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恩伯曾遭到三次“撤职查办”,蒋介石得知其想逃往日本时暴怒如雷

史海撷英 2024-01-13 17:22:48

民国三十四年(1945年)8月18日,重庆军委会正式发布命令,赋予参谋总长兼陆军总司令何应钦12项受降权力和任务,其中第3项为:“对中国战区内敌军最高指挥官发布一切命令”。两天后的8月20日下午,何应钦、萧毅肃等率随员50余人,乘坐四架运输机飞抵湖南芷江,在接机的人群当中,有一位陆军中将显得格外激动和紧张。

作为直接下属,陆军总司令部所辖的四个方面军司令官,自然要集体迎候总司令和参谋长的到来,其中显得尤为心事重重的,正是第三方面军司令官汤恩伯。

这位“汤司令”已经闻知,是何应钦全权负责受降事宜,随即动了谋一个“肥差”的念头,那便是争取到富庶城市进行受降和接收,只是不知是否能够如愿,心中很是忐忑,毕竟仅仅一年前,他还是人人喊打的败军之将!

当天夜里,何应钦召集四个方面军司令官卢汉、张发奎、汤恩伯和王耀武,兼任湘省主席的吴奇伟和新六军军长廖耀湘,共同商讨芷江受降的方案,以及日军投降代表的接待细节等,忙得一塌糊涂。

汤恩伯直到次日才觅得与何应钦独处的时间,怎么谈的不得而知,使了多少银子也无从查起,总而言之,何应钦终于答应,由第三方面军负责接收上海至南京沿线地区。

汤恩伯

汤恩伯喜不自胜,这可是个大大的肥差!当时上上下下都认为,上海地区的受降和接收,理应由“赣州行营主任兼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负责,况且顾还是何的“哼哈二将”之一,没想到这条“锦鲤”居然是汤司令!

民国三十四年(1945年)9月6日,第三方面军先头部队2000余人进驻上海,两天后汤恩伯飞抵,他先是以抗日名将的身份,坐敞篷汽车巡游十里洋场,随后发表讲话称:“上海方面的接受成否,引起世界各国的关注,余将排除各种障碍,以最迅速最公正的手段完成,给陆军起一个模范作用”。

黄埔系军队中的“士官系”将领

汤恩伯并非黄埔生,而是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留洋生”,从东渡日本的旅费到毕业回国的工作,都是浙军元老陈仪一手包办的,因为汤恩伯追到了陈仪的干女儿王竟白,很有些“干女婿”的成分。

学成后的第一个差事:浙军第1师师部少校参谋,师长当然也是陈仪,浙军第1师在北伐初期,倒戈投向国民革命军,对于这位本省的军界前辈和名宿,老蒋尊敬有加不断委以要职。

在陈仪的举荐下,汤恩伯先是入职总司令部,民国十七年(1928年)转任中央军校学兵队的上校大队长,也就是说,汤恩伯其实属于黄埔军校的“教职员工”,辈分当然高于黄埔生。

汤恩伯

在校期间勤勉有加,还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写了好几本军事小册子,渐入蒋介石法眼。民国十九年(1930年)初。汤恩伯终于外放带兵,晋升中央军校教导第2师第4旅的少将旅长,时任师长乃是军校教育长张治中。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晋任第89师师长,从此有了自己的基本部队,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初再晋第13军军长,步入黄埔系军队高级将领行列,因为时值“第二次大整编”期间,军队多整编为“路军”和师,军级建制保留的很少。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4月8日,第13军军长汤恩伯铨叙陆军中将,应该说,这一时期的汤恩伯还是挺能打的,无论是“围剿”苏区,还是进攻发动福建事变的第十九路军,汤恩伯作战都很卖力,逐渐成为蒋介石所倚重的将领。

所谓“黄埔系军队”的军官团,受当时历史条件的限制,高级将领并非都是黄埔军校毕业生,还包括“保定系”和“士官系”,前者主要是黄埔教官团体的拓展和延伸,比如炮兵教官陈诚,得势后会拉拢罗卓英、郭忏等保定军校生,加入中央军的阵营。后者则指曾经留学日本的将领群体,自清末始,就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中国学生多达1500余人,其中的一部分,得以聚拢在代表人物何应钦、钱大钧、张群等周围,也成为中央军的重要将领,当然包括汤恩伯。

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起,汤恩伯所部调驻绥远,作为中央军的力量代表,配合傅作义抗击日伪,汤部由此进驻华北。全面抗战爆发后,汤恩伯率第13军血战南口,伤亡16000余人18天不退,给华北日寇以沉重打击。

南口战役形势图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9月底,因南口战役表现出色,汤恩伯晋任第20军团长,该军团满建制下辖第13军、第52军、第85军共7万人枪,成为华北中央军的骨干力量,旋调入第五战区,参加保卫津浦路的作战。

