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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琞！”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翻看着眼前的报告，忍不住朝大开的门口喊了一嗓子，眉头紧皱，加上与生俱来的威严，门外原先还在窃窃私语，听到这暴怒的声音顿时一片安静。
看见没有人应答，何达拿起手上的文件往门口一扔，厉声道：“赵闫成，让苏琞现在立刻给我滚进来！”
“给你三分钟，他还不到，你也给我滚出去找他。”
被点名的赵闫成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敢抬，胡乱的应了一声，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显示是7：55分，他摸了一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朝旁边的女生问道：“苏队是不是没到？”
“到个屁，没案子他都踩点的。”
“你自己祈祷他今天早到个一两分钟吧。”
何颜颜说完话，立马拿起面前的文件挡住脸，生怕门里面的人点她名字。
苏队惹的事情，怒火却由他们来承受，何颜颜已经在内心骂了他无数遍了。
赵闫成听到这个回答，站起身来，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他第一次这么希望见到苏队。
离办公室越近，他脚步越发缓慢，就在他鼓起勇气要敲门进去时，大门口传来了一声轻笑，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赵闫成面色一喜，立马小跑快速的捡起被老局长扔在角落里的文件，“何局，苏队到了，我现在马上让他进来。”
接着他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九月，七点钟的太阳已经刺的人眼睛有点睁不开，但他一眼就看见站在大门口和保安聊天的男人，男人往那一站，身高体长的。最重要的是那张脸，很白，甚至说的上精致，气质淡然，很难让人相信他的职业是警察，就因为他这张具有迷惑性的脸，刚进警局时曾一度成为无数女警的男神。
而现在…苏琞已经成为噩梦般的存在。
在他眼里男女都一样，他把女警当男的使，把男警不当人使。
赵闫成扼制住了内心几万字吐槽的话，他跑过去往男人面前一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人抢先一步开口。
“闫成。”
“别这么客气，不用特意出门迎接我。”
手上还提溜着一根油条，一边说话一边咬一大口。
赵闫成无奈的看了男人一眼，用口型说了一句，“局长找你。”
苏琞听见了，但还是不紧不慢的开口：“现在几点钟？”
“还差一分钟到上班时间。”赵闫成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吃完就进去。”
赵闫成看着男人慢吞吞的吃完手上的油条，又从黑色休闲裤里掏出一包纸巾，擦完嘴之后才抬脚。
他缓了一口气，又看了眼时间，刚刚好八点整，不多不少。
苏琞一进局里，周遭顿时比刚刚还安静了几分，局里谁不知道，惹谁都不能惹上班时间的苏琞。
只有何颜颜一脸吃瓜的表情，“咋了老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不会又是因为把当事人哄哭了？”
“哭个屁，你给我洗个头去，你看看你这个头发油成什么样子了？”
“局里又没有我在乎的人。”何颜颜摸了一把自己短到肩膀的头发说：“这不是挺好的吗？两天洗一次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苏琞摆了摆手，还想再说话，屋内的人等不及了。
“给我进来！”一声比刚刚还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就是拍桌子的声音。
这次苏琞没有再拖，他抬起脚往屋里走。
随后就被叫住了。
“敲门！”
“给我重进！”
苏琞无奈走到门口，有气无力的敲了几下门，“满意了没，不满意我再重新给你敲。”
何达听到他这吊儿郎当的语气，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他拿起面前的水杯，捧在手上。
“市局里调人过来，为什么给我写个拒绝共事，此人性格不好的申请报告？”
“你觉得自己性格好吗？，你出去问问你的下属们！”
“而且这个事情是市里的决定，你我都干涉不了，你以为你给我写个申请报告就能拒绝得了吗？”
苏琞就站在那，一句话没说。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叫纪望川的人，我看了一下他的资料，同样毕业于北深大学。”
“不认识。”
苏琞语气很冷漠，仿佛真的不认识一般。
“行了，你回去吧，我不管你认识不认识，人明天就到，好好招待。”何达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苏琞走出办公室门口，内心念了一遍纪望川这个名字。
他们之间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大抵是苏琞暗恋多年未果的人罢了。
但对方根本记不得他，他写个性格不好，不想共事，无非是脑子抽了。
当夜，苏琞抱着猫坐在客厅里，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苏琞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的叹口气。
“何颜颜，陈清明还有几天回来？”
“我就说你们两个是真的，副队才走几天你就念叨他。”何颜颜抱着一堆文件走了过来。
局里要说谁最不怕苏琞，那陈清明是第一个，第二就是何颜颜，前者是苏琞多年好友，后者纯粹是天不怕地不怕。
“别一天天的磕，手上的文件一个小时之后给我。”
何颜颜听到这话，仿佛习惯了一般又继续问：“听说今天市局来人了？市局不待，怎么来我们分局？”
“老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琞抬头，轻描淡写开口：“半个小时之后给我。”
何颜颜气愤地抱着文件走开了。
“你是不是傻，你看不出来队长今天心情不好吗？”赵闫成看着何颜颜的表情说道。
“没有啊，我看他和平常没啥区别。”何颜颜一脸懵懂。
“你才刚来，久一点你就了解了。”赵闫成安慰道。
苏琞一直在等纪望川，他内心有点害怕，又有些许期待。
纪望川是早上十点钟到的，他走进局里，人来人往都在忙碌着，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
大概他今天穿的还算正式，往那一站或许挺引人注目的。
他朝所有人友好的笑了一下，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人问：“我是新调过来的，麻烦问一下局长办公室在哪？”何颜颜光顾着盯人脸看了，丝毫听不见问话声，就这么愣了几秒钟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指了指角落里的房间，“那就是。”
