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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邓友慧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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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来我家一趟，看望我与三岁的儿子，当看到我在婆家的待遇，忍不住哭了。

01

农忙刚过，我在门口场地上翻晒粮食，毒辣的太阳晒得我满头大汗。

婆婆在树荫下的小桌边嗑瓜子，一条腿还架在一只小板凳上，悠闲自在的很。

三岁的儿子颖宝在看一群蚂蚁搬运粮食玩，嘴巴里咕哝咕哝说着什么。

突然，我听到有人叫我：慧慧，慧慧。

抬头一看，是母亲来了，我连忙迎了上去问：妈，你怎么有空来的？家里活都忙完了？

母亲回答：忙的差不多了，我不放心你，来看看你。

一边说，一边走近抬起手替我抹汗：

闺女啊，看把你累的，赶紧歇一会儿，妈替你翻。

这时，婆婆走过来打招呼：亲家母你来了啊？

母亲瞥她一眼，回复一句：嗯，来了，我来看看我女儿和外孙。

说着，蹲下身抱起来儿子亲了一口。

婆婆看了看我母亲空空如也的双手，说道：

亲家母啊，你来看我孙子，怎么也不带点他喜欢吃的零食啊？

母亲头也不回说：买了，在电瓶车上呢。

婆婆一听，拔腿就跑到车子那儿拎东西，一边拿一边嚷嚷：

啊呀亲家母啊，你也太客气了，人来就行了，还带那么多东西，颖宝快点来，你外婆给你买了一大包好吃的呢，哎呀，还有排骨，哎呀，还有一只大公鸡……。

看着婆婆喜形于色的脸，母亲摇摇头，叹息一声，开始帮我干活。

我说：妈，那我去街上买点菜，你吃了饭再走。

母亲赶紧道：闺女，别买了，妈带了排骨与一只鸡来，够我们吃的了，你去弄两个蔬菜就行。

我答应一声，拎着篮子去了屋后的菜园子。

02

回想母亲刚才无奈的叹息，我心里十分难受，感觉很对不起她。

我与老公的婚姻，母亲是不赞成的，她打听过，我婆婆为人自私又霸道，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难讲话。

