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贪得无厌的陈大户

黄忠说小说 2024-05-09 07:00:40

这是陈莉第三次被自己的亲妈从家里赶出去;

衣服,鞋子等行李扔了一地。

没一会儿,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些爹爹婆婆全部都是当初看着她长大的,如今她小心翼翼维持的体面,被自己亲妈粉碎的体无完肤。

前面两次,她还跟妈妈嫂子争论;

这一次, 她什么都没有说,收好行李,带上儿子,离开了。

彭健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宽肩窄腰,剑眉星目,笑起来有点像彭于晏;

陈莉当初就是看上了他这副皮囊,所以义无反顾地跟选择跟他裸婚。

她想着她们那么年轻,即使没有房子,没有车,没有彩礼,甚至孩子都生了,她们都没有正经办一个婚礼。

如果说陈莉心里没有一点怨气,也是假的;

可是,怨了又怎么样?

她是黄花大闺女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去她家里提亲,如今她二婚带娃,离了婚,谁会要她?

为什么没有人敢娶她?

因为她丑?因为她品行不好?因为她好吃懒做?

统统都不是;

相反,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既勤快又能干。

她嫁不出去是因为她摊上了一对好爸妈。

陈大户的名头在祺镇可谓是如雷贯耳,方圆八百里谁不知道他的手段?

他是整条街第一家盖小洋楼的人家;

也是整个镇上,乃至当地往上数三十年,第一个在别人工程队帮他盖了房子后,一分工钱没有给,撕了欠条,还把别人给打了的人。

最后,工头把车卖了,才把小工的钱给结清楚。

那一年,陈大户一家子吃肉喝酒,工头一家的饭桌上不见半点荤腥。

甚至开年后,不得已背井离乡出去谋生计。

陈大户,原名陈实;

他的父亲希望他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

只可惜他天生反骨,从来都不听父亲的话,以他的为人,说他是背信弃义都是在夸他;

祺镇过年,家家户户都喜欢晒鱼干,买大鱼;

他看到商机,走了很远,到了一家水库;

批发了一千斤鱼,而且在别人的批发价上主动提出每斤加五毛钱;

他说:“你们两口子不容易,风餐露宿一年到头,就指着年底卖出个好价钱,你们的鱼好,我拖出去一准能卖大钱,到时候还来你们这里批发。”

夫妻俩养了一辈子鱼,卖了一辈子鱼,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儿。

根本不敢相信;

但是,他看起来是那么诚恳,而且每次都是当场结账。

夫妻俩只能以为是自己遇到了好人。

如此往来三四次,夫妻俩看见他,就像看见亲人一样。

第五次的时候,他跟夫妻俩说:“这次我打算批发五千斤鱼,每斤鱼在原价的基础上加一块五。”

“只是这次我不能付全款,我家里遇到点事儿,花了一大笔钱,还希望哥哥嫂子能通融通融,我可以打欠条。”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就让他打欠条把鱼带走了。

谁知道他一去不复返。

手机打不通,地址是假的。

那一年,陈大户赚了好几万,他吃肉喝酒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一对因为相信他的夫妻俩是怎么含泪吃下的年夜饭的?

他们的孩子又是怎么穿着旧衣服过年?就连学费都是开口跟别人借。

像这样的事情,陈大户做了太多太多;

还有一年,他组织了一批人去外地做工,干了一年到头,每个人只给了两千块钱;

工人们不乐意,找他对账;

他一把撕了账本,翻脸不认人,“有谁能证明,你们是跟着我做工的?”

“我不给你们钱,你们又能怎么样?”

都是靠苦力养活一家子老小,他就是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

基本上每一个跟他合作过的人,不是脱层皮,也只剩下半条命。

人人都知道陈大户有钱,所以才称呼他为大户。

只是他的每一笔钱是怎么来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陈大户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每一个都是初中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陈大户的媳妇儿一天之内跑了十几家媒婆,每一个人看见她,关门的关门,说自己收山的收山;

不管她们给出多么丰厚的媒人钱,都没有人愿意再跟这样的人有来往,更何况是做亲家。

陈大户的几个孩子没结婚那几年,所有人都在背后看笑话。

每个人看见他,都在背后说:“谁要是给这样的人家说亲事,当心生儿子没屁眼。”

话是这么说,但总有一些人是为了钱什么都敢做;

