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淼淼讲小说 2024-05-12 05:51:31

图片来源于网络

凌兰坐在椅子上,捏着衣角,衣角被她绞成了麻花。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在宿舍里睡觉,一睁眼,她就来了这里。

这地方很奇怪,屋里是水泥地,没上过油漆的木头门窗,一个光秃秃的灯泡从房顶垂下来,墙上还挂着一幅伟人画像。

她对面坐着个老女人,齐耳短发,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袄,黑色裤子,脚上一双黑色系绊布鞋,就像是电影里七八十年代人们的穿着。

凌兰顿时一个激灵,她不会是穿越了吧。

脑子里啥信息也没有,凌兰也不敢动,紧张的捏着衣角听人说话,想要获取一点信息。

对面的大妈皮笑肉不笑,“话我已经说清楚了,总之,咱家一定要退亲,之前提过来的那些糕点,就不算了,但是两百块钱的彩礼钱,你得退给我。”

“放你娘的屁!”

旁边传来一声怒喝,吓得凌兰一抖。

她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就见一个中年女人唾沫横飞,“你说退婚就退婚?”

“凭什么?”

“谁不知道我家凌兰是服装厂一枝花,不但生的漂亮,又贤惠能干,哪儿都挑不出来半点毛病,你要退婚总得说出个道理来!”

凌兰看着中年女人,瞳孔地震。

除了穿着打扮不同,这女人看起来跟她亲妈朱红梅长得一模一样。

凌兰脑子更乱了,妈妈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想着,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些画面,信息量大的都要爆炸了。

凌兰忍着不适,努力接收记忆。

这里很像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这身体跟她一样叫凌兰,是小城市服装厂的一名女工,这个像她妈的女人,名字也叫朱红梅,就连这火爆脾气跟她妈也是一模一样!

这应该是平行世界!

凌兰眼睛有点湿润,在另一个世界,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这里还有亲妈在,不管这是梦还是平行世界,她情愿活在这个世界里。

凌兰开始思索眼下的状况,对面坐着的这老女人是她未婚夫的亲妈张桂英,现在是给在她退婚。

张桂英声音很大:“我不跟你说那么多,总之这婚不退也得退。”

凌兰拉拉朱红梅的衣摆,“妈,他们要退就退了吧。”

赶紧打发走这老女人,她好消化一下脑子里的信息。

朱红梅转头怒喷凌兰一脸唾沫,“不退,凭什么?你是哪点配不上他们家?”

凌兰被怼了,心里还挺高兴,妈妈走了一年多,好久都没人骂她了。

朱红梅继续对张桂英开火:“我要不是看你儿子老实,我会把闺女许给他?”

“我闺女从十八岁起多少人上门提亲,你家算啥?你儿子算啥?”

张桂英冷笑,“你说这些可就没意思了。”

“我儿子个子高,性格又好,想跟我家结亲的也不少,什么股长的闺女,科长的妹妹,哪个不比你家强!”

朱红梅肺都气炸了,“好啊,我还没嫌弃你家,你倒是嫌弃上咱们了!”

“感情你们家是要攀高枝去了?”

张桂英不说话,不过那高昂的下巴和不屑一顾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朱红梅浑身发抖,“没这么容易的事,不明不白的就退亲,我家凌兰的名声怎么办?”

“让刘长征来,就算要退婚也要他亲自和我说!”

凌兰在记忆里搜寻了下,刘长征就是她那个便宜未婚夫。

个子是挺高,一米七八,在这个时代的祖国中部省份算是很高的了,刘长征跟她一样,也在服装厂工作。

张桂英不耐烦道:“长征不会来。”

“别废话了,这婚不退也得退,两百块彩礼钱赶紧给我!”

要不是为了这些钱,她早就拍屁股走了。

朱红梅气得要死,“我难道是缺你这两百块钱?”

张桂英冷笑,“如果不是为这两百块钱,那你闹什么?”

“不过是订婚,又不是结婚,谁规定不能退婚了?就算是结婚了还有离婚的呢!”

朱红梅指着张桂英说不出话来。

凌兰忽然起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拿着一叠钱出来,狠狠的朝张桂英脸上一摔,“谁稀罕你的钱!”

“滚,拿着你们家的钱滚出去!”

一张张大团结散落在地,张桂英哎呦一声慌忙去捡。

凌兰冷眼看着老女人将地上的钞票一张张拾起,往手指上吐了一口唾沫,一五一十的数起来。

朱红梅呆了,女儿怎么这么容易就同意退婚了?

她还打算跟张桂英大战三百回合呢!

