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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李淑琴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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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如果没有小姨给我的一点暖,真的会对亲情彻底绝望。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小姨用一袋袋米一桶桶油一句句开导,把我从泥潭拉出,让我有人与逆境对抗的力量。
可是,就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却被老天忽略,横遭车祸,丧失了神智。
01
1991年,我在深圳电子厂打工时,与老公相识相恋。
我与他的相识有点惊心动魄。
那天晚饭后,我们几个女孩子,一边打闹说笑,一边往楼上宿舍走。
当走到二楼走廊时,有个安徽女孩嬉笑着推了我一把。
这栋楼比较陈旧简易,围栏很低,我就这么直直坠落,大家齐声惊呼。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我被人徒手接住。
当我睁开眼,对上了一张小伙的脸,他正疼着龇牙咧嘴。
我从他怀里跳下地,惊魂未定。
他也惊魂未定,我与他就这么直直对望。
等我反应过来,我立刻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跑了。
可他这一出手,造成了右手轻微骨折,被送进了医院。
我理所当然被厂里派去照顾他,等到他痊愈,我们两人的爱情也开始了。
我曾问他:为什么要救我?
他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正好走到那里,听到头顶有人惊叫,下意识就伸手接住了。
他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趁机邀功,我觉得他这人很实在,对他的好感倍增。
可我与他的感情,受到了父母的阻挠,父母劝我:
虽然小束救了你,可他老家在苏北,那个地方又穷又远,你嫁过去会受苦的。
咱们报恩的方式,并不一定要以身相许,可以通过别的途径。
老公的全名叫束建伟。
但我没有听从劝告,义无反顾跟他去了苏北。
父母很生气,很长时间没跟我来往。
事实的确如大人预料,才一年时间,我就后悔了。
束建伟兄弟两人,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没结婚。
公婆的心完全偏向小儿子,我们的婚礼一共才花了一千多元,什么都没有买,就那么简单潦草完成。
我也没计较,心里想,只要我们夫妻两人感情好,什么都是次要的。
可他父母不这样想,变着法的欺负我这个外地儿媳妇,具体事件我就不细说了,毕竟我今天这篇文章重点是写小姨。
束建伟有点愚孝,不敢与他父母对抗,眼睁睁看着我受罪。
等到儿子生下来满月,小叔借出差机会来看我,才知道我的境况不如意。
他告诉了我父母,他们立刻写信来让我回娘家。
02
我是抱着儿子带着束建伟一起回苏南老家的。
说起来我这个人也衰,走到哪里都没有好日子给我过。
本来娘家人一片好心想接济我,谁知那年遇到了干旱天气,整整一年没下什么雨,田地河沟到处干涸。
尤其是我家七亩地水稻,干的要着火,当年颗粒无收,家里八口人一下子吃饭也成问题。
我弟弟比我先结婚,弟媳妇是个厉害女人,她率先受不了了,我们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们来了后,父母对我与儿子照顾有加,她心里十分嫉妒,开始频繁找油头与弟弟吵架,指桑骂槐我们。
束建伟并没有吃白饭,他经熟人介绍,去了养路站专门烧柏油,挣到的钱都交给我父母做了家用。
这是一个苦差事,正夏天的时候,热气腾腾的柏油池能把人蒸晕了。
可我弟媳不买账,动不动就在家发脾气骂人。
为了不让我父母为难,我们一家三口打算走人。
母亲舍不得我,她思考再三,说:这样吧,你们住到养路站去,正好那里没人,房子都空着。
我想想,暂时也只能这样子了。
第二天,我们搬去了离家一里地的养路站住下。
这个养路站之前有很多工人,后来不知怎么的,走得一个不剩,成了一栋空楼,远远望去,活像鬼屋。
楼的四周没有人家,到处是田地,一到晚上,显得空旷又漆黑一片,胆子小一点的人,绝对不敢住。
说明一下,由于是废弃的楼,电灯全部不亮,到了晚上,我们只能用煤油灯照明。
为了生存,束建伟去了镇窑厂拉砖,有时他加夜班,我带着年幼的儿子住在楼房里,听着外面的风声呜呜呜的响,经常被吓出一身冷汗。
母亲舍不得我,有时会偷偷送点米面给我,一旦被弟媳妇知道,就会吵得天翻地覆。
为了避免矛盾,我不允许母亲再送东西过来。
我们也曾考虑回束建伟的老家,可想到他父母的刻薄嘴脸,我宁愿在苏南受苦,一边寻找机会。
03
这种苦日子过了半年,机会终于来了。
有一天,我小姨来找我,看到我居住的环境,她流泪了,她说:
小琴啊,你怎么落到这个地步?你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生,怎么这日子过得如此艰难?