有一个姓宋的媒婆,为了陈大户承诺的两万块媒人钱,就在外地给陈大户的儿子说了一个媳妇儿。

事成之后,陈大户没有赖账,当场给了宋媒婆两万块。

但是,嫁过来的女孩子就苦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嫁了一户好人家,本来对宋媒婆十分感恩戴德。

但结婚后, 没两个月,她就感觉到不对劲。

她是外乡人,为了跟周围嫂子们打好关系,经常会买一些水果瓜子点心,请大家一起吃。

可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致的;

对她很客气,任何时候都陪着笑脸,却从来不与她亲近,更没有拿过她一分一毫。

一开始,她还以为她是外乡人,别人都排挤她;

但是,她发现她的婆婆在这里也不受人待见。

最为明显的就是她婆婆每次买菜都只去超市;她想去菜市场,大家一听说她是陈大户的儿媳妇,就一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

后来,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陈大户的前尘往事。

知道自己被骗了;

去宋媒婆家大闹了一场,然后跟陈大户地儿子提离婚。

那个时候,闹得很凶;

陈大户纵使不是个东西,但是现在面对自己儿子的事情,他也不敢轻易犯浑,只能忍耐。

最后,是她怀孕了,这件事儿才就此罢休。

但是,她不甘心,居然自己过不好,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第一个遭报应的人就是宋媒婆;

本来她因为给陈大户家的儿子说了亲事,周围邻居以及同行对她都有意见。

再加上现在陈大户的儿媳妇时不时去她家里闹一番,让他们家更是声名狼藉;

宋媒婆不堪其扰,去找陈大户,想让他管管自己儿媳妇;

陈大户冷笑:“她现在是我儿媳妇,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会帮着你对付我们自家人?”

“你当初拿了我的钱,就应该做好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还有我警告你,我这个儿媳妇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娶回家的,她要是在你家出了点什么事儿,我要你好看。”

.........

宋媒婆简直无语,这还是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陈大户的无耻行径。

有了公公的保驾护航,她更加肆无忌惮。

在宋媒婆孙子的满月宴上,闹得天翻地覆,更是当众诅咒她的孙子,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宋媒婆气急,给了她一巴掌;

不知道是谁,跑出去跟陈大户说了;

陈大户直接带了几个人,扛着大刀把宋媒婆孙子的满月宴砸的稀巴烂。

事后,陈大户还当众报警,说宋媒婆谋财害命,差点把他儿媳妇打流产。

他是出了名的流氓加无赖,警察来了,还没说话;

陈大户就像机关枪似的不停的输出,他儿媳妇啥也不说,抱着肚子就说痛。

这个时候,俩人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最后的结果是宋媒婆赔了一万块钱了事。

陈大户为了讨儿媳妇开心,把钱给了她;

因为这件事儿宋媒婆彻底声名狼藉,就连她儿子都不愿意跟她说话,当天抱着孩子,带着媳妇就走了。

宋媒婆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以为这件事儿过了,陈大户的媳妇儿能消停点。

但是,生活的不如意,让她把目光又放在了陈大户的两个女儿身上。

陈大户的两个女儿,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

一个叫陈莉,一个叫陈美。

陈美是小女儿,生的跟眉清目秀,初中时,她跟班主任的儿子走的很近,被班主任发现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陈美,但是当场就把自己儿子拉回家,痛打了一顿;

从那以后,班主任的儿子不敢跟她说一句话;

她原以为是班主任误会他们早恋;

可是,有一次班主任亲眼看见他儿子跟班上另一个女孩子说话,居然很热情的邀请他们一起回家吃饭;

她彻底破防了;

当时,她就知道自己在老家根本找不到好人家,再加上自己没有什么文化,自己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外貌;

但她也是有心气儿的,不愿意被人包养。

二十岁那年,她嫁给了一个山里的男孩,据说那里连自来水都没有,还在挑水吃。

陈大户嫌弃男方家里穷,故意为难他,说要六万块钱的彩礼;

男方拿不出来;

是陈美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又借了一些,才凑够。

她出门前,陈大户跟她说:“这六万块钱就只当是我养你这么大花的,从今往后,你不管有事儿没事儿都不要回来。”

陈美说:“好。”

如今六年过去了,她反而是陈大户的三个孩子里面混的最好的;

不仅从山里面搬到县里,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店铺;

中间肯定是少不了各种辛酸和挣扎,只是这些年她始终没有回过一次家。

只是,陈莉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她心气儿比她妹妹还高,眼看着自己妹妹嫁到农村,每天还要挑水喝。

