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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李云洲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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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怀着一颗破碎的心回到了河南老家生活。

在这儿我介绍一下我的原生家庭。

我父母一共生了5个孩子，三男两女，我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

我大排行老四，基本是爹不亲娘不爱的局面，这也是我当初选择远离家乡出去打工的原因。

回到老家，本来贫穷的家因为给哥哥与弟弟成家，变得更加穷困不堪。

我也不想增加父母负担，自己要了一块屋基地，用在砖瓦厂挣来的一点钱盖了两间土坯房子安了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十五岁那年，经人介绍，我与前妻龚雪梅结婚。

既然我爱的人已经远去，那么，跟谁结婚已经不重要。

因此，龚雪梅的为人如何我没有太深究，相亲那天，看她说话温和满面带笑，我就点了头。

她对我也是十分满意，毕竟我人长得不错，个子高五官正，打眼望去，有点小帅。

双方一点头，彼此岁数也不小了，也就快速结了婚。

可谁知，婚后的日子一言难尽。

龚雪梅给我的第一印象完全是假象，她嫁进来半年后，真面目开始暴露。

她比我还大一岁，长得皮肤白皙身段丰满，见人一脸笑，不笑不开口。

一开始，大家都对她印象很好，还夸我有福气，娶了一个贤惠的老婆。

我也很感安慰，也希望通过婚姻能让自己忘掉情伤，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可谁知，这些都是我的奢望罢了。

结婚一年，她就开始不安分，经常会打扮的花枝招展去街上溜达，问她，她就说去见小姐妹夏莲。

夏莲我见过一次，跟她同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这女人嫁去了镇上。

因此，龚雪梅这么说，我信以为真。

但是她总是玩起来不顾家，有时候我会说她几句，一说她，两人就开始吵架。

有一天，有人告诉我，说龚雪梅跟镇上一个男人关系暧昧，我以为别嚼舌根，并没有多想。

1990年，龚雪梅生下儿子李富民，我心满意足，遂把从前所有叠起，放在了记忆深处，踏踏实实开始为这个家奋斗。

龚雪梅一直好吃懒做，我也没多做计较，自己一个人一边养猪一边种地，无论多辛苦，只要回到家看到儿子的笑脸，我的疲劳就一扫而空。

在我的努力下，一家三口的日子过的还算平静，苗文秀的影子有时候会一闪而过，我都尽量不想起。

02

2015年，我的生活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二十五岁的儿子得了白血病，我一夜之间头发皆白。

想不到，生活跟我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

为了挽救儿子，我到处借钱，第一个去医院做了配型，这才知道，我疼爱了25年的儿子，跟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我气得眼里充血，回家勒住龚雪梅的脖子责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眼看自己性命不保，这女人才说出来全部实情。

原来，她经常去镇上并不都是找夏莲玩，多数时间去幽会一个男人。

这男人是镇服装厂的厂长，有家室，龚雪梅曾经在厂里做工，两人遂勾搭上。

这也是龚雪梅为啥26岁才嫁人的原因。

在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女人26岁已经算剩女了，只可惜当时我没在意，匆匆答应了这门亲，从而让我受辱那么多年。

结婚后，龚雪梅仍然跟这男人来往，而我这个大乌龟，一点没发觉，还认为那个村人在挑拨我的家庭。

我该有多傻啊！

儿子治疗一年去世，我提出来离婚，龚雪梅不肯，她习惯了依附我过日子，就像一条吸血虫一样长期吸食我。

可我受不了，一看到她就犯恶心。

在我的再三坚持下，一年后，终于离婚成功。

为儿子治病我欠下一笔债务，龚雪梅一分钱不肯承担。

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把债还清。

忽忽悠悠三十年，我的生活又回到了起点。

家里空无一人，就我独自对着影子黯然神伤。

夜深人静时刻，苗文秀的音容面貌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以往的一切美好也一一想起，我分外想知道，如今的她过得好不好？

这让我下了一个决心，今生今世，我一定要再去见她一面。

只要知道她过得幸福，我死也瞑目。

03

2020年3月，我踏上了去江苏寻找苗文秀的路程。

我来到她家门口，等来等去等不到她出来，只看见她的男人与一个陌生女人出出进进，这让我很感纳闷。

等到两人离开，我去邻居家打听，才知道，苗文秀老早就跟这个男人离了婚。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一阵难过，飞一般往她农村娘家赶去。

