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在院子里修剪月季。
01媳妇端着早饭出来，突然笑着说："你记得不，咱俩第一次见面，就是你赶着公猪来我家配种那次。"
是啊，都30年了。
那时候我22岁，在村里管理良种猪站，专门负责带着公猪去各家各户配种。
她们家，是村东头的寡妇家。
她妈妈40多岁就守了寡，就她一个女儿，在县城医院当护士。
那天早上，她妈妈来猪站说家里的母猪发情了，让我带公猪去配种。
我背着竹篓子，赶着公猪就去了。
农村有个规矩，赶公猪从不走大路，都是抄近道，走小路。
到了她家，发现母猪还不到最佳配种期。
她妈妈留我喝茶，说等会再配。
恰好她回来换班，穿着白大褂，站在院子里。
阳光打在她脸上，我愣住了。
02她冲我笑了笑，问："你就是猪站的小董？"
我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妈妈在旁边笑："瞧把你给臊的。"
等了一上午，母猪就是不配。
公猪倒是起劲，在猪圈里又拱又蹭的。
她站在门口看着，突然说了句："这公猪跟你一样，没出息。"
我一下子就急了："你懂什么？这是良种公猪，配种率百分之九十八，整个公社都找我们配种。"
她笑得更欢了："那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说："这不能强求，得等最佳时机。"
她说："等到猴年马月去。"
我说："你这就不懂了吧，母猪发情也讲究个时间段......"
就这样，我们聊起来了。
03她问我一些养猪的事，我就给她讲。
讲到兴奋处，我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示意图。
她听得很认真，还问了很多问题。
后来她妈妈喊吃午饭，我说不用，要赶公猪回去。
她说："你要真懂这么多，教教我吧，我想在家开个猪场。"
我一听就来劲了："你学这个干啥？你在医院不是挺好的。"
她说想给妈妈找点事做，不然天天在家想爸爸。
这话让我沉默了。
她又说："你看你，连猪都知道要找最佳时机，那人呢？"
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
回去的路上，公猪走得特别慢，好像也不愿意离开。
我推它，它就躺地上打滚。
第二天，我特意带了本养猪的书去她家。
说是教她，其实就是找借口。
04她妈妈看出来了，总是找理由回避，让我们两个单独聊。
就这样，我开始经常去她家。
有时候带着技术资料，有时候带着新配的饲料。
母猪最终也没配上种，倒是我俩配上了。
后来我们结婚，她辞了医院的工作，我们一起开了养猪场。
从最开始的十几头猪，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化养殖。
她比我更会管理，把养猪场打理得井井有条。
现在想想，那头不配种的母猪，可能是上天给我们安排的姻缘。
她妈妈常说："你看看，这猪都懂得挑人，知道小董是个实在人。"
前些天，我们去参加儿子的婚礼。
她突然问我："你说咱俩要是没有那头母猪，会在一起吗？"
我说："会的，你这么好，我肯定会想办法认识你。"
她说："你撒谎，那会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05是啊，农村小伙子，怎么敢追县城里的护士呢？
要不是因为那头猪，我们的人生可能就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30年。
养猪场已经交给儿子打理，我们开始享清福。
但我依然喜欢去猪场转转，看看那些猪崽子。
每次去，都会想起当年那头不配种的母猪。
媳妇说我傻，整天想这些。
我觉得不傻，因为这些回忆都是甜的。
就像今早院子里的月季花，明明扎手，但开出来的花却那么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