她发誓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的婚事是宋媒婆的妹妹一手撮合的,不晓得中间有没有宋媒婆的手笔;

听说,做成这件事儿后,对方连媒人钱都没有要。

说怕报应;

陈莉看见彭健的第一眼就沦陷了,文质彬彬,谈吐得体,怎么看都像是书香门第家的孩子;

一开始,她还有些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后来听说他没房没车没存款,就连结婚的钱都拿不出来;

陈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庆幸;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总觉得他是一个能挣大钱的主儿;

这一点倒是跟彭健不谋而合,他经常自命不凡,拿自己跟马云比。

带他回家的那天,陈大户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什么都不愿意自己女儿跟他在一起。

但是一个想嫁人的姑娘,岂是他能阻止的?

陈莉偷了家里的户口本,一声不响的跟彭健领了结婚证。

陈大户知道后,气的病了两天,“小女儿结婚至少还赚了六万块,大女儿活生生就是一个赔钱货。”

结婚后,陈莉问他:“我们住哪里?”

彭健第一次带她回了他的出租屋,刚进门就有股臭鞋味儿、汗臭味儿、泡面味儿以及劣质香水等各种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扑面而来;

陈莉眉头微皱,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进去;

“怎么了?”

彭健回头,笑着过去拉她的手,“好啦,进来吧,男人的屋子都是这样。”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就是占优势;

他仅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略微不经意的一个笑,就让陈莉心甘情愿的帮他把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

彭健租的是一个三居室,里面却住着四个男的;

陈莉住进来后,成了四个男人一个女人;

她跟彭健说了很多次,搬出去住,哪怕是租房子,也不要紧。

彭健说:“没钱。”

陈莉再提;

彭健就翻脸,“你要是过不惯这种苦日子,趁我们现在没有孩子,你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陈莉就不再说话。

彭健见妻子不再纠缠,也软下声来哄她。

可这样的日子能坚持多久呢?

一个三居室,只有一个卫生间,且不说每天早上上厕所,就说洗澡这一项就足够尴尬。

每次陈莉洗完澡,后面几个男的就争先恐后进去,然后时不时传来一阵闷哼声。

冬天还好;

尤其是夏天,屋子里没有空调,只有电扇。

陈莉每次洗完澡,必须穿的严严实实,更重要的是还不能出去纳凉;

她们第一次爆发争吵是有一天,陈莉发现自己晾在外面的内裤不翼而飞,她跟彭健说,彭健没有当回事儿,“再买一条就是。”

有次,她下班早,回来的时候,看见三个男的拿着她的内裤在客厅一起打飞机。

把她恶心的不行;

她把这件事儿跟彭健说;

彭健笑话她:“你都是结了婚的女人,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男人太寂寞了,总是需要一些东西来排解的。”

陈莉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俩人吵了起来;

彭健又拿出以前惯用的那招儿,要是过不下去就离婚。

这次,陈莉没有妥协,她收拾好行李,连夜回了娘家。

僵持了五天,彭健低了头;

答应她出去租房子住。

只是暂时找不到房子,先在丈母娘家借住一段时间。

陈大户不同意,向来都是他占别人便宜,从来都不允许别人占他便宜。

可那又怎么样?

架不住彭健有一张巧嘴,会哄人;

三言两语把丈母娘哄得团团转,答应了让他们借住的请求。

陈大户的屋子比较大,三间三层,五六个房间,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子,哪怕他小女儿一家过来住也没有问题。

可是.........

陈大户的儿媳妇叫阿芬,儿子叫陈强;

陈强除了家里条件好点外,基本上一无是处;

阿芬每天看着陈莉跟彭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秀恩爱,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谁都知道陈莉之前说会给房租跟生活费都是说着好听的,毕竟在自己亲妈这里住,哪里还需要给房租?

偏偏阿芬就是见不得她们过得好。

陈莉夫妻俩住了几天,阿芬就开始在陈强面前说三道四;

一开始,陈强只是听着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听多了,就有些不耐烦;

但是,他不敢对阿芬发脾气;

一则是因为阿芬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二则阿芬的收入比他高,三则失去阿芬,他很难再找到媳妇儿。

见陈强不愿意站在自己这边,她就开始变着花样折腾他;

先是让陈强帮她洗衣服,他照做了;让他刷鞋,他也做了;后来把孩子扔给他,他也无怨无悔的照顾。

为了跟他挑起矛盾,阿芬甚至趁他睡着,不由分说地扇了他一耳光,陈强醒来后也没说什么,摸了摸脸,继续睡觉。

见这条路走不通,阿芬只能换个赛道;

一天晚上,她故意当着所有人都在客厅聊天的间隙,故意找茬儿:“陈强,去给你儿子买箱娃哈哈还有苹果回来。”

“好。”

陈强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媳妇儿,给钱。”

阿芬知道陈强手里没有钱,故意这么说,“问我要钱?我哪里有钱?”