凌兰抄起门边的扫帚,扫在张桂英腿上,“滚滚滚,要数出去数,别占我家的地。”

张桂英瞪凌兰一眼,似乎要骂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忍了下去,边数钱边往外走。

走到院子门口,张桂英将钱揣进裤兜,忽然转头对着朱红梅道:“红梅,我跟你说,退婚这事,你也怨不着咱家。”

“要怪就怪你那后婆婆和小姑子去!”

朱红梅一听这话不对,跟着赶到门口,一把薅住张桂英,“说清楚,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桂英扯扯嘴角:“这事你们迟早要知道。”

“是你那小姑子上赶着要嫁给我家长征,不但不要彩礼,还陪嫁三转一响,再有五百块的压箱钱!”

“所以,这也不怪我们,你们家拿得出这么多陪嫁吗?”

“还有,你那小姑子在五交化公司上班,单位也比凌兰好,我们家傻了才不选她。”

“不瞒你说,昨儿长征他们俩就领证了,等几天摆酒,你等着吃席吧。”

张桂英觉得这事横竖是瞒不住的,还不如早点捅破了,免得摆酒的时候,这母女俩闹起来,到时候也不好看。

朱红梅听得脸色煞白,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往后倒了。

凌兰本来站在门口,见状飞跑过去,只是慢了一步,朱红梅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张桂英一看事情不好,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凌兰心里慌的不行,她托起朱红梅的头叫了几声妈,朱红梅牙关紧闭,毫无知觉。

她赶紧蹲下身子,将朱红梅两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想将她背起来。

只是她没什么力气,咬着牙试了好几次,根本起不来。凌兰不得不将朱红梅放下,飞快跑到隔壁喊人:“陈大娘,陈大娘,我妈晕倒了——”

隔壁跑出来一个系着围裙的大娘,跟着凌兰跑到凌家院子里。

凌兰再次蹲下身,“陈大娘,劳烦您搭把手,我背我妈去医院。”

在陈大娘的帮助下,凌兰总算是将朱红梅背在了背上。

朱红梅不算胖,可对于没什么力气的凌兰来说,简直如山一般的沉重。

凌兰两只手用力的拖着她的腿弯,一步一步往外走。

陈大娘在后头看着,凌兰每走一步,两条腿都在打颤。

陈大娘看得心疼,可自己家里男人没在家,今天周日,儿子儿媳带着孩子出去了,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凌兰背着她妈出了院子,摇摇晃晃往前走。

才走到巷子口,背后传来含糊不清的一声呻吟,陈大娘欣喜的道:“兰兰,你妈醒了!”

朱红梅一睁眼发现自己在女儿背上,有气没力的道:“快放我下来。”

凌兰用力将她往上托了托,“妈,咱先去医院。”

刚才她妈那个脸色可太吓人了,她可不想再一次失去妈妈。

朱红梅一挣扎,自己从凌兰背上下来了,“去什么医院,不用去,我没事。”

“刚才就是一下背过气了。”

凌兰赶紧搀着她,“真不要紧?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朱红梅摇头,转身往家走,陈大娘跟在旁边问:“到底出啥事了?好好的怎么会晕了?”朱红梅本来不想说,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可心里这口气又忍不下去,她便将刘家退婚的事情说了。

陈大娘惊诧不已,“刘长征和你小姑子领证了?”

“我的天,哪有这么办事的!亲侄女的未婚夫都抢,这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什么话啊!”

这也是朱红梅生气的地方,这往后,过年过节的,几下里见面了岂不尴尬。

而且这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吗?姑姑要抢侄女的未婚夫!

进了屋,凌兰扶着朱红梅在躺椅上坐下,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朱红梅这时感觉右边腹部还有点隐隐作痛,喝了几口热水后,感觉稍微好了点。

陈大娘在旁边叨叨:“你那小姑子还有你那后婆婆,眼光不是挺高的么,前些日子我买菜碰到你后婆婆,跟她扯了几句,她还说凌娜一定得嫁个干部。”

“刘长征是个工人吧,这怎么就愿意了?”

朱红梅一只手撑着腹部隐隐作痛痛的地方,愤愤的道:“鬼知道怎么回事。”

“听说还是她上赶着要嫁的!”

她那个小姑子,仗着家里条件不错,自己单位好,生的又漂亮,那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从她十八九岁起,后婆婆就开始张罗小姑子的婚事,挑了六七年,小姑子都二十五了,还没挑到个满意的。

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看上刘长征了。

刘长征除了个儿高,哪儿哪儿都不符合小姑子的标准,这事情真是邪门了。

朱红梅“砰”的放下手里的茶杯,“不行,我得找他们去,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凌兰赶紧将她按下,“妈,别折腾了,省的气着自己。”

记忆里,她那个后奶奶和小姑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去了少不了又是一场气受。

朱红梅冷笑:“凭什么我一个人在这生气,我不闹死她们我不姓朱!”

