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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李晴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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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吃团圆饭，大哥又把大伯大妈接了过来坐在上座一起吃饭。

望着热热闹闹的一大桌人，大伯热泪盈眶说：

想不到我李卫国晚年过得如此幸福，真是老天保佑啊！

大妈也说：是啊，无儿无女的我们，本来认为老了就混吃等死了，再也没想到，居然还能享受天伦之乐。

我父母乐呵呵说：应该的，应该的。

01

说起来我们这一大家人，一开始相处的并不融洽，罪魁祸首就是我的爷爷奶奶。

但凡子女关系相处不好的，多数因为父母偏心造成。

爷爷奶奶就生了两个儿子。

大伯精明强干，还读了一个高中，回家后不甘平庸，捣鼓起了养殖业。

80年代搞养殖，那是很赚钱的。

他盖了一大排猪舍开始养猪，又从县图书馆找来科学养猪的书研究。

经过几次失败后，他终于走上了养猪致富的道路。

大伯年轻有为，人又长得帅，他娶回了邻村的村花，也就是我的大妈，转年生了我堂哥。

夫妻两人齐心协力，小日子过的越来越兴旺。

爷爷奶奶越看大伯一家越得意，成天成夜的帮着大伯家带孩子做杂事，相反，对我家不闻不问，冷眼相向。

我父亲生来平庸，既没有大伯好看的外表，也没有他这种才能，更没有他的高中文化。

父亲小学毕业就不读书了，一开始在家里帮着干家务活，长大一点，就去地里耙地锄草抽沟插秧……。

到了适婚年龄，当地姑娘没有一个人看得上他。

二十二岁那年，经人介绍，父亲娶回一个云南姑娘，她就是我的母亲。

人倒霉起来喝水也塞牙，此话一点不假。

母亲第一胎倒是生的男娃，只不过孩子一落地，却是豁嘴，也就是所谓的兔唇。

奶奶一看，嘴里嘟囔：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看你们两口子这副鬼模样，也生不出好看的孩子来。

说着，扭头走人，母亲坐月子，她一天没来过。

哥哥三岁，我落地。

幸亏我没生理缺陷，我非但没有什么缺陷，反而遗传了父母亲的所有优点，长得俊眉俊眼，身材纤细。

父母如获至宝，对我宠爱有加。

奶奶嫌弃我是女娃，照样不管我们，一门心思扑在大伯家帮忙。

我父亲也看得开，就当自己是孤儿，除了逢年过节会买点东西送给爷爷奶奶，听他们啰嗦几句外，平时几乎没什么交集。

在我的记忆里，爷爷奶奶从来没对我笑过，大伯大妈倒是很好，看到我会摸摸我的头，还会塞点零食给我吃。

因此，我对大伯大妈印象很好。

02

大哥由于生理有缺陷，总是被同学取笑，一直很自卑，初中毕业就不肯再上学，跟着镇上的一个锁匠师傅学习配钥匙修锁。

我倒是一路读到了大学，毕业出来在镇邮电所上班，后来嫁给了老公万世民。

他家是开干货铺的，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大哥24岁了，可由于他的长相不足，还有我原生家庭的贫困，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对象。

父母就想着替大哥盖一栋小楼，这样一来，或许有姑娘愿意嫁他。

我也才结婚没多久，手里没有什么积蓄，好容易凑了两万给了父母。

大哥小打小闹的，也挣不了几个钱。

父母种田为生，为人又老实，更是没啥积蓄。

万般无奈下，父亲去问爷爷奶奶求助，奶奶说：

我们那么大岁数了，哪有钱借给你？就你那个儿子长相，不是我说，即使花大价钱讨回来老婆，过两年也得跑。

要我看，打光棍就打光棍吧，起码钱不会打水漂。

还有，我警告你，不许问你大哥借钱，你大侄儿也才买房结婚没多久，他们手里没什么钱，你就不要张那个口了。

父亲听罢，一句话没说，退了出来。

他心里很生气，从小到大，他一直被爷爷奶奶瞧不起，如今，连带自己的儿子也被老人诋毁。

他也生大伯的气，这么多年以来，爷爷奶奶帮着他家干了多少活啊，可大伯好像理所当然似的。

眼看小楼没指望建成，眼看唯一的儿子要打光棍，父母急得日夜睡不着，见天唉声叹气。

03

有一天，父母把我叫回家商量，问大哥的事到底怎么办？

问我有什么用呢？我就这么点死工资，也变不出一笔巨款啊。

一家子垂头丧气，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父亲去开门，大伯与大妈走了进来。

由于爷爷奶奶偏心的缘故，我家与大伯家相处得并不和谐。

他们两人忙，一般没空上我家来。

我父母心里有气，也不愿意上他家去。

虽然同住在一个村子里，却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所以大伯大妈走进来，我父母并不热情，只是简单招呼几句。