在徐州会战之台儿庄战役中,汤恩伯虽不太听李宗仁招呼,但是必须承认,装备精良的第20军团,仍然是击破日寇的关键力量,遂有台儿庄大捷,这也是汤恩伯在抗日战场上的高光时刻,被日军列为“华北第一大敌”。

第一次被撤职查办: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6月

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武汉会战期间,汤恩伯已升任第31集团军总司令,仍隶属第五战区指挥,先后参加了随枣会战和豫南会战。事实上,黄河流域的中央军嫡系部队数量不多,汤部在华北抗日战场的作用,确实是比较重要的。

汤恩伯所部的作战特点,是机动性较强,你说他灵活也好,说他滑头也罢,总之在大规模会战中,日军很难捕捉汤部主力进行“决战”。然后在撤军途中,又会遭到汤部追杀或者侧击,因此颇为头疼。

比如在民国三十年(1941年)初的豫南会战中,疲惫的日军多次遭到第13军、第85军的侧击,不得不狼狈退回原驻地,如此汤恩伯既保存了实力,又能迫使日军无法达成战役目标,至少从结果上来看,打法还是可圈可点的。

李宗仁

汤恩伯的地位持续上升,但与李宗仁的关系也逐渐不可调和,遂于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初,调升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兼“鲁苏豫皖边区总司令”,脱离了五战区序列,甚至获准在河南叶县单独设立“副长官部”,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此后两年多时间,第一战区并无大的战事,中日两军隔黄河对峙,军事局面稍安,汤恩伯的毛病开始显露出来:其一是企图拥兵自重,大肆扩充所属部队,在四省边区辖地,汤系部队发展到四个集团军40万人。

其二是勾结“朝臣”,汤恩伯的送礼特使,络绎不绝于豫渝之间,“受惠者”包括军政部长何应钦、特务头子戴笠等等,否则汤部哪来的那么多番号装备?至此,汤恩伯形成了一个新的军事集团,与胡宗南的黄埔生系、陈诚的土木系,并称为中央军“陈胡汤”三大集团。

扩军的钱、送礼的钱哪里来的?当然是通过在辖区内的横征暴敛,因此,汤系部队在鲁苏豫皖四省边区为祸甚众,百姓陷于水深火热当中,遂有“水旱蝗汤”四大灾之谓!而且汤恩伯喜怒无常,杀人如家常便饭,又名“汤屠夫”。

其三是鄙视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汤恩伯自恃掌握着绝大部分兵力,对于蒋系“八大金刚”之一的蒋鼎文,充满了不屑和不服。两个人交恶后互相争权夺利,自然都没把主要心思放在御敌上,为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的大败埋下伏笔。

汤恩伯

对于汤恩伯军事集团的崛起,蒋介石的心情是很矛盾的,既有些纵容(中央军在华北力量不足)又有些警惕。汤集团同样是中央军,部队里面黄埔生也不少,蒋介石为何不大支持汤恩伯扩张呢?无它,汤恩伯跟陈诚、胡宗南有所不同,他并非蒋介石的黄埔班底,而是一个中途加入的“外来户”。加之为人薄情寡恩风评不佳,蒋介石虽可以赋予其一定兵权,但是不在“着重培养”的名单上。

比如特务头子戴笠,曾于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初到达汤部防区,盘桓了半个月后感慨说:“胡宗南在关中要学左宗棠做西北王。没有料到汤恩伯做了中原王还不满足,竟想学起曹操来了”!

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4月,豫湘桂战役河南段战事爆发,由于第一战区正副长官不和以及腐败透顶,在日军的攻击下迅速崩溃,创造了37天连失38城的惊人纪录,消息传来重庆震动,6月间蒋鼎文和汤恩伯双双被撤职查办。

第二次被撤职查办: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5月

有历史学者评价说,自驻军叶县开始,汤恩伯已经从一个军人,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政客。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汤恩伯在抗战初期作战还算努力,而到了抗战后期,却是一溃千里。

豫中会战惨败后,重庆各界一片哗然,“参政会”强烈要求严办汤恩伯,弄得汤司令一时非常狼狈。到这个时候,之前送出的“银弹”总算发挥了作用,何应钦、戴笠等人极力为其开脱,连一向瞧他不起的陈诚,也说了好话。

陈诚

倒不是陈诚如何待见这个浙江同乡,而是瞄上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的位置,因此在奉命调查河南大败的真相时,把主要责任都推到蒋鼎文身上,后者从此被迫离开军界,而陈诚也如愿以偿,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8月17日履新。

既有这么多心腹重臣具保,蒋介石必须给面子,于是亲自跑到参政会讲话:“今天你们要求严办汤恩伯,那就办我好了”!一众代表目瞪口呆,蒋介石临走还说:“希望各位不要被人利用,破坏抗战”。

汤恩伯由此逃过一劫,在重庆只闲居了不到半年,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11月日军攻陷广西桂柳地区,大有北上贵州直入川渝之势,军委会从大后方急调部队驰援,汤恩伯旋被起用,任命为“黔桂边区总司令”,统一指挥各路援军。