说完她拔腿便往外走,那气势仿佛是要去打老虎。

陈大娘满脸兴味,很想跟着去看热闹,可到底不好掺和人家家事,跟着朱红梅走出门,恋恋不舍的回家了。

凌兰看朱红梅一眨眼跑得影儿都没了,只好锁上院子门,赶紧去追她妈。

她怕她妈一个人对上那母女俩,要吃亏。

凌兰的爷爷凌振华住在五交化公司宿舍,凌振华解放前参加革命,解放后转业在市五交化公司担任一把手,如今七十多岁,已经离休十多年了。

凌振华现在的妻子杨萍是他离婚之后再娶的,比凌振华小了二十岁,两人只生了个女儿凌娜,夫妻俩把这个女儿看得眼珠子似的。

凌兰一路小跑总算是追上了她妈。

她没说什么,只是不声不响的挽着她妈的胳膊往前走。

上辈子她妈是肝癌走的,这个病与情绪有很大的关系。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有了妈妈,往后,她妈想做什么,她都会顺着她,就是亲妈就是要杀人,她也会抢过刀子自己上。

刚进五交化大院,就遇到一个熟人陈姐,陈姐跟朱红梅打招呼:“来看你公公?”

朱红梅袖子一挽,“我找凌娜算账!”

“不要脸的小婆娘,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把我家凌兰的未婚夫给抢了!”

陈姐睁大眼,“天呐,竟然有这事!”

朱红梅说完气冲冲往前走,凌兰回头对陈姐笑了笑也走了。

陈姐本来要去买东西,听到有热闹可看,赶紧转身跟上。

今天是周日,大院里人还不少,坐着晒太阳的大妈,跳皮筋的小孩,抽烟的男人,陈姐一路走,一路跟人嘀咕,大伙听到有热闹看,都两眼放光的跟了上来。

凌振华一家住在宿舍楼一楼靠楼梯间的那一户,打开门就是院子。

屋门敞开着,这时代的人没太多隐私意识,只要人在家,门基本都开着。

朱红梅走到门口,也不进屋,对着里面喊:“凌娜,你给老娘滚出来!”

“不要脸的小婆娘,天下男人都死绝了?还是你嫁不出去了?你要抢凌兰的未婚夫!”

屋里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一脸尴尬的拉着朱红梅的胳膊往里拽,“红梅,你小点声,快进屋说,别在外面嚷嚷。”

朱红梅用力挣脱杨萍的手,“我不进屋,我就在这里说,我要让大伙评评理!”

“我们凌兰订婚几个月了,说好今年上半年结婚的,过年的时候,凌兰还带着未婚夫上门给她爷爷拜年。”

“这才刚出正月!凌娜这小表子竟然跟兰兰的未婚夫扯证了!”“要不是今儿刘家上门要退彩礼钱,咱家还蒙在鼓里。”

“有这么做人的吗?”

“看着人家的男人好,就伸手抢?还要不要脸了?”

凌兰站在她妈身边,往后瞟了一眼,十几个吃瓜群众一个个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站在门口的杨萍脸涨的通红,一转身进屋去了。

不一会,一个秃顶的老头走到门口,老头满脸尴尬之色,“红梅,兰兰,都进屋,进屋说。”

朱红梅刚要说不进去,凌兰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妈,看在爷爷的份上,咱们进屋说吧。”

凌振华对着凌兰满脸感激,“对对对,进屋说,一家人的事没必要让外人看笑话。”

朱红梅望着女儿一肚子的不解,不是该把凌娜拉出来当众处刑吗,进去做什么?

凌兰却有自己的打算,她要进屋自然不是因为看爷爷的面子。

刚才朱红梅已经当着大伙的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相信有这些吃瓜群众,这件事很快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再说下去,朱红梅无非就是泄愤骂人。

现在她们是让人同情的一方,要是骂的太过了,说不定有人会转而同情凌娜。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管有理没理,他们只同情弱者。

而且,这些人在这里看凌娜的笑话,又何尝不是看她凌兰的笑话呢?

凌兰拉着朱红梅进屋,杨萍迫不及待的将门关上,将那些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外。

凌振华招呼道:“快坐快坐。”

朱红梅拉长脸坐下了。

凌兰挨着她坐下,转眼便见凌娜从里屋走了出来。

凌娜穿着一件红色涤纶带拉链的棉袄,刘海烫得卷曲,头发用一条白色花边手帕扎在后面,看起来时髦的不行。

朱红梅见她就骂:“你还要不要脸?抢侄女未婚夫,这是人做的事?”

凌娜面无表情,“二嫂,我跟长征已经领证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朱红梅张嘴又要骂,凌兰拉拉她,平静的问:“姑姑,你这么做总得有个道理吧?”

