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镇白芸瑞偶遇绝世美女,捉淫贼白芸瑞误伤陆小英!

伯芳评文化 2024-12-29 09:14:32

白眉大侠第五十一章——玉面小达摩白芸瑞来到琼州望海镇,觉得腹中饥饿,打算吃过饭之后再去三仙岛,于是走进一家酒楼,要了六样菜,一壶酒,在这儿自斟自饮。三杯酒下肚,觉得有点面红耳热。

正这时候,忽听楼梯声响,白芸瑞微微抬头一看,上来了一个白衣女子,只见她年约二十上下,个头儿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脸蛋儿粉中透红,亚赛三月桃花一般,水灵灵两只俊眼,鸭蛋脸,一边一个酒窝,红红的嘴唇,小口一张,露出整齐的银牙,手中拎着一个长条包裹,带有几分倦意,像是个赶长路的。

奇怪的是,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出门,身边竟没有一个做伴的。白芸瑞不由多看了几眼,后来四目相对,这才赶紧收回目光,继续喝他的酒。白衣女子在他斜对面一张桌旁坐下。堂倌赶忙过来问道:“请女客官示了,你要用点什么?”

白衣女子不卑不亢地说:“我不喜欢荤腥油腻,最好是吃些素的。你把菜单拿来我点几样。”堂倌赶忙递过来菜单,这女子随便点了几样,又要了两个馒头一碗汤。时间不大,饭菜齐备,便低着头吃起来。

楼上的客人无不交头接耳,指手划脚地议论这一女子。白衣女子知道别人都在议论她,她像毫无感觉似地,低着头吃自己的饭,哪儿也不看。

白芸瑞心中暗想:从这一女子的言谈话语和举止行动来看,既不似大家闺秀,也不像寒门碧玉,倒像久走江湖的侠客。

想到这儿他又抬头瞟了她几眼,发现那女子也在偷着看他,羞得他赶快避开了目光,放下酒杯,抓起馒头,打算赶紧吃过,离开这个地方。

还没等白芸瑞吃好呢,楼下一阵马蹄声响,接着有人嚷嚷着,上了三楼。白芸瑞抬头一看,上来了十六七位,前后都是家郎打手,中间是一位矮胖子,挺着个大肚子。往脸上看,蛤蟆眼,酒糟鼻,招风耳,络腮短胡,看样子有五十岁左右。跟着的这些打手,一个个横眉竖目,像凶神恶煞一般。不用问,这是一个无赖之徒。

掌柜的一见到那些打手,就不住地摇头,瞟了那位白衣女子一眼,暗暗叹了口气,显出有点着急。等那个矮子一上楼,掌柜赶忙作出一副笑脸,不住地打恭作揖:“哎哟,曹大爷,您老人家好啊,多日不见,怪想您的。大爷,您这是到哪公干?您这一来,我们这个小店可增光不少啊。”

“是吗?以后我就常到这儿走走,多给你增点光。”“欢迎,欢迎,嘿嘿!嘿嘿!”掌柜笑的模样,比哭还难受。

跑堂的伙计既没有问这伙人,也没请示掌拒,就开始上菜了,全是上等好菜,不一会儿摆满了两桌。这些家伙也不客气,又吃又喝,好似风卷残云一般。

原来在这儿吃饭的那几位,匆匆扒拉几口,扔下一半,会过钱,溜下楼走了。还有几位没吃完的,赶紧挪到了一边,生怕和这些人挨着。

白芸瑞知道这是个恶霸,担心那个白衣女子受欺负,偷着看了一眼,见那位女子好像没事一样,还在不紧不慢地吃着。白芸瑞本来要下楼,这会儿他又收回了心,倒想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上楼的这位矮胖子是谁呢?原来是琼州府的头号恶霸,名叫曹世彪,人送绰号花里魔王。他在琼州跺跺脚,地皮都要颤三颤,楼房都得摇三摇啊。

曹世彪的祖父,是朝廷的命官,曾经做过枢密副使,门生故吏,布满朝野;他的父亲,镇守过琼州,在这儿买了三万亩良田,曹世彪就在这儿安了家。

这家伙自幼娇生惯养,不肯学好,文不成武不就,长大了专爱寻衅闹事,欺男霸女。仗着他们家财大势粗,他的世伯、世叔又多,加上琼州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因此,就没人敢惹,就是知县、知府,也不愿管他们家的事,久而久之,曹世彪就成了琼州的第一号恶霸,整日胡作非为,无人敢惹。

曹世彪三杯酒下肚,蛤蟆眼睁开了,不住地左右踅模。楼上的人除了他这一伙,本来就没几个,女人只有那么一位,因此他一眼就看到那位白衣女子了,哈喇子一下流出三尺长。

他把酒杯一放,说道:“小三!”对面一个獐头鼠目的小子赶快凑了过来,弯腰问道:“大爷,您老有何吩咐?”

曹世彪晃着胖脑袋说道:“你往那边睢瞧,这个小妞有多漂亮,简直像天仙一般,大爷我的身子都软了。去,把她叫过来,陪大爷吃两杯酒。”“是,您先等着。”

小三笑嘻嘻来到白衣女子身边,先偷着瞧了两眼,然后说道:“这位小姐请了。”白衣女子刚好吃完饭,把筷子一放说道:“什么事?”

“嘿嘿,小姐,是这么回事.您呢,长得貌若天仙,称得起第一美人;那边穿红袍那位,看着没,那是曹大爷,琼州府的首富。您是人才第一,他是家财第一,两个第一碰到一块儿,也是个缘分哪!曹大爷看您一个人吃饭,怪寂寞的,让我请您过去,陪大爷喝几杯,大家热闹热闹。小姐,请吧!”

白衣女子把脸一沉,两眼露出冰冷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刺得小三直颤:“小姐,您……”“快闭上你的嘴,休要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我和你们素不相识,焉能同你们坐在一起?真是岂有此理。伙计,算账!”白衣女子抓起桌上的包裹,就要下楼。

曹世彪满脸奸笑,伸胳膊把她给拦住了:“慢着!大爷让你过来吃酒,是看得起你呀,再说今天咱们俩碰到一块儿了,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先把芳名留下,让我记在心里,然后呢,陪着我到家里住几天,等到玩儿够了,你要想走再走,到那时我让你发一笔小财。”

白衣女子气得面红耳赤,刚想要骂他们几句,白芸瑞跳过来了。芸瑞早就气坏了,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调戏良家女子,还有一点王法没有!这种事要发生在开封府,包大人早拿狗头铡把他给铡了!我是开封府的办差官,遇到这种事,焉有不管之理!

