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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地歌网

作者｜ 周宇浩

（上海某多多买菜团点，摄影吴昊）

成为多多买菜团长两个月，王铮向地歌网直言：心累。

王铮在上海静安区阳曲路上经营着一家烟酒店，今年农历春节前，一位多多买菜BD的登门拜访，让王铮拥有了新的身份：多多买菜团长。

实际，王铮并非第一次了解多多买菜，他来自湖北，当地很多亲戚、同学已经是多多或者美团的团长，“我们这儿很多（团长）都赚到钱了”，王铮不止一次听到类似的话。

但王铮却坦言，入驻多多买菜这段时间，不仅佣金一降再降，履约、缺货、商品质量上更是问题频出，“司机送货晚、商品缺货……顾客都要来找我麻烦。”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在互联网“新三家”中，多多买菜是首个全面进军上海的平台；到今年4月，多多在上海的团点数量超过2万个。今年5月1日，多多又在上海新开一批团点，覆盖密度再次上升。

多多买菜在上海加速扩张，但速度之下亦有隐忧，王铮的问题绝非个例，履约、商品质量等问题依然频现。

另外，自今年3月起，美团、橙心等相继在上海开城，早前入局的十荟团和同程生活也是“卷土重来”，社区团购各路玩家正上演“淞沪会战”。

显然，蒙眼狂奔与激烈竞争下，多多买菜的问题也越发明显。

履约难题

宝山区一家快递驿站内，团长刘景明每天工作除收发快递外，还要分拣社区团购的商品。今年1月中旬，刘的店铺入驻多多买菜，日销量一度达到上百件。

但好景不长。

2月下旬开始，刘景明多多团点的履约情况直线下降，很多顾客下午三四点来取货，但商品仍旧未能送到，刘景明一边向顾客解释，一边抱怨着：“这两天（履约）毛病又犯了。”

一天晚上六点，多多买菜才将商品送到刘的团点，很多顾客都起了怨言，刘景明还直接和司机吵了一架；最后，司机一气之下将商品放在门店对面的马路上，一走了之。

更有甚至，某天晚上七点，多多买菜的商品才送到，但直接被刘景明拒收了，“顾客本来是预订中午做饭用的菜，现在连晚饭也吃不到，难道还要隔夜？”

相隔十多公里外的虹口区，团长李慧也有类似经历。

李慧告诉地歌网，往往到晚上五点，多多的商品还未送到团点，如果当天换了司机，到货时间甚至会到晚上七、八点多，“一周能换五个司机，打电话经常无人接听。”

但问题并不全在司机。

一位多多买菜的网格仓司机告诉地歌网，自己每天工资220元，配送15个团点，超过后每多一个团点奖励9元，但这并不能覆盖人力成本和燃油费。

这位司机表示，如果配送团点的距离超过20公里，“就赚不到钱”。所以很多司机都会“跳槽”到其他平台，而一旦司机流动率大，导致运力不足，或出仓时间晚，都会影响后续团点的到货时效。

到货时间早晚，困扰着多多买菜的团长，而缺货问题同样如此。

数名上海的多多团长告诉地歌网，多多买菜经常缺货，一般情况下缺两到三件，情况不好的时候，一天能缺十到二十件商品。

“甚至顾客买了三四件商品，全部缺货”，不止一团长说。

而缺货后的退款环节，又是新的问题。

不少团长表示，多多买菜商品到货后如果有缺货，顾客后台却默认显示“不缺货”，但顾客因缺货而退款，还需要上传缺货证明，否则不予退款。

“都缺货了，后台还默认不缺货，怎么上传证明”，多位顾客表示。

顾客缺货收不到退款，便只能找团长；团长只能挨个打客服电话去解决，还有团长表示，一天缺50多件商品，都要和客服挨个打电话确认，“团长变客服了。”

和配送问题类似，缺货背后会牵扯到一系列运营细节上的问题。比如部分商品在出网格仓时就没有做清点，本应当面与团长清点商品数量的司机，又因配送时间紧迫，匆匆离开，最终导致缺货。

蝴蝶效应。

社区团购履约是重中之重的问题，这关乎消费者体验，同时是对平台运营精细化程度的考验，包括如何提高网格仓分拣效率、司机配送路线如何安排得更合理等。

但运营问题之下，多多买菜在上海还面临更棘手的问题——商品质量。

质量之困

从去年开始，互联网巨头以“闪电战”之势，迅速覆盖全国市场，在规模上，多多买菜更是位居前列。但快速收割市场份额之下，多多商品质量引发的问题，依旧令人堪忧。

一名南京的多多团长表示，当地有数十家社区团购平台，但这其中，多多的商品质量只能排在末尾，“顾客甚至能买到发霉的、长毛的水果蔬菜。”

而上海市场，同样存在“质量之困”。

在闵行区一家蔬菜店内，团长晓梅正忙着清点橙心优选的商品，今天到货商品数量为484件，而另一边，多多买菜仅到货16件商品。

实际，晓梅最早入驻的平台是多多买菜，月销一度有四五百件，但两个月时间下来，她认为，多多买菜的商品质量越来越差，提成也在降低，“很多顾客都被我拉到橙心优选下单了。”

而晓梅向地歌网展示了当天多多商品中的一件西瓜，瓜皮已有多处凹陷，并且散发着一丝腐烂水果的味道，显然已不能食用。

多多买菜上有质量问题的西瓜

无独有偶，在地歌网调研的多家虹口区团点中，部分顾客收到了溃烂的辣椒、发霉的沃柑，以及“又黑又烂”的香蕉。

刘景明对此也深有体会，他表示，多多买菜上的生鲜常常会有质量问题，再加上偶有缺货，用户复购率并不高，有顾客更是直接抱怨说：“买啥啥缺，买啥啥差。”

当然，也有部分顾客反映，多多买菜的商品价格确实是各家平台里最低的，例如上海地区4月产的蒙牛特仑苏牛奶，美团优选的售价为42.98元，橙心优选为54.8元。

而多多买菜仅售42.97元。

但定价和压缩流通环节、竞争策略相关，真正影响商品质量的关键因素，还是在“供应链”。

据地歌网了解，部分区域的多多买菜在选择供应商时，往往在两三名同类供应商的商品中，选择价格最便宜的一家，作为平台的供应商。

更有经销商表示，业内给社区团购供货的“默认规则”是，质量最好的商品供给美团优选，质量中等的商品供给其他平台，质量最差的商品供给多多买菜。

尽管价格足够便宜，但商品质量却成为“老大难”问题。

上游，采购选品策略影响了商品质量；下游，受困于“缺货、商品质量”问题的团长，正准备关店。对此，多多买菜的处理方式也极为“简单直接”上报手机号，直接关店。

因此，不少多多买菜的团长与顾客，已经开始“逃离”。

到现在经营四个月多多买菜的王铮，正开始建立自己的“社区团购群”，并将一部分多多的顾客拉入自己的微信群中。

同时，王铮已经成为了美团优选的“优质服务”团长，现在准备退出多多买菜，引导顾客去其他平台下单，“我们连佣人都不如。”

不可否认，在上海，多多买菜开城时间超过4个月，团点密度、数量都远超竞对平台，并且在拼多多主站的流量加持下，部分团点的单量更是处于领跑态势。

但喜讯之下，在关乎消费者口碑的履约、商品质量等核心环节，多多买菜必须不断提高精细化水平，尤其当社区团购的竞争走入新阶段后，前述问题会是影响多多买菜发展的“生命线”，这也不仅限于上海市场。

要想交出“优异答卷”，多多买菜仍需努力。

文中王铮、刘景明、李慧、晓梅为化名