“刘长征到底是哪里好,让你不顾廉耻也要抢到手?”

这也是她最想不通的一点,明明过年来这里拜年的时候,凌娜还一脸鄙夷的看着刘长征,这才过去了一个月,怎么刘长征就成香饽饽了?

凌娜自然听出侄女这是在骂她,不过,这件事的确是她理亏,她也不好计较。

她淡淡的道:“也没什么理由,我就是看上他了。”

“他也喜欢我,我们就决定在一起了。”

真实的理由她当然不会说。

她其实是重生回来的人。

上辈子,她找对象一直挑挑拣拣,挑到二十八岁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挑选的资格了。

但凡条件好点的男人,都想找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来她这里打听的只剩些歪瓜裂枣。

她和杨萍反应过来都慌了,不得不降低要求,最后又一番挑挑拣拣,二十九岁那年总算是跟肉食公司的一个干部结婚了。

男人个子高,长得还不错,年纪跟凌娜一般大,他拖到这个年纪没结婚,主要是因为家里条件差。

男人是长子,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他的那点工资每个月要拿一大半回家。

两人结婚以后,男人减少了拿回家的钱,不过每个月还是得给一些,为了这事,两人闹了不知道多少回。

感情也在一次次的争吵中消磨殆尽。

这会儿已经改革开放,肉食公司没撑几年就垮了,工资都发不出来。男人下岗之后便勉强凑了点钱,支了个小烟摊,在电影院门口卖烟,还带着卖点棒棒糖茶水什么的。

那个时候两人已经有了孩子,凌娜嫌男人摆小摊丢人,将才几岁的孩子扔给男人,跟他离婚了。

就这么又过了几年,五交化公司也不行了,发不出工资。

凌娜这时候已经四十出头,没学历,没能力,没有一技之长,就连美貌都没有了,脸上充满了戾气,那是常年生活不如意造成的。

她一开始想找个男人嫁了,让男人养她,可还是高不成低不就,她只得自己找工作。

她干过售货员,因为拉不下架子去卖货,经常只能拿保底的工资。

后来售货员也干不下去了,只能去干保洁。

有天她听人说,前夫现在卖羊肉串,一个月轻轻松松挣几千。

她一下动了心,她不想再干那些低贱的工作,想找前夫复合,让他养着自己。

等她找到前夫才知道他早就再婚了。

前夫找了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那女人接替前夫在电影院门口摆烟摊,前夫就在摊子旁边烤羊肉串,夫妻俩不时说说笑笑,看起来十分恩爱。

她的儿子叫他们爸爸妈妈,她走过去叫儿子的名字,儿子根本就不理睬她。

凌娜失魂落魄离开,走在路上,却有一辆小汽车在她旁边停下了。

开车的是凌兰的丈夫,凌兰穿着名牌衣服,浑身珠光宝气,从车上下来叫住了她。

她这才知道,凌兰两口子去南方做生意,发了大财。

现在他们不但开了自己的工厂,还买了别墅,买了车,这次回来是探亲的。

凌兰的丈夫刘长征穿着皮夹克,戴着金表,身上有种令她仰望的气质,一看就是有钱的大老板。

可就这样的大老板在凌兰跟前却伏低做小,处处体贴。

简直是绝世好男人!

凌兰带她到本市最高级的饭店吃了顿饭,走的时候还送了她一瓶名牌香水。

捏着香水回到破旧的单位房,凌娜哭得昏天地暗。

从前,她是干部的女儿,家里条件好,自己长得漂亮,单位又好,刚上班那阵,追她的男人排出去几里地远。

没想到她千挑万选,最后选了个没用的男人,让她落到这样的下场。

而她从前瞧不上的侄女凌兰却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

儿子的冷漠,生存的压力,更让凌娜难以承受的是凌兰如今竟然过的这么好。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就在这天晚上凌娜拧开了家里的煤气,自杀了。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二十五岁这一年。

重活一世,凌娜发誓一定要找个好男人,过上好日子。

她将周围认识的男人都盘了一遍,发现侄女的丈夫刘长征是她所知道的,最有钱又对老婆最好的男人。

个子还高,长得也不差。

这不就是后世所说的高富帅么!

而此刻,侄女凌兰还没和刘长征结婚!