也不怪小姨心疼我,她比我大16岁,可以说,我是被她一手带大的。
那时我家穷,我是家里最大的女儿,父母忙着干活,经常把我丢去外婆家。
在我记忆里,晚上都是小姨哄着我睡觉,白天也是她带着我到处乱跑,所以我们感情很深,看我如今生活如此艰难,她能不难过吗?
小姨哭,我也跟着流泪,却倔强地说:选择束建伟,我不后悔,他是一个好人,他对我很好。
小姨呜咽说:好人有什么用?日子过得这么惨,谁都会瞧不起你的,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我的确知道小姨的遭遇。
当年,她跟小姨父也是自由恋爱,他们俩结婚,遭到我外公的激烈反对,甚至跟小姨断绝了来往。
主要原因,小姨父家里太穷兄弟众多,一共五个,他偏偏又是老大儿子。
可小姨看上了小姨父的帅气与实在,不惜对抗家庭嫁给了他。
嫁给小姨父之后,小姨吃了很多苦头。
小姨人很老实,当时又跟外公家断绝了来往,她那不长眼的婆婆就逮着她欺负。
后来还是我大姨父和我爸出头,带着两个舅舅去小姨的婆家大闹一场,才把那恶婆婆治住。
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与小姨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小姨从我这走后没多久,小姨父有一天找来了。
他说:建伟,小琴,你们老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建伟老拉砖进出窑太吃苦,我三弟在清风水泥厂做个小领导,你们有点文化,如果去那个厂里,或许能有出路。
不知道你们愿意去不?如果愿意的话,我就找我三弟帮这个忙。
我一听,立刻说:当然愿意了,怎么样也比在这里强吧。
小姨父点头起身告辞,五天后,把我们一家三口带去了那个水泥厂。
04
清风水泥厂离我娘家有一百多里,离小姨家很近,顶多三里路。
我们在附近村子租了一间民房住下,算是有了一个家。
小姨与小姨父替我们张罗来几样旧家具,又找人砌了一个灶台买了一套锅碗瓢盆,这个家总算有了一点模样。
当天,小姨就送来一袋米一大桶油,还有一点蔬菜,还塞给我二十元,她说:
这些你先用着,孩子还在吃奶,你可不能太亏待自己,多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听小姨这么说,我心里一阵委屈,眼眶不禁发红。
小姨又劝我:也不要太难过,只要你们两口子齐心协力,以后肯定会过上好日子。
你看我跟你小姨父,当年结婚时,只有一间茅草屋,现在楼房都住上了。
有了小姨的开导与帮助,我对今后的生活也充满了憧憬与信心。
因为儿子还太小,我无法上班,只能靠束建伟一人的工资过日子。
我也舍不得我父母,每个月还要给点钱他们。
也不知什么原因,我父母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父亲,96年查出来肝脏不好,这就导致他无法种地。
母亲平时要带我小侄女,更加腾不出来手挣钱。
如此一来,在弟媳妇眼中,我父母就成了负担,她只要一个不顺心,就在家里打鸡骂狗,弄的老人每天心情不佳。
我心疼父母,却也不敢插手,只能偷偷给点钱他们以示孝心。
母亲哭着说:小琴啊,本来把你喊回来,是想帮帮你们的,谁知道现在反而拖了你们后腿,妈这心里不好受啊。
我劝她:妈,你别这么说,儿女孝敬父母是应该,只怪我没本事,无法挣到大钱。
你们等着我,等小超大一点能上学了,我出去挣多多的钱,到那时,我把你与爸两人都接我家去过好日子。
母亲含泪点头:我们也只能指望你了,你弟弟性格那么弱,一切都听老婆的,这个儿子是指望不上了。
可是,还没等到我有出息的那一天,父母相继去世,这是我一生永远的痛。
这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我继续说我们去水泥厂的那一段生活。
束建伟的工资不够用,我被儿子捆住,暂且无法找活干。
那几年,幸亏小姨与小姨父帮忙,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拉着平板车送粮油米面来。
他们对我的资助,一直延续到儿子五岁上幼儿园。
这份恩情,我自认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为了早日摆脱困境,等到儿子一脱手,我开始发力。
我做梦都想一夜发财,有足够能力把受苦受难的父母接来身边,同时能回报小姨与小姨父的大恩大德。
可结果事与愿违,严酷的现实告诉我:欲速则不达。
只可惜我那时太年轻鲁莽,太急于求成,从而让自己栽了一个大跟头。
(上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