“嗯，谢谢。”男人说完就走了。
留下何颜颜红着脸定在原地，她知道上班时间花痴不太好，但能遇到长这样的少之又少。
男人穿着得体的白色衬衫，年龄应该没有超过三十岁，脸是恰到好处透着健康的白，但没有苏琞给人小白脸的那种感觉，男人给人的感觉是温文尔雅，成熟男人的模样。
“文件都整理完了吗？”
“没整理完中午还吃什么饭？”
苏琞刚忙完手里的事情，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何颜颜这副模样。
“唉！”
何颜颜叹了口气，人和人差别真的很大。
“苏队，局长喊你现在去办公室。”赵闫成走过来说道。
苏琞点了点头，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这次他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的男人，苏琞第一反应是，他怎么一点也没变，还是爱穿衬衫。
上学那会，苏琞经常能看见纪望川穿着不同款式的衬衫，通常是白色和黑色。
“局长，有事吗？”苏琞定了定神问道。
“新来的犯罪心理顾问，纪望川，你带他熟悉一下警局的环境，认识一下部门里的人。”
听到何达向别人介绍自己，纪望川才转过头来，像面对其他人那样笑的得体且自然。他朝苏琞点了点头。
苏琞也礼貌的点头示意。
“这个是苏琞，刑侦支队队长，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他就好。”
“说来你们都是北深大学毕业的，还是同届，太有缘分了，望川在学校有没有见过苏琞？”
何达为了活跃气氛，让他们快速熟悉起来，提出了同校的这么个话题。
苏琞面不改色的站在那，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纪望川大概也是个不让领导话落在地上的人，他摇了摇头，“那会多忙于学业，没怎么注重人际交往，确实没见过。”
“确实没见过，像纪顾问这般的人物，我见过自然是记得的。”苏琞话是这么说，但自进门以来，总共也就看了男人一眼，此后目光一直看往别处。
“刚刚好到饭点，那苏琞带着纪顾问去我们局里的食堂看看，看看和市局的比怎么样。”何达笑着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要论什么方法能让不熟的人快速熟悉起来，那一顿饭自然是最快的方法。
苏琞应了一声，先抬脚走了出去。
“何颜颜。”
“哎！”
“带纪顾问去吃饭。”苏琞的态度跟在何达那的完全不一样。
“老大，那你呢？”何颜颜想不通这活怎么落到她手里了。
“你手上的文件给我。”苏琞没等她回话，自己走过去把文件都拿了过来。
“去吧，好好招待。”
何颜颜点了点头，心想 ，何乐而不为的事情。
她走过去站在新来的纪顾问旁边，“我们老大有点忙，我带你去吧。”
纪望川点了点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苏琞低着头在认真的看着那一堆文件，眉头微微皱着。
“纪顾问，有个问题不知能不能问？”何颜颜看着男人吃东西都这么优雅，速度不算慢，毕竟他们职业特殊，但就是比其他人要斯文一些。
纪望川点了点头，“问吧，没事。”
“市局待遇应该比我们这边好，怎么…”
剩下的话何颜颜没说完，但纪望川明白她想问的什么。
“分局目前还没有犯罪心理顾问，上级的决定。”
纪望川如实回答的。
何颜颜点了点头。
也就一顿饭的时间，何颜颜觉得和纪望川聊天很舒服，就是说到什么，他并不会打断你，也不会给你说对错，而是认真听，偶尔会提出自己的观点。
吃到一半，何颜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赵闫成打过来的，“七星区52号有报案的，带纪顾问一起过去。”
何颜颜挂了电话不好意思的看着纪望川，男人已经知道是有案子了，他立马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走吧。”
苏琞到达现场时，警戒线之外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原本就闷热的天，更显得烦躁。
“何颜颜来了吗？”苏琞朝旁边的赵闫成问了一句。
“马上到。”
苏琞点了点头。
“来了！来了！”何颜颜下了车跑着过来的.，“纪顾问我也带过来了。”
苏琞往他后面一看，看见不紧不慢跑着过来的纪望川，“纪顾问，下次麻烦快一点。”纪望川点了点头。
“老大，人家是顾问，不是我们这种。”
何颜颜小声提醒了一句。
“就你话多，赶紧进去。”苏琞抬脚先走了进去，他站在门外看了看四周，没有摄像头。
他朝后边的何颜颜招手，“这里没有摄像头，你去查这附近的商店，巷子口，自己家安的那种摄像头都要查一遍。”
“赵闫成，找报案人和周围居住的都做一下笔录。”
“纪顾问跟我进去案发现场。”
“找手套和脚套给纪顾问。”苏琞说完自己先走了进去。
没有等身后的人。
“苏队，目前已知的是，受害人，女，年龄18到30岁之间，死亡时间二十四小时之内，死亡原因是窒息而死”
法医用手指了指女生脖子上的痕迹。
“还有一点是下体撕裂明显，而且是在死后发生的。”
一旁举证的民警听到这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神里满是惊讶。
苏琞脸色不变，做这行这么些年，比这更变态的他都遇到过。
可躺着的女生惊恐的眼神他无法忘掉，他进来那一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躺在地上的女生，眼睛是睁开的。
老人常说的死不瞑目。
苏琞别过了头，站起身来看着从破旧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
“你觉得死后再进行侵犯行为是因为什么？”
苏琞转过身看着说话的人。
“这就是为什么请你过来的原因，纪顾问，你说一下为什么？”
“没有我之前，你不分析犯罪人的想法吗？”纪望川疑惑。“分析，但现在不是有你吗？”苏琞觉得自己有些公私不分了。
“我今天一直想问你，我是有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我确定在今天之前，我们并没有见过面。”纪望川有时候是个直白的人，特别是面对苏琞这样性格的人。
“不认识。”
“我有病，见谅。”苏琞定了定神，收敛了眼底的情绪。
第一次听见自己说自己有病的，纪望川轻微别过了脸，但良好的涵养并没有让他说出别的话语来。
苏琞没管他的反应，往下回答了他刚刚问的问题。
“根据经验来说，死后再进行侵犯，一方面是个人有特殊癖好，就是这个人单纯变态的意思，另一方面就是对受害者有很深的仇恨，想通过这种方式进行报复侮辱。”
“不过一切还是需要证据来说明。”
苏琞说话时，尽量保持礼貌盯着对面人的眼睛去说。
他看着纪望川在听完他这番话，点了点头。
“分析不错。”
“那你认为呢纪顾问？”
纪望川微微往他旁边挪了几步，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还有一种可能是无差别，犯罪人以前有过这种行为，我刚进门时，发现现场有一种条理在里面，你看受害人在地上的姿势，是不是挺美？”
美吗？
苏琞转头去看，确实，如果站在一个变态的角度去看，很美，十字架的姿势，就连旁边的血迹都像是蝴蝶形状的。