幸亏上辈子凌兰结婚的时候,她去刘家吃过席,知道刘长征住在哪。

她毫不犹豫跑到刘长征家里将他找了出来。刘长征莫名其妙,凌娜只说有事情要跟他讲,将刘长征带到了河边。

在河边的小树林里,凌娜狠心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扑到了刘长征身上。

刘长征一开始还用力推开她,可是她是经过人事的女人,知道男人的弱点在哪。

刘长征一个二十出头没结婚的大小伙正是血气方刚,很快就控制不住自己,跟凌娜滚成了一团。

刘长征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在凌娜的引导下,两人总算是成事了。

完事之后,凌娜便让刘长征娶她。

可刘长征支支吾吾就是不答应,说已经跟凌兰订婚了,不能对不起凌兰。

最后凌娜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不娶她,就等着她去公安局告他流氓罪。

第二天一早,凌娜拿着户口本堵在刘家门口,她担心夜长梦多,押着刘长征去服装厂开结婚证明,然后拉着他到民政局领了证。

两人回到刘家,凌娜摆出结婚证,用自己丰厚的嫁妆搞定了婆婆。

然后凌娜又费了一点口舌说服了父母。

两家父母都没了办法,只好商量过几天摆酒。

至此,婚事算是尘埃落定。

至于侄女凌兰要怎么办?凌娜根本就没考虑过。

不管哪个时代,好男人都是稀缺资源,谁抢到那就是谁的本事!

朱红梅听凌娜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简直气死了,“我不管,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怎么也得给我个交代!”

凌娜抱起胳膊,嗤笑一声:“二嫂想要什么交代?”

“是想我跟刘长征离婚?还是我给凌兰找个人嫁了?”

朱红梅一下噎住了,刘长征这狗东西敢背叛凌兰,就是现在离婚,那肯定也不能要了。

至于让凌娜给凌兰帮着找男人,我呸。

她要是能找到好的,也不至于抢走刘长征。

凌娜又嗤笑一声,转身进屋,出来拿了一叠大团结扔在桌上,“二嫂,这件事,我的确做的不算厚道。”

“不过现在我跟长征已经扯证,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一百块钱,就算是我给凌兰的精神抚慰金吧。”

刘家彩礼两百,她赔凌兰一百块,也算厚道了。

主要是花钱买个清净。

她家里,三个人拿工资。

父亲是离休干部工资高,母亲退休了工资也不少,她自己是干部编制一个月有四十多块,三个人的工资加一起除去吃喝,一个月还能攒下上百块,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只当是还了上辈子凌兰那瓶香水钱吧!想起那瓶香水,凌娜又一阵不舒服,她觉得那是凌兰对她的施舍!

现在,她才是那个有资格施舍的人!

朱红梅用力的拍了下桌子,“谁稀罕你的臭钱!”

“你休想用钱打发我们!”

凌兰在旁边眉头一挑,凌娜用钱解决问题是她没想到的,这要是不狠狠敲凌娜一笔,她都对不起自己。

她伸手将钱抓了过来。“姑姑,这点钱可不够。”

凌娜有些惊讶,“什么?”

凌兰淡淡的道:“一百块钱你就想买下刘长征?”

凌娜眼睛都瞪圆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朱红梅也呆了,女儿是不是气糊涂了?

卖刘长征?

凌兰却气定神闲道:“姑姑,难道在你心里刘长征只值得一百块?”凌娜这回听明白了,她冷笑,“凌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唯利是图,无情无义,连男人都能拿来卖!

她鄙夷的道:“你想要多少?”

不就是钱吗?如今的她还真不缺钱!

凌兰伸出一个巴掌。

凌娜变了脸,“你想钱想疯了?”

她一个月工资四十五,五百块是她一年的工资了!

凌兰淡淡的道:“不给也行,等吃席那天······”

她一边说一边留意凌娜的神色。

凌娜脸瞬间黑了,她知道刘长征心里还放不下凌兰,毕竟她跟刘长征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建立起感情。

凌兰到时候要是在婚礼上一闹,刘长征会怎么做还真不好说,也让那些亲戚们看笑话。

她可不想凌兰搞砸自己的婚礼。

凌娜用力咬了咬牙,“行,我给你五百。”

“不过有个条件,办酒席那天你不能出现,你妈也不能去闹。”

凌兰一笑,“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朱红梅在旁边都惊呆了,这两人怎么还讨价还价上了?

凌娜进屋拿钱去了。

杨萍赶紧跟着进去,她抓住凌娜开箱子的手,“娜娜,你是疯了吧。”

“那个刘长征哪里值得五百块钱?”

“这门婚事你自作主张领了证,我也没办法,可凭什么还要拿钱给他们!”

凌娜甩开母亲的手,“妈,这事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五百块钱算什么,将来刘长征可是亿万富翁!五百块换一个亿万富翁,这账难道算不过来吗?

再说她是从后世来的人,五百块,呵呵,够干啥的,还不够一瓶香水的钱。

还有一点,等她把这事告诉刘长征,刘长征心里也就不会再想着凌兰,而是一心一意跟她过日子。

多划算的买卖啊!

杨萍急了,“可这些钱,是我跟你爸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你拿钱不该问问我们?”

凌娜皱了皱眉,“妈,你不是早说了吗,你们攒的钱都是我的,我有用难道不能拿?”

