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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李雪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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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88年8月5日，是一个灾难性的日子，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天带给我的羞辱。

那天中午，我带着六岁的女儿月月从娘家回来，一推门，门被栓上了。

我以为男人许志祥在家睡午觉，遂啪啪啪拍门，一边高喊：志祥，开门，我们回来了。

随着我的喊声，里面有了动静，窸窸窣窣半天，许志祥才把门打开。

只见他赤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短裤，神色有点慌张，他问：

你不是说在娘家帮着做几天农活的么，怎么才一天就回来了？

我回答：本来想着替爸妈四亩地水稻打农药来着，谁知我大哥已经替他们打完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往卧室走，想着换一件旧衣服好做事。

许志祥一把拦住我问：爸的身体怎么样啊？上次听你说他咳嗽越来越厉害了，你大哥有没有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没去的话，我抽空带他去。

我一听 ，很是感动，心里想：看来时间真能改变人，以前的许志祥对我父母向来不顾不问，现在居然会关心他们了，也不枉我对这个家庭的付出。

想到这儿，我笑着说：难得你有这份心，我父亲知道了该有多高兴，大哥说，明天就带他去检查，要不然的话，你跟我大哥一起去吧。

许志祥连声说：好好好，我一定去，一定去。

可他跟我说着话，还是挡住我进卧室。

女儿月月率先走了进去，并且爬上了床，大声喊道：妈妈，我热，妈妈，我热，我家扇子呢？

我答应着就要进屋里找，许志祥仍然像牌坊一样挡着，我推他，他还不肯让。

我很是奇怪，问他：今天你怎么回事？干嘛总挡着我的道？

我这么一问，他才让开。

02

走进屋，我随手从大木箱子上拿了扇子递给月月，突然觉出箱子动了一下，我一惊，再看，又不动了。

这时，许志祥慌里慌张走到我面前问：要不我现在陪你去看看老丈人？

我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猛一转身就去揭箱子盖，吓得他一下子扑过来按住。

月月在床上蹦跳着喊：妈妈，妈妈，快点把扇子递给我。

我走过去把她抱下来说道：月月，你去伯伯家找姐姐玩一会，让姐姐开电视给你看。

月月一听，很是高兴，穿好鞋子跑了出去。

等孩子走远，我回身猛一踢许志祥的膝盖，疼得他哎哟一声蹲下。

我趁机打开了箱子，这一看，我傻眼了。

只见我要好的姐妹何玉芬满头大汗衣衫不整地直起腰，她支支吾吾道：

小雪，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志祥也走过来拽住我：小雪，你听我解释，你千万不能嚷嚷啊，否则的话，咱们两家都完了。

即使我再傻，也明白了一切。

何玉芬也嫁在这个村子里，我们两人是同一天结的婚，所以，关系一向很好。

平时她经常上我家来串门，跟许志祥说说笑笑，有时会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没往心里去，因为农村男女这样的玩笑实属正常。

不知道他们两人何时勾搭上的？时间有多久了？

望着这对gou男女在我面前一副诚恐诚惶的丑陋模样，我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的疼。

心里第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如果我选择大度，那我受的伤害谁来弥补？

我看了他们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了卧室，快速上了锁。

两个人急了，拼命来拉门，一霎那哪里拉的开？

我跑去何玉芬家，把她那傻 大个男人朱家瑞一拽，直接拽向我家。

在路上，他莫名其妙问：小雪，你到底有什么事？干嘛脸色那么难看？

我回答：你去了就知道了。

两家离的并不远，两分钟就到。

走进堂屋，那两人还在啪啪啪拍门呢，许志祥一个劲叫唤。

如果不是怕动静太响引来人观看估计这对gou男女能把门拆了。

我拿出钥匙打开锁，门呼啦从里拉开，许志祥与何玉芬由于用力过猛，双双跌倒在地。

朱家瑞一看，回头狐疑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老婆怎么跟你男人在一个屋里？你为什么要把他们锁在一起？

我冷着脸说：我从娘家回来，发现你老婆躲在我家大木箱子里，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朱家瑞眼睛眨巴了几下，突然就像狗熊一样扑过去，然后一把抓住许志祥猛地一拳头，吓得他噗通跪倒：

家瑞，你听我说，家瑞，我不是故意的……。

此时的傻 大个哪里能听得进任何一句话？他已经被愤怒彻底燃烧。

一连打了许志祥几拳头后，他跨过去一把拉住瘫软如泥的何玉芬，就像老鹰叨小鸡一样，拎着她一路跑回了家。

后来听说何玉芬被朱家瑞活活打断了两根肋巴骨，被娘家人接回，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月。