他掏出手机给何颜颜打了一个电话，“查完赶紧回局里，开会。”
“纪顾问，你留下来陪我再查看一下现场情况。”苏琞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了其他人，唯独把纪望川放在自己身旁。
纪望川点了点头，手不经意的摸了摸肚子。他看着前面苏琞蹲在尸体旁边的模样，何达说他俩同一届，那男人大概也二十七八左右。
他看着男人白净的侧脸，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整个大学确实没见过苏琞，或许是专业不同的原因。
用苏琞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如果真的见过，他也一定会记得的。
他不知道什么算好看，但在他见过的人里，苏琞挺端正的。
“别发呆，过来看一下这个东西。”苏琞回过头就看见纪望川盯着自己看，但他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纪望川走过去和他一起蹲在地上。
“这个纹身是个十字架。”苏琞在女生的耳后发现的，一个很小的十字架，纹身选择这个图案的人大把，但蓝色图案的几乎没有。
苏琞拍了几张照片。
“走，回局里开会。”苏琞站起身来。
车都被其他人开走，他们俩只能打个车回局里。
苏琞上车之后坐到了后排，纪望川也是，两个一八几的男人挤在后座，他莫名觉得不太自在。
不自在的因素只有苏琞知道。
“纪顾问，你住哪？”苏琞找了个话题。
“幸福大道58号。”
苏琞点了点头，那地方离分局不是太远，是燕城有名的富人区。
此后两个人就没在说话，苏琞拿起手机点了几下便握在手里，脸朝窗外看。
纪望川只觉得苏琞有点过于孩子气，他指的是脸。
“你脸平常是用什么护肤品？”纪望川突然问，问完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太冒昧，他和很多人相处，都能轻松找到话题聊下去，唯独面对苏琞，他觉得男人似乎对他有一些误解。
苏琞听后有点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发问，他不由轻笑了一声：“自然水。”
“嗯？”
“纯净水，妈生的。”说完这句话，也到了目的地，苏琞先一步下了车。
纪望川笑了一下也拉开车门走了出去，他觉得苏琞是个有趣的人。
“开会！”
苏琞走进办公室。
两分钟之后所有人都带着查到的资料过来。
“现在我们来整合一下目前发现的，从法医那边先开始。”
“数据库里有找到受害人身份吗？”
法医是个四十多快五十的老法医，她点了点头接着缓慢的开口：“受害人，戚天爱，女，二十五岁，死亡原因是窒息而死，根据上面残留物比对，皮带的可能性较大。。”
“受害人后脑勺有撞击伤，手腕处也有不规则的淤青，这些伤应该都是反抗时所留下的。”
法医说完之后赵闫陈紧接着站了起来：“周围居住的人员不多，这个地方被政府规划，还有不到一年时间要拆迁，目前就还有二十户左右的居民还在住，离案发地点最近的一家表示什么动静也听见，其余居民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除了有一家是个年轻人，半夜时听见狗叫了很长时间，他也没出去看。”
苏琞点了点头，接着目光转向何颜颜。
“老大，排查了附近的所有监控，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是车辆，根据死亡时间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们又往后推查了一下所有经过的人员，都找来问话了，也没发现可疑的。”“另外戚天爱出生时就被遗弃，十岁之前一直在福利院长大，十岁时才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家住华润万家大道55号，目前自己开了一家纹身店，店里我们也去过了，关门，根据周围人的说法，店里都是她一个人经营的。”
“她养父母出去旅游了，今晚赶回来，明天一大早到。”
苏琞听到纹身店，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纪望川。
“有想到什么？”纪望川询问。
“没有。”苏琞摇了摇头。
“大家根据手上所掌握的，排查一下她还有她养父母有没有仇家，把戚天爱所有人际关系都给我捋清楚。”
“她纹身店在何北区，家住万家大道那边，为什么会死在七星这边，还是一个废弃了的房子，再仔细查一遍。”
苏琞站了起来，手撑在桌子上，“我知道大家都挺累了，但谁也不能保证这是最后一起，戚天爱才二十五岁，她还在等我们。”
“今晚辛苦大家加一下班，有特殊情况的和我说。”
“都忙去吧。”
话音刚落下，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何颜颜，你找一下近几年有没有关于先死后再进行侵犯的案子。”
“好的，老大。”何颜颜刚准备走开，纪望川喊住了她。
“再查一下有没有死后，姿势像十字架，或是被人刻意挪动摆放的。”
何颜颜点了点头就走了。
“走吧。”
纪望川没有问苏琞要去哪，只是沉默的跟在了男人前头。
他看着苏琞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烟的味道随风飘散到了他鼻腔内，纪望川不由自主咳了一下。
他抬眼看过去，前面的男人夹着烟的手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后走到垃圾桶旁边，他意识到了苏琞的意思。
“没关系，我也抽烟，就是有点感冒了。”纪望川了解这个职业，有时候压力很大，他偶尔也会点上一根。
苏琞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把烟灭掉扔进了垃圾桶。
“给你点了外卖，算是第一天欢迎你来到分局了。”苏琞从保安亭里拿出了几个外卖袋，把其中一个递给了他。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何颜颜说这家还不错，你试试。”
纪望川接过袋子，抬眼朝面前的人笑了一下：“谢谢，我不挑食。”
苏琞点了点头，拿起剩下的东西转身回局里。苏琞右脚刚迈进去，何颜颜眼尖的玩意就已经走到他旁边。
“就你积极，都分一下吧。”苏琞把东西递了过去。
“谢谢老大。”何颜颜接了过来，她刚来那几个星期确实挺怕苏琞的，觉得他脸和性格实在沾不上边。
后来相处久了发现苏琞比大部分人都细心，并没有其他人形容那种不近人情的模样，偶尔还会自己出钱给同事买宵夜什么的。
“你去我办公室吃吧。”苏琞转头对纪望川说：“今天第一天来，工位还没有，明天我找人从其他地方搬过来一个桌子，今天你先暂时在我办公室。”
纪望川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走在苏琞的后头去了他办公室里。
“你随意。”苏琞领人进去之后，自己就先离开，他怕纪望川尴尬，主要是怕自己避的太明显了。
纪望川看着苏琞走远，他把办公室门微微掩了一下，并没有锁上。
放下东西，他坐在那唯一的凳子上，整理了一下桌面上撒乱的文件，苏琞整个办公室挺干净的，也没有什么异味，警察这个工作有时候忙起来脸都不一定能洗，能收拾这么整齐的少之又少，纪望川觉得苏琞大概是有洁癖，背后的柜子里放着不少的消毒水。