他这才挡住了曹世彪:“呔!尔等什么人?公然调戏良家女子,该当何罪?”曹世彪不由一惊,抬头看了一眼白芸瑞,见他眼露凶光,满脸杀气,知道来者不善,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他又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心中欲火难捺,把生死就置在了度外;扭头看看身边的打手,胆子又壮起来了,一边朝后退一边吼道:“哪儿蹦出来这么个小子,仨鼻孔出气,难道说你想找死不成?小子们,给他熟熟皮子,挠挠痒!”“喳!”这帮小子一个个捋胳膊挽袖子,就想要上前动手。

突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花里魔王曹世彪刚说完话,猛然身子一挺,倒在了地上,顺着鼻孔嘴角淌下了鲜血。

有四个奔向白芸瑞的打手,刚刚把手举起来,谁也没看清怎么回事,就和曹世彪犯了一样的病,躺在楼板上,死了。余下的打手吓得面无人色,急忙抱头逃出了望海楼。

白芸瑞也愣到了那儿了,心说:我并没有动手,这些人怎么就死了呢?看他们鼻孔嘴角淌血,是中了极毒的暗器,瞬息间要了性命,这暗器是谁发的呢?

他左右看了看,白衣女子抱着肩膀在那儿发抖,掌柜和几个伙计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几个吃饭的客人也像傻子一样,有的还瘫在了地下,看样子这些人都不会打暗器,白芸瑞百思不得其解。

停了一会儿,酒楼的掌柜缓过了气,瞅着曹世彪等五具尸体,哭喊道:“不得了啦,可要我的命了。曹大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我这个酒楼可开不成了。”

白芸瑞看掌柜吓成那个样子,说道:“你是这儿的掌柜吗?”郑掌柜赶快说:“小人是这儿的掌柜。这位大爷,您也看到了,曹大爷这么一死,我可该倒霉了,不但要倾家荡产,只怕连命也得赔上啊一”

“掌柜的,你别哭,也别喊,这事慢慢来,依我看你决不会包赔他什么损失。我且向你,刚才发生的事情,你全看见了吗?”“全看见了。”“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是这位曹大爷,不不,曹世彪,恃强行凶,要欺负这位女子,您先生仗义直言,进行阻拦,曹世彪这小子便指示他的打手,要动手打您,谁知道他们就死了。”

“他们要恃强行凶,可是并没人亮家伙杀他们,对不对?”“对呀,他们的四肢俱全,脑袋也长得好好的,并无半点刀伤。”“也没人动手打他们,对不对?”“对呀,他们脸没青,鼻没肿,谁也没有打他!”

白芸瑞又对伙计和几个吃饭的客人道:“诸位都是见证,你们说是这么回事吗?”“我们全看见了,就是这么回事。”

郑掌柜道:“那么这些人怎么无缘无故就死了呢?”白芸瑞冷笑一声说:“这就叫行的不正,遭天报应。你们知道吗,今天是白煞神值日,由此路过,见到这群小子行为不端,略施惩罚,他们便没命了。”

白芸瑞说到这儿,偷瞟了白衣女子一眼,见她面色庄重,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笑意。白芸瑞若有所思。

当时的人们都挺迷信,听白芸瑞这么一说,就相信了,有的还由窗口探出脑袋,朝空中乱瞅,想要看看白煞神在什么地方。

郑掌柜道:“这位义士,您的话虽有道理,可是官府要问起来怎么说呢?他们可不信这一套啊。”“如果官府问话,你就把经过的情形,如实说一下。”

“曹家有钱有势,官府不会听我的呀。”“这事好办。今天既然让我遇上了,我就管到底。你到官府去报案,让他们前来验尸,我在这儿等着。官府若敢为难你,自有我替你辩解。”

郑掌柜听白芸瑞的口气,知道此人有些来历,就没敢小瞧,非常谨慎地说道:“小人斗胆问一问,您的官讳怎么称呼?”

白芸瑞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龙边信票,也就是抓差办案的证件,周围印着金龙,上面盖有开封府红彤彤的大印。

掌柜一看,急忙跪倒磕头:“白将军恕罪。小人有眼无珠,不知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面小达摩白芸瑞白将军。白将军,这事您可得管到底呀。”

那位白衣女子闻听“白芸瑞”三字,不由一怔,迅即又恢复了平静。

白芸瑞赶忙摆手示意,不让他喊叫,并弯腰把郑掌柜拉了起来:“掌柜的,别来这么多繁文缛节,快去叫官府的人前来验尸吧,我还有事要办呢。”

掌柜磕头站起,好似死囚犯人得到大赦,精神头也来了,急忙安排人到官府报案。官府闻听望海楼死了五条人命,琼州第一号大财主曹世彪命丧望海楼,全都来了精神,一下子出动二十几位,拥到了望海楼。

他们倒不是想的如何为曹世彪报仇,而是打算着怎样通过这件事向双方讹诈,填自己的腰包.谁知到这儿一看,都规矩起来,楼上坐着开封府的白芸瑞,哪个还敢胡来。他们匆匆忙忙验过了尸,填上“暴病而亡”的尸格,就算完事了。

后来,曹家花了不少银子,想要翻这个案子,要官府捉拿凶手,但这样的无头案,到哪儿拿凶手去?最后不了了之。这些后事不必细表。

因为官府前来验尸,白芸瑞和那位白衣女子都是当事人,谁也没走了,一直折腾到日落西山。差人们走后,芸瑞和那位女子在一楼同桌吃了晚饭,不过谁也没有说话。掌柜的看天色已晚,要给他们安排住处,二人不肯,各自离去。

且说白芸瑞离开望海楼酒馆,已是万家灯火。他一边走一边心想:愿来打算今天下午就赶奔三仙岛,没料到一顿饭吃出这么多麻烦,看来晚上出海,诸多不便,既是晚了,就在这望海镇住上一宿,明日一早雇船,也就是了。