她害怕我嫁过去受罪，就劝我：闺女啊，你性格那么柔弱，李华他母亲那么强势，你去他家不会有好日子给你过的。

当时我哪里听得进母亲的忠告？笑眯眯说：

妈，你放心好了，只要李华对我好就行，我跟他 妈也不会过一辈子，她不好讲话，我多让着她一点不就得了？

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对她好，她肯定也会好好对我。

母亲听我这么说，只能无奈的摇头。

我一向很听母亲话，之所以婚姻我没听，是因为李华对我太好了，令我无法拒绝。

我与他是高中同学，高考落榜后，他向我表白成功，两人双双去了广州打工三年。

在这三年里，他对我很照顾，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我认为他就是我今生的良人。

因此，母亲反对，我也没有听进去。

我们结婚后，李华为了生计继续去广州打工，而我因为怀孕，则留在了家中养胎，我的苦日子来临。

我有一个小姑子就嫁在同村。

她天生好吃懒做，她的婆婆不喜欢她，婆媳俩三天两头吵架。

只要一发生矛盾，我婆婆就去助阵，两亲家经常发生世纪大战。

这么一来，小姑子在婆家就待不下去，动不动就往我家跑。

要不是她生了一个男孩子，要不是怕孩子小小年纪没了妈，她婆家老早就撵她滚蛋了。

小姑子时常来我家，我深受其害。

只要我饭一做好，她就跑来蹭吃蹭喝，关键一点都不客气。

有一次儿子感冒发烧没食欲，我花半个钟头熬了一碗小米粥，想着等冷了喂给他喝，结果我只是去了一趟厕所，我辛辛苦苦熬出来的小米粥被小姑子喝个一干二净。

我生气说了她几句，婆婆与小姑子都骂我小气，还说就一碗小米粥，值得计较吗？

我气的眼泪直流，可是我嘴笨，说不过她们。

饭桌上有点好吃的，都进了小姑子的肚子，我与儿子根本吃不到。

我还不敢有意见，只要一开口，母女俩就针对我一人。

像这样的小矛盾，每天都会发生，时常弄得我不开心，却又没地诉苦。

毕竟不是什么大事，说给人听，害怕人会指责我矫情小心眼，我只能闷在心里，自己慢慢消化。

知女莫如母，每次我回娘家，母亲问我：你在婆家过得好吗？

我笑笑回答：过得很好的，妈你放心吧。

母亲看了看我的脸，只是叹息。

03

我烧好了六个菜，招呼母亲与婆婆来吃。

还没吃上一口，小姑子来了，婆婆赶紧吩咐：

小慧，快去帮你 妹妹拿一副碗筷来。

我答应一声，抱着儿子去了厨房。

我把碗快递过去，还没等屁股坐下，小姑子说：嫂子，我口渴了，你倒杯茶来给我喝。

我只好又去了厨房倒了一杯水回来。

刚要动筷子，婆婆又发话，她指了指小姑子的额头道：

小慧，快把厨房里的电风扇拿来，你看你 妹妹热的都是汗。

我只好放下筷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就去拿风扇。

母亲突然站起身说：闺女，你坐下，我去拿。

我不肯，母亲硬是把我按在了凳子上，她拿来了风扇。

在凉风的吹拂下，婆婆与小姑子心满意足喝着排骨汤啃着红烧大公鸡。

婆婆生怕小姑子少吃了，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嘴里说着：

闺女啊，多吃点多吃点，你婆婆那么小气，估计一年到头也舍不得买点好吃的给你补补，看把你瘦的眼睛都变大了。

我心里暗笑，就小姑子这180斤的体重，158的身高，哪里瘦了？

颖宝这时哭叫起来：妈妈，妈妈，我也要吃鸡腿。

这下可让我为难了，一只鸡一共两只鸡腿，却被婆婆都夹给了小姑子，我总不能从她碗里夺吧？

没等我开口，婆婆发话了：孙子你别哭，今天的鸡腿给你姑姑吃，下次奶奶再买给你吃好不好？

谁知颖宝不让，哭着非要吃鸡腿不可。

小姑子害怕到嘴的美食被夺，居然一手一只鸡腿，左一口右一口的咬，那副丑态，活像猪八戒。

我心里气的要命，但我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柔声细语哄着儿子。

母亲突然站起身，劈手从小姑子手里夺过鸡腿说：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30岁的人了，竟然跑回娘家跟自己三岁的侄儿抢东西吃，这成何体统？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这只鸡是我买的，我是买给我女儿和外孙吃的，你凭什么吃？

我吃惊的看着母亲，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要知道，母亲是附近村子出了名的脾气好，性格温顺寡言少语，嫁给我父亲30多年，从来没有跟人起过矛盾，宁愿自己吃点亏。

今天她发脾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04

小姑子鸡腿被抢，气得她一蹦起来叫嚷道：妈，你看你看，我回娘家吃顿饭都吃不安稳。

婆婆哪里是省油的灯？她立刻朝我母亲开炮：

亲家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可是我家，我女儿上我家吃东西，你有什么理由指责她？

母亲冷笑道：以前只是听别人说你们这对母女好吃懒做蛮不讲理，可没有亲眼看见过，今天你们的行为可算让我长见识。

我真没有见过你们这般厚颜无耻的人，明明自己不占理，还非要胡搅蛮缠搅出三分理。

如果是你买的菜，你女儿吃我没意见，我伸手去抢，更是我的不对。

可是，这排骨与鸡明明是我买的，我女儿与外孙没吃上一口，都被你夹给你女儿吃了，我能不生气吗？

说完，母亲扔下啃得乱七八糟的鸡腿，舀了一碗排骨汤，含着眼泪一勺一勺喂给我吃，嘴里还说道：

闺女啊，你忙到现在，忙得一头的汗，一筷子菜都没吃上，一口汤也没喝上，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闺女，你多喝点汤，多补补身子，你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走，看你日子过得不好，妈心里疼啊。

以前叫你不要嫁来不要嫁来，你非不听，你看看，这是一种什么人家？

干活都是你，吃东西没有你的份，颖宝跟着你都受罪，在这个家继续待下去，还有你的活路吗？

我回去跟你哥嫂商量一下，不行的话，你就跟李华离婚吧，他保护不了你，让你受尽他母亲与妹妹的欺凌，你还跟着他干嘛呢？

现在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回去，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等李华回来再解决问题。

我点点头，抹着眼泪进屋收拾行李。

我也想通了，这样子的婚姻，不要也罢。

我卑躬屈膝四年，本以为自己的忍让与包容可以换来婆婆的善待，事实反而让她们更加得寸进尺。

李华一年到头在广州打工，家里的事他知之甚少，有时候我告诉他听，他一点都不相信，还埋怨我爱计较，还说，哪家烟囱不冒烟？生活不就是这些鸡毛蒜皮吗？忍忍就过去了。

可今天发生的事，我再也无法忍下去。

看着老母亲为了我伤心成这样，我的心都碎了。

我打算先跟着母亲回娘家，看看李华的态度再定夺去留。

如果他仍然护着婆婆与小姑子，那就离婚。

如果他明辨是非，答应不跟婆婆住一起，或许这段婚姻还有救。

我收拾了一包行李出来，抱着颖宝跟着母亲走了。

那一向强势的婆婆看着我们走出大门，看着围观的人群对她与小姑子指指点点，一声也没敢吭。

我的故事再一次证明给世人，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真的不容易得到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