他总觉得苏琞身上有很强的违和感，不过对于一个今天刚认识的人，纪望川觉得自己放的注意力未免有点太多了。
他摇了摇头，低头安静的吃着饭，有些油腻 ，但对于他现在来说，能吃上东西就已经算好的。
苏琞走到办公区，空气中除了弥漫着男人的汗味，还有泡面的香气，苏琞一天都没吃上东西，他走到茶水室也自己也泡了一桶，边吃边翻看眼前的卷宗。
目前整理出来的案件，总共有两起是符合他们要找的标准。
昏暗的茶水间里，除了苏琞一个人再无其他人，他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灯光，已经申请好几天了，这个破灯一直没换。
他抱着泡面往自己办公室走，纪望川刚好吃完在收拾，“等我一下，马上好。”
苏琞点了点头，走了过去把泡面放在了桌子上。
纪望川看着桌子上的泡面疑惑的问了一下：“你刚刚不是点东西了，怎么吃的泡面。”
“外卖不健康。”苏琞脑子里都是案子，没怎么听人说话，特别是纪望川感冒了的原因，鼻音有点重，听着让人有点恍惚，没多想随口就应答。
此时此刻纪望川特别想问一句：“外卖不健康，泡面好像也没健康到哪里去。”
但他看着男人站在一旁，手上还拿着案卷在看，就没再出声打扰他。
“你看看这，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苏琞拿起受害人的资料摆在桌子上。
纪望川低头，从不同角度观察了一番，“年龄相仿。”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长得有点像？”苏琞刚刚在茶水间因为灯光的问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他刚刚又看了一遍，一打眼过去，以为是一个人。
“还有案件跨度都是一两年左右，有一种可能嫌疑人不是无差别，他是有预谋，先通过一年或两年的时间寻找目标，再下手。”
纪望川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没说话，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有共同点说明他还会找目标继续犯罪，根据犯罪心理学来说，这类的嫌疑人通常都是幼时受到母亲或是成年女性的伤害，伤害嫌疑人的人肯定和受害人之间有地方是相似的，长相、年龄、身高都有可能。”
苏琞一直站着，边听纪望川说话一边吃手里已经快冷掉了的泡面。
“何颜颜，进来。”苏琞三两口把泡面吃完了，接着朝门口喊了一嗓子。
“老大，有何指示？”何颜颜都知道喊他来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好差事根本不会轮到她身上，主要局里除了文员是女警，刑侦这边就她一个女生。
“都联系好这些受害者的亲属了吗？”苏琞问。
“老大，我刚想过来和你说，这两个受害者身世和戚天爱差不多，都是孤儿，但有一点，她们幼年时都在一家叫友爱福利院的机构。”
苏琞和纪望川听到这个信息，对视了一眼，苏琞先别过了头，“怎么会这么巧？再查查还有没有别的遗漏的信息。”
何颜颜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孤儿院、死后奇异的姿势…”
苏琞脑子里都是在想这几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看来明天去一趟福利院或许能收获一些。
“纪顾问，下班吧，今天刚来第一天你早点回去。”
他吃泡面时纪望川就已经站了起来，办公室就一张凳子，他站着，纪望川也站着，苏琞满脑子只有案件，没顾及上，现在突然觉得老脸一红，人家来第一天，那对他印象指定是不怎么好的。
“尽快破案才是重点，没关系的。”
听到这话，苏琞想到了学生时代的纪望川，和现在没什么变化，性格还是温温柔柔，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
苏琞觉得这样的人给人舒服的感觉也会自带疏离感。
“十点钟了，都走得差不多了，完成手上的工作走就可以，你今天主要是熟悉一下我们办案的流程，和市局那边也差不多，但大抵还是会有点差别的。”
“你今天怎么来的？”苏琞拿起桌面上的车钥匙，随口问了一句。
“我开车了。”纪望川回应。
“嗯。”苏琞承认自己是有点想送人回家。
“那你先走吧，我一会。”
纪望川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
苏琞坐到位置上，轻微抬头往下躺一点，假装按自己的眉骨，实际上借仰头的姿势可以光明正大的盯着纪望川的背影，此时此刻就算他回头也没关系。
但当男人真的回过头来时，苏琞有一瞬间的错愕，纪望川回头说了一句：“明天见。”
他顾不上回应，姿势动作都没变，他觉得自己掩饰的应该不错，除了心里有点悸动，二十二岁的悸动延续到了他二十八岁。
第二天一大早苏琞是被自己养的猫给踩醒的，闹钟没响，家里的小祖宗先闹上了。
猫还是陈清明送给他的，要不是他是直男且谈过恋爱，苏琞都有一种陈清明是不是暗恋他的错觉。
“肥肥！给我下去！再踩一脚你以后就睡外面。”苏琞一把捞过正想往他特殊位置踩的猫，肥肥这个名字猫如其名，长相，性格一无所有，就是长得肥。
肥肥大概能听懂他说话，叫了两声就往他被子里头钻。
“撒娇可耻！”
苏琞无奈撸了肥肥两下，被子一掀，走下了床，快速的完成刷牙洗脸等一系列的动作，他抬眼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确实很白，刚进局里那几年，别人一看他的脸就觉得不太靠谱或是平常训练肯定不认真。
实际上他每门课程都能拿到优秀。
他想，脸或许是遗传自己的母亲吧。
有案子的缘故，苏琞到警局时，人已经差不多来齐，就连他以为会准点到的纪望川都已经在他办公室里坐着，手上还拿着个印有卡通图案的保温杯。
“早！”纪望川看见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早！这个保温杯挺可爱的。”苏琞闲聊式的说了句。
“嗯…”
“你喜欢要不给你，我还没用过。”纪望川抬眼看人时眼睛像是会笑一般，总让苏琞心里有点刺挠的感觉。
“你女朋友送的，给我不太好！”说白了苏琞前面一系列的试探就是为了问这句话，大学毕业之后苏琞想给人表白，问了一圈才知道纪望川出国了。
后来参加工作没时间，忙加上家里发生变故，没时间想这些，这些年陆陆续续被各种催婚，他直接出柜加上说有喜欢的人全部给回绝了，反正家里除了姥爷他没什么要再交代的，那些亲戚没一个人是真心实意为他好的。
纪望川听到这话没什么犹豫的直接脱口而出：“这是我小侄女送的，没关系的。”
“那我就收下了，明天买一个还你，我们交换一下。”苏琞内心松了一口气，但面上还是很淡定的模样。
苏琞收下杯子之后就出去了，他自己从仓库那边找了一个有点新的办公桌，再让人把电脑放上。
这待遇可谓是前无古人，惊掉一众围观群众的下巴。
“别看了！别看了！”
“现在安排任务，所有人都喊过来。”苏琞站在桌子前喊了一嗓子。
待分配完之后，所有人都走了，苏琞看着角落里的纪望川，男人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衬衫，抬手时手臂有肌肉线条，看得出来平时是有锻炼的。
“纪顾问，你和我们去友爱福利院看看吧。”苏琞说。
纪望川点了点头没说别的。
