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上最后一次科举考试,终于告一段落。
正在审阅试卷的慈禧,还没有意识到科举制即将退出历史的舞台。
因为不久之后,袁世凯将会出现在朝堂之上,提出取消科举制的建议。
其正在审阅朝官们献上的几份试卷,要老佛爷钦点出状元、榜眼与探花。
前三甲在古代社会,可是天子的门生,香帅张之洞就是其钦点的状元。
因此,慈禧向来认为自己有识人之明,他翻阅着试卷,最后挑出来两份书法绝佳的试卷。
其中一人叫作刘春霖,一人唤作谭延闿。
两个人的书法可谓是不分伯仲,但就文章本身而言,还是谭延闿更厉害一些。
朝官当中很多人都认为,状元非谭延闿莫属。
可慈禧在看了他的名字之后,直接把他的试卷丢到了二甲那一摞。
致使此人从第一名,直接跌落到二甲三十五名。
谭延闿
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慈禧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谭延闿的命运是否会因此而改写呢?
自幼禀赋非凡谭延闿的父亲为谭钟麟,曾任两广总督、直隶总督,在晚清时期威望极高。
在讲究门第的古代官场,谭延闿可谓是前途无量。
谭钟麟十分钟爱这个儿子,最重要的原因是其曾经做过一个梦。
在梦里他看到了嘉庆十年时的探花——何凌汉,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其对这个儿子更加喜爱。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事情源自于一个午后,当时他正躺在院落里的摇椅上午睡。
倦抛诗书午后长,是每一个富贵闲人最舒适的时光。
尤其当暖暖的日光洒在脸上时,人会在恍惚间回到童年,回到母亲的怀抱,似乎母亲正在用温暖的双手在抚摸自己。
他睡得很安详,不知为何,院落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人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他定睛一瞧,原来是嘉庆十年的探花——何凌汉。
他认得他,不过,在他的记忆里,他已经死去四十多年了,怎么今日无故来拜访自己?
他想起身去迎接一下,顺便询问他此番到来,所为何事?
结果身体好似被钉到摇椅上,丝毫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凌汉走进后堂。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突入而来的光从天而降,他睁开了眼睛,原来是黄粱一梦。
怎么会梦到何凌汉呢?咄咄怪事,正在他回忆方才的梦境时,丫鬟急匆匆跑来报喜:
“老爷,李夫人生啦!一个大胖小子。”
谭钟麟的妻子已经为了生下一个儿子,奈何其对此子不甚满意。
感觉其将来无法承担起延续家族荣光的任务,便又想再要一个儿子。
其家中还有小妾,听说了老爷的想法,一个个踊跃参加,都想完成他的这个夙愿。
到底是李夫人的肚皮争气,首先怀了孕,这不,又生下了儿子。
谭钟麟思索原来的梦境,难道自己这个儿子竟然是探花转世?
