北欧、东欧、西欧、中欧和南欧各国依据自身的资源禀赋、经济结构和社会文化特征，制定并实施了各具特色的土地政策、农民扶持政策，这也使得各国农民收入水平各有不同。同时，欧盟层面也存在统一的农村、农业、农民及土地政策，对各成员国产生着深远影响。
一、欧盟统一的农业相关政策
（一）共同农业政策（CAP）
CAP于1957年创立，是欧盟农业的核心政策，由欧盟财政预算管理和资助。其历经多次改革，现行政策实施期为2023 - 2027年 。CAP围绕十个关键目标，包括确保可行的农业公平收入、提高农业竞争力、助力减缓气候变化、促进有效的自然资源管理和生物多样性保护、推动世代更新、增强农村地区活力、响应社会对食品和健康的需求，以及促进知识交流和创新。
在收入支持方面，欧盟通过直接支付稳定农民收入，依据土地面积和历史生产基准发放补贴，不与实际生产数量挂钩 。例如，法国的农场主会根据其拥有的土地面积获得相应的直接补贴，保障基本收入来源。在市场支持和价格干预上，设置最低价格保障，实施进口关税和出口补贴，保护欧洲农产品免受国际市场波动影响。如在农产品价格较低时，通过最低价格保障，确保农民能以合理价格出售农产品。农村发展支持上，提供农村发展资金，改善基础设施，推动农村地区多功能性发展，致力于提高农村生活质量、增加就业机会和促进可持续发展 。
（二）土地相关政策
在土地利用规划上，欧盟强调合理规划，保障农业用地的合理使用，限制农用地的非农化开发，保护耕地资源。例如，德国在乡村振兴中，严格按照《德国空间规划法》等法律，保障农业用水和土壤资源，确保农业用地不被随意侵占 。在有机农业发展规划中，欧盟设定目标，到2030年将25%的农业用地用于有机农业，通过颁发年度奖项等措施，鼓励有机生产，减少农业对环境和气候的影响 。
（三）环保与可持续发展政策
欧盟高度重视农业的环保和可持续发展，要求成员国将一定比例的CAP预算用于环境友好型农业和气候行动。成员国必须使用至少25%的CAP直接收入支持预算用于生态计划，35%的农村发展预算用于有利于气候和环境的行动 。如在法国，农民采用有机耕作、轮作等对环境友好的农业方式，可获得财政支持 。同时，针对土壤保护，欧盟出台了一系列战略和计划，如2021年11月制定的2030年土壤战略，提出到2050年实现土壤健康的愿景和目标，呼吁实施可持续土壤管理、加强土壤监测研究、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等行动计划 。
（四）农业品牌建设政策
欧盟积极推动农业品牌建设，助力农产品在市场中脱颖而出。在资金支持上，欧盟委员会于2024年12月13日正式通过“2025年推广政策工作计划”，宣布拨款1.32亿欧元共同资助欧盟内部市场和全球范围内可持续、高质量农业食品的推广活动，其中欧盟以外具有高增长潜力的地区和国家，如中国、日本、韩国、新加坡和北美成为主要推广目标 。这笔资金为农产品品牌推广提供了有力的经济支撑，帮助品牌扩大知名度和市场份额。
在质量与标准把控方面，欧盟制定了严格的农产品质量标准和认证体系。例如，欧盟有机农业条例对有机产品的生产、加工、标识标准和管理作出详细规定，其目的在于保护真正的有机食品生产商、加工商和交易商的利益，防止假冒产品，促进有机农业的健康发展，保护消费者的利益 。严格的标准促使农产品生产向高品质、标准化方向发展，有助于塑造具有竞争力的农业品牌形象。像法国的奶酪、意大利的橄榄油等特色农产品，凭借严格的质量把控和独特的地域特色，成为国际知名的农业品牌。
此外，欧盟还通过举办各类农产品展销会、推广活动，加强农产品品牌的宣传推广。这些活动为农产品品牌搭建了展示平台，增进了消费者对品牌的认知和了解。
二、各国政策实例及收入对比
（一）北欧国家
以挪威为例，其实行土地私有制，土地可继承、出租或出售 ，租期不少于10年，若出售，政府会干预控制价格以防过高。在农业扶持上，政府给予农民高额农业补贴，像贝尔格农场，去年政府补贴达45万挪威克朗 。不过，挪威农业经营形势仍不乐观，受气候影响，如近年夏季雨水多，麦子难收，损失较大。粮食收购价低，每公斤小麦才2.7挪威克朗 ，即便有高额补贴，也仅能维持收支平衡。当地全职农场工人月薪不低于2.5万挪威克朗 ，农民需承担雇工工资、土地租金、农资等高额成本，这也影响着农民的实际收入与农业发展的可持续性。从数据来看，挪威农民收入受自然条件和成本因素制约，与城市居民收入差距明显，据相关统计，挪威城市居民平均收入是农民的2.5倍左右。
（二）东欧国家
波兰农业在经济中占比较重要，贡献约7%的GDP，吸纳22%的劳动力 。但农业劳动生产率较低，主要因农场平均规模小、机械设备不足、农民教育水平相对不高以及农村基础设施和服务不完善等。多数农民为双重职业，兼顾农业生产与其他经济领域工作。波兰农业生产多由个体农场主承担，在生产成本和人工成本上难与乌克兰国际生产企业竞争。欧盟给予乌克兰农产品关税优惠政策，大量乌克兰农产品涌入，冲击波兰农产品价格，挤压波兰农民生存空间 ，导致2024年1月24日波兰爆发近年来规模最大的农民抗议活动。从收入对比来看，波兰农民平均收入约为城市居民的40%，远低于欧盟平均水平。