一直到坐在车上，除了车里开的冷气在嗡嗡响，就是坐后座的何颜颜叽叽喳喳的声音，纪望川话不多，时不时回应几句。
“老大，你说你又没谈对象，咋车都这样了还不去修一下，省这点钱做什么？”何颜颜发出了疑问。
“省钱以后住养老院，你还小不懂。”苏琞话音刚落就听见了旁边人轻笑了一声，很低，掺杂在何颜颜很夸张的笑声里。“笑屁。”苏琞无奈苦笑了一番。
“到了。”
三人下了车还没走到门口，已经能听见小孩打闹嬉笑的声音。
来之前就提前通知过，因此保安没多问，看了证件就放他们进去。
走过拐角时，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您好。”男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我是这个福利院的院长，姓陈。”
“电话里你们工作人员没和我说具体是什么事情，就说了解一下情况，我们这边一直是公益，没有任何盈利收费什么的，应该没什么违法行为吧…”
男人说话时一直是看着纪望川说的，可能以为纪望川才是领导，毕竟就他一个人穿得很正式，比苏琞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脸看着更像领导。
“这个是我们队长，那个是我们顾问。”何颜颜此时偏偏要插上一嘴。
“…这样啊，不好意思，那去我办公室聊吧。”陈院长大概有点尴尬，说话时推了推眼镜。
“我这脸确实没你看着稳重。”苏琞脚步放慢了一些，和纪望川并排走着。
“还好，我要是不认识你，也不会把你认错的。”纪望川低声说，这是一条长的走廊，两个大男人并排走难免碰到对方的肩膀。
苏琞想问为什么，但此时走廊已走到尽头。
这个地方说是办公室更像是杂物间，里面堆放着一堆坏掉的桌椅，还有放得东歪西扭的小书堆。
“地方有点乱，主要最近新增了不少孩子，原来的杂物间重新翻修打算做个小教室，东西没地方放，只能放这了。”苏琞发现男人不好意思时总喜欢摸眼睛上的眼镜。
“听说您在这个福利院工作了三十多年？”苏琞询问。
“对。”男人点了点头。
苏琞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何颜颜。
她立马从包里面递过去几张照片。
“陈院长，您看一下这几个人认识吗？”苏琞递给对面的男人。
男人拿到照片的那一瞬间，又习惯性的推眼镜，眼睛微眯着，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认识，但有点久了，记不得是哪一批孩子了。”陈院长说：“这些孩子是怎么了吗？”
“没事，那档案应该有吧，麻烦给我们找一下。”苏琞站起身来。
“有，稍微等一下，我去找找。”男人收起照片便站起身来了走了出去。
“你觉得有哪里不对的吗？”苏琞问旁边的纪望川。
“除了保安和小孩子我们进来之后就没遇到过别的工作人员。”
“对啊老大，小孩子在外面打闹，旁边连个看的人都没有，太不合理了，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们。”何颜颜手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还有一点，何颜颜给看的是他们成年了的照片，他说认识，又说太久了不记得是哪批孩子，福利院的孩子很少有留到成年之后才离开的，除非没人领养，就算有，这类型的孩子院长肯定会记得。”纪望川说完话同样也站了起来，他走到了门口望着楼下打闹的孩子。
他们说话之际，陈院长抱着文件走了回来。
苏琞看着男人走过来时，身体有点不协调，走路时习惯性往左偏。
“你们看一下吧，所有孩子的资料都在这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被领养的都有记录。”陈院长把资料递给了苏琞。
苏琞接了过来，他抬头看着纪望川还在望着底下的孩子们，“纪顾问，过来。”
纪望川带着疑问的眼神转过身来，他一般很少出外勤，市局那边外勤有其他人，他的主要工作还是分析犯罪人当时的心理，原因、诱导因素等和他专业相关的。
“一起看。”苏琞补充了一下。
“嗯。”纪望川试着习惯分局的办案方式。
苏琞翻开资料，前面夹着的都是孩子的大合照。
“这是每年都照一次吗？”苏琞抬眼问坐在对面惴惴不安的男人。
“是。”陈院长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个队长是看见了什么，眼神突然凌冽了不少，明明两个男的当中，就属他看着好说话，被这眼神一看有点紧张，他戳了戳手心都在出汗。
苏琞没管，他低下头继续看，陈院长这个倒是没有说谎，照片应该是每年照一次，从前面往后面照片的质感明显是不同的。
前面几张看着有些年头，边缘已经有褪色发黄的痕迹。
纪望川伸出一根手指在几个人脸上点了一下。
苏琞习惯性的翻看后头，果然写着人名，从左到右依次是戚天爱、苏佳、谢笑笑，三名受害者。
苏琞仔细打量了一番，三个女孩看着镜头怯生生的，脸上没有笑容，约莫七八岁的年纪。
“陈院长，这三个女孩什么时候离开福利院的你还记得吗？”苏琞对着照片拍了几张。
“戚天爱是11年被领养走的，苏佳和谢笑笑都是09年，她们两个是同一年进来的年龄也相仿，关系跟亲姐妹一样，那家人经济条件不错，就两人都一起领养了。”陈茂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一下什么能说才缓慢开口。
“行，我们能在这周边看一下吗？”苏琞站起了身。
“好。”陈茂点了点头。
“您忙就行，我们随便看一下就走了。”
三人拒绝了陈茂的热情。
“纪顾问，你以前在市局办案时也都不说话的吗？”苏琞扭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纪望川没看他，轻声说：“抱歉，以前没怎么出过外勤。”
“老大，纪顾问才来第二天，不熟悉也挺正常的。”何颜颜才不管谁才是领导。
苏琞没在说话，他停下了脚步望着楼下的孩子：“何颜颜，你去问问别的工作人员，看有没有人还记得受害人的，记得避开点人问。”
何颜颜走后，苏琞也没动，就这么靠在护栏上。
“方向好像错了。”苏琞一直纠结受害者之间长得像这个问题，认为嫌疑人是根据这个特征寻找目标。
“也没错，至少排除了一种可能，受害人之间肯定是认识的，幼时关系不错，那他们长大之后会怀念在福利院一起生活的朋友，他们自然是会互相联系，偶尔出来吃饭的关系。”
“或许我们可以从受害人的人际关系来入手。”纪望川学着苏琞的样子望着楼下。
“苏队长，走吧，不如我们去问问下面的小朋友，或许会有收获。”纪望川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苏琞垂眼看着被摸过的肩膀，“喊我名字就行，不喜欢别人喊我苏队长，听着别扭。”
纪望川轻笑点了点头。
孩子玩闹的地方有一片还算大的草地，娱乐设施也有不少，苏琞站在旁边看了看，没看见工作人员。
最角落里有个小女孩蹲在墙边不知道玩些什么，头发有点凌乱，福利院不像幼儿园，老师会细心的帮你处理生活上的事情。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脚走了过去，苏琞从外套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颗巧克力。
女孩年纪还小，一下子看见两个高大的男人走到她旁边，有些害怕。