傻 大个绝对是狠人，他既不与何玉芬离婚，也不让她好过，稍一不顺心，就把她抓过来弄一顿。

在路上碰到许志祥，他更是气得双眼冒火星，几次差点把他打残。

许志祥吓坏了，收拾了几件破衣服逃去了外地。

这样的结果，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偷窃别人的东西，必须要受到严惩才显公正。

03

我毫不犹豫跟许志祥离了婚。

破屋子里我什么都没要，只要了月月的抚养权。

以前之所以选择嫁给他，只是因为他长得帅。

对于这桩婚事，我父母死活不同意，他们说许志祥好吃懒做，我嫁给他的话，迟早会受苦。

当时我一点都不相信，如今事实证明了这一点，我真是欲哭无泪。

随之，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决心快刀斩乱麻，结束这里的一切，然后带着屋月月重新开始。

我不敢让父母知道我离婚，父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让他为我担心，岂不是雪上加霜？

正好许志祥被吓跑，我就撒了一个谎，对娘家人说，我们一家三口去投奔许志祥远在兰州的表姑去了。

父母与哥嫂信以为真，他们虽然舍不得我走下去那么远，可也没理由阻止。

母亲哭哭啼啼拉着我手说：闺女啊，有空多回来看看，爸妈岁数大了，看一眼少一眼。

听母亲这么说，我瞬间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我这女儿太不孝了，当初婚姻不听话，导致我如今不敢实话实说，只能选择逃离。

眼看着父亲越来越消瘦，却没理由留在他身边尽孝。

我心里想着，等我在外面站稳脚跟，就多回来看看两位老人，或者把他们接去身边照顾。

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心里稍微好过了点。

04

我带着女儿并没有去兰州，这只是一个谎言罢了。

考虑再三，我去了省城南京找活干。

一个农村妇女，在陌生的大城市里，身边又带了一个6岁的孩子，哪里容易生存？

身上的钱也不多，没有几天，就花得一干二净，可工作依然没着落。

月月起先对车水马龙灯火璀璨的大都市很是新奇，叽里呱啦十分兴奋。

等到我拉着她在街上一个劲走来走去几天，她受不了了，哭着说：

妈妈，我们去哪里呀？妈妈，我想回家，妈妈，我想爸爸了，妈妈，我好饿啊！

听着女儿一声一声的哭诉，我的心都要碎了，感觉自己真是无能，作为母亲，居然让幼小的女儿跟着自己到处流浪。

我迫切想找到一份工作，迫切想挣到钱，迫切想给女儿一个安定的环境。

月月又开始喊：妈妈，我好累呀，我再也走不动了，妈妈，你带我去哪里歇一会儿吧。

我听了，蹲下身，含着泪把女儿背在身上，继续在璀璨的霓虹灯下走来走去。

城市里的灯光依然耀眼夺目，可我们母女俩已经没有了观赏的兴致。

此时此刻的我，多么想找到一个地方能休息一会，多么想有一碗热腾腾的面汤喝下肚子，用来温暖身心消除疲惫与茫然。

或许老天听到了我的祈祷，面前真的出现了一个面馆，里面的香气直扑我的胃。

月月适时喊了起来：妈妈，我要吃面条，妈妈，我们进去吃面条。

我听了，浑身突然充满了力量，背着月月就走进了那个富丽堂皇的门店。

我之所以说富丽堂皇，是指这个面馆装修的很是高级。

一般面馆，都是狭小而简陋。

而这家名叫“趣味”的面馆，目测有三间房子那么大，里面坐满了客人，服务员端着盘子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

我与月月进去，立刻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女子过来说：

请在这条板凳上坐一会儿，现在客满，等有空桌椅我再喊你。

我立刻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大姐，我不是来吃面条的，我是来找工作的，请问你店里需要人手吗？

你放心，我什么活都能干，什么苦都能吃，只要能让我们母女有一个地方住，有一口饭吃，不给工资也行。

女人露出为难之色，我生怕被拒绝，立刻又说：

大姐，求求你了，我女儿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我也实在饿得迈不动步，只要你同意让我留下，你就是我救苦救难的大菩萨。

女子被我这段话打动，她打量我一下，然后说：我们面馆的确需要人手，我去问问老板，如果他同意你留下，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说着，转身上了楼，我在楼下胆颤心惊等着，生怕被拒绝……。

（上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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