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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赵玉洁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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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问弟弟借钱，却被他一口回绝，气得我下定决心，永远不再跟他往来，发誓再也不登娘家门。
谁知，事情有了转机，弟弟主动送来十万元，知道真相，我的心里一阵暖……。
01
老公陈柏青常年生病，把家里钱掏空了，这次总感觉胸闷气短绞痛，浑身不适，去医院检查，说是冠心病，要搭支架，费用一共要十五万。
我一听，心里着急万分，这么大一笔钱，去哪里借呢？
儿子才读大二，正是用钱时。
婆婆前几年脑子逐渐糊涂，不但失去自理能力，还需要人照顾，动不动就往村外跑，害得我到处找。
并且她三不五时这儿疼，那儿不舒服，也要带去医院治疗。
公公二十年前肺癌去世，当时我们才结婚不久，为了替他做手术，借了一大笔钱，可惜还是没有挽回他的生命。
足足用了六年，刚把钱还清，老公又开始身体各种不适，不是关节疼，就是哮喘病发作住院，要么就是感冒天天打点滴。
总之，跟陈柏青结婚后，几乎没有过过一天轻松日子。
如今他又要装支架，我到哪里去想那么多钱呢？
借了一圈，才借到两万元，回家望着他疼得满头大汗的模样，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娘家想办法。
说实话，我是不想回娘家张这个口的。
2001年我决定嫁给陈柏青，父母坚决反对，弟弟也跟着反对。
他们反对的理由，他家太穷了，而且他本人身体也不好，有哮喘病在身，稍微重一点的活就干不动，如果我嫁过去，岂不是自找苦吃？
可我不听劝阻，认为我与他是真爱，只要两人之间有爱情，什么困难克服不了？
看我一意孤行，母亲哭着对我说：闺女啊，他家那么穷，你这是自动往火坑跳啊，你咋那么没脑子呢？
父亲皱着眉头直抽烟，沿着房屋转圈圈，把一家人转得头晕，最后他烟头一扔说：
如果你一定要跟他结婚，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从此你不要再登我的门！
我对父亲冷笑：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你的眼里只有你儿子。
你现在反对我嫁给陈柏青，还不是嫌弃他家穷？还不是生气他家给不了你丰厚的彩礼？
没有这笔彩礼，你就无法盖房子，就无法替你儿子找个好老婆，对吧？
我的话可能戳到了父亲的肺管子，他大喝一声：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当真就那么两手空空滚出了娘家，去了陈柏青家。
02
或许你们认为我太不懂事，太任性妄为，可我也有非嫁给陈柏青的理由。
我与他是初高中同学，同学六年，感情深厚。
陈柏青人长得很帅，个子细高，五官端正，由于身体不好，那双大眼睛里总是透出来一股忧郁之色。
他的学习成绩也好，为人真诚善良与世无争。
总之，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形象。
我与他是邻村，学校离家有三十几里路，我们来去都是结伴而行，高考落榜后，他就对我表明了心迹。
试想，这么一份纯净的感情，我能拒绝得了吗？
再加上我父亲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态度又那么粗暴直接，更是让我有了对抗心理。
我与弟弟两人相差五岁，在我记忆里，我长这么大，父亲没正眼瞧过我一下。
小时候，他从集市上卖粮回来，从怀里掏出来的糖葫芦奶糖饼干之类的零食，从来没有我的份。
他笑眯眯的递给弟弟，高兴地一把扛起他满村溜达，我只能眼巴巴看着，心里委屈着。
虽然我比弟弟大了5岁，可我也需要父亲的爱啊！
每当这时，母亲就会走过来说：闺女，弟弟是男娃子，长大后要顶门立户的，你爸偏爱他是正常，你不要有什么想法，走，妈摊鸡蛋饼给你吃。
也正是有了母亲的关怀备至，我的童年才不至于太悲苦。
我读书到初中毕业，父亲提出来让我回家干活，也是母亲出面制止的，她说：
闺女才十五岁，你让她回来干什么？多念三年书，我们家供的起。
我知道母亲的用意，她不想让我对父亲怨恨太深，伤了父女情。
正因为有了母亲的据理力争，我才能把高中念完，才能与陈柏青在朝夕相处中产生感情。
如果不读那三年高中，我肯定不会与陈柏青两心相许。
如果没有两心相许，我怎么可能会死心踏地嫁给他呢？
如果母亲知道这一点，是不是非常后悔当初的决定？
这样想来，好像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03
我执意嫁给了陈柏青，而且是一人跑到他家去的。
父亲认为我丢了他的面子，败坏了赵家门风，让他在乡里乡亲面前抬不起头。
所以，他勒令，不许我回娘家，还说，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弟弟结婚，我来送贺礼，与陈柏青还没进村口，就被他用锄头打了回去。
弟媳生孩子，我上门送鸡蛋馓子老母鸡见面礼，被父亲抢过来一把扔出门外。
2013年母亲腿摔断，住院八天，我来探望照顾，又被他骂的狗血喷头撵回了家。
母亲舍不得我，经常会偷偷来我家看我，一说起父亲，我就流眼泪。
她劝我：你爸只是抹不开脸面，转不过这个弯来，其实他心里是在乎你的，你给点时间他，迟早他会接受你。
可结果，即使他去世，我也没有被他原谅，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关键是，我不知道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