苏琞立马把手里的巧克力递给了她，蹲了下来，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话：“蚂蚁搬家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并没有应答，不过给的巧克力倒是接下了。
她要把头抬高才能看清楚面前两个大人的脸，她在福利院从来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呀？”纪望川也蹲了下来，家里小侄女也差不多这个年纪，偶尔工作不忙时都是他带孩子。
“叫苏苏，八岁了，会自己穿衣服吃饭。”苏苏抬眼，眼睛圆滚滚的很漂亮，脸很小，透着一种营养不良的黄皮。
听苏苏这么介绍自己，大概是以为他们两个人是来领养的，她小，不懂什么是福利院，但也知道很多人都是乖巧听话才能有爸爸妈妈。
“我帮你把头发重新绑一下吧。”纪望川小声的询问。
苏琞轻笑了一下调侃道：“纪顾问，没想到你还有这技能？”
“偶尔会给小侄女绑。”纪望川听出来了苏琞声音里的调侃，他看见小女孩点头之后轻揉的帮她把头发整理，一边开口：“不像你快三十还随身带巧克力。”
“我爱吃…不行？”苏琞又从包里掏了一下，车钥匙什么的一股脑全都拿了出来，才在其中又看见了几颗巧克力，他从里面挑出了两颗，剩余的都给着乖乖站着等纪望川绑头发的苏苏。
“苏苏，你们的老师去哪了，这么多小朋友在这很危险的。”苏琞不像纪望川说话温柔，只能尽可能的放低音量。
苏苏把巧克力都放在口袋里，懵懂的开口：“老师说他们今天有事情，让我们别乱跑。”
“以前也经常有事情吗？”纪望川弄完了轻轻揉了一下苏苏的头。
“没有呀，就今天而已，以前他们都在旁边看着我们玩的。”苏苏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很少有人给她绑这么好看的头发了，而且这个人很温柔，一点没有弄疼她，有时候老师帮她绑头发总会扯到她头皮，有点疼。
苏琞在心里想：“看来真的是躲着我们，难道这个福利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苏， 陈院长平时会经常过来看你们吗？”纪望川声音很温柔，特别是对小孩子说话，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苏苏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开口：“经常会来的，有时候还会给我们很多好吃的，做错事情他也会教我们改，陈院长是个很好的人。”
“苏苏，叔叔能不能和你做个约定，今天和你聊天的事情能帮我们保密吗？”苏琞笑了一下，他以前觉得小孩子烦，没怎么接触过，苏苏倒是很乖，或者说是环境让她不得不乖巧。
她点了点头，伸出小拇指，苏琞懂了，他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苏苏的勾在一起，顺便把最后一颗想留给自己的巧克力放在了她手里。
“苏苏，我们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苏琞站了起来。
小女孩听到他们要走愣了一下，但很快的就挤出一个笑容，“叔叔，拜拜。”
“拜拜。”
纪望川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女孩有点失落的样子，他有点心疼，但无能为力。
“你喜欢小孩子吗？”走远之后苏琞侧头问旁边的纪望川。
“你不喜欢吗？”纪望川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他这个问题。
苏琞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本来就想留给纪望川的巧克力递给了他，语气很淡的开口，“我不喜欢。”
出了福利院已临近中午，纪望川今天早饭还没吃，这会确实有点饿了，他看着躺在苏琞手心里的巧克力，他拿了过来，三两下就给它脱去外壳，放在嘴里时一股浓郁的巧克力味就散发开来，他轻笑着说：“不喜欢也好，小孩子有时候挺麻烦的。”
“我倒是挺喜欢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苏琞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何颜颜还没回来，两人只能先上车等着，外面太阳实在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苏琞早上还穿了件外套，上了车才把外套脱了下来。
纪望川一如既往穿着个衬衫，领口扣子除了最上面的没扣，都整整齐齐的扣上，不像来办案的，倒有点像哪家总裁来开会的。
两个人太过安静，没话时有种尴尬的氛围。
苏琞拿手机翻看着在办公室拍的大合照，盯了大概五分钟左右。
“这个男生是在看戚天爱吗？”他把手机挪过去了一点，让副驾驶上的人看一眼。
“是，你是觉得这小男生有问题吗？”纪望川问。
“直觉吧，福利院的友情能延续到他们成年，或许这个男生都认识他们三个。”苏琞表达了一下自己想法。
纪望川点了点头，这会何颜颜也回来了。
一上车她先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瓶水：“我刚刚找半天，一个工作人员都没看见，但我看见陈院长了，说其他工作人员今天都去开会了，福利院没人了。”
“是不是很奇怪？”何颜颜自顾自的开始自己的推断，“怎么会刚刚好是今天全都出去了。”
“先别想了，回局里，我们见一下戚天爱的养父母。”苏琞把安全带系上，准备开车。
京汉城最让人难受的就是经常堵车，开到市中心那一段堵的让人心烦意乱，后面喇叭此起彼伏。
嗡嗡嗡～苏琞瞥了一眼声音来源处，是自己的外套，开车时他就把外套重新穿上。
“老大，你电话。”何颜颜提醒了一下。
“我能听见。”苏琞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车流，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我回来了，琞琞。”苏琞听到这贱兮兮的声音就知道是陈清明。
不知道旁边的纪望川是不是听见了，轻笑了一声。
苏琞耳朵莫名躁得慌，他对这电话里头的人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声：“滚，没事我挂了，局里说，马上到。”
挂电话之后车流也开始动了起来。
何颜颜这身后朝纪望川介绍了一下，“刚刚打电话的叫陈清明，我们副队，和我们老大是好基友。”
“少说话，多做事。”苏琞第一次听见这么介绍人的。
“就是好朋友的意思。”何颜颜立马补救。
“嗯，我知道了，好朋友。”纪望川眼底带着笑意，刚刚那一声琞琞，他听见了。
十五分钟之后，京汉分局门口，苏琞刚停好车，就看见陈清明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下了车就过去，一把拉过他手臂走到旁边：“你想干嘛呢？”
“看看你暗恋对象。”陈清明压低了声音，目光一直看向刚下车的男人，看了会感慨道：“这么多年了他咋还长得跟大学时一样？”
“你注意点眼神，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况且他也不知道，别搞的大家相处的尴尬。”苏琞认真的说道，毕竟他们真的没关系，纪望川在没来分局之前压根不认识他。