白芸瑞拿定主意,去找店房。望海镇虽说白天热闹,晚上住店的人并不多,因此只有三家小店,不巧的是,全都住满了。

芸瑞无奈,信步出了望海镇,见镇外闪出灯光,远听还有惊鸟铃声,他知道那儿不是寺院,就是道观,于是朝着灯光走去。走有一里多路,果然是一处庙宇,山门外一排长着五棵白杨树,树干挺拔,都有两搂粗细。

芸瑞走近山门,抬头一看,正中一块匾额,上书“五杨宝观”四个大字。芸瑞心想:就在这儿过一夜吧。于是上台阶抬手敲门,由打观内出来个小老道。白芸瑞赶忙上前施礼,提出要借宝观一宿,小老道还挺客气,请示了观主,就把他领进了客房,还打来了洗脚水。

白芸瑞洗过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望海楼上发生的事情,重新浮现在眼前。他就觉着有点奇怪:曹世彪等人是怎么死的,为何流血而亡?要说中了暗器,那么打暗器的这个人是谁?我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看来这人要比我白芸瑞高明得多啊!如果我同他交手,也未必能赢得了他。

白芸瑞正在胡思乱想,忽听有人轻轻敲打窗棂,芸瑞就是一愣:“谁呀?”“白将军不必高声,我找你有话要说!”

窗外传来女子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非常清晰,他知道这是用中气传来的,站在门外稍远一点就休想听见。

白芸瑞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身子不由得一震,暗道:“果然是她!”芸瑞不敢怠慢,翻身下地,拉开了屋门,白光一闪,进来了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反手关上了门户,转过身对着白芸瑞微笑。

灯光下再看这一女子,人才更为出众,简直同月中仙子一般。芸瑞把脸一沉说道:“小姐,你我素不相识,夤夜叩门,所为何故?若没什么事情,请你速速离去,以免让人观之不雅。”

这女子嫣然一笑,拉椅子坐下了:“恩公,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我在望海楼曾见过一面,相处了整整一个下午,怎么能说素不相识呢!再说我既第一个来找您,必有要事,若不然我会来吗?你是个练武之人,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怕什么观之不雅!”“这个-小姐,不知你有何事见教?”

“别这么说好不好,什么见教不见教的,我可受不了。小女子在望海楼受到恶奴的欺负,白将军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保护了小女子,使奴免遭凌辱,这样的大恩大德,我能忘记吗?今晚上我是特为报恩来的。”

白芸瑞道:“小姐,望海楼的事,再休提起,一者天下人管天下事,二者我是个办差官,碰上了这种事,不能不管,白某并不求什么答报。小姐,请便吧。”

白衣女子仍然坐着没动,想了想说道:“白将军,您这个人也太有点不近情理了吧。”“此话怎讲?”“你我相识一场,总算有缘,我知道你家住金华府白家岗,人称玉面小达摩,现在开封府供职。可是,我姓氏名谁,家乡何处,你知道吗?”

“这个--小姐责备的是,倒是白某的不对。请问小姐,仙乡何处,芳名怎么称呼,一人外出,所为何事?”

“这就对了,说出话还算有点人情味,告诉你吧,奴家是云南昆明人氏,姓陆,叫小英,今年虚度二十岁,是个未出闺阁的姑娘,到现在还没找婆家。”

陆小英说到这儿瞧了一下白芸瑞,见他两眼瞪着墙角,嘴唇一动,面露不悦之色,但没有说话。

陆小英继续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随着伯父长大成人,伯父膝下无儿无女,就把我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我伯父哪都好,就是一样,脾气太坏,半年前离家出走,到现在连一点消息也没有,撇下我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好不难过,也经常受人欺负,望海楼的事,就是一例。后来,我在家实在呆不下去了,就出外找我伯父,以便父女相依为命。谁知尝尽千辛万苦,连我伯父的影子也没找到。我的命真是太苦了。”

陆小英说到这儿,还掉下了几滴眼泪.她抽泣了几下,把脸颊擦了擦,又道:“白将军,我是身如浮萍,到处漂流啊。后来我想,我是个二十岁的人了,身大袖长,在外奔波,也不是个事,我得找个依靠,将来也好有个归宿。因此我一边寻找伯父,一边就到处留意,要找个称心的丈夫。”

白芸瑞听陆小英说到这儿,只觉得面红耳赤,心头不住地狂跳,他似乎已猜测到陆小英往下会说出什么话,于是呼地一声站起,截住了陆小英的话头:“陆小姐,天已不早,请你回去吧,有话明天再说。”

陆小英稳坐不动,瞅着白芸瑞说道:“白将军,你怎么没有一点容人之量,连几句话都不让说完哪!”“这个一好,有话快说,不要啰里啰唆。”“好吧,长话短说,我已经看中了一个如意郎君。”

白芸瑞听她说得那么轻松,心情也和缓下来:“是吗?那太好了,但不知他现在何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现在正同我说话!”“你……你……”白芸瑞急得满脸通红,一时竟说不上话来。

芸瑞心中暗想:这个陆小英,肯定不是好人,起码说脸皮太厚,不知羞耻。虽然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也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哪有未出闺阁的姑娘,见着一个小伙子,就厚着脸皮当面求婚的!就冲这一点,我也不能要你!何况我已经有了个美貌贤淑的盖飞侠!