“钱不都是在你这里.....”

“陈强,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连给自己儿子买娃哈哈的钱都没有.......”

来陈大户家这些年,她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撒泼打滚,见陈强还敢跟她顶嘴,跑到大门口,故意扯着嗓子嚷嚷;

陈大户虽然是一个泼皮无赖,但陈强还是脸皮薄,见不得自己媳妇儿这么闹,拉了她一把,谁知她竟摔倒在地,怎么都起不来;

这下闹大了;

阿芬开始坐在地上细数自己是怎么被骗过来的,陈大户一家又是怎么对她的,她原本声音就尖锐,再加上故意扯着嗓子,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来看热闹;

陈强并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见媳妇儿这样,儿子在她怀里也哭的撕心裂肺,他也心乱如麻,软下声跟老婆道歉,说尽好话,最后结尾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手里有没有钱,你心里有数,咱们不能无理取闹吧。”

谁知阿芬一下子就炸了,“没有钱怎么了?”

“没有钱就不能吃喝拉撒了?那为什么你们家有些人没有钱,什么都不出,还能在家里吆五喝六,呼风唤雨?我还以为你们一母同胞,都有一样的本事儿呢。”

............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陈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嫂子在家里撒野,但是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说话。

就连旁边看热闹的人,都询问她:“小莉,你跟你男人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住多久?

一句话骚的她面红耳赤。

最后这件事儿是以陈莉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的生活费给嫂子结束;

阿芬收了钱,嘴上还不依不饶,“到底是妹子命好,区区五百块钱就能在家里白吃白喝一辈子,这要是放在别人家里,哪儿敢想?”

陈莉受了委屈,回到房间跟彭健吵架;

阿芬晚上听着她们的争吵,才美滋滋的入睡。

从那以后,阿芬只要稍有不顺心就找陈莉的麻烦,好几次陈妈妈看不过去,心疼自己女儿,想说阿芬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对上她仇恨的眼神,立马就闭了嘴。

她知道现在自己这个儿媳妇已经不是刚开始的小白兔;

陈大户也很无奈,见阿芬多次撒泼,想发脾气,又不敢;

不是怕得罪她,主要是她手里有自己的宝贝孙子,更重要的是自己儿子没多大本事儿,她要是真的跑了,自己儿子八成找不到媳妇儿。

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受欺负。

在多次交锋下,现在陈莉不仅每天要负责一家人的衣服,还有一日三餐,就连小侄子的零嘴她都要负责。

尽管这样,她时不时还要面临嫂子的冷言冷语;

她在外人面前哭过很多次,但是没有用;

别人只是会不咸不淡的宽慰几句,更多的是看笑话,甚至幸灾乐祸,都说陈大户活该,年轻时不干人事儿,老了遭报应了。

陈莉忍不住,很多次跟彭健提出,到外面打工,不管怎么样凭本事吃饭,不看人脸色;

但是彭健不愿意;

他在本地混的好,整天什么都不做,陪着老板们打打麻将,跟富婆们跳跳舞,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逍遥,很自在,不想出去。

陈莉第一次被亲妈赶出家门,是因为房租没有及时给;

阿芬在家里阴阳怪气,“怎么回事儿?今天的菜怎么这么淡?没放油?”

“妈,你怎么做的菜?该不会是把我们给的菜钱贴补别人了吧?”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针对谁?也都知道她在颠倒是非黑白,毕竟她可是从来没有交过一分钱的生活费,她更知道每天的饭菜是谁做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

谁敢说她什么?