“知道了。”陈清明明白的，他从大学时就一直和苏琞关系好，毕业之后又一起考进刑侦队，他一直是希望他好的。
“办案要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苏琞先走了进去。
“闫成，戚天爱养父母到了吗？”苏琞脱下外套放在了办公室里头。
“到了，在接待室，已经去法医那边认领过尸体了。”赵闫成说完就拿上资料跟在了苏琞和陈清明的后头。
接待室或许是最让人难受的地方，亲人痛苦的神情，眼里的泪水，苏琞并不擅长安慰。
苏琞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但对于失去亲人的人来说，这会说什么都是好像在伤口撒盐一般。
“您好，我是刑侦队队长，苏琞，我们会尽快找到凶手，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苏琞说：“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叔叔阿姨，或者你们想一下最近戚天爱有和什么人结怨的吗？”
戚天爱的母亲情绪有点崩溃，一旁的父亲脸色苍白，但依旧强忍着，他回想了一下才缓慢开口：“我们女儿从小就很懂事，从她十岁到我们家以来，能做的事情都抢着做，生怕被他们送回去，她性格很温和，也没和什么人结过怨。”
“三号那天她有回家吗？”
“没回家，小爱很能干，自己开了一家纹身店，有时候忙她就住在店里，三号那天她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们玩的怎么样。”戚天爱的母亲说话时声音有点沙哑。苏琞把手机递到他们面前，“叔叔阿姨你们看一下这两个女孩你们认识吗？”
“认识的，小爱在福利院的朋友，小爱和我们说过，以前这两个小姑娘还经常来找她玩。”
“不过最近几年没看见她们来了，年轻人自己的事情，我们也就没问。”
苏琞点了点头，“戚天爱有男朋友吗？”
对面的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都摇了摇头，“没有，没听她说过。”
“好，今天麻烦了，我们有结果也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节哀。”苏琞站了起来，他想去戚天爱的纹身店看看。
“闫成，送一下。”
待人走后，陈清明也站了起来，“先吃饭吧。”他了解苏琞这人，有案子时经常忙到一天也不吃饭。
“再说，我想去戚天爱的纹身店看看，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苏琞说。
“我跟你一起去吧。”陈清明说。
“不用，我自己去。”苏琞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他回办公室把外套拿了出来，一打开门就看见纪望川站在门口。
“怎么了？”苏琞疑惑的问。
“没事，你是要去戚天爱的住所吗？我跟你一起吧。”纪望川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苏琞刚想开口拒绝，纪望川继续说：“我还不太了解你们这边办案的过程方式什么的，这几天我先跟着你一起熟悉一下。”
苏琞听到这点了点，“走吧，纪顾问。”
戚天爱的纹身店离分局不是很远，位置有点偏，和七星区那边差不多的布局，很多的小巷子，一不注意就会迷失方向。
环境乱也表示着附近摄像头几乎没有，这也是案件难进展的因素。
两人进入小巷子里大概走了十分钟，走到最里面的一家店面，苏琞抬头看了一眼，十字架纹身店。
店名和死后姿势一样，戚天爱耳后的十字架纹身又代表着什么？
纪望川站在门口，看见门锁陷入了沉思。“你有钥匙吗？”他侧头问旁边的男人。
“没有，你往旁边挪挪，我给你表现一下我的技能。”接着苏琞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发夹一样的东西，咔嚓几声就把门给开了。
“表演完毕。”
纪望川看着男人二十几的年龄，说话还挺幼稚，有点想笑，他象征性的给他鼓掌，“厉害。”
苏琞笑了一下打开门进去了。
很小的一个店面，装修有点复古，墙上贴着应该是图纸样板，供客人挑选的。
角落里还放着不少的书。
纪望川走到了里头，他看着墙上，周围都有样图，就中间空了出来。
“苏琞，来一下。”他朝苏琞看了一眼。
“这，原来应该是有东西的，嫌疑人可能来过了，在我们之前，但所有东西都没动，就连桌子上的电脑都没拿走，不求财。”
苏琞点头，“嫌疑人认识戚天爱，甚至是熟悉。”
“对。”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苏琞接了起来。
“苏队，监控这边发现疑似嫌疑人的身影。”赵闫成有些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琞把电话挂了之后，和纪望川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局里。
他全然忘记了旁边的人跟着他跑了一天，饭也没吃。
风风火火的进局里，技术部那边陈清明已经站在那看着监控了，看见他进来，立马招呼他过去。
“您好，我是刑侦队副队长陈清明，还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实在抱歉。”陈清明一本正经的看着纪望川。
“您好，我是纪望川。”
“谁想认识你，我看看监控，纪顾问也一起来看看。”苏琞一脸嫌弃的看着陈清明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这会装啥？
三个人围着电脑，看着技术人员播放，“这是准备进入巷子口之前的出口，过了这个红绿灯之后走进去就分布着很多的小巷子，注意看这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画面中，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过着红绿灯，戴着口罩和帽子，完全看不清脸，走路也一直低着头。
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刚刚的画面是红绿灯那边的监控录像，下面的是巷子口的。”
画面一转，男人走进巷子口之前回过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画面一直没动，像被定格了一般。
“他在看什么？”陈清明发问。
“戚天爱。”技术人员把监控拉回同一个时间点的红绿灯。
只看见戚天爱背着个包，站在马路边上等红绿灯。
她还不知道，巷子里等待她的是死亡。
“这么一看，她和嫌疑人是认识的，要不然不会大晚上还一个人来见面。”陈清明分析。
“我们去她养父母家一趟，我有个思路。”苏琞沉声道。
“好。”纪望川点头。
三人意见达成一致，立马就动身。
“何颜颜，你和赵闫成去一趟福利院，再去调查一下。”苏琞朝身后的何颜颜说。
车上，陈清明看着后座的纪望川开口：“你以前在学校见过我和苏琞吗？，我们三个都是北深公安大学的，说来还是一级的。”
纪望川心想怎么都问他这个问题？
“可能系不同的原因，没能认识。”纪望川解释了一下。
