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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南那片崇山峻岭的隐秘角落,一支叛匪队伍如毒瘤般滋生,匪首于霸天,凭借着心狠手辣与几分狡黠,在这深山之中拉起大旗,妄图与朝廷分庭抗礼。随着势力的逐步扩张,他的野心愈发膨胀,竟公然称王,全然不顾百姓死活,肆意践踏王法。
朝廷闻讯,龙颜大怒,即刻下令总兵古军武率大军前来征剿。一时间,烽火连天,硝烟弥漫。两军对垒,激战年余,于霸天的乌合之众终究难敌朝廷正规军的锋芒,节节败退,最后龟缩在他们的老巢 —— 鹰城之中,妄图凭借着鹰城得天独厚的地势负隅顽抗。
这鹰城,地处峡谷出口,两侧悬崖峭壁,飞鸟难渡,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加之城墙高耸,坚如磐石,城内粮草囤积如山,于霸天苦心经营多年,自认为是固若金汤,官军绝难攻破。古军武率军强攻了整整三个月,折损攻城的冲车、云梯、投石车等器具无数,士兵的鲜血更是染红了城墙脚下的土地,可那鹰城却依旧傲然挺立,纹丝不动。眼见秋冬之交,寒风凛冽,秋雨绵绵,恶劣的天气让攻城变得愈发艰难,古军武无奈之下,只得下令退兵,将大军驻扎在百里之外的虎城,以待来日再战。
鹰城之外十余里,有一座老鹰山,山上郁郁葱葱,大片的林场宛如绿色的海洋。林场主胡老三,世代在此靠山吃山,靠着伐木卖材维持生计。这年头,兵荒马乱,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哪还有人有心思大兴土木?整整一年多,林场的生意惨淡至极,胡老三望着漫山遍野的林木,满心忧愁,这寒冬将至,一家老小的生计该如何维持?
一日,林场里突然来了一位神秘的商人,此人自称姓马,一袭锦袍,气宇不凡,说是前来购买木材。这无异于久旱逢甘霖,胡老三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之火,忙不迭地将马老板迎进屋内,好酒好肉地款待着。马老板财大气粗,一开口就要两百棵水缸粗的大木,而且对木材的尺寸要求极为严苛,需按照他提供的规格,将原木锯解成各种横木和木板。胡老三在这行摸爬滚打多年,经验丰富,赶忙提醒道:“马老板,刚伐下的木头水分足,要是立马锯解成横木和木板,日后保不齐会变形,影响木材质量啊。” 马老板却摆了摆手,一脸自信地连说无碍,紧接着便定下了一个月的工期。
胡老三面露难色,苦着脸道:“马老板,这么大的工程,我这林场人手有限,就凭现有的人手,只怕一个月内难以完工呐。” 马老板脸色一沉,语气强硬地说道:“不行,无论如何,一个月必须完工。你要是人手不够,可以把附近的木工匠人都召集来,工钱我另外结算,绝不让你吃亏。” 言罢,他从怀中掏出两个金元宝,往桌上一放,“这是先预付的定金,一个月后,我来验收,只要木材合格,尾款一并付清。”
有钱能使鬼推磨,胡老三见钱眼开,几日之内便将附近的木工匠人召集了个遍,上百人齐聚林场,分工明确,伐木锯解,日夜不停地赶起工来。一时间,林场里锯声轰鸣,热闹非凡。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两百棵水缸粗的大木全部伐倒锯解完毕,胡老三按照尺寸将横木和木板分类码放,整齐地堆放在林场的空地上,场面蔚为壮观。
一个月后,马老板带着两名随从,背着沉甸甸的银两如期而至。他仔细验看过锯解的木材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胡老三说道:“这些木材就暂且码放在林场里,等到来年开春,我派人赶着马车来拉。” 胡老三一听,面露为难之色,说道:“马老板,这些木材堆在这儿,占地方不说,还得防火防鼠,得请人专门看护,这花费可不小啊。” 马老板微微一笑,似乎早有预料,轻声说道:“胡老三,这些我都考虑到了,你放心,所有的花费都记在我账上,这次我先把木材的钱结清给你,后面看护的费用,等拉木材的时候一并结算。” 马老板如此爽快,胡老三自然是满心欢喜,当即招来人手,用木头和树枝搭起简易木棚,给木材遮风挡雨,又在木棚周围安放了大量鼠夹,安排两班人员日夜轮流看护。见胡老三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马老板这才放心离去。