就连他们家战斗力最强的陈大户,也只敢不轻不重的说一句:“好好吃饭,别没事儿找事儿。”

阿芬立马放下筷子,“行,随便你们怎么做,反正我是外人,我跟儿子走,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一招,她经常用,但是管用;

这不,见自己老婆要走,陈强立马拦住,转身呵斥自己妈妈:“妈,阿芬也没有说错,你以后做饭能不能多放点油,自家人吃饭,还这么抠门儿,也不知道你省钱给谁花。”

陈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飞扬跋扈的性格;

现在被儿媳妇压的喘不过气来,只能把脾气发在陈莉身上,“又没有让你买油,炒菜就多放点油,你以为谁都跟你们家一样,穷得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当初让你看好人家再嫁,非不听话,跟发春的母猫一样,看见男人就想上,也不知道挑挑拣拣,你看你选的是个什么东西?”

“人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倒好,嫁了个男人还要回娘家啃老,真不要脸。”

见母亲这么说自己,陈莉也不忍了;

这些日子,菜是她买,家务是她做,全家的衣服她一个人洗,时不时还要忍受嫂子的冷言冷语,这就算了,她没有想到就连自己妈妈也这么说自己。

也扔了筷子,哭了起来,“是我不想好好嫁人吗?”

“你跟爸怎么不想想自己的问题?西街王寡妇的女儿,长那么丑,也能在镇上找到好人家,为什么我不行?”

“不,不是我不行,是我们家所有人都不行,因为我有一个好爸爸,好妈妈,他们年轻的时候,缺德事儿做多了,搞得现在没有人愿意跟我们家来往,更没有人愿意跟你们做亲家。”

“不然,妹妹为什么嫁到农村那么苦的地方?我又为什么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没有责任吗?”

她越说越委屈,还哭了起来,嘴上更是不停的指责父母。

陈大户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脾气小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听到女儿这么说自己,只是坐在一边抽烟,一言不发。

但是,陈妈妈没有那么淡定,她在听见自己女儿诅咒自己死后下地狱时,开始慌了,朝着自己女儿的脸哐哐就是两耳光。

然后,把她的东西全部扔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被扫地出门。

彭健在哪里?

他现在在外面跟着老板应酬,陪着富婆唱歌跳舞。

陈莉蹲在屋檐下,淋了一夜的雨,最后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

她怀孕了;

彭健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很高兴,买了很多东西去哄丈母娘,总算是又住进丈母娘家。

临走前,他给了五百块钱陈莉,“媳妇儿,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不要担心,现在有了孩子,更不要动不动就生气。”

这是陈莉第一次收到彭健给的家用,虽然只有五百块,但足以让她泪流满面。

自从有了孩子,阿芬收敛了很多,她只是不想让陈强一家好过,但是并不想对付孩子,毕竟她也是经历过十月怀胎的辛苦。

但是,她收敛了;

陈妈妈却开始作妖;

或许是之前她说的那些话刺痛了陈妈妈,所以自从她再住进来后,陈妈妈一直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反正就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尤其是,坐稳三个月后,陈莉又恢复到原来的工作强度,生火做饭洗衣服,白天还要上班,彭健一天到晚看不到人。

她也委屈,也难受,只是她没有退路;

只能忍受;

孩子出生后,陈妈妈让她婆婆来伺候月子,彭健说:“我父母早死了,只能麻烦妈妈你了。”

陈妈妈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她这个傻姑娘,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她不愿意伺候月子,彭健更不愿意照顾;

但毕竟是自己老婆,还刚给自己生了儿子,只能花钱免灾;

他每个月给丈母娘一千块,希望丈母娘帮帮忙;

陈妈妈看在钱的面子上同意了;

只是陈莉却不乐意,“你到底有多少钱?等我出了月子,我们搬出去吧?”

“我的要求不高,哪怕是吃糠咽菜,也比寄人篱下强。”

彭健深情的看着她,在她嘴上啄了一口,“乖,我们现在有孩子了,一切都要以孩子为主,我们受点委屈不怕。”

他当然不怕,每天面对陈大户两口子的人又不是他。

可偏偏陈莉就是吃这一套,没法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彭健比以前要顾家了;

至少每个月会给她生活费,还会在阿芬针对她的时候,帮她说两句话;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小举动,但足以让陈莉高兴很久很久。

阿芬这边;

看见陈莉现在有儿子,又有一个帅老公,再看看自己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于是,她又开始作妖;

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她不再直接针对陈莉,而是把矛头对上陈妈妈;

陈莉刚生完孩子,陈妈妈不仅要做饭,还要伺候月子,把她累的苦不堪言。

一天,陈妈妈在厨房做饭,起身的时候,差点晕倒;

幸好阿芬伸手扶了一把。

她接过陈妈妈手里的活儿,“妈,你去休息吧,以后厨房里的这些事儿,就让我来做吧。”

陈妈妈一怔,不晓得自己儿媳妇又在作什么妖,心里没来由的慌;

阿芬也不说什么,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就扶着她在一边坐下;

“妈,以前是我不懂规矩,这些日子我也想过了;你跟爸......老实说当年你们也有自己的不容易,不管怎么样,都不是我们这些小辈能议论的;”

“自我嫁给大强这么多年以来,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好,以后就让我好好伺候你。”

“你照顾莉莉坐月子已经够辛苦了,像做饭这些活儿,就让我来做吧。”

........