白芸瑞的想法,不能说没有道理,但他并不真正理解陆小英的心情,她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呀。小英已经说了,父母双亡,伯父没有消息,让她到哪儿去听父母之命!一个二十岁的姑娘,东奔西跑,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若听凭媒人找个婆家,她又信不过,只好亲自挑选。今天遇上了白芸瑞,不但说人样子长得漂亮,听说他的武功还高,而且为人仗义,敢做敢为,有一副英雄派头,这些都使陆小英非常满意。他知道白芸瑞事情忙,一旦分手,不知何时才能相遇,所以,这个机会决不能错过。小英认为:芸瑞正在青年,以我自己的相貌,当面求婚,芸瑞决不能推辞,结果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之外,被白芸瑞拒绝了。

芸瑞道:“陆小姐,你的心意,我已知晓,可惜你不知道我家中的情况,白某已经有了妻室了,说句粗话,来年我就有后代了。因此,你提的事,白某决难从命。”

陆小英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胸脯剧烈地起伏,幸亏屋子里只有他们俩,若不然陆小英不知会难堪到什么程度。

停了会儿,问道:“白将军已经有了妻室,值得庆贺。不知贵夫人尊姓大名?”“盖飞侠。九江府盖家庄人氏。”“哎呀,怪不得白将军对尊夫人这么崇爱,原来是混江龙盖天筹的女儿草上红姑盖飞侠呀。”

陆小英说着,面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白芸瑞听她这么一说,吃惊不小,没想到陆小英对武林中的事情懂得这么多,看来她大有来历,决不能小瞧啊。

陆小英想了想,又说道:“白将军,婚姻是人生的大事,我这里话已出口,决不能收回。你既然已经和盖飞侠成亲,这是我陆小英命浅福薄。这样吧,我情愿做你的偏房,可以了吧?”

白芸瑞脸色一沉,说道:“陆小英,别再往下说了,现在夜已深了,你我长时间交谈,多有不便,请你回去休息吧。”白芸瑞说着话站起身子,伸手拉开了房门。

陆小英也慢慢站了起来,说道:“请白将军不要误会,认为我陆小英是个不知羞耻的女子,其实我只不过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罢了。我这个人向来办事讲认真,认准的事一定要办,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达目的,决不回头。好了,这件事先放一边,你慢慢想想再说吧。我现在再问你一件正经事。白将军到南海来,是为公还是为私?”

“问这事干什么?”“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这次来并不游山玩水,而是为的追赶金灯剑客夏遂良,打算赶奔三仙岛.白将军,我说的对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陆小英狡黠地一笑:“值日神告诉我的。白将军,我诚心诚意地规劝你,就此收兵止步,别再往前走了,趁早转回开封府。三仙岛乃是龙潭虎穴,一定要去,必然凶多吉少。我知道你这个人特别狂傲,这些话你肯定不听,那么我劝你上岛之后要处处小心,切忌心躁性急,你真要遇到危险,我必定出手相助。告辞了。”陆小英说着话迈步出屋,身形一晃,踪影不见。

白芸瑞望着陆小英消逝的身影,心中一片茫然。这一天好似做了一场梦,稀奇古怪,理不出个头绪。

陆小英到底是个什么人?看样子身怀绝艺,曹世彪等人的死,肯定是她干的,她是属于哪一派?南海派?不像。要是南海派的人,凭她打暗器的技巧,恐怕我这条命早就交代了,再说要是南海派的,还能警告我别去三仙岛吗?那么真像她说的,是云南府人氏,到这儿找她伯父?可你为啥要缠着我呢?天下那么多漂亮小伙子,凭你的长相,还能找不到一个好丈夫?看来你也太不稳重了,我是官面上的人,真要把你娶过府去,还不一定给我闹出什么丑事呢!无论如何,我决不能要你。

白芸瑞关好屋门,吹熄了灯,思前想后,理不出头绪。最后想到:陆小英说三仙岛是龙潭虎穴,可能不假,但是,我既然到这儿了,哪能不上三仙岛,不问明夏遂良的去处,就返身转回呢?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我也要到三仙岛去一趟。至于陆小英的事,看发展再说吧。白芸瑞想到这儿,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日上三竿,白芸瑞才起床。他吃过早点,给五杨观留下一小块银子,起身赶奔码头。芸瑞刚刚站定脚步,有个使船的小伙子就过来招呼:“客爷,要上三仙岛吗?请坐我这条小船吧,又快又稳,保证平安无事,价钱也公道。客爷,上船吧。”

“你的船赶奔三仙岛?”“我们是专往三仙岛搭送游客的。”“好吧,就乘你的小船。”“是了,客爷请吧。”

白芸瑞上船一看,是只新打造的带舱小船,一个舵工,两名水手,能容纳十几个人。小伙子还要上岸接客,芸瑞一摆手把他止住了:“船家,不必等了,我有急事要办,多少钱我全包了,现在就开船吧。”“是了,这就开船。”

随着船舵摆动,一声忽哨,小船离了岸.由于人少船轻,又是顺风,撑开了像离弦之箭.白芸瑞背着手站在船中,观着大海,掌船的与他唠起了家常:“客爷,听您的口音,是内地人吧?”

“是啊,祖籍金华府!”“那可是个好地方啊。您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不错。我这个人爱好游山玩水,听说三仙岛这个地方不错,就特意赶来,想去看看。”

“客爷,三仙岛确实不错,一年四季游人不断。您听这名字,三-仙--岛,据说远古的时候,这儿住着三个神仙,落下了这么个名字。客爷请想,神仙住的地方,错得了吗?这岛上有一座山,叫天柱山,又高又大,就像支天的柱子。山顶上有个池子,取名天池.由于三仙岛环境幽静,鸟语花香,很多出家人都愿到这里修炼,就这么一座岛屿,仅道观就有十三处!当然了,这些庙宇有的大,有的小。最大的庙宇名叫三仙观,修在三位仙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意思是他们也想修炼成仙。说起这座三仙观,别提多气魄了,前后七进院子,有东西跨院、山门、钟鼓楼、玉皇殿、三清殿、藏经阁等等。里面碑碣很多。每年到那儿的香客络绎不绝,光庙里的老道就有二三百人。”

“是吗,我这次来一定到三仙观去看看。船家,三仙观的观主怎么称呼啊?”“哎呀,那儿的观主可是大大有名。因为观名‘三仙’,他们取个吉利,几百年都是三个观主,号称‘三仙’。现在的大观主,人称绝心一指定阴阳,姓肖,名道成;二观主乃是飞天蜈蚣李道安;三观主绰号串地金蛇,叫张道远。这三位都有特殊的能耐。”

船家说到这儿,面露恐惧之色,又对芸瑞说道:“客官,您游三仙岛,到三仙观烧香,都可以,只是一样,您要牢记,千万别惹了三仙观的道人。那三位观主可是难以对付啊!”