眼看寒冬腊月将至,天气愈发寒冷刺骨。按照于霸天定下的规矩,鹰城附近所有的生意人都得进城缴纳 “岁贡”。在他的眼中,这方圆百里都是他的地盘,所有生意人都是他的 “臣民”,平日里要缴纳税款,到了年底,这 “岁贡” 更是少不了。胡老三早有准备,除了规定的三千两白银,还特意额外准备了六张狐皮。这六张狐皮,毛色纯正,光滑柔软,用来做一件狐皮袍子那是再好不过。于霸天见了,喜笑颜开,着实夸奖了胡老三一番,直夸他懂事。
转眼间,腊月的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整个世界银装素裹。这天,于霸天忽然派人给胡老三送来口信,说是上次送来的六张狐皮,给老母亲做了一件皮袍子,老人家欢喜得紧,可就是念叨着非得要一顶狐皮帽子,说是自古以来,皮帽子和皮袍子那是标配,哪有身上暖和了,却让脑袋在外面挨冻的道理?而且这一带的富贵人家,尤其是老人,都讲究这个,皮袍子和皮帽子得配套,不然丢份儿。于霸天如今虽出身山野,可毕竟谋反称王,身份尊贵了,这脸面自然是不能丢,要是连老母亲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他这称王还有啥意思?于是,便派人来向胡老三讨要一张狐皮,好给老母亲补做一顶狐皮帽子。
胡老三听了来人的话,心中暗自思量一番,随后让来人回去转告于霸天:“今年猎得的六张狐皮全都‘进贡’了,手头实在没有现货,而且林场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人手短缺,实在没法去捕捉狐狸。如今这狐狸都躲在洞里猫冬,正是猎狐的好时机,大王要是有空,不妨率领士卒亲自去冬猎,到时候胡老三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带路并指认狐狸洞穴。”
于霸天听了回话,略一思索,想想最近这一年多来,一直忙于和官军交战,神经紧绷,如今战事暂时停息,也的确该出去放松放松心情了。再者,据探子回报,官军一直驻扎在虎城,这段时间没有丝毫动静,看样子是准备过冬,鹰城暂时无虞。于是,他大手一挥,带领一百多名亲兵,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胡老三的林场。
一进林场,于霸天的目光便被那堆积如山的木材吸引住了,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转头问胡老三:“这些木材是干什么用的?” 胡老三不敢隐瞒,如实相告:“是一位姓马的老板买下的,暂存于此,说是等来年开春派人来拉。” 于霸天下了马,大步走进木棚,仔细端详着那些木材,越看脸色越是阴沉,眉头紧锁。片刻后,他走出木棚,突然脸色一沉,喝令亲兵:“把胡老三给我拿下!” 紧接着,怒斥道:“好你个胡老三,竟敢背叛我,通敌卖国,还不快快老实交代!”
胡老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脸大喊冤枉。于霸天冷笑一声,指着那些木材,恶狠狠地说道:“你看看这些横木和木板,分明就是制造冲车、云梯、投石车等攻城器具的材料,定是官军派人来购买的。等到来年开春攻城之时,只需凿出卯榫,便能迅速组装,不出几日,就能造出上百个攻城器具,你敢说你不知情?”
胡老三听闻此言,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苦苦哀求道:“大王啊,我只是个卖木材为生的小商人,哪里懂得这些行伍之事啊,我是真的受了欺骗,求大王饶命,饶命啊!”