杨萍急了,“我没说不给你,可你这不是糟蹋钱吗?”

“你证都扯了,怕什么,随她们闹去。”

凌娜皱眉,“妈,到时候她们要是当着那些亲戚乱说怎么办?”

“我丢不起那个人。”

杨萍看着凌娜打开箱子数钱,心里痛得直哆嗦,“那也不用给这么多,刘家给的彩礼才两百,你给她们两百足够了!”

凌娜一边数钱一边摇头,“妈,你不懂,总之这点钱不算什么,给他们就是,省得她们闹。”

杨萍还想说什么,凌娜已经拿着钱出去了。

杨萍跟着出去,眼看凌娜就要将钱递给凌兰,她着急的看向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凌振华,“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哪能要这么多钱,这不是敲诈吗?”

不等凌振华说什么,朱红梅蹭的站起来,“谁敲诈你了?谁稀罕你的臭钱!”

“兰兰我们走!”

凌兰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凌娜,然后站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凌娜赶紧拉住凌兰,将钱塞到她手里,“你点下。”

杨萍急的跺脚,“这都叫什么事啊!”

女儿这两天像是失心疯了似的,都没跟父母说一声,突然就跟个男人领证了。

那个刘长征只是服装厂的一个工人,家里三个姐姐不说,他妈刘桂英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她真不知道女儿是图什么,非要嫁给这个刘长征,还不惜搭上这么多钱!

她用力推了推凌振华,“老头子,你也不管管他们!”凌振华终于出声,“行了,就这样吧。”

给不给钱的,他并不在乎,只要不闹就好,不然他都没脸出门。

况且,凌兰是他亲孙女,钱给凌兰还是给凌娜对他来说都差不多,都是他的血脉,有什么关系。

凌兰认认真真一五一十的数钱。

凌娜叮嘱:“你既然拿了钱,往后就不许拿这事败坏我的名声。”

这个年代,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还有,摆酒那天你和你妈都别来,免得被人指指点点。”

凌兰一边数钱一边点头,“行,没问题。”

“我保证做到。”

凌兰数完了钱,往裤兜一塞,站起身,“妈,我们走吧。”

朱红梅还有点搞不清状况,这就走了?

她还没骂过瘾呢!

朱红梅被凌兰拉着走到了门口,总觉得有点意犹未尽,她忍不住回头,放了句狠话,“凌娜你等着,我家凌兰将来一定找个比刘长征强十倍百倍的男人!”

气死你!

凌娜呵呵一笑,“不可能!”

她才不信凌兰能找到什么好男人,上辈子遇到刘长征算是她瞎猫碰着死老鼠了。

想想不出十年,服装厂也要面临倒闭,到时候,凌兰也会成为下岗女工,富太太什么的凌兰是别想了,说不定最后的结局比她上辈子还要惨。

凌娜仿佛看到了一二十年后,从小车上下来,珠光宝气的人变成了她,灰头土脸又落魄的人变成了凌兰。

凌兰这蠢货拿了五百块钱还以为自己赚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将来那些名牌,豪车,别墅,珠宝全都是她凌娜的!

朱红梅本来都要出去了,听到凌娜说她“不可能”,气得又站住脚步,“你不信是吧,你给我等着看,咱们凌兰一定嫁一个比刘长征强百倍的!”

凌娜又呵呵一声,“行啊,咱们走着瞧。”

“就怕到时候,有些人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朱红梅还要跟凌娜争辩,被凌兰拉走了。

外面的吃瓜群众还没散,一个个伸长脖子朝这边望着。

母女俩在吃瓜群众的注视中快步走出了五交化大院。

留下身后各种议论的声音。

一路上朱红梅还有点气呼呼的,心里琢磨着得赶紧托人给凌兰找个像样的男朋友。

正想着,凌兰手肘碰碰她,“妈,你带粮票了吗?都中午了,咱们去饭店吃顿好的去。”

朱红梅想说别浪费那个钱,转念一想,凌兰被退婚了,虽然没表现出来什么,心里指不定多伤心,是该吃顿好的补一补。

况且刚得了五百块,这够吃多少顿好的了!

朱红梅浑身上下摸一遍,“我出来的急,没带钱包。”

她想了想,干脆霸气的一挥手,“咱们回家拿。”

凌兰在旁边抿嘴笑,果然是亲妈,性格跟另一个时空一样,平时很节省,但是该花的时候半点都不手软。

两人高高兴兴的回家。

陈大娘坐在大门口剥毛豆,时不时伸长脖子往巷子口张望。

看到凌兰母女俩的身影,她眼睛都亮了,她特意坐在这里就是等着听八卦的。

看到母女俩高高兴兴走过来,陈大娘疑惑的问:“红梅,你们没找到凌娜?”