坐定后，我倒了一杯茶给大伯大妈，大伯问父亲：

你家盖房差钱怎么不上我家去？

父亲说：我还没去呢，咱妈就阻拦我，说你们手里没钱，我还怎么能去？

大伯：妈年纪大了，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你怎么能听她的？

盖房是大事，遇到困难，兄弟之间本应该相互帮助，老人不明事理，我们不能跟她一样。

说着，递过来一个大纸包给父亲：

老二，这里有十万元，你先拿着去用，不够了我们再想办法，先替朗儿娶了媳妇再说。

朗儿，就是指我大哥，他大名叫李朗。

大伯的举动，一下子把我们惊呆了。

这可真是大手笔啊，一出手就是十万，我们哪里承受得起？

父母百般推辞，不敢应承下来。

大伯对我父亲说：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弟弟，不帮你帮谁？

父亲一听，顿时眼眶潮湿，再也不说一句话，默默接过来那沉甸甸的纸包。

有了大伯大妈的鼎力支持，我家小楼顺利盖成。

奶奶听说大伯主动借钱给我家，气得跑到大伯家骂一通，又跑到我家骂一通，逞能的不得了。

大妈怼她：够你吃够你穿就行，那么大岁数了，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奶奶向来惧怕大妈，被她一呵斥，赶紧闭上了嘴巴。

有了小楼房的加持，再加上我哥有一门手艺，第二年，我大嫂进了门。

大嫂是四川的，长得娇小玲珑勤劳肯干。

她一点不嫌弃我哥的缺陷，反而夸我哥性格好懂得疼人，遂一心一意跟我哥过日子，夫妻俩感情很融洽。

父母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十分感激大伯大妈的帮助，嘱咐我与大哥，逢年过节一定要去拜望他们。

关于这一点，自不必父母关照，每次我给父母买东西，都会买一份一模一样的给大伯大妈。

大妈乐呵呵说：真不错，我白捡一个孝顺女儿回来。

04

爷爷奶奶前后去世，奶奶临终那天关照，她住的三间屋子给大伯家。

也就是说，爷爷奶奶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大伯，我家一分没有。

父母没抗争，想着只要家庭和睦，给谁都没关系。

再加上大伯大妈对我们那么好，更加没理由去计较啥。

谁知，奶奶的丧事一办完，大伯把奶奶的房子与田地都给了我父母，他对父亲说：

老二，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咱爸咱妈一直偏心我家，让你们夫妻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亏，这我心知肚明。

以前怕惹老人生气，一般我会让着他们，如今老人不在了，我也没什么顾虑了。

你们经济困难，我家条件相对好一些，所以老人的东西都给你家，就当是这么多年以来的补偿吧！

大伯说得情真意切，父亲又一次热泪盈眶，深深感受到了来自于亲大哥的血脉亲情。

在大伯大妈的关照下，我家终于还清了大哥结婚时所有的欠债，全家日子越来越好过。

谁知，大伯家却出事了。

堂哥大学毕业去了省城发展，结婚时，大伯替他在城里买了房子，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天降横祸，堂哥有一次出差在外地出了车祸。

中年丧子，大伯大妈痛不欲生。

刚刚料理完堂哥的丧事，堂嫂拿着赔偿款带着儿子不知去向。

又遭受这个沉重打击，大伯大妈差点跳了河，两人天天在屋里垂泪哀叹，猪舍也没心思打理。

父母见了，一边宽慰大伯大妈，一边带着哥嫂经营猪舍。

足足用了两年时间，他们才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从那以后，大哥与我跑大伯家更勤了，家里做点好吃的，父母必定第一时间让大哥把大伯大妈喊来。

我大嫂生了小侄儿，大伯大妈把他当成了心肝宝贝，比我父母还疼爱他。

后来又生了一个小侄女，大妈天天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大伯大妈索性把猪舍交给了大哥大嫂打理，两人彻底退休，除了种点小菜，就跟我一对侄儿侄女打成一片。

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我们终于放下了心。

每当大伯大妈感叹自己晚年有靠时，我父亲就乐呵呵说：

哥啊，这份福气是你应得的，如果没有你与大嫂当初的大力扶持，我们家哪里来如今的好生活啊，一切都该感谢你们俩。

你说过，一家人就该互帮互助过日子，我始终记得这句话呢。

望着这对老兄弟相亲相爱的画面，我禁不住一阵感慨。

其实，说来说去，一家人能不能和睦相处，还是得看女主人。

如果我大妈自私自利蛮不讲理，我大伯想帮我们也不可能。

如果我大嫂与我母亲不贤惠爱计较，我大哥与父亲再想对我大伯大妈好，也不会那么容易。

就比如我奶奶，因为她的势利偏心，差点造成我家与大伯不和。

所以，血脉亲情以外的善良与大度，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你们说是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