阿芬一股脑地说了很多,甚至把她跟陈大户以前做的那些缺德事儿,也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一番话说的真情实意,居然把陈妈妈感动了一番;

这几天,阿芬也确确实实做到了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甚至一改往日的疾言厉色,对陈莉都有了好脸色;

陈莉并没有发觉得有什么异常,还以为是自己有男人给自己撑腰,别人不敢轻视自己。

直到有一天,陈大户的孙子在屋子里玩,从床上掉了下来;

他的哭声惊动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看着孙子的额头青紫了一块,陈大户心疼的不得了,第一次对儿媳妇发了大脾气,“你怎么回事儿?”

“看个孩子都看不好,你要是真心不想过日子就收拾东西滚蛋。”

........

这次泼辣的阿芬没有争辩,低着头哭泣;

陈强却不乐意了,第一次顶撞自己父亲,“爸,你不能这么说话,阿芬就是想好好跟我过日子,才去厨房帮妈妈干活儿;”

“妈,你倒是说句话呀——”

陈妈妈对上丈夫的眼睛,点头承认,“是的,这几天都是阿芬在厨房帮忙做饭。”

“那你在干嘛?”陈大户的怒火又对准了自己媳妇儿,“儿媳妇做饭,你连孩子都看不住?”

“不是,我这不是在帮小莉看孩子嘛......”

陈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陈大户彻底爆发了,把桌子上的杯子扔了一地,“你分不分得清楚轻重?”

“你照顾别人的孙子,把自己孙子扔在一边?王翠芬,今天我孙子没事儿就算了,要是他有个什么好歹,你就收拾行李给我滚蛋。”

王翠芬跟陈大户结婚几十年,第一次被他骂得这么惨;

气的火冒三丈,但又是自己理亏在先;

等陈大户跟阿芬还有陈强带着孩子去了医院,家里只剩下她跟陈莉两个人,她才没忍住哭了起来;

陈莉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缓了一会儿,宽慰道:“妈,别生气,爸只是一时气急,你别跟他计较。”

王翠芬一把推开她,“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你死皮赖脸地呆在家里不走,我至于让你嫂子做饭?”

“我活了几十年,不要脸的人见多了,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世间少有;”

“从来没有听说,嫁出去的姑娘带着男人跟孩子还死赖着娘家不走的。”

..........

王翠芬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悍妇,骂起人来也是不带重样的。

她一顿输出后,陈莉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但是,她根本没有罢休的意思;

冲到她的屋子里,把她的行李从二楼往下面扔,零零散散扔了一地。

陈莉抱着孩子被扫地出门。

她站在大门口,一言不发,默默流眼泪,直到陈大户抱着孩子回来,才缓缓开口,“爸,你真的要逼死我?”

陈大户冷笑一声,“当初不是你等不及偷了家里的户口本,非要嫁人,怎么?现在后悔了?”

“你但凡有点骨气,就跟你妹妹学学,走了就别回来。”

“你妹妹再怎么样,至少给了我六万块钱,你呢?我养了你一场,你不仅没有给我一分钱,还带着男人到我家里来吸我的血。”

“你就是正儿八经的赔钱货。”

陈莉抱着孩子离开了;

她手里没钱,一时间又联系不上彭健,只能带着孩子租了一个叙利亚装修风格的地下室住;

什么叫叙利亚风格装修?

就是纯毛坯,简单的通了水电,仅此而已。

彭健找到陈莉的时候,她抱着孩子在地下室住了三天,不敢睡;

因为地下室太潮湿,距离她不远处有两只癞蛤蟆在咕咕叫,时不时还有几只老鼠蹿来蹿去。

这几天,陈莉一直盯着老鼠看,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地下室里的老鼠;

“莉莉,莉莉.......”

彭健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

“莉莉,你别生气,日子总会好的,只要我们.......”