汤系基本部队第13军,此间也调来黔桂地区,至于汤恩伯的这个官,职级跟之前基本相仿。不久西南地区部队进行整顿,汤恩伯改任第三方面军司令官,这两个职务都属于“副战区级”,因为汤恩伯还只是陆军中将衔,职务到顶了。

要说汤司令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该部在黔东南实施反击时,日军已决定收缩回湖南,因此汤恩伯所部不仅克复独山,还跟在日军的屁股后面实施了“桂柳追击作战”,连续收复了多地,总算挽回了一点颜面。

汤恩伯

抗战胜利后,汤恩伯又谋得了接收上海的肥差,嘴上说一套,做的当然是另外一套,赚得是盆满钵满,须知上海滩的日伪财产太多了!汤恩伯后来斥资50万美元在日本买豪宅,多半是这个时期捞的。

而且这一年汤恩伯年满45周岁,陈诚总结的“45岁现象”,在汤司令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那就是高级将领到了一定年龄后,满脑子升官发财,战斗意志非常薄弱,怎么能跟朝气蓬勃的我军将领对垒?

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2月,汤恩伯出任“京沪卫戍区总司令”并晋加上将衔,即陆军中将加上将衔,这也是他在大陆期间的最高军衔,毕竟升任一个战略区的主官,再挂两颗星就不合适了,至7月,改任陆军副总司令。

汤恩伯

解放战争全面爆发后,或许是蒋介石认为汤恩伯不失为一员“战将”,再度调往前线,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初兼任陆军总司令部临沂指挥所主任、第一兵团总司令,这是解放战争初期的大型兵团,下辖八个整编师(军)20余万人。

其后不久,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5月在孟良崮战役中,五大主力之首整编第74师被全歼,南京的电报第一时间就到了:“汤恩伯撤职查办,李天霞就地枪决”!

第三次撤职查办:1950年3月

只要还是嫡系,只要朝中有人,处罚永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因此电令虽然杀气滕腾,最后李天霞也就吃了几天牢饭而已。

至于汤恩伯,干脆只赋闲了两个月,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7月起复,鉴于顾祝同在中原战场忙活,汤恩伯直接代理了陆军总司令。这次出面保汤恩伯的,主要是他的恩师陈仪,因为何应钦还在国外。

一年后汤恩伯再掌兵权,改任衢州绥署主任,负责维持浙江的治安和训练新军,因为此时的浙江省主席正是陈仪,陈仪对于汤恩伯确实是关爱有加。

蒋瑞元

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初,人民解放军取得三大战役的胜利后,蒋介石被迫第三次下野,离开南京前签发命令,以汤恩伯为“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领残军45万,全权负责长江下游防线。

倒也不是汤司令怎么能打,而是到了这个时节,实在无人可用了!之前以衢州绥署升格为京沪警备司令部,证明蒋介石早已属意,由汤恩伯率军来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汤总司令的表现,一如既往地发挥稳定:失守江防、失守上海、失守厦门,包括在金门战前,汤恩伯也曾惊慌失措,迭电请求撤军,遭到蒋介石的痛斥,后面的战场实际指挥官,是匆匆赶到的胡琏。

蒋介石终于对汤恩伯失去了耐心信心,改调其为东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在台办公),等于挂了起来。期间还逼迫汤恩伯,亲自“监斩”陈仪,汤恩伯虽坚决不从,但是他出卖恩师的行径,已为同僚所不齿,基本无人帮忙了。

早在上海战役后期,汤司令就想逃到日本去,始终没能成行,不料1950年2月2日,路透社在东京爆料,指出是蒋介石“通过一位高级官员在日购房”,一番调查后真相大白,蒋介石闻知怒不可遏:“混帐!怪不得上海和东南沿海败得那么快,原来他早做了逃往日本的准备”!此时此刻起,汤恩伯已经彻底失去信任。

汤恩伯

汤恩伯知道混不下去了,于1950年3月企图溜往日本,因没有签证在机场发生争吵,终于惊动了当局。蒋介石判断汤要逃,于是派出军警将其扣下,稍后再次将其撤职查办,折腾一番后,只保留个“战略顾问”的闲职。

1954年4月汤恩伯已病入膏肓,总算获准赴日治疗,经过三次手术还是没能挽救性命,于6月29日去世。消息传到士林官邸,蒋介石淡淡地说:“死了也好”,不过还是依例,假惺惺追晋为陆军二级上将。

黄埔系将领对汤恩伯之死,反应颇为冷淡,主因还是声誉被倾轧的问题,据陈仪的后人陈文瑛回忆,陈仪下狱不久,何应钦见到她曾特别无奈地说:“你父亲真是个老好人,怎么去和汤恩伯搞一起,汤把你父亲给他的条子到处给人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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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2-11 14:57

    文笔甚佳~[点赞][点赞][点赞][点赞]

史海撷英

简介:历史不在神坛,也不在地狱,将一切历史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