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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全玉琳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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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大概：

父亲本来是砖瓦厂的副厂长，由于厂外包给了别人，他被迫失业。

回到农村的父亲不甘心务农，捣鼓起了做生意，结果一次一次失败，败光了家里的钱也欠下了一笔债。

第三次，他请来贾大庆开始做防盗门生意。

贾大庆把他的外甥程鑫介绍给我，我拒绝相亲，没有答应这门亲。

程鑫天天往我家跑，一连跑了一个冬天，我也没有搭理他，第二年正月十五刚过不久，他出事了……。

01

听说程鑫出事，虽然说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是毕竟跑我家一个冬季，我心也跟着晃悠了一下。

贾大庆夫妻与我父亲走了以后，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七猜八猜。

母亲忍不住说：阿鑫这孩子那么仁义，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有个工人回答：老板娘放心吧，你女婿吉人天相，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我听了，没反驳，要是以往他这么说，我肯定一铁棍扫过去了。

一直等到晚上，父亲才回到家，母亲急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说看。

父亲叹了一口气道：今天羊毛衫厂的仓库莫名着火，大家忙着把货物搬出去。

等到火势渐大，谁也不敢再冲进去，就在边上看着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烧。

突然里面有人大喊救命，众人一听，是仓库保管员马大姐的声音，可谁也不敢进去救人。

正在这时，阿鑫脱下棉袄用自来水打湿，蒙住头一下冲进了火海。

在他的努力下，马大姐被救出，可是，他刚想跨出火圈，被一根椽梁砸中，马大姐没事，他人晕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拉出，立刻被送去医院急救，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你们说这孩子是不是傻？那么大的火，谁都不肯冲进去，就他一人逞能，唉。

母亲听了，急坏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父亲道：能怎么办？就看他的造化了。

听人说，他烧伤程度倒是不大，就是头部受了伤，如果醒不过来，那就是植物人了。

幸亏咱闺女还没和他订婚，否则的话，这不害了我女儿么。

我听父亲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都是些什么话啊？人家见义勇为救人，父亲想到的却是自己得失，他可没少抽程鑫送来的烟。

我白了他一眼，生气道：爸，你说话真难听，好歹程鑫对你不错，你不能这么凉薄。

母亲也跟着指责他，他这才感觉到不妥，闭上了嘴。

02

第二天起床，我收拾了一下，拎着包就要出门，父亲喊：你去哪里？昨天的账你还没交给我看呢。

父亲这个小厂，我算是他的无薪会计，平时会帮着他理理进出账。

我没搭腔，直奔二里路外的小车站。

坐车来到县医院，我一眼看到贾大庆在大门口买香烟。

他看到我来，很是惊奇，问道：小琳，你是来看阿鑫的吗？

我点点头道：是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贾大庆说：还在抢救室里，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大家都在等消息呢。

说着，就把我带去了抢救室门口，那儿挤满了黑压压一群人，人群中有一中年女人在哭，大家都围着她劝，不用问，肯定是程鑫的母亲。

贾大庆向大家做了介绍，那女人抬头打量我，突然一把抓住我手说：

闺女，谢谢你来看阿鑫，他回去经常提起你，还说过阵子把你带回家给我们认识呢，结果他却出了这种事，我苦命的儿啊。

说罢，她又开始哭起来，几个女人也跟着抹眼泪。

一个护士走过来关照：你们不要又哭又喊，医院里要保持安静。

众人这才停止激动，默默在门口等待。

下午3点，贾大庆说：小琳，你先回去，阿鑫如果醒过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想想，也对啊，我一直在这里算什么？我既不是他的家里人，也不是他的女朋友，身份有点尴尬。

于是，我点了点头，告辞走人。

第三天，贾大庆来上班，他带回一个喜讯，说程鑫醒过来了，医生说没有大碍，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只要脑部的淤血散去，就能跟正常人无疑。

我听了，心里一块大石头扑通落地。

程鑫养病两个月，我们一直就没见面，家里少了他的聒噪，突然觉得冷清了不少。

母亲去看望过他一次，回家告诉我说，程鑫恢复得很好，能下地走动了，就是脸色有点苍白。

我心里默默祈祷他快点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如果再来我家，我将不再冷脸相待。

不可否认，自从知道他舍己救人的事迹后，我对他的看法改观了不少，对他不再抗拒。

如果他继续追求我，我会试着与他相处。

谁知，他一连半年都没露面，这让我很是纳闷。

听贾大庆说，他已经恢复健康正常上班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他打算放弃我了？

03

暮夏的天气，仍然热得人无处躲藏。

一大早起床，我趁早凉把全家衣服洗了，又扛着九齿钉耙与镰刀去清理菜地，打算种一些茼蒿芫荽萝卜啥的。

我正埋头割草，突然感觉身后有响动，扭身一看，我忽地站起，原来是多日不见的程鑫。

我结结巴巴问：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他不好意思道：我一直惦记你脸上的伤，那么多日子了，我想看看你好了没有？