要是找了凌娜不能这么高兴啊。

朱红梅现在浑身舒坦,她笑道:“找到了,也说清楚了。”

“横竖刘长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凌娜正好配一对。”

“等以后,我再给凌兰找个好的。”

陈大娘满肚子疑惑。

朱红梅走的时候,像是要去杀人。

这才过了一个小时吧,怎么回来像是捡了钱似的,瞧她笑的那个开心。

回到家里朱红梅翻出粮票,锁好门,母女俩手挽手着又上街了。

转过一条街,凌兰看着街边的一条小巷,“妈,要不我把我姐叫出来,一起吃?”

她姐凌秀就住在这巷子里。

在另一个时空,她同样有这么一个姐姐,只不过在那个时空,姐姐还没结婚。

朱红梅瞬间板起脸,“不叫她。”

“她嫁人了,该吃她婆家的。”

凌兰不好再说什么,记忆里,前些年她姐下乡插队,没多久就在乡下谈了个男知青。

男知青也是本市的,家里条件不怎么好,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父亲退休了,母亲没工作,全家挤在两间破瓦房里。

朱红梅见过男知青后,说这人不着调,家里条件也不好,不同意凌秀跟他谈。

接着托人给凌秀介绍了一个百货公司的男人。

男人年纪大了点,快三十了,离婚没孩子,据说是前妻不能生。

男人在百货公司当着不大不小的官,看了凌秀的照片很满意,说可以活动下让凌秀回城,还能给她在百货公司安排一份临时工的工作。

凌秀被朱红梅骗回家相亲,看到男人后话都没说一句就跑了,回到乡下没多久就跟男知青扯了证结婚,都没通知朱红梅。

等朱红梅知道的时候,凌秀肚子里孩子都有了。

朱红梅气得要死,说凌秀不拿她当妈,她以后也不会拿凌秀当女儿。

如今凌秀两口子回城两个多月了,两人没钱又没什么路子,到现在都还没安排工作。

刚回城那阵,凌秀还带着男人和孩子回来过,说婆家没地方住,想住在娘家。

朱红梅拿着扫帚将几人赶走了。

凌兰去过凌秀婆家一次。

逼仄的小巷子里,两间破破烂烂的瓦房,门口地势低,常年一汪水,地上垫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砖头方便人过路。

凌秀两口子和孩子住在木板隔出来的一个小间,里面除了一张床放不下任何东西。

那家里整个都黑乎乎的,大白天都看不太清楚。

凌兰那天从姐姐家里回去都哭了,求朱红梅让姐姐回家住。

凌家五间房,除了堂屋,还空着两间卧室,又不是没地方。

朱红梅那天十分冷漠,说不会让他们回家住,那是凌秀自己选的生活,就该自己受着。

凌兰正在回忆,突然看到一个女人牵着个孩子蹲在街边,女人两眼放空,小孩也呆呆的。这不是凌秀么?

凌兰扬声喊:“姐!”

或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凌秀猛地抬起头,她左右张望片刻,很快看到了凌兰和朱红梅。

朱红梅被凌兰拉着,似乎有点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走到跟前她还傲娇的半侧着身子,表明她还在生凌秀的气。

凌秀看到两人倒很是欣喜,“妈,妹妹,你们干啥去?”

不等两人回答,她抱起孩子,“丫丫,快叫外婆,叫小姨。”

小女娃眼神有点怯怯的,小声叫道:“外婆,小姨。”

凌兰看孩子身上的棉袄打了好几个补丁,心里不是滋味,她摸摸丫丫的小脸,“丫丫真乖。”

朱红梅在旁边冷不丁的道:“呦,这不都到了吃饭的时间么,怎么不在家吃饭,在街上发呆?”

凌秀眼眶一下红了,难过的将头撇到一边。

凌兰皱眉,她姐这是怎么了?

凌兰也不好在大街上问,便伸手抱过小女娃,“丫丫,跟小姨吃饭去,咱们今天下馆子。”

凌秀赶紧道:“不用了,我跟丫丫回家吃饭。”

三岁的丫丫“哇”的一声哭了,“我不回去,奶奶不给饭吃。”

“小姨,我饿。”

朱红梅脸都黑了,厉声道:“凌秀,这就是你自己挑的人家?孩子连饭都吃不上?”

凌秀羞得满脸通红,“妈,不是的。”

“就只是这几天——”

朱红梅冷笑一声打断她,“孩子都饿的快皮包骨了,还好意思说!”

她指着丫丫衣服上的补丁,“瞧瞧这是给我外孙女穿的什么?”“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弄成了叫花子!”

“养不起孩子你别生啊!”