若果真如此,此子将来定可担负起家族的重任,于是,愈发地偏爱此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远。
他对这个儿子的爱并非溺爱,而是严爱,他为其取名谭延闿。
闿,在古文中有胜利的意思,意思是希望其继续延续谭家的以前的荣誉,让谭家更上一层楼。
父亲自幼便为其延请了老师,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到书法练习,各种各样的学习充满了他的童年时光。
谭延闿也不负众望,小小年纪,不仅练得一手好字,也写得一手好文章。
某日,光绪皇帝的老师翁同龢途经谭家,发现这位少年,心生好奇。
拿起其文章一瞧,当下就惊为天才,当即声称:“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父母听到他人夸赞自己的孩子,比夸赞自己还要高兴,谭延闿自然更受父亲的喜爱。
十四岁时,谭延闿便中了秀才,范进中举时都已经年迈,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自然是前途无量。
只要其沿着这条道路前行,凭借其才能,绝对可以直达殿试,成为皇帝的门生。
1904年,其参加了中国历史上最后一场会试。
以第一名的成绩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成为了本届会元。
自清朝定鼎以来,湖南籍考生从来没有人取得如此绝佳的成绩,他是第一人。
湖南官场自然震惊,当即他的声名就在湖南一带传颂开来,当年的曾国藩,在他这个年纪,还不曾享受此殊荣。
按照中国古代的习惯,许多学子会选择壮游,但是谭延闿没有这么做,难道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当时,父亲谭钟麟年事已高,他谨从儒家的“父母在,不远游”的规训,不距离父亲太远。
父亲也曾用这句话的后半句“游则必有方”来劝告他,他却说在家里,一方面可以孝顺父母,另一方面还可以继续温习功课,两全其美。
谭钟麟当时已经病魔缠身,但是他一直撑着一口气,他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他想亲眼看到儿子中状元,这是光耀谭家门楣的大事,到了九泉之下,他也能向老祖宗们交代。
正是因为这口气一直撑着,他才能等到儿子科考,谭延闿自认为凭借自己的文章,绝对可以实现父亲的愿望。
谭延闿书法
终于到了考试的那一天,他自信地走进考场,凭借多年的积累,拿起毛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文章。
论书法,此文章宛若雕琢的璞玉,美不胜收,论内涵,此文章论理说情鞭辟入里,入木三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结果。
谭钟麟朝中关系,旧友们传来消息,说他的儿子谭延闿大概率会此届金科状元,让他做好准备请客。
在宦海沉浮多年,其深知其中的规矩,朋友说大概率,是不敢给出百分之百的保证,以防有什么其他意外的发生。
按照往年的规矩,这些意外发生的概率很小,儿子的试卷已经被呈送到慈禧手中。
哪怕不是状元,最低也是榜眼,虽然榜眼不及探花,也足以抚慰平生。
病卧床榻多年的他,忽然来了精神。
其通知家人,要洒扫庭除,自己要宴请宾客,准备为儿子庆祝,就连谭延闿也认为状元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当金榜放出的那一天,谭延闿却没有在前三名中发现自己的名字,只见自己的名字被放到了二甲第三十五名,他百思不得其解。
谭钟麟听到消息后,也百思不得其解,即使他平生在官场得罪过人。
可科考是国之大事,一般人岂敢从中作祟,唯一的一个变量就是慈禧太后。
自己平生为大清效劳,自认为没有得罪过这位太后,她怎么能把儿子的大好前途给毁了呢?
多年之所以能够撑下来,就是因为儿子这件事,如今事发突然,多年来的一股心劲,如同气球般突然被泄了去。
由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撒手人寰,去了黄泉之下。
后来,谭延闿才知道,自己被拿去了头名状元。
不是因为自己的文章不好,也不是因为自己的书法不好,而是因为自己的姓名不对。
本来慈禧要把状元给了他,可一看到他的名字,慈禧就来气了,这个人怎么可以和“谭嗣同”一个姓。
谭嗣同在戊戌变法期间,处处与自己作对,甚至还跑到袁世凯处,教唆其造反,刺杀自己。
虽然当时已经被捕入狱,但是她听说此人是有机会,像康有为等人那样,逃离海外的。
他之所以不愿意逃走,是因为听说各国变法,皆有流血而牺牲者,其想用鲜血唤醒民智。
在监狱当中,甚至还写下了“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这样的诗句。
此人实在可恨,而这个谭延闿竟然跟他同姓。
慈禧恨乌及屋,直接把他的试卷扔到了二甲的行列,谭延闿的命运就此被改写。
然而,那个时候,大清的国运已经到头,谭延闿也接触了新的思想,效忠清朝早就不是他的夙愿。
后来他投奔了中山先生,追随其左右,为革命事业鞍前马后。
在民国时代,其地位很高,许多后来的革命者,见到他,都要称呼一声“先生”。
因此,虽然其失去了状元,但是中华民族却得到了一个革命斗士,于民族而言,甚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