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2月2日夜晚，常德城内，虎贲57师师部召开了最后的会议。老兵吴荣凯说，当时除了师长、团长，剩下的没有几个人了。

这次会议主要商议如何突围。吴荣凯回忆，关于谁应该突围，谁应该留下的问题，在师长余程万和169团团长柴意新间引发了激烈争论。

余程万坚持认为柴意新应该突围，而自己应当留下守卫。在当时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大家都清楚，突围可能意味着生存的希望，而留守则必然会牺牲。

尽管余程万反对，柴意新依然决定留下。余程万无法说服他，只得让柴意新留下来。

凌晨1点，余程万带领着104名战士进行突围，这些战士中包括了经验丰富的老兵旷文清和美国记者爱泼斯坦。

而169团剩余的29人则选择跟随柴意新一同留守。吴荣凯，作为169团的书记官，希望留下，但柴意新坚决反对。

吴荣凯含泪坚持要留下，柴意新怒吼道：“169团只剩这么少的人了，不再需要书记官传达任何命令！”

吴荣凯仍然坚持，柴意新他大声说：“我们留下是为了战死，你还年轻，不能留下，快走！”吴荣凯不得不含泪离开。

多年来，吴荣凯始终无法忘记与团长柴意新告别的那一刻，那时的场景仍然烙印在他心中，每当他回想起那时的情形，都会悲从中来。

七天后，当中国军队重新夺回常德，吴荣凯随着第一批援军冲入城市。在清理战场时，他看到了团长柴意新，身上中了四枪，血染透了军服，与他留守的29名勇士同样英勇牺牲。

在余程万的带领下，104名中国军人迅速沿着西门突围。在西门外，火光映照下的日军巡逻兵如幽灵般徘徊。为了到达江边，他们只能从这个危险的通道穿过。

这些士兵被分为几个小组，他们紧贴墙角，穿越破碎的墙壁，匍匐前进。余程万所在的小组仅剩下八名战士。他们艰难地穿过了一道道封锁线，最终抵达了沅江岸边。

那时，天空中星星稀疏，月光朦胧，江面宽阔而低沉。前方是浩瀚的江水，后方是紧追的日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找到一条生路。

余程万带着队伍沿江向东探索，走了数百米，发现江边有日军巡逻，只得躲在残垣断壁之后。

当日军进入小巷时，老兵旷文清带头前行，行进了数十米，最终在码头发现了一条绑着的木船。他们迅速登上船，余程万最后一个跳上船。一名卫士开始撑船，木船缓缓地离开了岸边。

但是，由于江水深且流急，长篙无法触及江底，船难以前行。就在卫士们束手无策之时，突然一阵强风吹来，将木船推向对岸。即使多年过去，旷文清仍对那阵突如其来的夜风感到不解。

他们认为这可能是天意，或许是一种难以解释的神秘力量在帮助他们。

当木船接近对岸时，日军才发现船只，并对着木船进行了疯狂射击，但已无法击中。他们赶紧弃船沿着沅江岸边继续前行。

没走多远突然遇到了日军，双方发生激烈交战。旷文清始终护着余程万。天亮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小村庄，只剩下余程万和他两人。而余程万因长沙会战时的腿伤加重，已无法行走。

面对这种困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意料。习惯早起的农民们发现了两个满身尘土的人闯入村庄。其中一个被人认出是余程万。

在常德保卫战的前夕，余程万经常巡视防线，独自走访各处，因此许多村民都认识他。

村民们把余程万和旷文清接进家中，热情款待，杀鸡做饭。还有些村民主动前去村外放哨，以防敌人接近。

第二天，村民们准备了一副滑竿，沿着山中隐蔽的小径，小心翼翼地将余程万抬到了黄土店，那里有支援常德的中国军队。

后来每当回忆起这段经历，余程万总是感激涕零，称赞乡民的深情厚谊。

12月5日，余程万带领着83名经历战火洗礼的中国士兵到达德山，与58军新编11师汇合，开始策划反攻。

到了12月9日，各路援军开始对常德发起反攻。余程万带着一支队伍作为前锋，直扑常德。

那些在突围中幸存下来的83名57师的战士，都被编入了这个团队，他们已经怒火中烧，誓言要以血还血。

但是此时的常德已是一座空城。日军中将横山勇在占领常德后，因为部队遭受重创、伤亡惨重而震惊不已，不敢在城内逗留。

他被57师的英勇无畏所震慑。在日军占领常德的那一周，城内的日军尸体还来不及处理，横山勇就已经下令撤离。

常德市民杨乾坤回忆，横山勇在占领常德后，57师残余部队转入地下作战，不断袭击日军士兵。横山勇大为震惊，他从未遇见过如此顽强的对手。

另一个撤退的原因是，尽管日军付出巨大代价终于占领了常德，但中国军队各路援军正逐渐合围该城。横山勇不敢久留，担心常德变成他的坟墓。

吴荣凯和旷文清都记得这样一件事：余程万率领先头部队进入常德时，惊讶地发现，从城市的残垣断壁中竟走出了300多名57师官兵。

他们手无寸铁或仅有大刀，在日军占领期间，这些士兵仍旧坚持抵抗。当国旗再次在中央银行大楼上飘扬时，所有人都痛哭流涕。

弹指一挥间，现在还健在参加过常德保卫战的抗日老兵已经不多了，在此也祝福老人家们都能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