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八路军小战士杨启俊偷偷来到日军据点,准备取出藏在石头中的情报,就在拿到情报时,一名日军却喝道:“站住!” 麦茬扎得脚底板生疼,杨启俊却不敢停。据点的炮楼就在前头,黑黢黢的枪眼像盯着猎物的狼,风里飘着日军操练的口号,硬邦邦的,刮得人耳朵疼。他攥紧怀里的信,纸边硌着掌心,汗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 昨天夜里,连长把这封情报塞给他时,油灯的光映着连长下巴上的胡茬:“小杨,据点里有咱的人等着取,就放那块青石后头,记住,天黑前必须办妥。”他当时挺直腰板应着,可此刻离青石越近,心越跳得像要撞破胸膛。 离青石还有五步远,他放慢脚步,装作系鞋带,眼角飞快扫过四周。炮楼底下的哨兵正背对着他抽烟,烟圈在日头下散得快,枪托斜靠在墙根,看着松松垮垮。杨启俊深吸一口气,蹭到青石旁,手指摸到石背那道熟悉的缝——前儿个踩点时,他用树枝量过,刚好能塞进那封折好的信。 湿泥是早上从河边挖的,裹在破布里,这会儿还带着点潮气。他飞快地把信往里塞,指尖触到石缝里的凉意,刚要扣泥块糊上,身后突然炸响一声喝:“站住!” 杨启俊浑身一僵,像被浇了桶冰水。转身时,他看见个戴钢盔的日军,步枪斜挎在肩上,军靴踩在麦茬上,发出“咔嚓”声。那日军的眼睛眯成条缝,上下打量着他:“你的,干什么的?” “俺……俺放羊的,羊跑丢了,来这边找找。”他故意让声音发颤,手往身后藏,指节却把泥块捏得更紧。脚边的青石像块烙铁,烫得他后颈发麻——信还没完全塞进去,露着个小角,被日头照着,说不定能反光。 日军往前挪了两步,军靴离他的脚只有一拃远。杨启俊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混着劣质烟草味,胃里一阵翻搅。他突然想起村里二柱子说过,日军最怕横的,越是怕,他们越起疑。 “太君,俺真的是找羊的。”他抬起头,故意让眼里的泪滚下来,手却悄悄往青石缝按了按,“俺娘要是知道羊丢了,会打死俺的……”说着,他往旁边躲了躲,挡住日军看向青石的视线,脚腕故意往石边一磕,像是慌得站不稳。 日军骂了句听不懂的话,抬脚踢了踢他脚边的草:“快滚!再在这儿晃,死啦死啦的有!” 杨启俊几乎是踉跄着跑开的,耳朵里嗡嗡响,后背的汗把粗布褂子浸得透湿。跑出二十步,他不敢回头,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那日军竟跟上来了!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攥紧拳头,要是被搜身,不仅情报保不住,连据点里的同志都得暴露。正急得额头冒汗,前头突然传来几声羊叫,“咩咩”的,又脆又响。杨启俊眼睛一亮,顺着声音喊:“大黑!你在这儿呢!” 他朝着羊群的方向狂奔,跑过一道土坡时,偷偷回头看——那日军站在原地,正皱眉望着羊群,骂了句什么,转身回据点了。阳光把日军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拖在地上的蛇。 杨启俊跑到羊群旁,扶着棵老槐树喘气,心口还在狂跳。刚才那一下,他分明感觉到,信被按进了石缝最深处,泥块也糊得严严实实,不细看,真就是道旧裂纹。 日头渐渐往西沉,炮楼的影子越来越长。他赶着不知谁家的羊群往回走,路过青石时,脚步放得极慢,眼角的余光里,那道石缝安静地伏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快到村口时,他看见树后闪出个身影,是联络员老马。两人没说话,只交换了个眼神,老马往据点的方向努努嘴,他轻轻点头。风掠过麦茬地,发出“沙沙”声,像在替他们保守着这个午后的秘密。 夜里躺在草垛上,杨启俊摸了摸掌心,那里还有石缝的凉意。他想起日军那声喝,想起自己强装的慌乱,突然觉得,这比打靶难多了——枪子儿是直来直去的,可这情报传递的路,得拐着弯儿走,一步都错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