白芸瑞哈哈一笑,说道:“船家,你放心吧,我是个游客,什么事情也不管,什么事情也不问,三位观主再厉害,能平白无故找我的不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啊,我是怕您出事。”说话之间,船已靠岸。白芸瑞打发了船家,跃身离船,踏上了三仙岛。

玉面小达摩白芸瑞,依仗着艺高人胆大,并没有接受陆小英和船老板的劝告,独行其是,执意要进三仙观。

小船靠了三仙岛,他弃舟登岸,举目一看,这个三仙岛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是个小岛屿,就那么一座山,一处道观。

这个岛方圆有几十里大,岛上山水林路,集镇村庄,同大陆没什么两样。村庄错落有致,梯田层层,牛集满坡,住着不少人家。

白芸瑞一边观看岛上的风景,一边往前走,约有十里地左右来到一个镇子,看样约有二三百户人家。一趟大街,买卖铺户,饭馆客房,倒也齐全。

芸瑞心想:我三哥临别时一再嘱附我办事要小心谨慎,不可骄傲、大意,这话有一定道理。虽说我们估摸着夏遂良他们来了三仙岛,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还有待进一步查清。另外陆小英和船家也说,三仙观的道人不好对付,我还是小心为妙。最好找个地方,先落下脚,然后慢慢查问,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

白芸瑞想到这儿,就进了这座村镇。这个镇子名叫集贤村,镇口有一家招商店,看样子规模还不小,而且非常干净,伙计一让,芸瑞就进去了,在后院找了两间厢房,一明一暗。

白芸瑞喝了杯茶,叫过伙计问道:“贵姓啊?”“免贵,小人姓赵。”“和当今天子是一家呀。伙计,我早慕三仙岛这块圣地,今日有幸,到此一游,来一趟也不容易,打算看遍岛上的风景、名胜,因此呢,住的日子会要长一些,也许十天半月,到时候算总账,决不会亏待你。”

“是,客爷。我们这座三仙岛,确实有不少名胜,古迹也特别多,十天半月,够您玩儿的。只要您高兴在这儿住,我们一定好好招待。”“赵伙计,这三仙岛上,最有名的去处,应该是哪里呀?”

“你要问这,谁都知道,那就是三仙观。”“这儿离三仙观有多远?我打算先到那儿看看。”“哎哟,挺远呢。我们这个集贤村在岛的东头,三仙观在西头,相距二三十里地呢。”

赵伙计说到这儿,伸头朝院子里看了看,神秘地对白芸瑞道:“客爷,以小人之见,您别上三仙观了。”“啊?却是为何?”

“你这是问着我了,要是别人,真不敢告诉你。我对你实说吧,三仙观的三个观主,前些日子到中原去了一趟,结果带回来一大群和尚、老道,能有三百多人,虽然他们是分批上的岛,但是都从我们这儿路过呀,我就注意上了。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谁也不敢问。据说最近三仙观非常紧张,一个香客和游人也不让去,您要上那儿去玩儿,岂不是要找麻烦嘛!”

“噢,原来是这样。”“客官,您在这儿歇着,有事我再来。”“慢着。这是五钱银子,拿去买双鞋子穿吧。”赵伙计接过银子,连声说道:“谢谢客官爷,小人告退了。”

白芸瑞听伙计这么一说,基本上断定,夏遂良他们就在三仙观。芸瑞心想:看来三仙观已经有所防备,我还是夜探的为好。想到这儿他关上房门,美美地睡了一觉。

白芸瑞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压山。他已养足了精神,弄了点晚饭,饱餐已毕,在屋里收拾好夜行衣,就到定更天了。

因为店房里客人不多,院子里已没人走动。芸瑞熄灭灯,虚掩上房门,翻身越墙而出,辨别了一下方向,一哈腰,施展陆地飞行术,朝三仙观的方向奔去。

白芸瑞正在奔走,忽见前面百步左右,有一道白影,直奔西南。芸瑞不由一愣,心说这是什么人?他要干什么?我得追上看看,方向一拐,朝着白影就追下来了。

要说白芸瑞的脚程,称得上其快如飞,可是,无论他脚下怎样加紧,也无法缩短距离,稍一松劲,相距还会拉长。芸瑞不由暗自称赞:真是好脚力!

白芸瑞追赶了一程,前面现出一座村庄,白影一晃,进了村子,芸瑞再要寻找,踪影皆无。芸瑞心想:我既然到这儿来了,就要看个究竟。

他见村中间有一所大宅院,挺高的门楼,黑漆的大门,看样子像是乡宦,起码是有名的富户。

芸瑞心想:我追的若还是个贼,必然到大户人家偷窃,待我进去查看一下,若没什么动静,就不再管它了。

白芸瑞想到这儿,纵身跃上墙头,又跳上一所高大的房子,拢目光仔细观看。这所院子分为前后两部分,各有正厅、厢房,最后边还像个花园。各屋黑咕隆咚的,人们都已入睡,只有后院东厢房还透出亮光,不时传出读书之声。

白芸瑞跳下屋子,轻手轻脚,来到后院东厢房窗台下,站定身躯,右手食指在嘴里吮湿,轻轻捅破窗棂纸,睁一目眇一目朝里观看,原来这儿是书房,看样子里间是卧室。

屋里摆着书架,上面放满了经史子集;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压书宝剑;桌旁坐着一位书生,年约二十挂零,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唇红齿白,非常漂亮;旁边站着一个小厮,大概是书童,有十七八岁,也是一表人才,陪着公子读书。

白芸瑞正在观看,忽听后窗户“吱呀”一声,随着“嗖”地一下,跳到屋里一个白衣女子。白芸瑞借灯光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一女子正是陆小英。

读书公子和书童见陆小英进屋,吓得抖衣而立,书童颤声说道:“你……你……你是何人?夤夜之间,由打窗户跳进书房,意欲何为?”