凌秀满脸通红,低头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凌兰拉拉朱红梅的衣袖,“妈,别说了,大街上呢,让人看笑话。”

“走走走,吃饭去,你们不饿我可饿了。”

她抱着丫丫大步往前走了,朱红梅白凌秀一眼,跟着走了。

凌秀眼里含着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又担心孩子吵闹,只得慢慢的跟了上去。

到了饭店,凌兰先点了个红烧肉,红烧肉软烂,小孩吃正好。

朱红梅想着女儿今天伤心了,便点了个心肺汤。

不是说吃啥补啥吗,得好好补补。

凌兰想起姐姐喜欢吃鱼,又点了个红烧鳊鱼,再点了个青菜。

四个菜加一起,再加上七两米饭,总共三块八毛,还花了一些粮票。

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儿童座椅,凌秀将丫丫抱过去,坐在自己怀里。

凌兰给丫丫盛了一小碗饭,再夹了好几块红烧肉在碗里。

丫丫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碗里油亮的红烧肉,口水直往下流。

凌秀红着脸,给丫丫擦了下口水,赶紧给她喂饭。

朱红梅看了一会,嫌弃的道:“你是不是蠢。”

“给孩子喂一口饭,自己也赶紧扒一口,你要等她吃完再自己吃,这饭菜全都凉了。”

凌秀眼圈一红,她妈语气虽然凶,但她明白她妈是担心她吃不上一口热的,还是心疼她这个女儿。

她忍住泪意,拿起筷子吃饭。丫丫两个腮帮子被饭菜撑的圆鼓鼓的,她飞快的咀嚼着,边吃边含糊不清的道:“肉肉好好吃。”

凌兰起身拿了个碗给丫丫盛了点汤,“丫丫,喝点汤,别噎着了。”

丫丫乖巧的点头,两个羊角辫一翘一翘的。

正吃着,朱红梅忽然出声,“少给丫丫吃点肉!”

凌秀脸一下红了,是了,谁家如今吃顿肉都不容易,妈和妹妹肯定也好久没吃肉了,不能只紧着丫丫吃。

朱红梅冷哼,“你以为我是嫌丫丫吃多了?”

“孩子还小,肠胃弱,天天连饭都吃不饱,一下子吃这么重的油荤,一准要拉肚子。”

这大女儿也不知道像谁,又蠢,性子又软,看到她这副鬼样子就心里烦。

凌秀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不好意思的道:“妈,幸亏你提醒,我没想到这些。”

朱红梅哼一声,给凌兰舀了些心肺汤,“多吃点,好好补补。”

凌兰笑道:“谢谢妈。”

凌秀看着母女的互动,眼里露出羡慕之色。

曾经母亲对她也是这样关心体贴,从她违抗母亲,跟张北海结婚之后,母女俩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凌秀正走神,忽然听到妹妹问:“姐,你婆家怎么回事,怎么丫丫说奶奶不给饭吃?”

凌秀难堪的咬了下唇,小声道:“我跟北海的户口和粮食关系虽说转回来了,可我们俩都没工作,兜里没钱。”

“婆婆让我们每个月交十五块钱的伙食费,这个月的伙食费还没交,婆婆就不让我们在家吃饭。”

朱红梅忍不住怒骂:“你那个婆婆就不是个东西!不给钱还真不给饭吃?!”

“你也是!没钱不知道自己去想办法?带着孩子在街上发呆,天上会掉钱还是怎么的?”

“你那个不着调的男人呢,老婆孩子都快饿死了,他在干嘛?”

凌秀低着头,“北海他出去了,说去乡下弄点农产品来城里卖,好赚点钱。”

两人之前在乡下积攒的一些钱,张北海给她留了一块钱,其余全拿走了,说是要去插队的地方找老乡买农产品,再拿到城里来卖。

凌秀提醒他还没交生活费,他说等他回来再交,他妈肯定会给她们母女饭吃,总不能看着儿媳和孙女饿死。

张北海走了一个星期了。

开始两天,凌秀厚着脸皮蹭了几顿饭,婆婆让她交钱,她说北海去挣钱了,等回来就补上。

没想到前几天,婆婆忽然变了脸,到吃饭的时候,就将她们母女往外赶,说没煮她们的饭。

凌秀拿着一块钱和丫丫混了五天,昨天花光了最后一分钱,今天连早饭都还没吃。

要不是遇到妈妈和妹妹,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朱红梅忽的冷笑,“只有你这大傻子才会相信张北海出去赚钱了,那个不着调的东西,指不定拿着钱去哪快活去了。”

凌秀小声辩解,“北海他不会的。”

张北海一张嘴虽说有些油滑,但她相信这么大的事,他还是不会乱来的。

那可是他们攒了几年攒下来的四十多块钱。

朱红梅呵呵两声,懒得再说了。有些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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