以前她家是三间土坯房，如今已经是一栋气派的三层小楼。

经过打听，这确实是她的家，也打听到了目前她是孤身一人居住，她的儿子在县一中任教，已经结婚生子。

这让我很是放心，径直来到小楼门口。

院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正埋头在树荫下用筛子一下一下筛着黄豆。

听到响声，她抬起头，四目相对下，她缓缓站起身，只见她眼圈发红，轻轻说：你终于来了？

我点点头，梦游一样走近她，喃喃道：是的，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她呼地扔下筛子，快步走过来扑进我怀里，半天没作声。

我紧紧抱住她，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满脸已经都是泪水。

等到两人坐定，我迫不及待的询问她：文秀，你为啥离婚？你现在日子过得好吗？

她依偎着我，叹息一声，缓缓说起来以前的事。

自从她被家里抓走，就一直被软禁，三个月后，她那专横暴躁的父亲押着她嫁给了那个复员军人。

她的母亲性格懦弱，看女儿哭的死去活来，壮着胆子求男人放女儿一马，可被严词拒绝。

苗文秀逃跑几次没成功，没办法，只能屈从了命运。

结婚还没几天，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知道孩子是我的。

孩子生下来一看是个男孩，她婆家自然十分高兴。

可是，婆家有一个学医的亲戚提出疑问，说这孩子月份不对。

为了慎重起见，她前夫与孩子做了一个亲子鉴定。

这下真相大白，婆家毫不犹豫把她赶出了家门。

抱着幼小的孩子，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娘家。

她父亲认为她败坏门风，动不动把她骂的狗血喷头，为了孩子，她咬牙忍住。

一家老的老病的病小的小，她挑起了生活的重担，为了多挣钱，她学着别人养鸡养鸭，后来成了专业的养鸡大户。

苗文秀是独生女儿，父母失去生活能力后，都是她一人赡养，加上儿子的生活学习，可见她几十年来吃足了苦头。

二十年前她父母相继去世，她开始着重培养儿子，终于获得成功，如今儿子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04

听完她的叙述，我惊呆了，眼泪顺着脸颊直流，我紧紧抱住她说：

文秀啊，这么多年以来，可苦了你了，是我太不称职，我应该早点来找你。

文秀说：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父亲做得太过分，是他拆散了你我。

随之，我也大概说了我的经历。

她听了后，抚摸着我的脸，心疼说：云洲啊，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坚持不嫁，或许我们能走到一起。

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如果早知道，如果我说出来，或许我们的命不会这么苦。

我与文秀抱在一起，说着哭，哭着说，千言万语，万种相思，怎么样也说不完。

漫长的35年啊，足可以发生很多悲喜交加的故事。

奇怪的是，我们35年没见面，居然没有一点点陌生感，居然都认为对方没什么大变化。

文秀突然直起身，笑眯眯拿出来手机道：云洲你等着，我打电话给咱们的儿子儿媳，让他们带着咱们的孙子现在就回家认亲。

我百感交集，一个劲的点头。

当儿子一家三口站在我面前时，我都不敢相信。

30多岁的儿子，长得气宇轩扬，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都不要做亲子鉴定。

儿子眼含热泪喊了声：爸，我终于见到你了，我一直在梦里想像你是什么样子，一直都没有具体的形象。

妈说我跟你长得好像，还真是的呢。

爸啊，这次来了你就不要走了，我要好好的孝敬你。

这番话听得我又是一阵热泪长流，说实话，我对文秀对儿子都有愧疚，我没有一点付出，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孙子也五六岁了，我这是得了现成江山啊。

我走过去抱住儿子，由衷说道：儿子，爸对不起你，到今天才来找你，希望你不要怪罪我。

儿子听了这话，眼泪一抹：爸，你这是说的啥话啊？我听我妈说了，这事不怨你，怨我外公太强势。

好在今天我们一家团聚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说着，招手喊来儿媳与孙子。

儿媳亲热地叫了一声：爸，你回来就好。

孙子一开始怯怯的不敢作声，不一会儿就跟我打成了一片，或许，这就是亲情的力量吧。

如今，又是四年过去，我与文秀相处和睦恩爱有加，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着五六亩责任田，日子过得甜蜜而充实。

一到周末，儿子开着车子一家三口回家来，三层小院里，经常是欢声笑语。

这样的幸福日子，让我睡着了也会笑醒。

想不到我苏云洲孤苦了六十多年，老了老了，老天却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很多时候我都会认为不真实，当我把文秀热乎乎的身子揽过来抱在怀里，才相信，这不是梦，这是事实发生。

我深深知道，这所有一切的幸福源头，都源于文秀对我忠贞不渝的爱情与守望。

余生，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一定会让她知道，她的眼光很准，她没有看错人！

（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