于霸天捻须沉思片刻,随后说道:“哼,胡老三,念你平日还算老实,此番我就暂且不追究你了。不过,这些木材必须没收,绝不能落入官军之手。待到来年,我也能用这些现成的木材,制造投石车,加固城防。” 说罢,他便让一名亲兵回城传令,命城里的士兵速速出城,将木材搬运回城,码放在库房之中。
士兵们搬运木材之时,胡老三在前头领路,于霸天率领亲兵,深入深山老林,寻觅许久,终于寻得一个狐狸洞穴,一番围捕之后,猎得一只毛色鲜亮的狐狸。于霸天心情大好,带着亲兵和猎物,得意洋洋地回城去了。
时光匆匆,除夕之夜悄然而至,鹰城里张灯结彩,百姓们虽身处乱世,却也想趁着这佳节寻得一丝欢乐,举城狂欢。半夜时分,万籁俱寂,堆放木材的库房却忽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而起。那些木材经过一段时间的风干,早已干燥易燃,见火就着,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瞬间吞噬了整个库房。士兵和老百姓们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赶来灭火,现场一片混乱,呼喊声、求救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祸不单行,这边的火势还未得到控制,那边囤积粮草的库营竟也燃起大火。熊熊烈火将整座鹰城照得如同白昼,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尽管全城男女老少齐上阵,拼尽全力灭火,可火势实在太大,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粮草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于霸天望着漫天大火,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拳头,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怒。他深知,自己之所以能坚守鹰城,靠的就是这城墙高筑与粮草充足,本以为能凭借这些与官军周旋数年,如今可好,一场大火将他的所有依仗烧了个精光。明日,必须得安排兵丁赶紧出城征粮,如若不然,等到开春雪化,官军重新围城,城中无粮,鹰城必然不攻自破。
就在此时,城外忽然喊杀声震天,总兵古军武率领着官军如潮水般从西门汹涌杀来。于霸天强压心头怒火,仓促间组织兵力抵抗。可城内此时早已乱成一锅粥,士兵们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心思抵抗?官军势如破竹,一路杀进城内,所到之处,叛军纷纷溃败。到天亮时分,官军已然控制住了大局,于霸天也在混战中被活捉。
士兵们押着于霸天来到古军武面前,用力将他按跪在地。于霸天仰天长叹,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恨,愤愤不平地说道:“真是天要亡我啊!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你们又怎能如此轻易地偷袭成功?”
古军武闻言,仰天哈哈大笑,笑声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透着几分得意与畅快。他看着于霸天,说道:“于霸天,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你可知,你今日之败,其实就毁在那六张狐皮之上。” 于霸天满脸疑惑,瞪大了眼睛问道:“区区六张狐皮,怎会有如此能耐,能毁我大业?”
古军武收起笑容,神色冷峻,缓缓说道:“今日,便让我把真相告诉你,也好让你输得明明白白。”
原来,当初古军武退兵至虎城后,日夜召集将领们商讨破城之策。众人皆言,鹰城墙高城固,粮草又充足,强攻绝非上策,要想破城,唯有设法毁掉城中粮草。古军武也曾派出暗探进城侦察,却发现城内囤积粮草的库营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暗探根本无从下手。
正当众人愁眉不展之际,随军参谋马奇水献上一计 —— 智取。马奇水化身马老板,深入老鹰山,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胡老三投靠官军,两人合演了一出购买木材的大戏。那些木材,皆是按照攻城器具的尺寸精心锯解而成,目的就是故意引于霸天或者他的手下将领前来查看,进而将木材搬运进城。
除夕之夜,混进城里的暗探们趁城中军民欢庆佳节、防备松懈之机,偷偷将木材点燃,瞬间引发大火,造成城内混乱。趁着防守粮草的大部分兵丁们匆忙出去救火、疏于防范之时,暗探们又在库营里四处放火,成功点燃了粮草。当全城的士兵都忙于营救粮草、焦头烂额之时,暗探们瞅准时机,趁乱杀掉西门的守兵,打开城门,迎接早已等候多时的官军。而官军们,更是听从古军武的命令,于大年三十的下午便轻装出发,星夜兼程,突袭鹰城。
古军武大笑着说:“那六张狐皮,便是引你出城至林场的关键诱饵。倘若你不出城猎狐,便不会发现那些木材,木材若不搬进城里,暗探们便没了纵火的机会,鹰城自然也就不会被我们趁乱攻破。可你身为谋反称王之人,最看重的便是这脸面,为了满足老母亲那点虚荣心,你注定会出城。即便你不亲自前往,也定会派遣亲信将领出城,结局都不会改变,你终究还是会落入我们的圈套。”
于霸天听闻此言,如遭雷击,瘫坐在地,良久,才叹息一声,缓缓低下了头。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纵横半生,竟为了一顶狐皮帽子,一步步掉进官军精心设计的圈套,最终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啊!
自此,鹰城重回朝廷怀抱,百姓们也终于盼来了久违的安宁。而这段因狐皮引发的惊心动魄的故事,也在当地百姓口中代代相传,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