“彭健,你还想跟我过吗?”

陈莉没有再听彭健的花言巧语,第一次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想,你在说什么呢?”

彭健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撇过头,想用以前的那套忽悠过去;

“我知道,现在的日子苦了你,可是我又何尝不辛苦?我每天累死累活还不是为了你们母子俩。”

见她不出声,他又放软声音,半跪在她面前,“莉莉,别这样;你要知道马云老婆当年还陪他吃了好几年的泡面,你不过是住个地下室,等以后我成功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陈莉抽开他紧握的手,语气冷冷,不带一点温度:“我不想听你扯有的没的,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我们离婚,要么以后你挣的每一分钱都放在我这里。”

“我们好好过日子,你自己选。”

彭家纠结了半晌,选择了后者。

陈莉拿着彭健的钱,在外面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两居室,又在网上自学做麻辣烫;

两个月后,陈莉的麻辣烫摊子开张了;

因为之前父母的名声不好,陈莉最开始的两天都是打五折出售,这一点很有吸引力,不到一个月,她的小摊子一下子就盘活了;

可过程其实也不太顺利,时不时会有一些被陈大户欺负过的人跑到她跟前捣乱;

陈莉每次出摊都会带着孩子,见到有人来闹事儿,她也不恼,赔着笑脸喊别人叔叔,然后恭恭敬敬递上一瓶饮料。

伸手不打笑脸人;

时间久了,别人也就知道她跟她爸爸不是一样的人。

彭健跟在老板后面,有一次凭借自己会说话,会来事儿,帮忙拿下了一个项目,老板很高兴,要给他发奖金;

他拒绝了,很诚恳地跟老板说,想学做生意;

老板答应了,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并且看在他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也借了一笔钱给他;

夫妻俩齐心协力干了五年,总算在镇上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搬家那天,陈莉哭的不能自已。

彭健说:“媳妇儿,我虽然没有马云的本事儿,但至少我比他好看;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之前,父母对自己做的事情,深深伤害了自己的心;

所以,在陈莉有钱买房时,特意挑了一个距离父母位置最远的地方。

可是,再远有什么用;

陈妈妈还是找上门了,“你爸爸病了,你不回去看看?”

陈莉冷冷道:“当初,你们不是让我走了就再也不回去吗?”

“你别忘了,老子还养了你这么大。”

陈妈妈气的差点给了她一巴掌;

陈莉终究是回去了,她跟彭健一起回去的;

陈大户并没有生病,只是趁这个由头,想跟闺女重归于好;

为此,他还特意在饭店里叫了陈莉最喜欢吃的烧甲鱼送到家,饭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只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陈大户给陈妈妈使了一个眼色,陈妈妈开始打亲情牌,说当初养他们怎么怎么不容易,说他们当初怎么怎么无奈.......

等他们把所有话都说完,陈莉从包包里掏出十万块钱放在桌子上,“这是欠你们的彩礼钱,彭健说拖欠这么多年,多的四万当利息了。”

“你们慢慢吃,我们有事儿就先走了。”

从那以后,不管陈妈妈怎么说,怎么示好,陈莉都没有回去过一趟;

眼看大女儿那边使不上劲儿,她又想到了多年不联系的小女儿,小女儿跟陈莉是一个态度,听着,就是不回应。

三年后,陈大户身体越来越差;

他们家路过一个道士;

俩人对视一眼,道士跟他说:“你这个人罪孽深重,要是不及时化解,只怕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清楚。”

陈大户早些年最不信这些,老了老了反而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言。

“大师,可知道怎么化解?”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烧香祭祖,在大门口跪上五个小时即可。”

陈大户深信不疑,按照大师的话去做。

果然,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瘦了五十斤,罪孽消了没,不知道,但是三高降下去了。

陈大户很高兴,觉得自己肯定是消除了一身的罪孽,以后再也不用去大门口跪着。

正在他在家里庆幸自己遇到了神人时,陈强出事儿了;

他在上工时,伤到了腰;

医生说一辈子都干不了体力活儿;

听到这个消息,阿芬第一时间抛下孩子,带着所有钱财跟他办理了离婚;

以前陈强再怎么没有出息,至少还能靠体力活儿赚钱,至少还听话,但是现在,他没有经济来源,赚不了钱,要他有什么用?

还不如养条狗实在。

陈大户看着支离破碎的家,心生绝望,又开始初一十五烧香祭祖,请求祖先们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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