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1月21日,清晨,铅云低垂、满挂在天际,天边虽有光亮,但日头却没有半点儿想要爬出来的迹象。
承平宁联合县(当时以光头山为中心的承德、青龙、宁城、平泉、喀喇沁一带)政委杨雨民昨夜留宿在小牛群村(现内蒙古赤峰市喀喇沁旗小牛群镇)伪甲长——李洪儒的家中。
这个李洪儒是日伪政府任命的地方甲长,此人明里虽跟日伪警察来往甚密,实际上却暗中与我地方游击队秘密联系,负责提供日伪方面的情报、传递交通消息、掩护人员往来。
昨天晚上,杨雨民在这里秘密召集了附近的几个“白皮红心”伪甲长、保长们,众人一起开会,秘密讨论下一步的抗日活动。
李洪儒家里雇的有几名短工,当日众人起早在院子里铡草,锋利的铡刀将成捆半枯的草干铡成段,随后,短工们便将之堆散在牲口棚旁边的食槽之内。
杨雨民起身后,原本想帮李洪儒干些农活,奈何李洪儒坚决不肯,随后便被对方拉着来到了厅堂,准备一起吃早饭。
饭刚端上桌,众人还未拾筷,便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哒、哒、哒”这马蹄声由远而近,在李洪儒家附近猛地停歇下来。
“东家!”门口干活的伙计瞥了眼外面,扬声喊道,“外面来了几个黄帽檐(当地对伪军的代称)。”
一听这话,屋里面的气氛可就顿时紧张了起来,杨雨民连忙起身,下意识便想夺门逃出去,旁边的李洪儒见状,赶紧将他拦了下来。
“杨政委,你可千万别冲动,外面那些人都是带有“家伙”的!”李洪儒一把拉住杨雨民,然后指了指西面的屋子,低声交代着,“你赶紧躲进西面的屋子里,我把他们引到东屋去,然后在你屋门口挂个红布条,就说我弟妹在坐月子,万事由我来说话,你躲在里面千万别吭声。”
杨雨民闻言,赶紧按照李洪儒的安排,躲进了屋内。李洪儒随后从旁边扯出一根红布条,将之挂引到了门口,拨弄、耷拉在一旁。
才做完这些,便听见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几人随即来到了门口,李洪儒快步来到门口,笑呵呵地将众人迎进了东屋内。
“李甲长,你们这里来过八路吗?”其中一名伪军坐在炕边,斜着眼看了看周遭,问道。
“那能有呀?有了我还不第一时间就给你们汇报了!”李洪儒一听,当即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嗨!”领头那名伪军军官喝了口茶,然后抱怨道,“我们刚从孟格沟那边过来,前几天那边的六甲长窦国相向上报告说,你们这里来过八路。上面一听,便将我们支到了你们这里,这一路紧赶慢赶,可把我们给累坏了。”
李洪儒一听,眉毛一横,装作气愤不已的样子,愤愤骂道,“他窦相国说我这里有八路军,我还说他们家里藏有八路军呢!这不是污人清白嘛!”
那名伪军军官起身扫了眼屋子,指了指西屋,问道:
“都快出日头了,那屋子里面咋还挂着棉帘?”
他这一问,里面的杨雨民心里顿时发紧,手中攥着的短枪,慢慢张开了机头,眼睛盯着棉帘,就等这棉帘一揭开,便扬手打过去。
反正已经都这个时候了,打一个不亏,打两个自己赚一个!
“你说那屋呀,”李洪儒看了眼西屋,“我那弟妹刚生了个小子,正在坐月子呢,见不得风,你看门口还挂着红布条呢!”
众人一看,门口耷拉着的那根红布条,登时会意地点了点头,扭头便不再看去。众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那伪军军官一直喊累,李洪儒当即会意地吩咐家人添上碗筷,并拿来大烟枪让大伙儿解解乏。
当时的日伪军,有不少人并没打算跟日本人一条道走到黑,这些人大多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来到李洪儒家里的这群日伪军,吃罢饭,躺在床上捧着杆大烟枪吞云吐雾,早就把上面叮嘱要抓八路的事情给抛之脑后。
看着屋内待着的一众日伪军,李洪儒趁着众人不注意之际,悄悄绕到西屋的后窗处,将之打开后,然后接应杨雨民跳了出来。随后,杨雨民则化装成铡草的短工,夹在人群中间,借着抱草的机会,悄悄溜出了院门外,随后转移到了石洞子沟张效德的家中。
临近中午之时,这群酒足饭饱的日伪军,这才懒洋洋地起身,随后骑马扬长而去。
抗战期间,李洪儒及其家人曾多次掩护过我方的地下人员,照顾负伤的八路军战士。
地方游击队刘彦民负伤之后,曾在李洪儒的家中养伤,经对方精心照顾后恢复伤愈。
解放后,刘彦民同志没有忘记老革命根据地的人民,更没有忘记在他生死患难中,李洪儒等人的照顾、掩护。刘彦民同志曾多次写信询问李洪儒一家的生活和健康情况,并给他们写了抗战时为革命工作的证明,证明、肯定了刘洪儒同志当年的革命功劳。
“当年,日伪军进行惨无人道的集家并村,企图割裂人民与八路军游击队的联系,而经常活动在永丰、铁沟门、偏坡营子、侯家营子、杨树林、大碾子一带的八路军、游击队,却能够在这个地区出没持久,使得当地日伪军多次围堵、捕捉都未能得逞,这便与李洪儒在暗中掩护、周旋,有着很大的关系!”多少年后,刘彦民再次回忆起当年的抗战往事,不由唏嘘长叹、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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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喀喇沁文史资料》,陈士可、刘彦民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