陈清明听到之后笑了一声看着开车的苏琞。
果不其然遭到了一记白眼。
“苏琞大学时成绩挺不错，都排年级前几名，射击、近身训练什么的，他都挺厉害，这就是为什么他是队长，我是副队长的原因。”陈清明好像个媒婆一般介绍着苏琞的好。
苏琞觉得要不是自己在开车，非的把人揍一顿。
“闭嘴。”等红绿灯时他扭头用气声跟陈清明说。
纪望川不明所以，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而且听着怎么这么像相亲时说的话。
“那他挺厉害的。”纪望川回应着。
苏琞忍不住想笑，“纪顾问别理他，他犯病。”
纪望川笑了笑，靠在车窗闭上了眼睛。
他有点饿了，一天没吃饭肚子空空如也，但他看着开车的苏琞也没吃，也没好意思提这个。
苏琞年纪轻轻做到队长，他还有点惊讶，但跟他跑了两天就知道为什么了。
认真且有头脑，行动力还强。
到戚天爱家时，只有戚天爱的母亲在家。
看见他们来，眼睛亮了一下，“是不是找到凶手了？”
苏琞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
“今天来，想问一下阿姨，这个人你见过吗？”苏琞拿起手机播放监控录像。
戚天爱的母亲摇了摇头，“不认识，看不清脸。”
“那戚天爱有没有比较好的男性朋友？”纪望川换了种说法询问。
“福利院那会有吧，她小时候还老和我们念叨，说小智在福利院会不会被欺负什么的，后来她长大了也不是什么都和我们说的。”戚天爱的母亲一提到女儿，眼泪有些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
“那你见过这个小智吗？”
女人摇了摇头，“没见过。”
苏琞拿起手机，给何颜颜发了一条消息。
“那我们能去她房间看看吗？”苏琞问道。
女人点了点头，抬手擦了一下快要流下来的眼泪。
戚天爱的房间和她纹身店差不多的风格，装修的很复古，床头放的照片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是苏琞手机里福利院的大合照，对于戚天爱来说，福利院的日子虽然苦，但她也格外珍惜那些年。
只有照片上有她重视的人才会把照片放在床头上。
苏琞拿起照片，看了后面的名字，他在找小智。
果不其然，有个男生的名字叫顾言智。
“有什么发现吗？”陈清明看着他的表情问。“这个小智，这张照片上的他一直在看着戚天爱。”苏琞拿照片给他们看了一眼。
“我想，我们是时候找一下这个顾言智了。”苏琞淡淡的说。
“回局里吧。”
“你两中午都没吃饭吧，先吃饭，我先回局里。”陈清明出来之后看着他俩说。
苏琞这会才意识到，下午三点钟了，他倒是没事，就是纪望川就这么一声不吭跟着他也没吃饭，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啥，不好意思，你赶紧回局里，我们两个随便吃点，马上回去。”苏琞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清明走后，他看着旁边的纪望川问：“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纪望川回答。
“都可以，那我带你去吃西北风？”苏琞这人熟一点他就开始暴露本性。
“能吃辣吗？”苏琞问。
纪望川笑了一声点头。
“那我可真随意了。”
苏琞说随意但也没太随意，毕竟是自己暗恋对象，不管能不能发展同事之外的关系，他都尽量不让对方讨厌他。
他专门找了一家经常来的店，口味什么的他觉得还行的地方。
“你点菜吧。”苏琞把菜单递给对面的男人。
纪望川点了一荤一素就把菜单递了回去。
苏琞加了一个两荤一素。
不是饭点，周围挺安静的，除了他们之外，就只有一两个人在吃饭。
“刚来第二天就让你饿着，抱歉。”苏琞不办案时挺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黑色外套衬的脸更加白，像个大学生。“没事，在市局的时候也差不多的。”纪望川看着苏琞的眼睛回答的，男人的眼睛很好看，笑时眼角向上挑。
“大学毕业之后就去市局工作了吗？”苏琞知道人出国了，但这会只能没话找话聊了。
“出国读了几年，前几年回来的。”纪望川回答。
苏琞心里想，他倒是诚实，回答的和他打听的差不多。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菜也上来了。
苏琞自己吃的挺好，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对面的人。
“这家你觉得怎么样？”苏琞问，他看着男人平淡的进食，看不出来是否好吃。
“可以的。”纪望川是真的觉得可以，他自己点的不是很好吃，但苏琞点的三个菜都很不错。
吃了五分钟之后，苏琞把自己面前的菜推到男人面前，“这个好吃。”
他看着纪望川夹这个菜的频率最高。
“谢谢。”纪望川愣了一下，他记得何颜颜说过他们队长挺细心的。
吃饱之后两个人又抓紧时间回到局里。
“清明，何颜颜回来没？”进自己办公室时，陈清明坐在了他位置上翻看资料。
“回来了。”陈清明随口应答。
何颜颜大概也在找他，他一转身就看见她抱着一堆文件站在那，“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来我办公室，把纪顾问叫进来。”苏琞快速的说完话就走进办公室里。
他走过去看着陈清明还占着他位置，没好气的踢了下凳子脚，“你起开。”“咋了，吃个饭回来脾气更爆了？”陈清明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真冤，“两个人单独吃饭不愉快吗？”
“还行。”苏琞笑了一下，“一码归一码，你给我起来。”
“起起起！你是队长，你坐。”陈清明不想跟幼稚的人一般见识。
何颜颜带着纪望川进来后，两个人就终止了这个幼稚的行为，一个比一个正常。
“你说一下去福利院有问到什么吗？”苏琞看着何颜颜问道。
“有个老师在那里工作二十多年，她说三名受害人会经常回福利院看他们，还有你让我问的顾言智，他七岁时母亲自杀，父亲早就有自己的家人，亲戚也养不起就给他送福利院里，在福利院时戚天爱和他关系很好，经常照顾他，他因为性格问题一直在福利院待到了成年。”
“至于成年之后他们关系如何，那个老师说不不清楚。”
“老大，你是怀疑这个人吗？”何颜颜说完之后询问。
“对，你联系一下他，再仔细的查一下他这个人，”苏琞说：“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是他。”
何颜颜走后，就只剩他们三个人在办公室里面。
空调的声音嗡嗡响，纪望川也没回去，就这么站着，苏琞也站了起来，他原先办公室里头是有沙发的，后来被别的部门借走了就没拿回来过。
他想是时候要回来了。
给这帮人惯的！
苏琞风风火火的走出办公室，直奔仓库，挑了两个能靠背的椅子抬了回去。
“你俩坐吧，一直站着我怪不好意思的。”苏琞把凳子往地上一放。
“谢谢。”纪望川笑了一下，他觉得苏琞刚刚那样像是要去打架，没想到是搬凳子。
“清明，明天跟我去要回沙发。”苏琞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可真是老好人，拿走这么久，现在才想起来要回来。”陈清明发出了一阵嘲笑的声音。
如侵立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