只见陆小英一阵冷笑,两眼放出寒光,小书童吓得直往后退。陆小英突然伸右手在他肋下一点,再看书童,翻身跌倒,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读书公子吓得面如土色,颤声道:“你……这是要干什么?”陆小英一阵轻声浪笑,前进一步,双手捧着公子的脸蛋,说道:“公子不必害怕,我找你不是什么坏事,而是要与你成就一件天大的好事。我知道你叫公孙阳,你父公孙舒,是卸任知府。同时呢,我还知道你才华出众,今年乡试得了第三名,明年就要进京会试,必然是金榜题名。你家小姐久慕你的大名,内心里特别喜欢,今日一见,人样还这么漂亮,我就更高兴了。”

白芸瑞听着心里直起烦,暗道陆小英你真不是个好人,昨天晚上去纠缠我,今天夜里又来纠缠公孙阳,看来你是逢人配呀!幸亏我没有上你的当。我要看你还会说出什么话。

陆小英又道:“少爷,常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道是才子配佳人。你在青春,我在年少,你是美男子,我是俏佳人,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啊!常言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比如朝露,去日苦多。今日正是良宵美景,岂可白白度过,来来来,你我快快安歇了吧。”

陆小英浪言亵语,简直不堪入耳。公孙阳吓得连连后退:“你、你、你给我滚!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说出话不知羞耻,再要不走,我就喊人了!”

陆小英往前一进身,咯咯一笑,伸双手抱住了公孙阳:“你这个傻小子,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快跟我进屋吧。”说着话抱起来公孙阳往里就走。

白芸瑞看到这儿可气坏了,心说陆小英啊陆小英,你真是无耻之极呀!昨天面上还装出一本正经,今天全是一副丑态,硬要逼迫人家干那种无理之事,我白芸瑞岂能饶恕这种倒采花的淫贼!

玉面小达摩怒冲冲一脚踢开了房门,用手一指高声骂道:“陆小英,你这个淫贼,休走着打!”双拳一挥,如流星赶月,奔陆小英便打。

陆小英正在同公孙阳纠缠,见突然闯进一人,也吃了一惊,见此人出手如电,急忙闪退一旁:“你是何人?”“休要再给我装相,着拳!”一招飞鸟投林,直捣陆小英的太阳穴。

陆小英见拳法凌厉,知道遇上了劲敌,她不敢恋战,虚晃一招,避开白芸瑞,一纵身跳出屋门,抖身形上了厢房顶。等到白芸瑞追上房顶,已不见陆小英的去向。

白芸瑞二次回到书房,公孙阳一见,趴地下就磕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哎呀,吓死小生了。”芸瑞拉起公孙阳,安慰了几句,见书童还躺在地下,用脚轻轻一踢,给他解开了穴道,小书童也站起来了。

公孙阳拉着白芸瑞的手,战抖着说:“恩公,这是怎么回事?是闹鬼呢?要不,为啥那么漂亮的姑娘,会干出这种无耻之事呢?”

白芸瑞冷笑道:“公子不必胡猜,世上哪有什么鬼呀、仙呀的。刚才那是位倒采花的女淫贼,幸亏被我赶到,才把她惊走了。”

公孙阳如梦初醒,想了想说:“恩公,她若回来怎么办?”“贼人胆虚,既已被我惊走,哪敢再回来。”

公孙阳道:“请恩公赐下大名,小弟日后也好报答。”白芸瑞本不肯讲,经不住公子再三请求,书童也在一旁帮腔,芸瑞这才说出了名讳。

公孙阳一听对面这位就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真是惊喜万分,说什么也不让他走。白芸瑞急着要夜探三仙观,没料到被这件事给缠住了,眨眼之间,已交四鼓,公孙阳也有点睏意,问明了白芸瑞下榻之处,这才放行。

白芸瑞告辞公孙阳,抬头一看,斗转星移,四鼓已过,再去三仙观,也办不成事了,只好转回集贤村招商店,关好屋门,和衣躺下。

白芸瑞正在沉睡,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睁眼一看,满屋金光,急忙翻身起床,拉开了屋门。有一人望着白芸瑞“扑通”一跪,放声大哭:“恩公,您快救命啊!”

这一下把白芸瑞给闹蒙了。仔细一看,跪着的正是公孙阳,后边还站着一个家人和店房掌柜。他双手拉起公孙阳,问道:“公子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哎呀恩公,出了人命了,我的书童被人杀了!”

白芸瑞那脑袋“嗡”的一声,好似重重挨了一棒,他不是痛惜那位书童,而是悔恨自己料事不周,铸此大错。他觉着那位自称陆小英的白衣女子是有意同自己做对,牙齿咬得格嘣嘣响,问公孙阳道:“公孙贤弟,你坐在这儿,稳稳神,把过程详细说说。”

公孙阳进屋坐下,喝了杯茶,稳定了一下情绪,讲出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白芸瑞离开他们家后,公孙阳心中害怕,不敢在书房安歇,便敲开了父亲的屋门,在那儿睡了一觉,小书童又回了书房。

天光发亮,公孙阳到书房读书,叫书童不听应声,打开里屋的房门一看,把公孙阳吓得大叫一声跑到了当院。家里人全都起来了。众人进套间一看,只见小书童一丝不挂,躺在床上,被人破腹开膛,脏腑流了一床。

公孙阳哭着对白芸瑞道:“我爸爸一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到琼州府报案去了。我想,这种事官府不一定能管得了,这才特意找您。白将军,您的英名播于四海,又是专管抓差办案的,可不能袖手不管哪!”

白芸瑞这会儿管了不是,不管也不是,真叫进退两难哪。管吧,自己还有一堆事情要办,插手这件事,必然要耽误自己的工夫,不管吧,那位白衣女子如此胆大,明明有戏弄自己之意,我玉面小达摩焉能咽下这口恶气!想到这儿他就要起身。

转念一想,且慢,我三哥一再交代我,遇事要冷静,不可急躁。陆小英这人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三教堂的引线,要引我上钩,故意办出这种事?对,很有可能,我不能上这个当。那么眼前的公孙阳怎么对付呢?

他思索了一阵,来了主意:“公子不必难过,这件事既然让我碰上了,决无撒手不管之理。只是一件,你父既然到府里报官,就要先由官府验尸,免得人家挑理。另外呢,我也不能明着去,要那样非把贼人吓跑不可。你先回去,料理着事务,等候官府去人;我呢,下午再去。你看怎么样?”