（三）西欧国家
法国
在土地政策上，法国通过一系列举措促进土地集中，以实现农业规模化和现代化。如高价收购“无生命力农场”土地，以终身补贴鼓励老年农场主放弃农场，对扩大规模的农场主给予财政援助，包括免税或提供低息贷款 。在财税政策上，对农业社会保护、互助合作社建设、农产品价格保护、生态环境治理以及农业科研教育等方面大力投资；为农民购买现代化农机设备提供3%-4%低息贷款，期限2-15年 ；对农村基建、农民购买生产资料等给予补贴，如农机具补贴15% 。但近年来，法国农民对欧盟绿色新政不满，认为其限制农业生产投入，增加生产成本，且农产品价格受市场波动影响，农民收入不稳定 。2024年1月31日，法国至少91人因农民在农产品供应中心附近抗议阻碍交通和破坏财物而被拘留 。根据欧盟统计局数据，2019年法国农民平均收入为全社会平均收入的50%左右，在西欧国家中处于中等水平，但收入波动较大。法国的农产品品牌在欧盟品牌建设政策推动下表现出色，如波尔多葡萄酒，依托严格的产地命名控制制度（AOC），保证了产品的高品质和独特风味，在国际市场上享有盛誉，成为法国乃至欧盟农业品牌的代表。
英国
英国工党政府宣布对价值超过100万英镑的农业财产征收20%遗产税，这一政策旨在平衡财政预算与推动社会公平 ，却引发农场主和土地投资者担忧。许多农场主担心高额税费迫使他们出售农场，部分选择提前通过信托规避，部分则寻找买家脱手，导致市场上待售农场增多，可能压低价格，影响农民收入和农业经营稳定性。据统计，英国农民平均收入与城市居民平均收入差距较大，农民平均收入仅为城市居民的35%左右，且农村地区收入不平等现象较为突出。
（四）中欧国家
德国乡村振兴以《德国空间规划法》《农业结构预规划》《土地整理法》等法律为依据，坚持“城乡等值化”原则 ，保障乡村居民享有均等公共服务。在土地利用上，合理规划保障乡村基础设施用地，保护农业用水和土壤资源 。在财税政策方面，原本给予农民农机和拖拉机加油的农用柴油补贴，且农用车辆免交车辆使用税 。但为弥补预算缺口，计划从2024 - 2026年分阶段取消这些补贴，引发13万农民抗议 。德国农民以家庭农场为主，凭借先进的农业机械和技术，实现了较高的农业生产效率，农产品自给率高且有出口 ，农民收入稳定，平均年收入可达30万元左右 ，与城市居民收入差距不大 。从数据对比来看，德国农民平均收入与城市居民平均收入之比约为0.9：1，是欧盟国家中城乡收入差距最小的国家之一。德国的巴伐利亚啤酒花，借助欧盟的品牌推广活动，提升了在国际市场的知名度，其生产遵循严格标准，成为高品质农产品品牌的典范。
（五）南欧国家
西班牙依据自身气候和地理条件，发展特色农业，如水果、蔬菜和橄榄油产业 。政府积极推动农业与旅游、加工等产业融合，促进农村经济多元化发展。在土地政策上，保障农业用地合理使用，支持农业规模化经营。在财税政策上，对农业产业给予一定的税收优惠和补贴，以促进农业发展。不过，受欧盟农业政策和市场竞争影响，西班牙农民也面临着农产品价格波动、生产成本上升等问题 ，农民收入受市场因素影响较大。2024年3月17日，西班牙农民在首都马德里举行示威，抗议欧盟的农业政策 。西班牙农民平均收入约为城市居民的45%，在南欧国家中，其农民收入水平相对较高，但仍存在较大的城乡收入差距。西班牙的特级初榨橄榄油，在欧盟品牌建设政策支持下，通过参加国际农产品展会，宣传其独特的风味和品质，品牌影响力不断扩大。
欧盟不同区域国家在遵循欧盟统一农业政策的基础上，结合自身国情制定特色政策，农民收入受自然条件、政策、市场等多因素影响，与城市居民收入差距各异。在农业品牌建设政策推动下，各国特色农产品品牌不断发展。专家指出，欧盟农业政策在追求一体化时，需更关注各成员国实际，优化补贴机制，平衡贸易开放与保护，以保障农民合理收入，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 。 未来，欧盟农业政策的调整与完善任重道远 。
参考文献
[1] 《法国财政涉农政策评析》，原创力文档
[2] 《张延龙:乡村振兴促乡村可持续发展的德国经验》，微信公众平台
[3] 《英国农场遗产税新政:土地投资者纷纷抛售，农业市场巨变!》，搜狐网
[4] 《欧洲农民，或许早就不想忍了！》，微信公众平台
[5]《欧盟共同农业政策》，人人文库
[6]《欧盟土壤保护政策及监测网概要》，微信公众平台
[7] 《Common Agricultural Policy: how does the EU support farmers?》，European Parliament
[8]《【国际农业投资快讯】欧盟委员会将拨款1.32亿欧元推广农业食品》，微信公众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