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说过的尿液税

漫谈古今史书 2025-04-09 14:50:42

维米纳尔山飘来刺鼻的尿骚味时,马库斯正在用铜勺舀起最后一罐发酵尿液。这些在陶罐里存放了二十天的液体泛着浑浊的琥珀色,他熟练地将尿液浇在待漂白的羊毛布匹上,酸腐气息立即随着蒸腾的热气弥漫开来。

"马库斯!你的税单!"粗粝的嗓音刺破清晨薄雾。税务官卢修斯带着两名士兵堵在作坊门口,铁甲上的铜片在朝阳下闪着寒光。这个秃顶男人用羊皮纸拍打手心,目光扫过墙边码放的十二个陶瓮,"按新税法,每个储尿容器每月缴纳2塞斯特斯,加上你上周卖出三桶尿液的交易税..."

我擦掉溅到手背的尿液,看着税吏在泥板上划出刺眼的数字——整整28塞斯特斯,相当于我半个月收入。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前天在帕拉丁区交货时,贵族管家刚克扣了漂白亚麻布的尾款。

"大人,这些陶罐里都是自用的..."话音未落,卢修斯突然掀开最近一个陶瓮,发酵过度的恶臭扑面而来。他用短剑挑起一缕漂浮的絮状物:"帝国需要金币来铺设引水渠,而不是听漂布工的借口。"士兵的短靴踩碎了门槛边的陶片。

当税吏的皮袋叮当作响着离开时,我瘫坐在染缸旁。木架上母亲留下的青铜量杯映出扭曲的脸,七年前父亲咳着血把漂布坊交给我时,可没说过连尿都要交税。那时公厕收集尿液还是免费的行当,现在连蹲在克拉卡大街公厕接尿的老西庇阿都要向税务所登记。

夕阳把苏布拉区的砖墙染成血色时,我蹲在玛尔斯广场公厕后墙。石槽里尿液汇成细流,顺着铅管注入地窖。忽然有人拽我的短袍,是个独眼老兵,缺了食指的左手攥着块蜡板:"两塞斯特斯一阿米克塔(约3升),从奥斯提亚港运来的新鲜货。"

我跟着他钻进巷子,月光照亮地窖里整排双耳罐。当指尖触到尚带余温的陶罐时,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屠宰场后巷发现的尸体——那个偷运埃及硝石的叙利亚商人,喉咙被割开时手里还攥着缴税凭证。

"这是军团的战利品。"老兵掀开斗篷,露出绑在小腿的短剑,"高卢战俘的尿可比罗马市民的浓度高。"他沙哑的笑声在石壁间回荡,"要不要?明天港口还有三船从迦太基运来的..."

作坊的织布机停了三天。我盯着从老兵那里买来的二十罐尿液,它们安静地蹲在墙角,像一群等待献祭的羔羊。昨天经过市政广场,看到新立的告示板上贴着财政部令:凡检举逃税者,可得罚金三分之一。

染缸里的布匹开始发臭时,昆图斯又来了。这次他带着个满脸雀斑的少年,"我侄子,在台伯河码头做搬运工。"少年解开麻袋,滚出几个刻着埃及象形文字的陶罐,"亚历山大港的货,昨天刚到。"

我的手在陶罐纹路上摩挲,突然摸到道裂痕。去年夏天,从西西里运来的葡萄酒罐也有这样的裂纹,后来整船货被海关扣下,酒商吊死在卡庇托林山脚。"听说埃及人用骆驼尿洗羊毛?"我尽量让声音平稳。

少年突然抓住我手腕:"现在每艘商船都要开罐检查,这些是藏在压舱石下面的..."他的指甲掐进我皮肤,"您闻闻这味道,绝对没掺水。"

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照在父亲留下的日晷仪上。子夜时分,我摸黑将埃及尿液倒进染缸,酸味里混着奇怪的腥臊。当第一匹布浸入液体时,远处传来火把的光亮和铁器碰撞声。我吹灭油灯,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巡夜士兵的脚步渐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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