公孙阳是个读书人,没有经过事情,哪知道白芸瑞想的什么,见人家说出话句句在理,也就无话可说,施了一礼,出招商店回家去了。

白芸瑞站在屋门口,心里就像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正这时候,忽见白光一闪,由楼上下来一个女子,走到白芸瑞面前,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哎呀,这不是白公子吗?你也住在这儿了?”白芸瑞一看,正是那位陆小英,不由得气撞顶梁:“陆小英,你过来,我有话要说。”“你们官府的人,说话真横啊,何必这么吹胡子瞪眼睛的。”陆小英说着话走进了白芸瑞的住室。

白芸瑞恶狠狠地瞅着陆小英,两眼透出寒光,厉声说道:“我真没想到,你是个倒采花的女淫贼,现在还不到案打官司,等候何时?”

陆小英好似挨了当头一棒,后退两步,正色说道:“白将军,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拿这样肮脏的字眼来污辱我。你说的话.有何证据?难道说你们官府的人就可以胡说八道吗?”

“嘿嘿,陆小英,我知道你的嘴硬,不会承认。昨晚上你跳进公孙阳的书房,要强逼着他倒采花,是我赶进屋内,连击两掌,才把你惊走,难道说你就忘了不成!”

陆小英真好似五雷轰顶,惊得她呆若木鸡,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白芸瑞又说:“我把你惊走之后,想着你能悔过自新,我就回了店房。谁知你淫心不死,二次返回公孙家,倒采花之后,杀死了书童,现在官府已派人前去验尸,你还有何言狡辩!”

陆小英听他说罢,脸上露出愤恨之色,嘴巴张了几张,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末了她眼噙泪水说道:“你肯定这事是我干的?”

“前一场是我亲眼目睹,还会有错?”“白将军,你别忘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外貌相同之人可多着呢!”

“哼!休拿这话搪塞! 我知道你们绿林人嘴头都硬,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肯招认。其实这件事除了我,还有人作证。”“你把证人找来吧。”“证人就是公孙阳。你敢不敢跟我到他们家去一趟?”

“怎么不敢!如果公孙阳也指定是我,我就随你去打官司;若这不是我干的,白将军,你这冤屈好人,栽赃陷害,败坏我的名誉,可也是国法不容啊!”两个人越说越动劲儿,最后各自带着一腔怒气,来到公孙阳家。

公孙家是这一带的首户,家里出了人命,轰动了三里五村,很多人都赶来看热闹。众人见一个漂亮小伙和美丽的姑娘怒冲冲直奔公孙宅,赶忙让开了道。他们俩进院之后,众人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会儿官府的人还没来。公孙阳背着手在院里来回走动,一抬头看见了白芸瑞,赶忙说道:“哎呀恩公,您倒先来了。”“公子别急。我且问你,昨晚上那个女淫贼,你还认得吗?”

“怎么不认得呢,不管她怎么装扮,我也能认出来。”“那好,请你仔细看看,她是何人!”白芸瑞说着话用手一拉,把陆小英推到公孙阳面前。“哎呀我的娘啊!恩公快快救命,杀人的凶手就是她!”

公孙阳吓得浑身栗抖,赶忙躲在了白芸瑞身后。陆小英非常坦然,对公孙阳道:“公子不必惊慌,你再仔细看看,昨晚上是不是我!”

公孙阳揉揉眼,拉着白芸瑞,大着胆子又看了看,摇摇头,又点点头,响喃说道:“说是吧,昨晚上那位满脸淫色,可这位一身正气;说不是吧,长相、声音,没有丝毫差别。恩公,大概是……是她!”

白芸瑞一抖手,把公孙阳推到了旁边,心说读书人真是窝囊,一句利落话都没有,什么又像又不像,满脸淫色,是她的本质;一身正气,是装出来的。哼,陆小英,你这一套戏骗得了别人,休想骗过我白芸瑞!

想到这儿他一伸手拽出了宝刀,喊了一声:“淫贼休走,看刀!”手腕一翻,照定陆小英腹部就扎。陆小英站在那眼噙泪水,既没还手,也没躲闪,看着刀尖扎进了自己的腹部。白芸瑞的刀尖刚刚划破陆小英的肚皮,又停住了。

他想:这个陆小英到底是干什么的,还没弄清楚,哪能杀死呢!得把她留下来,问问口供。想到这儿又把刀抽了回来。

陆小英伤口流出的鲜血,把那洁白的衣服,洇红了一大片,看着非常扎眼。白芸瑞还想要上前拿她,突然,院里有人一声大叫,好似晴空响个炸雷,震得人耳鼓作响,白芸瑞急忙闪目观瞧。

此时墙头上跳下一个人来。看此人年约六十挂零,论身高不满五尺,论脑袋大如笆斗,一对小眼珠,滴溜溜乱转,射出两道逼人的寒光。

老头儿一下跳过去,拉住了陆小英,迅速从身上掏出个小葫芦,倒出两粒丹药,一粒塞进陆小英的嘴里,一粒用手指一捻,成为粉末,按到了小英腹部的刀口上,又扯下汗巾,在小英腰里缠了两圈。其实小英的刀伤并不重,老头子不过是心里害怕罢了。

白芸瑞在一旁看着,不由心中纳闷儿,这个老头儿是谁?看他身法如此之快,决非无能之辈,我可要小心在意呀。他就做好了准备。

老头子把陆小英的伤口包扎好了,一转身,噌,跳到白芸瑞身边,出手如电,去抓他的前胸。

白芸瑞早有准备,见老头儿的手伸过来了,便打算抓对方的寸关尺,用解手法破对方的攻势。白芸瑞也抓住老头儿的手腕了,可就是用尽平生之力也没能把人家的拿法破解开,照样被老头儿抓住了前胸。

老头儿一阵冷笑道:“你这个毛小子,还敢在圣人面前卖狂,去一边呆着吧!”老头儿一抖手,白芸瑞像个包袱似的,被扔到了墙角。小达摩赶紧施了个空中翻,双脚落地,晃了两晃,没有摔倒。

老头儿一看,一下子蹿过来,没等芸瑞站稳,又抓住了,手腕一翻,白芸瑞又被扔出去一丈开外,不过还没有摔倒。

老头儿一生气,连着摔了白芸瑞六个跟头。白芸瑞那么高的本领,连还手的工夫都没有。后来他实在受不住了,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