说着，仔细打量一下我说：恢复的不错，几乎看不到疤痕了，我也就放心了。

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要走，我急了，大喝一声：你等一下。

他吓了一跳，疑惑道：你还有事吗？

被他这么一问，我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吭哧半天才挤出一句：你的伤痊愈了吗？

他笑了笑：早好了，反正我没有失忆，我还记得你呢。

对了，听家里人说，我在抢救室时你去看过我？

我点点头，大方承认：是的，当时听说你是为了救人才受的伤，特别佩服你。

他难为情一笑，挠了一下头道：那算不了什么，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想着救人了。

不过，我却是救出来一个大麻烦，现在头正疼着呢，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听？

我问：啥意思啊？救人怎么会有麻烦？你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看你也没有失忆啊，全身上下也没见烧伤。

他道：不是我受伤的麻烦，是那个仓库保管员马大姐，她硬要把她侄女介绍给我，他说我这人心眼好，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好丈夫，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答应去相亲吗？

我一听，愣住了，随即小心翼翼问：你为什么要征求我意见啊？你心里想去吗？

程鑫低下头说：我不想去，我就想来你家，看到你我就开心。

可是你那么讨厌我，总是对我凶巴巴的。

这阵子我想了很多，心里很是犹豫不决，不知道我还该不该来你家？

我挣扎了好久，才说服自己，就来最后一趟看看你吧，如果你的伤好了，如果你还那么讨厌我，我就会撤退。

04

听了程鑫的这段话，我内心翻腾不已。

当一听到他说这是最后一趟来，一听说他要去相亲，我的心就没来由的难受与空落。

我不由自主道：如果你想来，你就来呗，谁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如果你想去相亲马大姐的侄女，也没人会阻拦，毕竟都是你的自由。

程鑫听罢眼睛一亮，直接忽略我最后一句话道：小琳，你同意我来你家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耳聋啊？

他可一点不生气，立刻抢过我手中的镰刀开心道：给我来，你歇着去，看你满头大汗的。

程鑫又往我家跑了半年，我与他的关系这才定了下来，订婚那天，他喜气洋洋说：我终于把你追到手了。

我问他：你到底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内心愧疚啊？

他笑眯眯说：我舅舅第一次提起来你，我就偷偷摸摸看过你了，我可不打无把握的仗。

记不记得有一天你去街上买电焊条？那是我大舅特意安排的，他让我暗地里看一眼你，看中了，他再出面说亲，看不中就算了。

可我一眼就认定了你，你那天的脸冻得就像一只红苹果，一双眼睛却漆黑发亮，人又勤快和善，这样的好姑娘，谁能不喜欢？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去年的初冬，贾大庆突然说没电焊条，吩咐我去某个五金店买，原来是一个计谋，这老家伙可真狡猾啊。

不过也幸亏他的良苦用心，让我逐渐认识接受了程鑫。

不可否认，程鑫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他热情善良正义孝心，且对我的感情始终如一的好。

后来我们顺利结婚，生下一对儿女，过得很是幸福。

程鑫动不动就说：我该感谢那只大公鸡的一爪子，让我有借口接近你。

我笑着打他一拳：你跟你大舅一样，是个奸滑的主，满肚子坏主意。

父亲的防盗门厂经过五年不死不活的经营，最终关门大吉。

这一次的失败，彻底把他打垮，他再也不嚷嚷做生意，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或许是长期心情不佳的原因，父亲55岁得了肝癌，仅仅一年时间去世。

弟弟娶回弟媳妇，我家开始暗无宁日，母亲与弟媳妇合不来，婆媳俩天天吵架。

经过与程鑫商量，我把母亲接来了我们家安度晚年。

妹妹远嫁广州，除了寄点钱回来，根本无法相伴于母亲左右。

程鑫真是一个好女婿，他对我母亲的照料，比我还细心，这让我很是感到安慰。

如今母亲78岁了，由于我们照顾得当，老人精神仍然瞿烁得很，天天还去棋牌室打个小麻将呢。

有时候，望着程鑫的老俊脸，我忍不住会感叹：幸亏自己及时转变观念，否则的话，岂不错过这个好男人？

由此看来，自由恋爱的婚姻固然浪漫与牢固，事实证明，通过相亲也能得来自己想要的幸福呢。

（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