陈柏青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干重活，家里七亩责任田几乎都我一人耕种。
母亲舍不得我，只要父亲不在家，她就会偷偷摸摸过来帮我干这干那。
弟弟受父亲影响深刻，他也生气我大逆不道的行为，平时不跟我来往。
每每想到这一点，我就十分心痛，想不到我从小疼到大的弟弟，居然会这么冷漠无情。
2015年，父亲脑溢血去世，我回家奔丧，弟弟也是对我不冷不热。
幸亏弟媳通情达理，她热情招待我，让我不要跟弟弟一般见识，我才心里好过点儿。
可以说，结婚22年来，我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中间我的日子再困难，也没有向母亲与弟弟求助。
这次陈柏青做手术需要十五万，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回娘家借钱。
这主要还是弟弟与弟媳混得不错，所以我才决定张这个口。
04
弟弟夫妻俩在村口弄了一个土菜馆，生意出奇的好，经营十年，很是赚了一笔钱。
我打算问他借12万试试。
母亲私下里也让我去问弟弟借看看，谁知，我却碰了一鼻子灰，弟弟说：
我手里是有钱，但我不想借给你，当初我们阻拦你嫁给那个病秧子，你死活要嫁，还不顾声誉跑去他家。
为了这事，你把父亲气得半死，你敢说父亲犯脑溢血跟你没关系吗？
如果你争气还好，谁知你嫁给他20多年，日子还是过得一塌糊涂，这怎么能不让人生气？
所以说，你的苦日子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你继续受着去吧，去追随你的爱情吧。
弟弟的一席话，羞得我掩面而泣，转身跑了出去。
跑到村口，正碰到弟媳买东西回来，她停下来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径直回了家。
也是啊，我的苦难日子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有什么颜面问弟弟借钱？活该自取其辱。
陈柏青看到我这副模样，愧疚说：玉洁，都是我害了你，当初我少不更事，就不应该向你表白。
像我这样的家庭，像我这样的身体，本没有资格得到幸福，如今把你也拉下水，我心里实在不好过啊。
我劝慰他：不要着急，总会想出办法的，我去别的地方借借看，我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
话音还没落，门口有人喊：姐，姐夫，你们在家吗？
我出门一看，原来是弟媳，再一看，弟弟也来了。
我赶紧把他们迎了进来。
才跨进门，弟弟低着头说：姐，我来认错了，前面是我无礼了，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回来小芬批评了我，我想想她批评的对。
我忘记了你小时候对我的好，忘记了你总是驮着我到东到西玩。
忘记了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的奋不顾身。
忘记了有点好吃的你总是往我嘴里塞。
我小时候害怕打雷，是你，每次雷雨天，你把我护在怀里……。
是我该死，长大后被父亲影响，总认为你的举动辱没了我家的名声，从而对你有很深的成见。
停顿了一会，他拿出来一张卡递给我说：
姐，这里面有十五万，你先拿去给姐夫看病，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这一连串的举动，一下子把我怔住，傻傻站在那儿不动弹。
弟媳小芬推推我：姐，你拿着吧，别客气，你们是亲姐弟，遇到困难，我们帮你是应该的，拿着吧。
我不由自主回头抱住了弟媳哽咽：小芬，谢谢你，谢谢你替我们解开疙瘩，弟弟能娶到你，真是我家的福气。
弟媳笑着说：姐，你见外了，咱们一家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我听了，更加感动，我深深知道，我与弟弟能和好，弟媳小芬功不可没，她私下肯定做了很多思想工作，这么善良大度的弟媳，真是少见啊。
这时候，七十岁的老母亲也来了，她看到我们姐弟冰释前嫌，高兴得老泪纵横，哽咽道：
老天啊，二十多年了，我们家终于团圆了，我这老棺材s也瞑目了。
弟媳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妈，你说啥呢？咱们的好日子才开头，你怎么说这种不吉利话？你要活100岁才对。
老母亲转悲为喜：对对对，看到你们重归于好，我是得一个劲活下去。
最开心的莫过于是我了，20多年的心结，得益于弟弟与弟媳的大度，终于解开，我心头一阵舒畅。
我赶忙招呼：你们先坐着，我去街上买点菜，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弟弟说：行，我陪姐夫拉拉呱。
弟媳说：姐，我陪你一起去。
老母亲问：那我做啥啊？
我们齐声道：你就坐着等吃就行。
话音落，我家小院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我想，这种温馨画面，老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吧？也会原谅我的吧？
无论怎么样，就如我弟媳所说，我们毕竟是亲姐弟，毕竟骨肉相连，有什么疙瘩解不开的呢？
大家往宽处想，彼此选择宽容理解，生活才会美好，才会不别扭。
以前的我少不更事做事轻率，也被生活狠狠的教训了。
但我还是会初心不变，继续做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姐姐，好女儿……。
每一个亲人，我都不会扔下不管。
对于弟弟与弟媳的大度相帮，以后我有能力有机会，也会选择回报。
这就是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无论何时何地何事，只要对方有难，就会鼎力相帮。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