老头儿乐了:“哈哈,你小子根基不浅哪,就凭我老人家的手法,你能支持六个回合,嗯,也算个人物。”

老头儿说到这儿看了看陆小英,又对白芸瑞道:“你小子年龄不大,做事也太绝了!拿刚才来说,你就敢肯定那些肮脏事是我女儿干的?一伸手就想要她的命,我看你真是活腻了,要那样我就打发你走得了。”

老头儿说到这儿,一纵身来到白芸瑞身后,左掌一立,挂定风声,朝下就打。白芸瑞坐在那儿动也没动。他知道这老头儿手法太快,自己要想还手、躲闪,全没用,干脆就闭眼等死。眼看这巴掌就要拍到芸瑞的头盖骨上了。

“伯父,且慢动手!”老头儿急忙抽掌:“丫头,莫非你还要为他求情不成?”陆小英栽栽晃晃,来到老头儿跟前,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伯父,请你手下超生,留他一条命吧,这件事不能怪他。”

“丫头,我亲眼看见是他用刀扎你,怎么说不怪他呢?”“唉!事有前因哪!他不了解真情,一时误会,才扎了我。如果他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了,我相信他是会后悔的。”

“小英,伯父拿你没办法啊。他把你欺负到这等程度,你还要替他说话。算了,我就饶他一次。孩子,伯父怪想你的,跟我走吧。”老头儿不容分说,按起陆小英起身而去。陆小英扭头朝白芸瑞留下多情的一瞥。

过了一会儿,白芸瑞从地下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对公孙阳道:“公子,这事你全看到了,我本来想帮你缉拿凶手,可是心有余力不足啊!只有靠官府处理了。”白芸瑞说到这儿,双拳一抱:“告辞了!”转身出大门回了招商店。

公孙阳简直都吓傻了,没想到白芸瑞那么大的能耐,在老头儿面前就伸不出手,自己还能再强人所难吗?也只好等着官府处理了。至于官府如何验尸,怎样办案,都不必细表。

且说白芸瑞回转店房,一天坐卧不宁,晚上也没睡好觉,翻来覆去想白天发生的事:难道说在公孙家作案的白衣女子,真的不是陆小英?还是陆小英故意在我面前装相?还有,她这个伯父叫什么名字?本领怎么那么大?他们到底和三仙观有没有关系?

白芸瑞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找出正确的答案。后来一想,干脆把这些都放在一边,不必管它,我就一心一意对付三仙观得了。不管三仙观有多少埋伏,我既然到了这里,决不能空手而回。

第二天,白芸瑞算罢店饭账,问明了三仙观的方向,出门而去。时候不大,就进了天柱山。这座山层峦叠嶂,风景秀丽。芸瑞无心观赏,顺山道不停地赶路。

约有中午时分,见前边山坳里露出一片绿瓦红墙,风吹惊鸟铃,发出“叮当”声响。芸瑞顺声音来到近前看,是座不大的道观,只有一座大殿,东西几间配房。芸瑞心想:不知道这是哪家宫观,待我上前向问路径,顺便讨点饭吃。

白芸瑞紧走几步,来到庙前,在山门外闪目一看,匾额上三个大字:“三仙观”。芸瑞不由得倒退了数步,伸手抓住刀把,暗道:“人说三仙观规模宏大,戒备森严,看来并非如此,真是眼见是实,耳闻为虚呀。夏遂良、昆仑僧等人在不在此处?我还要不要进去?又一想,无论夏遂良他们在不在这里,我都得进去看看,而且要光明正大的进去,胆量上不能输给你们!想到此他往前一进,抬手拍打门环:“开门,开门哪!”

叫了半天,无有动静,白芸瑞心想:难道是座空观不成?让我再叫一次。这次他拍的更响了。过了一会儿,院里有了脚步声,有人打着哈欠过来开门:“来了来了。哪位敲门哪?”

“吱呀呀”山门打开,里边出来个三十多岁的老道,一头乱发,满嘴酒气,身上道服不整,油腻一片一片:“是谁叫门哪?”

白芸瑞手按宝刀打量了一番,说道:“请问师父,这是三仙观吗?”“上头不是挂的有匾额吗?哪还能错!”芸瑞探头朝院里看了看,一个人影也没有,而且院子里杂草、树叶满地,也不像住有多少人。

芸瑞心中暗自嘀咕:莫非我们判断有误,夏遂良压根儿就没到这儿来?转念一想,不能着急,要作些细致的查访才行,于是说道:“道爷,我是游山玩水之人,初到贵地,迷失了方向,一者问路,二者讨碗水喝。多有打扰了。”“没关系,施主请进来吧。”

白芸瑞随着他走进院子,老道反手掩上了庙门。芸瑞随着他走进鹤轩一看,屋里乱七八糟,和讨饭花子住的地方差不多。芸瑞拉过一个小木凳坐下。老道给他端来一碗水,碗边渍腻有多厚,芸瑞勉强喝了一口。

老道伸了伸懒腰,像刚睡醒,又打了哈欠,说道:“施主不是向路吗?你打算上哪儿?”“道爷,我想问一下,这琼州地面,有几个三仙岛?”“只有一个呀。”“岛上有几个三仙观?”

“宫观虽然不少,可是三仙观也是只有一个。”“请问道爷,宝观的观主,怎么称呼?”“你要问这呀,告诉你,观主就是我,俗名诸葛山,现在叫小真人,就是还没有真正修成真人呢。”

“庙里共有几位师父啊?”“这儿香火少,没有地,我呢,又爱怀中之物,养不了那么多人,里里外外就我一位。”

白芸瑞一看,这一趟真是白跑了。干脆。今天下午就往回走吧,别在这儿耽误事了。老道乜斜着眼,看了看白芸瑞,问道:“施主,您不是本地人吧,贵姓啊?”

“我老家是金华府的,特地来宝岛游玩。我姓白。”诸葛山猛地一惊,酒醒了不少:“什么?你姓白?”“是啊,这还能有假吗?”“好好,你等等。”

诸葛山在破箱子里翻了半天,找出一个小本子,翻开第一页,说道:“哎呀,我这个生死簿上,第二位就是个姓白的,叫什么白芸瑞,他若来到三仙观,就休想再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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